年煜泽愣了一下,正想仔细看看,就被另一个小团体叫去拍照。不过片刻的功夫杨小昭就不见了,柏夏舟一直坐在原位,表情没什么变化。
因为周围人多,忙碌的年煜泽也没顾得上问。
聚餐一直吃到了下午,大家又提议去KTV。年煜泽带着柏夏舟为的就是这个,柏夏舟肯定不让他一个人去,但一起去就没话说了。
“我想去,船崽。”
“嗯。”柏夏舟答应了。
送他们来的司机正好就等在附近,带着年煜泽的几个小兄弟们一起转场。
体格最壮的哥们去坐前排,后座人数还是达到了略微拥挤的程度,年煜泽倒数第二个上去,让柏夏舟最后一个。
他被挤在柏夏舟怀里,顺势把脑袋搁上去。两人都没喝几口酒,酒味在他们之间很淡。
其他人都激动地聊着天,而年煜泽一直想着刚刚的画面,虽然猜到结果,但为了保险,还是在嘈杂中多问了一句:“刚刚杨小昭找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呼吸的热气扑在皮肤上,柏夏舟把他的脸蛋朝旁边侧了一下。
“你怎么老瞒我。她上次都问我你为什么不谈恋爱,我说不能早恋她还嘲笑我。后来我说你还惦记着那个白月光,她就不理我了。”
柏夏舟看着他愤愤的模样,手下触感还是软软的:“快高中了,你怎么总是长不大。”
从初一到初中毕业,关注的事儿还是那些,每次认真得仿佛联合国秘书长处理要务,心眼就没长过。
年煜泽以为是暗讽他幼稚,便不说话了。
仰着头细细看了看柏夏舟,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挽尊似地“切”了一声。
小年这个角度的五官和神情实在迷人,眼角眉梢又带着朦胧的醉意,可惜自己没意识到,柏夏舟没敢看他,转头望着窗外。
车子一路到了KTV,大家又在此汇合。
KTV的游戏无非那么几样,这个年纪又是男女同学对视一眼都会被起哄的,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转起来就没个完。
柏夏舟这次没有参与,专心地接送年煜泽。虽然托年煜泽的福,大家都知道这位富有距离感的学霸实属第一深情,苦苦单相思十几年,悲惨得很。柏夏舟也懒得辩解,坐在角落里看年煜泽一脸神秘地和同学说悄悄话。
毕竟是初中的最后一次,这个局结束得挺晚。回去的路上一片安静,车里就剩他们俩。明明空间相当宽敞,年煜泽还是凑在柏夏舟怀里,酒味比刚刚浓了些,不过都是果酒,里面水蜜桃和菠萝香掩不住。
柏夏舟把他朝旁边推了推。
年煜泽不满,红润的嘴唇亮亮的,语气很迷糊:“船崽,你不跟我亲了。”
柏夏舟看出他不清醒,漫不经心地回着。
“什么时候亲过。”
“我说的是亲密。我们的关系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你跟我没以前好。”
“怎么会。”
“那之前我模拟考没考好,你为什么不抱我。”
“…还记着。”
“当然,我觉得会记一辈子。我当时都哭了,多需要安慰,你把我推开了。”
“对不起。”
“没关系。”
年煜泽本能地说,说完就后悔了,改口说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柏夏舟。
“那怎么原谅。”
“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这话没法接,柏夏舟沉默。年煜泽指的是睡一个被子,以前经常找个理由朝一起去,但从某一天开始,柏夏舟就坚决不允许了,再闹都不行。
这让没面子的小年叛逆心理飙升,觉得柏夏舟变了,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成了执念。
“好不好啊?”
“不。”柏夏舟把半梦半醒的年煜泽抱进屋,“再这样的话别睡一个床了。”
年煜泽瞪圆眼睛:“你又农夫与蛇。”
“去洗漱睡觉。”柏夏舟拍拍他的脸。
洗漱完换上睡衣,彻底晕乎的年煜泽倒在床上。柏夏舟替他盖上被子,目光放在那张脸上。
这副睡颜看过无数次,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今天没来得及拉窗帘,柔和的光笼在五官上,睫毛投射下安静的光影,让人不由地屏住呼吸。
柏夏舟早就发现他看年煜泽时心跳似乎会快上一点,从前一直以为是在他身上找儿时妹妹的影子,直到几年过去,离小时候越来越远,一切如同雨后大雾渐散。
那些朦胧不清,晦暗不明的事物逐渐显出轮廓来。纵使内心有些抵触,但当年煜泽毫无保留地扑在他怀里,或是只穿着一件小背心热乎乎地贴上来,本能的反应还是没法忽视。
不由伸手拨弄了一下床上人额前的碎发,年煜泽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自然地伸出手,整个人就靠了过来。
“船崽,说好的一起睡。”
“不行。”柏夏舟把他的小爪子扒拉下去,“再这样就不能睡一张床。”
他猜测年煜泽明天肯定断片,便没去哄他,语气冷硬而坚决。把年煜泽吓得一缩,彻底老实了。
没想到个人体质有差异,年煜泽没有断片,记得无比清晰。
“你昨晚是不是赶我走了?”
