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下一秒,江栩的手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背:“往里走。”
温月宁扭头看着比她高出很多的江栩,刹那间,心头的悲伤一扫而光,她点头说了声好。
看门大爷和几个邻居还在门口围成一团,眼睁睁看着江栩领着那三个陌生人走进小区,几人的表情都呈现出呆滞状态。
过了几秒,还是看门大爷先反应了过来:“他们是谁啊?债主来要债了?”
第88章 (1更)
楼上,李娟已经等在门口,听见江栩几人上楼的声音,她连忙把门打开,喊了一声:“小栩?”
江栩应道:“妈。”
他走在前面,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楼梯。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娟居然换了一身衣服。
她之前干活,穿着早不要了的旧衣服和旧裤子,此时明显经过刻意打扮,穿了一套一看就没怎么穿过的衣裤,头发也重新梳理过,被一个塑料夹子束在脑后。
李娟的目光越过江栩投到后面三人身上,笑容有些僵硬,无措的情绪充斥在了她的脸上,她不停用手擦着裤子。
江栩把李娟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摸了下李娟的手臂:“妈,你怎么在门口等着?”
李娟说:“我听见了你们的脚步声。”
江栩说:“我们进去说。”
李娟忙不迭点头:“好。”
等李娟进去,江栩才领着姜霍和温月宁走进玄关。
“不用换鞋。”江栩说,“直接进来。”
姜霍和温月宁表现出来的局促不比李娟少,他们从司机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袋子,让司机回车上等着,然后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客厅。
这套公租房虽是两室一厅,但是面积着实不大,之前原主的姑姑和姑父过来要债,加上一个李娟和一个江栩,四人往客厅里一挤,客厅里顿时不剩多少空间了。
这会儿的情况大差不差,他们四个人站在客厅里,转个身都能不小心碰到茶几或者沙发。
姜霍带头把袋子放到沙发上,客客气气地对李娟说:“我们第一次过来,也不好空着手来,就随便买了些东西。”
李娟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东西,脸都急红了:“哎哟,你们怎么还买东西?这也太让你们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温月宁忙道,“我们过来看孩子,还是得正式一点。”
李娟哪儿好意思要他们的东西,想了想还是让他们等会儿把东西带走,可姜霍和温月宁怎么可能同意?
三个人拉扯半天,还是江栩打断他们。
“我们先吃饭吧。”
闻言,李娟也反应过来:“对对对,先吃饭。”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里走,并叮嘱道:“小栩,你陪陪他们,厨房里的饭已经煮好了,菜也在锅里闷着,我这就盛出来。”
李娟进了厨房,江栩把姜霍和温月宁安顿在餐桌前,也进厨房帮忙了。
姜霍和温月宁分别坐在餐桌两侧,这才有机会打量这套房子。
看房子的装修和里面的家具,这套房子肯定不是母子俩的,应该是租的,之前他们过来,听说这里修了一片安置房。
安置房不说别的,就是便宜,买下来和租下来都很便宜。
当然,对应的是环境不好。
姜霍和温月宁慢慢收回目光,对视一眼,都注意到了对方眼神里的复杂和难过。
吃饭时,李娟和姜霍夫妻交流了一下当年捡到江栩的细节,李娟也没隐瞒什么,把自己和丈夫选择留下江栩的原因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姜霍还算冷静,温月宁眼眶泛红,眼泪又要止不住了。
江栩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温月宁。
李娟交代完后,反过来开始询问姜霍和温月宁当初弄丢孩子的细节。
姜霍和温月宁都有些沉默,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提问的人不是别人,是把他们孩子拉拔大的人。
最后还是姜霍稍微说了一下,基本上和上次跟江栩说的内容一致。
李娟一听这话,心里的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她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不可置信地说:“小栩的奶奶丢了他?小栩可是她的亲孙子啊,她就没想过小栩会遇到什么危险吗?万一捡到他的是人贩子怎么办?”
