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只是……
弱者面对强者时，难以避免的慑服和恐惧。
陆渊的这副模样很少见，但狗蛋并不是没见过。事实上，第一次见陆渊的时候，他就是以这种状态出现的。
以至于后来，陆渊开始显露出咸鱼状态的时候，他甚至一度有些怀疑人生。
之后见得次数多了，他才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有了跟咸鱼状态的陆渊互相损着玩的胆量。
但面对正经状态的陆渊，他还是很难习惯，很难不怂。
陆渊手指轻轻一动，一支小巧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精致漂亮的枪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掌中。
狗蛋一直不知道陆渊把枪藏在哪。
而陆渊已经随手——至少看起来非常随意地举起枪，平静地扣下扳机。
他当然不必睁眼瞄准，而以他此刻的位置，也实在看不见他想要击中的目标。
他的精神力已经将整片区域变成属于他的领域，精神力的丝线会引导子弹去往合适的方向。
陆渊刻意地扭曲了子弹的轨迹，避免了自己位置的暴露。
精神力感知着事态的发展，隔了两秒，他又打出一枚子弹。
“嗯，消停了。”他说道，然后气势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人迅速地萎靡了下来，看了眼碗里剩下的面，叹气，“唉，打扰我吃晚饭。”
“……”
狗蛋慢慢地做了个深呼吸。
“是那个外地人。”好在，陆渊还记得处理后续……至少对后续进行一点安排，“钻进了祝绒家里——还挺巧的，我今天刚跟你聊过祝绒，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家。
“然后外地人跟祝绒她妈打起来了，下的是死手。我打了第一颗子弹阻止。他麻痹倒地之后，祝绒她妈要补刀，我当然不能同意，所以又补了一枪。
“一会你去把外地人扛回去问问情况。”
“哦。”狗蛋慢吞吞地放下了碗。“这种时候你倒是勤快得很。”
“我喜欢我的生活环境平静一点。”陆渊道，“会少很多麻烦。”
“维持平静的过程难道不麻烦吗？”
“……嗯，对于我来说不？”陆渊有点不确定。
“你以前一定是个身居高位的控制狂。”狗蛋站起身，往门外走。
远处，街巷已经平静了下来。
说是外地人闯进了祝绒家里，但其实荒星上能称得上“房子”的建筑并不太多。祝绒的家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棚子。
在一番打斗之后，早已经坍塌成废墟了。
这倒是给了外人很好的围观环境。在陆渊出手之前，早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好奇地凑到附近。
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走了。
外地人和祝绒的母亲都躺在地上，无知无觉，但没有人敢再对她们动手。
一年多以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陆渊的规矩。
或者说，虽然没几个人对陆渊有什么深入了解，但大家都知道，有“一个脑子有病的强大傻逼”对这个地方制订了规则：在这里住着，要文明，不许打打杀杀。
而大家也知道，强大傻逼会对规则进行监督、还收服了狗蛋等恶霸一起监管。
如果破坏了规则，会被狗蛋等人抓住责罚。如果要杀人，还会招来强大傻逼的子弹。
强大傻逼自己也不会杀人。他的子弹都是麻醉弹，躺上半天，自然而然也就清醒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安稳稳地躺上半天直到醒来……主动挑衅规则的人往往会被狗蛋“捡尸”。
——被捡尸的人会遭遇什么大家也不太清楚。他们不约而同地对那段经历语焉不详。
狗蛋走过来的时候，人群早已经散了。只剩下棚屋的废墟、两个“尸体”，和唯一站在那里的祝绒。
小姑娘像是吓呆了，小脸煞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根木头。
但狗蛋显然不准备安慰她。
他只是斜了她一眼，就从她身侧穿过去，拎起外地人夹在腋下，又撂下一句“等天亮你妈差不多就醒了”，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小姑娘呆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当狗蛋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不见的时候。
小姑娘才轻轻地蠕动了嘴唇。
一句低低的、支离破碎的呢喃从她口中吐出，又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漂亮的……子弹……”