一大早柏夏舟一睁眼,就听到年煜泽跟他秋后算账。
“没有。”
“不要撒谎船崽,我最不喜欢被骗了。”
“不是赶你走。是给这张床制定规矩,筛选出适合躺在上面的人。”柏夏舟严肃。
年煜泽的头发带着弧度,每天早上起来都翘得乱七八糟,现在眼睛又瞪得圆圆的,显得像一只呆呆小鸟。
“反正我不走。”他抱紧自己的小被子。
“知道·了。”
过了一阵子,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全家人为他们升入高中做准备。
重点高中离得不近不远,早晚车接车送挺合适。征求了一下他俩的意见,把住宿申请表丢到一边,填了饭卡申请表,中午就在食堂用餐。
还需要量量身高,填写一下校服的尺码。柏越拿着皮尺给柏夏舟量了,“嚯”一声:“我小船崽长这么高。”
轮到年煜泽的时候,他连连拒绝,倔强道:“就定和柏夏舟一个型号的校服吧,我还会长呢。”
这个提议不幸被驳回:“家里不缺那点钱,长了再换。”
遵循本人意愿,给小年量身高的活动隐蔽完成。其实他在这个年龄还算高的,只是无法跟柏夏舟比。看着从小到大被反超这么多,他接受不了。
一切搞定之后又把两人带去商场,采购新的文具和衣服。现在娃都大了,可不敢不遵循本人意见瞎定衣服。
到了他们常去的运动品牌店,柏夏舟的好买,他并没有太多要求,就是黑色的,合身就行。
但身材比模特还好,店员小姐姐总是忍不住地多多建议,拿来各种亮色和别致款让他试穿。柏夏舟没有接受,坐在一边等着。
小年就要麻烦一些,因为他自我认知存在一定差异,希望得到像船崽一样冷酷的style,但样貌摆在那里,小绵羊也装不成大灰狼。
“好幼稚。”他看着店员推荐的小灰短袖,上面还画着Q版字母和卡通人物,“我想和柏夏舟一样的。”
夏秩摸摸他的脑袋,毕竟见证了年煜泽这么多年来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有些不忍:“好,把柏夏舟那几件拿一下小年的型号,刚刚推荐的也都买上。”
买了衣服又买文具,年煜泽也要和柏夏舟一模一样的,沾沾学霸之气。
一切准备就绪,柏夏舟因为是竞赛进的高中,所以提早就去学校集训,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白天独守空房的年煜泽整天无所事事,溜达来溜达去。正好赶上夏秩清理家里的旧衣物,这个闲杂人等被征用过去。
因为两个小孩长得快,柏越穿衣服又浪费,所以联系了公益机构,每年定期上门收衣服。
年煜泽一贯积极:“夏秩哥哥我要做什么。”
“昨晚我让柏夏舟把他不穿的都放在柜子最上面了,你把你的收拾出来,然后一起装进那个箱子里。”
接收任务的小年出发,来到柏夏舟衣柜前。衣服挂得整整齐齐,色调偏冷,一看就非常船崽风格。
他一边想着,一边动手把衣服朝外拿,柜子挺深,他几乎整个人钻进去。站起来时“咣当”一声,脑门磕在了隔板上。
一手撑着衣服,一手揉着自己的脑门。伤心之余,忽然感到手下硬硬的,在这个柔软的衣柜里格格不入。
好奇心让他低头看看,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盒子,包装有些褪色,但依然能看出来粉粉紫紫,和压着它的那些黑色衣服也格格不入。
而且很明显得被藏在最底层,如果不钻进来根本发现不了。
直觉告诉他,这是船崽的小秘密。
心理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年煜泽像一尊雕塑,手指放在盒子上,静止在原地。
装作不经意地小心摸摸,触感挺滑,像是一个礼盒。只露出个角,剩下的部分都被衣服覆盖着。
好想看。
但偷看是不对的。
恶魔和天使在他面前激烈争吵,最后聪明的年煜泽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仔仔细细地把盒子周围的衣服给挪开,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磨砂礼品壳子看了半天,眼睛瞪得像铜铃,隐隐约约地望见里面的物品应该是紫色。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会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又偷摸抱到阳光下,举起来,对着光看。
正边看边猜呢,另一边客厅的夏秩听到“咚”一声之后没了动静,担心地过来察看,刚开了门,做贼心虚的年煜泽吓得一激灵,盒子啪叽掉到了窗台上。
他情急下拉上窗帘,若无其事。
夏秩急着检查他,没去管别的:“刚刚是不是撞到了?”