姜霍表情沉重,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安静片刻,温月宁一脸哀怨地开口:“小栩不是她的亲孙子,当年她和她丈夫生不出孩子,领养了小栩他爸,结果没两年,又生了一个alpha儿子,也就是小栩他小叔。后来他小叔犯了事,酒后驾车撞到人还逃逸,小栩奶奶想让小栩他爸摆平这件事,小栩他爸没答应,他奶奶就发疯了。”
江栩:“……”
好狗血的剧情。
原来原主还有这么符合八点档电视剧的身世。
这个话题挑起了李娟和温月宁的情绪,前不久两人都还十分客套,眼下就已同仇敌忾起来,说到后面,她们连饭也不吃了,李娟拉着温月宁往卧室里走,说给温月宁看江栩小时候的照片。
不多时,餐桌前就剩面对面而坐的江栩和姜霍两人。
“小栩。”姜霍犹豫着问,“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江栩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顿了四五秒,才抬头和姜霍对视:“我爸走得早,亲戚也来往得少,家里就剩我妈一个人,我撇不开她。”
姜霍抿了下唇,只觉喉咙里仿佛被塞了一小块的黄连,苦味在喉腔里蔓延,苦得他的鼻尖又在隐隐发酸。
“我和你妈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养母把你拉扯大,你俩又是相依为命,我们不会逼着你离开她。”姜霍说,“我的意思是对于我和你妈,你有什么打算吗?”
江栩用饭裹着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思考,吞咽下去后,他说:“我们可以慢慢来吗?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学习也不能放松,如果生活环境突然发生很大的变化,我怕我一时半会儿适应不来。”
“可以。”姜霍笑了一下,“那就慢慢来吧,只要你能接受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这顿饭吃到晚上九点多,时间不早了,江栩还要回学校,便准备坐姜霍和温月宁的车一起走。
保安室的门开着,看门大爷依然坐在躺椅上看电视,瞥见他们从门外路过,起身走了出来。
“小栩啊。”大爷喊,“你们亲戚又来要债了?”
江栩说:“是亲戚,但不是来要债的,我家的债已经还完了。”
大爷哦了一声,揣着双手,一脸狐疑的表情,显然不太相信江栩的话,但瞧那对夫妻对待江栩的态度,热情得像是领着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哪儿有一点债主的样子?
大爷眼睁睁看着江栩坐上那辆豪车后座,司机替他们把门关上,回到副驾驶位上,开着车渐渐驶远。
“嚯。”大爷被风吹得直缩脑袋,眼睛盯着车消失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李娟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了?连司机都有,不得了啊。”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十一点。
夜色如墨一般浓郁,遮挡了整片天空,沉甸甸地往下压着,无数看不清的小雪在往下飘。
雪混着寒风,直往江栩的领口里钻。
他冻得打了好几个哆嗦,搓了搓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指似乎肿得更厉害了。
今天是周六,师生们都放假了,学校里格外冷清,走在宿舍楼的过道里,都能听见脚步声的回响。
江栩开门回到宿舍。
徐子晖和詹怀轩都回去了,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把背包放到桌上,从里拿出装着织毛衣工具的塑料袋,稍微整理了下,放在背包旁边。
坐下取了隐形眼镜后,他才走到柜前翻出换洗衣物。
水蒸气在浴室里蒸腾,混杂着一丝alpha信息素的气味。
江栩正洗着,忽然听见一阵铃声响起。
是他的手机在响。
他分别给李娟和金家月设置了不同的铃声,金家月打来电话的铃声是一首轻音乐,旋律轻快,开头便是高潮。
是金家月打来了电话。
江栩赶紧用水把身上的香皂泡沫冲洗干净,扯过毛巾胡乱擦拭了下,只来得及穿上一条内裤,就急急忙忙地拿着衣裤跑了出去。
还好阳台上的窗帘拉着。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顶着毛巾,从桌上拿过手机,接通电话并按下免提后,把手机放回去。
“家月哥?”
“你在干什么?”
金家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虽然听不出多少情绪,但江栩就是感觉到了对方在不高兴。
江栩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把衣摆往下扯了扯,说道:“我刚才在洗澡。”
“哦。”金家月冷淡地回,不过语气有所好转,“我就说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一直不回我。”
江栩套上裤子,拉上拉链,这才又伸手拿起手机,他把眼镜戴上,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果然看到八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点进去看,都是金家月发的。
【金家月:你在学校里吗?】
【金家月:我让人给你送了一个东西,在你们学校门外等着,你出去拿一下。】
【金家月:在吗?】
【金家月:你人呢?】
【金家月:[通话已取消]】
【金家月:[通话已取消]】
【金家月:[通话已取消]】
【金家月:[通话已取消]】
再看一眼时间,前后过了快半个小时。
江栩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家月哥,我就在学校里,那个人还在我们学校外面吗?我现在出去来得及吗?”