她的视线在空中扫过，最终停留在陆渊小店的方向。
“……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调整了一下剧情，天使们重新看一遍哦～
回来啦，谢谢天使们等我。接下来还是隔日更……我尽量隔日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狗蛋回来的时候，陆渊正窝在沙发里看小说。
即使到了星际时代，这种以文字承载和表达故事的艺术形式仍然没有消失。相反，随着语言的更新和迭代，它变得更加丰富了。
陆渊对小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此没有好感。否则，此刻他就不会选择看小说。
只是这种好感算不上高，也算不上特殊。最多也就是使小说成为他无聊时的一个选择。
打发时间而已。陆渊这样说。
他也会选择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比如狗蛋喜欢的电视剧，比如音乐、游戏，乃至于图画、雕塑……这世界上为人所喜爱的任何事情，陆渊都不介意尝试。
毕竟他现在很闲。
很闲，也很咸。
战争已经结束，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帝国居民就已经从本就不浓重的虫族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
——从如今繁荣和极度娱乐化的星网上就能看得出来。人们又开始追逐起快乐了。
而他这位已经死了的元帅，当然也再没有了每天忙不完的事，可以跟着一起追逐快乐了。
陆渊没什么人生理想，如今也没有了什么奋斗目标。
经历过最严苛的训练，体验过最沉痛的悲伤，指挥过最激烈的战争，完成过最伟大的胜利，走出过最艰难的绝境，亦承担过最高的荣光。
他人生的前半段已经很波澜壮阔，如今他只想躺着。
安安稳稳地躺着，轻轻松松而毫无压力地消磨掉接下来的时间，放任一代又一代遗传至今、伴随人类几万年不改的贪图安逸和享乐的基因发挥作用。
付出和创造总是辛苦的。但围观别人的付出，从别人的创造里获取快乐，却快乐而令人沉迷。
不需要付出什么精力和体力，就能够轻易体验到光怪陆离的世界、精巧有趣的故事和深沉复杂的情绪。这是一种近乎于不劳而获的幸福感。
随着文字走入小说作者的世界，陆渊在其中游逛，流连忘返。直到狗蛋把外地人扔在地上，坐回到柜台边的座位上，才勉强分给了他一点视线。
“把他带到这儿干什么？”陆渊问道。
“就先放放，别这么小气。”狗蛋伸手打开平板。
——平板是闲着的。陆渊不太愿意抱着硕大的平板看小说，太重了，抱着嫌累。
这个平板是他来到荒星之后做的。
在来荒星的路上，他的指挥舰和舰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损坏了——包括光脑。
而荒星上的科技又如此贫瘠。所以想要上网、想要娱乐，都只能自己动手。
好在，陆渊是帝国最好的机甲师……之一。
制作一点小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只是，荒星的材料种类有限，即使是他，想要做出能够播放出彩色动态画面，屏幕又足够大、足够让人看得舒适的电子设备，也不太容易。想要减轻其重量，就更困难了。
陆渊也不纠结于此。
重就重点儿。一个平板不能满足所要求，他还可以再做个别的。
看纯文字的小说，不需要太大、太好的屏幕，内部的结构也更简单。陆渊就制作了巴掌大的电子书，用来看小说。
旁边，狗蛋找到了自己的剧，点了播放，继续说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醒不了，在这放着也影响不到你。过一会我看完这集，就带他回我那去。
“放心，我保管把他教育好，不会让你感觉到麻烦的。”
“……是吗？”陆渊声音有点微妙，支起身子，往外地人那边看了一眼。
外地人正躺在地上。
或许也不能说是躺。狗蛋扔他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体贴，就随手把他撂在了那里，于是他的姿态便有些扭曲。
外地人留着半长不短的黑发，长相确实不错。尤其是他把自己打理得很整齐，脸很白净，身上也很干净，就算是以这样的姿势躺在这里，也没有太过于狼狈。指甲认真修剪过，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荒星上，这样的人确实有，但不常见。
通常，人只有在确定了温饱的时候，才可能有闲心去关心外表。而荒星这个地方，温饱并不容易。
怪不得狗蛋说他可以做男主。陆渊漫不经心地想着，瞟了狗蛋一眼。
狗蛋有点惊讶：“你对他居然有兴趣？居然为了他坐起来了！他好大的面子！”