“撞到这里了,但是很轻,没有事。”年煜泽指了一下脑袋上方,掩饰隐隐作痛。
等夏秩走后,他又想着晚上怎么给柏夏舟道歉,把人家的礼盒给摔了。然而重新拉开窗帘,他忽然一愣。
只见盒子的口敞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件紫色的小裙子,梦幻的纱裙质地,系着精致的带子,款式和当年糖糖穿得很像。虽然颜色显得挺旧,能看出来上了岁月,但是新崭崭的,吊牌都没去掉。
此刻散在窗台上,被米黄的阳光一照,还有那么几分伤感。
他没想到这件裙子不仅真的存在,而且还一直被好好珍藏着,甚至包装盒上都没什么灰,可能还隔段时间拿出来睹物思人。
明明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处,晚上也一起睡觉,但他的心里却装着别人。
酸涩,生气,忧伤,种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开来,盖过了脑袋的疼痛。
坐了好久,他才重新把小裙子叠好,装进礼盒,发现蓝色吊牌底下还有个白的,上面竟然画了个小图案。
已经褪色,但笔触很清晰,乍一看像是粉红色的盘子里画着块饼。
柏夏舟小时候喜欢给亲近的人画画,给柏越画过大树,给夏秩画过太阳,一般根据名字特征来作画。
更生气的年煜泽看了会儿,对这个嫌疑人“饼饼”感到挫败。他倒在床上,自己对柏夏舟掏心掏肺,两肋插刀,难道还敌不过性别吗。
就因为这个饼饼长得漂亮,一眼就思念了这么多年?
凭什么。
他把盒子放了回去,衣柜内部还原成原来的模样,不打算向柏夏舟道歉了。
晚上柏夏舟回来,就看到年煜泽趴在床上,竟然按照楚河汉界分得很清楚,另一只胳膊收在身侧,没摆成往常的“大”字。
按常理说柏夏舟第一天从高中放学,这人肯定会有很多话问,柏夏舟在车上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为很多问题想好了答案,对这么寂静的氛围还不太适应。
“怎么了,年煜泽。”
“我知道饼饼的事情了。”
“饼饼?”
年煜泽爬起来看了柏夏舟一会儿,委屈涌上心头,逐渐悲伤。
柏夏舟亲眼看着他眼眶一点一点变红,觉得心底柔软了一块,想起初三模拟考试成绩出来那一天,年煜泽就是这么伤心,想让自己抱他。
但当时看着年煜泽发红的眼尾,盈着泪水的眼睛,还有被沾湿的额发和睫毛,柏夏舟第一次察觉到明显而失控的心跳异常。
就像以前都是慢悠悠欣赏,游刃有余地看风景。那天忽然如同掉了一簇火焰,灼热得让人本能地做出反应,没有办法再忽视。
出于对这种感觉的陌生,柏夏舟把年煜泽推开。
他一直记得年煜泽当时的眼神,感到了请对方吃三次汉堡,两次披萨,都无法抹平的愧疚。
现在就是一个弥补的好机会,柏夏舟说服自己。
于是已经能够伪装镇定的柏夏舟把年煜泽抱进怀里。待在熟悉的怀抱里,年煜泽不由自主地更悲伤,本来没有的眼泪涌出来,也为自己找借口:“我今天撞到头了。”
柏夏舟摸着他的头发检查一下,发现没有大碍:“怎么待在家里还这么危险,以后还敢让你一个人吗。”
“不要丢我一个人,船崽。你和我最好吧,别惦记别人。”
“嗯,和你最好。”
年煜泽听着柏夏舟这么明显的口是心非,如同新婚妻子在新婚之夜知道丈夫心底爱着别人,哭得更伤心了。
柏夏舟就给他讲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对于柏夏舟来说并不怎么新鲜,也不感兴趣,甚至不刻意去记的话都记不住那些同学的名字。但是知道年煜泽喜欢听,就把这些一一上报给联合国秘书长。