金家月沉默了下,才说:“你赶紧的,别让人家等太久。”
“好好好。”江栩扯下毛巾,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头发还是湿的,又倒回去吹了半分钟的头发,还好他头发短,拿毛巾用力擦过后,很快就吹得半湿不干了。
他着急得很,把吹风机往桌上一放,连外套都没想起来穿,踩着洗澡时穿的凉拖鞋一口气跑出宿舍楼。
刚迈下楼梯,就有一阵夹着雪的寒风迎面吹来。
江栩额前的碎发被吹开,他忍不住闭了下眼,一时只觉有无数根在冰箱里放过的针扎在脸上,真是又冷又疼。
他想起自己还没穿外套,鞋也没换。
但转念想到那个人还在学校外面等着,甚至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冻感冒,他不好意思再耽搁时间,便硬着头皮往风雪里冲。
凉拖鞋到底比不上运动鞋,而且地上的雪还没清扫,踩上去嘎吱直响,还有点打滑。
江栩有意加快速度,却始终提不起速度。
他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在脸上搓了搓。
不知道等在外面的人是谁。
估计是金家月的司机小张。
想到这里,江栩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让小张大晚上的等了他这么久。
一口气冲到学校门口,他跑得气喘吁吁,哈出好几口白气,脸和手都被风吹得冰凉。
然而站在门口张望半天,没也在学校门外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昏黄的路灯照出一片密密麻麻飘着的雪花,雪越下越大了。
江栩用手背抹掉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摸出手机给金家月打去电话。
嘟声很快响起。
同时响起来的,是一阵近在咫尺的手机铃声。
江栩愣愣举着手机,半天才意识到手机铃声就在自己身后。
他反应过来,急忙转身。
结果因为鞋底打滑,险些没站稳撞上那个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人,那个人吓了一跳,伸手想要扶他。
可两人的身高差和体型差就摆在眼前,那个人稍作一顿,索性伸出两只手一把将他抱住。
江栩的脸埋进那个人的脖颈间。
一股很淡的香水味混杂着一丝熟悉的omega信息素气味钻进鼻子里。
江栩心里一惊,立马拉开距离,把手机屏幕光往那个人的脸上一扫。
是一张熟悉的脸。
“家、家月哥?”江栩的大脑都宕机了,震惊伴随着喜悦,一股脑地往上冲,他被冲得头晕目眩,竟在这一刻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家月哥,你不是在国外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家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的保安室窗户里探出一颗脑袋。
“同学,你也让你的omega等太久了吧。”今晚值班的是个年轻男beta,他把胳膊搭在窗台上,撑着下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刚才他就在雪里站着,要不是打了个喷嚏,我都不知道那儿还有个人,幸好我瞧见他,把他叫进来了,不然等半个多小时,你这会儿可以把他往医院里领了。”
江栩闻言,拉过金家月的手,摸了一下,估计保安室里开着小太阳,金家月的手很暖和,倒衬得他的手跟冰块似的。
江栩连忙把手松开,隔着衣服拽起金家月的手腕,将人拉到保安室的窗外。
“谢谢哥哥,刚才麻烦你了。”江栩说,“我可以带他进去吗?”
若在平时,保安肯定不会放一个omega进入alpha学校,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omega在学校门口堵人了。
但今天是周六,管理得没那么严,而且保安认识江栩,虽然不清楚这个学生的具体情况,但他和几个同事都知道这个学生周末很少回家,基本上都在外面做兼职,晚上回学校里睡,早出晚归,又勤快又劳累。
“本来是不可以的……”保安为难地抠着脑袋,转头对上江栩眼巴巴的视线,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就这一次啊,下次别把人往学校里带了,毕竟还是高中,不合适。”
江栩高兴极了,连说几声谢谢。
拉着金家月往回走的时候,他说:“对不起,家月哥,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金家月说。
江栩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晚上,下飞机就打车过来了。”金家月挣开了江栩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摸上江栩的手指,紧紧牵住。
江栩下意识地躲避了下,却没躲开。
金家月敏感多了,顿时感觉不对,在江栩手上轻捏两下,随即抬到眼前仔细看了片刻。
“你的手怎么肿了?”金家月说。
“冷、冷着了。”江栩有些心虚,结巴了下说,“现在天越来越冷,写作业的时候手露在外面,就变肿了。”
金家月停下脚步:“我看看你那只手。”
江栩不太愿意,无奈金家月坚持,他没有办法,只好把两只手都搭上金家月抬在半空中的手。
金家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说道:“你这是要长冻疮了。”
江栩还挺意外:“你怎么知道?”