说着，他甚至回过头去，用一种略带评估的目光打量这位外地人，似乎是想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陆渊特意坐起来。
“嗯……”陆渊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狗蛋问。
倒也没有什么。
陆渊看了狗蛋一眼。
就是这个人早已经醒了，只是在这里装晕，而你完全没看出来而已。
不过……
陆渊躺了回去，“没事，看你的剧吧。”
“？”狗蛋一脸茫然。
倒是那边，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狗蛋一愣，忽然明白了陆渊刚刚的欲言又止，震惊回头：“这人没晕？你的麻醉弹居然没起效？”
“我受过非常高强度的抗药性训练。”外地人坐了起来。
扭曲的姿势似乎完全不会对他起身的动作造成障碍，或者说，这个姿势或许本就是他故意摆出来的——看似不自然，实际很符合他自己特殊的发力习惯。
他睁开眼，视线越过狗蛋。虽然被柜台挡住，他并不能看到陆渊，但他还是自顾自地摆出了跟陆渊直接对话的姿态。
“果然，你才是这个地方实际的掌控者吧？”他含笑道，“我就说嘛，你这个店很有意思。你也很有意思。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狗蛋，“你这个属下未免太废物了，不如换一个？你看我怎么样？”
“……”
陆渊没吱声，呼吸依然平稳而沉静。却有一声极低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突兀出现在空中。
外地人瞳孔骤缩。
他根本没有感知到陆渊有任何移动！
躲避已来不及，就算是他拼尽全力，也只是让射向胸口的子弹落在自己肩膀。
然而这一次的麻醉弹的效力如此强烈，中弹的瞬间，他的眼前便迅速黑沉了下去。
“……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半昏迷的状态下，他隐约听到了陆渊的声音，“一会记得把他带走。”
【作者有话说】
对第三章进行了比较大的修改，麻烦5.1之前看过的天使再看一遍～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感谢新沪市悍匪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你还活着吗的营养液。
陆渊看了他一眼，解释：“我对你挺满意的。你也不算是我的属下。”
属下需要管理，很麻烦的。
虽然狗蛋习惯于往他喊“头儿”、“哥”这种看似有上下级关系的称呼，但在陆渊看来，他跟狗蛋更像是合作关系。
比如他提供一些电视剧，狗蛋负责给他做晚饭；又比如说对这片区域……
“不是。”狗蛋说道，“我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
“你随意啊。”陆渊看了他一眼，“我都已经帮你把他抓住了，剩下的就是你的活儿了。”
虽然陆渊会出手阻止外地人杀人，但其他的事情，陆渊是不管、也懒得管的。
——事实上，这对他来说，也是在帮狗蛋的忙。
外地人称陆渊是这个地方实际的掌控者，这并不准确。
狗蛋仍然是这个地方的管理者。陆渊只是对这个地方的和平稳定提出了要求，并使用了一些手段让狗蛋按照他的要求改变了管理方法而已。
而所谓的手段也并非是将狗蛋变成自己的属下，甚至没有凭借武力对其威逼。他只是给出了一些交换条件，比如教给狗蛋精神力的应用、提供一定的指导和少量武器。
总而言之，他付出一些代价，狗蛋则满足他的一些需要。在这片区域的管理问题上，他们同样是合作关系。或者也可以说是交易关系。
“这不是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嘛。”狗蛋笑得讪讪，看了外地人一眼，“我感觉我不大搞得定他。”
虽然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凭借大量收看电视剧的经验，狗蛋很确定，这外地人不一般。
虽然狗蛋不会轻易相信他随口说出来的抗药性训练，但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陆渊的麻醉弹里醒过来，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而陆渊再次开枪是，他虽然没有躲过，但从他的动作和反应速度上，狗蛋能看得出来他远超过自己。
狗蛋不是个脑子多么好用的人。他让人听话的办法，多数还是要倚仗武力。当武力不一定能压得住对方的时候，狗蛋就有点麻爪了。
然而他寻求帮助的对象……
是个无情无义的咸鱼。
陆渊根本不想想主意，只寄希望于狗蛋能够完完全全把这个人的事情处理好，不要影响了他平静的生活。
但凡他愿意动动脑子，刚刚就不会直接一枪让人闭嘴。
陆渊是个讲究效率的人，如果问题一定要他来解决，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解决好。除非问题可以推给别人……