联合国秘书长听着听着终于睡着了,皱着眉头,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柏夏舟用纸给他把眼泪擦干,眉头也抚平,明明有的吃有的穿,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哪里来这么多的烦恼。
他希望年煜泽高兴一点,别再哭了。虽然初中之后掉眼泪次数很少,但年煜泽每次一哭,柏夏舟的心情就像小时候看到最爱小熊被扔果汁里一样,只想立刻捡起来,洗得干干净净。
模拟考试落泪那回他查了一夜的初中辍学和两个初中生能不能单独出国,不过最后综合结果来看还得继续学习。
人家小年都没有柏夏舟记得久,每次伤心完就自己好了。
这天,他终于也要从初中生跨入高中生的校园,高兴地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和船崽一起上学。
新高中校门宽敞大气,没有初中那样扯着嗓子的晨读声和嬉闹的笑声,矗立的三所教学楼挺安静。
“估计三年都不能和你一个班了船崽。”高中分班是直接按中考分数划线,年煜泽只考到了普通班。柏夏舟是竞赛保送,直接在最特殊的竞赛班里。
“不一定。”
“到时候没有认识的人咋办,有人欺负我了你会帮我报仇吗?”小年对自己未知的高中生活充满担忧,“我可只认识你。”
柏夏舟带着他朝高一教学楼走,对最后一句有点满意,但还没来得及回答,路上忽然有人叫住了年煜泽。
“记得我吗?”这人一头黑发像泼墨似的,身高挺高,长得怪帅,开场白仿佛什么有故事的旧相识,年煜泽一时想不起来。
“呵呵。”柏夏舟也转过头,看着刚刚还甜言蜜语欺骗人的年煜泽。
他愤愤地看着柏夏舟,还有这位企图诬陷他的陌生同学。
想不到陌生同学直接动手动脚,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老子都不认识了?”
看得出来这位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自称,说完之后有点不自在地踢了下石子。不过这唤醒了记忆,年煜泽瞬间想起来了。
他看着对方这头茂密的黑发不敢认。
“你不会是...林晟航吧?你怎么在这里?”年煜泽很高兴他真的上了高中,之前一直为这位失足黄毛的前途担忧,想不到改邪归正了。
他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一高兴起来神采就立刻飞上眉梢,眼睛也亮了起来。
“来罩你啊,你当时不说到了高中才需要保护吗。”
“真的是因为我吗?”小年觉得这种改变别人人生轨迹的感觉很神奇,仿佛成了抱着胳膊拍头像照的成功人生导师。
眼看两人要上演久别重逢的场面,柏夏舟“呵”了一声,刷一下存在感。
“船崽,这是我初中的朋友林晟航。林晟航,这是柏夏舟。你们俩以前应该见过吧?”
两人确实见过,故意不打招呼的。
但既然年煜泽都介绍了,只能勉强点点头。
“头发换颜色了,没认出来。”柏夏舟淡淡,暗示对方的非主流时光。
“我倒是印象深刻,毕竟我妹还天天在家念叨你。不过她看到块石头都念叨,从小眼光就不行。”林晟航皮笑肉不笑。
年煜泽听不出弦外之音,见他俩也说上话了,比较满意。
恰在这时又有一簇小红毛路过,回头看到站在这的三个人,也招了招手:“小年,偶像,你们也在这里?”
正是马克,他头发还是红色,但混血的特征越来越不明显,乍一看不太能看出来。
“这学校不是说不给染头发吗?”林晟航意外。
“天生的哥们。”马克依然很享受这种特权,“我叫陈从骅,你也是他俩朋友吗?”