“自信点。”陆渊认真地看向狗蛋，给予鼓励，“你可以。”
“……”
然而，最了解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
无论陆渊对狗蛋抱有怎么样的信任、多希望他能独立解决问题，第二天，陆渊还是收获了一只鼻青脸肿的狗蛋，和一个笑眯眯地跟在狗蛋后面的外地人。
“……”陆渊已经生出了不祥的预感，“这家伙怎么还在这儿？”
“装模作样。”狗蛋翻白眼，却牵到了伤口，疼得一咧嘴，“发生了什么你能不知道？隔二里地远打架你都能知道，你旁边的房子里打架你听不见？”
——祝绒家离陆渊的小店很远，而狗蛋的房子就在这附近。
但陆渊确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听见。
虽然，从面前两个人的形象，他完全推测得出事情的经过：两个人肯定是打了一架，狗蛋还没打过人家。
摇摇头，陆渊正准备解释，眼前却突然一暗。
外地人来到了柜台边。他比狗蛋还要高出一头，站在这里，完全挡住了棚顶微弱的灯光。
“不注意的话，他确实听不到。”外地人开口，从语气来看似乎是对狗蛋说话，眼神却直直落在陆渊身上，从头打量到尾。
“没有人能有那么好的听力——会吵死的。昨天我杀嫪童的时候他能感知到，是因为感觉到了杀意……或者嫪童绝望挣扎的情绪。我打你的时候没露情绪，也没下杀手，感觉不到也很正常。”
陆渊抬头去看他。
这人仍然是干净体面的模样，跟狗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他眼神看过来，外地人温和地笑了笑，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聊聊呗？”
“……”
陆渊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人好像还确实不是狗蛋能对付的。
——就凭这人能意识到，他发现昨天晚上的战斗是凭借“情绪”而非听觉或者精神力。
陆渊精神力确实强大，也确实能够轻易监控整个片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时刻监控这里的每一件事，那太累了，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责任。
很多时候，他不会在意周围的事情。只剩下对死亡——濒临死亡时的情绪——的敏锐感知发挥着作用。
这倒是不费力气的事情。做了十几年的主帅，见证过无数士兵的死亡，对这种情绪的敏感已经融入了骨血，完全成为本能了。
而这也只能是本能。
帝国最科技的设备，也无法远距离察觉到“情绪”，哪怕是最激烈的濒死的绝望。唯有行走在生死之间的战士，才能够被训练出对死亡的直觉——而科技至今还无法解析出这种直觉存在的原因。
这外地人理解这种本能，就意味着，他也曾经见证过无数死亡。
这样的人，在荒星角落的狭小片区称王称霸的狗蛋是招架不住的。
那这个问题就只能他来解决。
手指轻轻碰了下枪，陆渊叹了口气。
就算再把他昏迷，也只能是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贵姓，贵干？”陆渊把自己坐起来，问道。
“司命，杀手。”外地人微笑，“来杀嫪童。如果你同意我杀，我杀了人就走，绝不打扰你。如果你不同意，让我不得不遭受组织追杀——
“那我就赖在这儿不走。反正你似乎不允许在有人在这里杀人？这里很安全，我喜欢。”
“……”陆渊默了两秒，看向狗蛋，“嫪童是祝绒她妈？”
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嗯，是她。”狗蛋回复。
“……司命，嫪童，祝绒……”陆渊念了一遍这三个名字，叹气，“家务事啊。”
司命，老童，祝融，都是神话里神仙的名字。
虽然，在星际时代，宗教信仰已经逐渐消失。但远古的传说仍然存在，而陆渊恰好对此有所了解。
三个名字里有两个是谐音。单出现一个祝绒时，陆渊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此刻三个放在一起，足够陆渊做出判断——
他们之间肯定有所关联，很可能来自同一组织。
……所以说这个组织里，连几岁大的小孩都有代号吗？
跑偏了。
陆渊默默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又看向司命。
让他杀人，陆渊不情愿。
但被他赖在这里不走……
好像会有更多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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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对杀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
怎么说呢，战场十几年，就算杀的都是虫子，但生生死死，他也见得惯了。
但定下的规矩，他不想破坏。
而且……
就算是让这个人杀了人，他也不一定会老老实实地离开。相反，由于他表现出的不坚定和不强势，可能会让这个人得寸进尺。
另外，对这个人的目的，陆渊仍然抱有怀疑。他明显没完全说实话。
如果他只是是为嫪童而来，没必要在这个地方过多停留，还以旅行者的身份大肆接触这里的人，打听这里的事儿。
这不像是一个杀手的作风。
另外，狗蛋说嫪童打不过他，而狗蛋又打不过司命，所以司命应该远强过嫪童才对。但昨天，这两个人分明打得有来有回，还弄塌了房子。
司命揍狗蛋的时候，可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还有被狗蛋带回来之后，他的表现也不太对劲。
……总感觉这人好像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或者，就算他最初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后来也是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这两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陆渊略微想了想，又仔细地打量了司命几眼。
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很难搞的类型，被他缠上，肯定会很麻烦。
且不说他口中的组织追杀是真是假，就单纯他这个人……
他可不是狗蛋这种很识趣、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不该做的绝不多做的人。这人一看就是个狐狸，精明又狡猾，对自己想知道、想做到的事情，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司命笑眯眯地迎上陆渊的目光。
“你不是来杀嫪童的。”陆渊道，“杀她是为了试探我。试探我会不会管这件事，也试探我会怎么管。你想知道我对这个范围的掌控到底有多强。”
所以最初的时候他们拆了房子，却没有杀气。后来发现只是打架引不出陆渊，这才开始下死手。
司命表情不变，没搭话。
陆渊继续道：“昨天祝绒来买游戏机，恐怕有你的影响。跟狗蛋聊天，你也有提到我。你对我很感兴趣，对这家店也很感兴趣。
“你想知道我开这家店的目的，是否是为了把荒星外的文明带来这里。或者说，你怀疑我有这样的目的。
“你撒的谎漏洞百出。你不是想骗过我，而是想看我能不能看破、能花多少时间。这也是在试探我的能力。
“你的目的在我。你想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此基础上，你可能会想利用我做一些事。”
“你没有猜出来我最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司命道。
“嫪童叫你来的？或者你可以定位嫪童？不过这不重要。”陆渊摇摇头，“我对你之前的目的不感兴趣。把这些事情说开，也是想告诉你，就算我再有能力，我也并没有准备对荒星进行什么改造，懒得在这里称王称霸。
“如果你对改造荒星有兴趣，你大可以去做，别想拉我下水，那不可能。如果你希望荒星维持混乱无序不变，那你不必管我，我只会影响这一小片区域。事实上，我也不是你以为的这里的掌控者，狗蛋才是。”
犹豫了一下，陆渊把之前跟狗蛋解释过很多遍的开店、维持秩序的原因又说了一遍。
这有点麻烦，但是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陆渊还是决定浪费些口舌。
……所以说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为什么这么困难啊。
其他的星球都连着星网，他一出现就会被认出来，所以他只能呆在荒星。
但荒星混乱无序，所有人都朝不保夕，就算是他能力强大不会被抢劫，却也没有办法安稳躺平，每天都要应对各种骚扰。
为了减少骚扰，他不得不找了一块地方建立秩序……结果现在又被怀疑别有用心。
生活不易。
陆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司命信了几成。
“是这样吗？”司命一副一点都不信的样子。幽深的黑色眸子落在陆渊脸上，带着轻微的探究，“说实话，我不相信，你这样的强者，会颓废懒散至此。”
“狗蛋一开始也不相信。”陆渊摊了摊手，“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曾经确实努力过，但现在我已经摆起来了。躺着它是真的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