“林晟航。年煜泽的朋友。”
“呵呵。”
“船崽,不要再装酷了,我们去看分班吧。”年煜泽把柏夏舟推走,“林晟航马克,真是好巧,放学再聚。”
留在原地的两人莫名其妙,他们也还没看分班名单,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分个先后。
但是身经百战的马克早已熟悉,自我调整得很快,拍了拍林晟航:“没办法,他俩就是这么好,别人没法插足的。”
“不信。”林晟航看着年煜泽的方向,依稀可见叛逆时期的神情。
马克仿佛看到了幼儿园时的自己,摇了摇头,也先走了。
另一边,年煜泽强装镇定地掸掸柏夏舟的校服袖子:“船崽,虽然好像有很多认识的人,但你还是排第一。”
“别再让人摸你。”柏夏舟在他的脑门上按了一下,正是林晟航碰过的位置。
“没有摸…好多人啊船崽。”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张贴分班表的地方,年煜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这里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人。
他努力踮脚,却什么都看不到。
柏夏舟帮他扫了一眼:“你在六班。”
“你怎么知道?”年煜泽以为大家的视野都是一样的后脑勺,后知后觉地抬头望望柏夏舟,“切”一声。
非等人群散尽,自己煞有介事地重新看看:“我在六班。”
他在班级名单里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又看到了个眼熟的名字:“哇,林晟航跟我一个班耶。”
柏夏舟拧眉:“黄头发那个林晟航?”
“对呀,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家现在是黑头发了。太好了,竟然有认识的人。”
年煜泽很高兴,柏夏舟很不高兴。
小年很快和也过来看分班表的曾经小黄毛汇合,一起上班里去了。
马克把手搭在柏夏舟的肩膀上:“没事偶像,也告诉你个大惊喜。猜猜谁在你隔壁班!”
柏夏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马克摸摸鼻子:“是我哈哈。看你都不意外了,不愧是我幼儿园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心有灵犀。”
一直到了教室,柏夏舟还是无法接受,他总觉得这个黄毛怪怪的,和年煜泽其他庞大的朋友群体都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讲台上的老师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他的教学壮志,柏夏舟就在底下沉思。
“现在挨个自我介绍一下,第一个从我刚刚说的那位第一名,柏夏舟开始吧。”
正逐渐要有思路,就被讲台上的声音打断了。
其他同学纷纷仰起头,准备瞻仰这位学霸的风采。大家毕竟都是从不同初中被掐尖儿上来的,认识柏夏舟的人有却不多。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只见最后一排的同学站了起来,走上讲台。身高压了老师一截儿,气质五官让讲台瞬间亮堂起来,英俊得像个明星。
“大家好,我是柏夏舟。”
老师对他只有这一句话不太满意:“说得太少了,让大家多多了解你嘛。这样吧,你初中班主任和我是同学,她都告诉我了,柏夏舟同学高度自律,乐于帮助后进学生,学习方法很好。这样吧,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他。”
底下的低声私语立刻嘈杂起来,老师满意地看着这积极的一切。
几名女生小声:“这帅得也太夸张了吧??”
“总觉得好像像哪个明星。”
“你看他眼睛好好看,像不像柏越?”
“我靠,真的像。”
“不会是柏越什么亲戚吧?都姓柏。”
“你这天马行空了。柏越的亲戚怎么可能和我们一个教室,估计就是单纯撞脸。”
“啊啊啊好帅!”
讨论声经久不息,老师奇怪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别再下面说,要勇于提问啊,柏同学很热心的。”
讲台上那位冷酷的神情与他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点都没有信服力。
眼看没人主动,老师随便点了一位聊得最起劲的女同学:“叶其其,你来说。”
教室瞬间安静,倒霉催的叶其其站起来,尴尬低头。
“没事,就把刚刚说的话复述出来就可以了。”老师鼓励。
叶其其没法启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师有点生气:“到底怎么回事儿,重复上一句话不会吗?你不说话,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叶其其刚刚在下面根本没讨论什么正经东西,她的脸越来越红,神情越来越窘迫,小声复述:“我是九...是三,除了...”
声音低得非常模糊,逐渐低进了尘埃里。
“什么?”老师提高音量。
在台上站了很久的柏夏舟淡淡:“这位同学问的应该是二模竞赛选拔数学题的最后一问,倒数第二步是九,开完根号后为什么要舍去负数答案。”
他一本正经地说了一通,把老师说得云里雾里,哪里知道他们初中的什么二模,挥挥手,让女生坐下了。
一下课便立刻从那个小区域爆发出声音,叶其其还惊魂未定。柏夏舟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六班在哪,就见一哥们拦住他:“你知道刚刚叶其其说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说的是一句土味情话,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差点玩梗玩脱了,不过哥们你可以啊,英雄救美。”
柏夏舟根本不是这个脑回路的受众,心里想着这两句话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又不想问这个陌生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绕弯离开。
出来之后发现六班在对面的下一层,看得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年煜泽课间根本坐不住,回回和他的小兄弟在走廊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