“有一年我家佣人的手也像你这样肿了起来,干不了活,沾水就疼,没多久,肿起来的地方就开裂了。”金家月抬眸看了江栩一眼,“他们说这是冻疮。”
“没事。”江栩说,“我后面注意一下就好。”
金家月的目光扫过江栩脚上的凉拖鞋,最后落在江栩单薄的上衣上,他放下江栩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
江栩瞬间意识到金家月要做什么,连忙开口:“家月哥,不用了……”
可话还没说完,金家月已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了下来,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
金家月拎着大衣往他肩上一搭:“披上。”
江栩想要拒绝:“可你……”
金家月回眸瞥他,脸色略微一沉,口吻强硬得不容拒绝:“江栩,我让你把衣服披上。”
江栩:“……”
这严厉的口吻,简直和他以前学校的教导主任如出一辙。
难怪很多公司员工都怕老板。
金家月这个老板的气势确实叫人发怵。
江栩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默默披上金家月的大衣。
这件大衣不算小,穿在金家月身上显得相当宽松,甚至把金家月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可披在江栩身上就有点紧绷绷了。
本来长到金家月脚踝上方的大衣也只够到江栩的膝盖下面。
大衣上有着很浓的属于金家月的气味,是他喷过的香水味和无意识分泌出来的omega信息素交织的气味,一直在江栩鼻尖萦绕。
江栩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尖发痒,心里也跟猫爪在挠似的。
他问:“你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吗?”
“还没有。”金家月说,“回来休息两天,大后天上午十点的机票再飞过去。”
从a市飞过去可不近,要转机不说,飞行时间也在十个小时以上。
江栩皱了皱眉:“你回来有事吗?”
听到这话,金家月似乎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江栩,表情略显微妙,半晌,他说:“的确有事,你后面就知道了。”
大厅里仍有保安值班。
不过在周末里,保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夜都深了,保安趴在桌上睡觉,压根没注意到大厅里走过了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
毕竟这里是alpha高中,带一个omega进来还是有些不合规矩,江栩做贼心虚,把步子踩得格外轻。
整条过道里,只有金家月的脚步声哒哒地响。
倒不是金家月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而是他穿着皮鞋,鞋跟落在瓷砖上,声音压根轻不下去。
江栩无奈,只得拉着金家月越走越快。
两人回到宿舍,江栩打开了空气净化器,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桌前,第一时间把装有织毛衣工具的塑料袋放进抽屉里。
金家月跟在他的后面,正在打量这间宿舍。
白炽灯光落在金家月身上,把他的皮肤照得雪白,但脸颊和耳朵尖上的红也格外明显,他的毛衣是低领款式,白皙的脖颈全部露了出来。
金家月那头乌发抹了发胶,捋到脑后,只有一些碎发落在额前。
他慢慢走到江栩桌前。
“累了吧?”江栩拉开椅子,“坐下休息一会儿?”
金家月坐到椅子上,双腿交叠起来,手放在膝盖上,脑袋还在四处地转,像是在找着什么。
江栩脱下大衣还给金家月,拿起今天的外套穿上,顺便换了一双棉拖鞋,他忙着找遥控器把宿舍里的暖气打开,又翻出一直没用过的小太阳。
把插座放到桌下,插上小太阳的插头,将小太阳对准金家月的脚。
他蹲在金家月的脚边,先把小太阳的强度开到一半,等橘黄灯光亮起,先伸手试了一下,感受到了温度后,才抬头对金家月说:“你看这个温度合不合适,不够的话我再开大一点。”
金家月低头看他,漆黑的眸子藏在眼睫落下的阴影里,他表情很淡,一直没有说话。
江栩等了一会儿,开口:“家月哥?”
金家月终于有所动作,却是伸手抚摸上江栩的脖子,带着暖意的手指一路往上,很快抚摸上江栩的脸颊。
江栩怔怔望着金家月,眼睁睁看着对方俯身下来,那张漂亮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过几秒,那张脸已是近在咫尺。
两片柔软的唇贴到了江栩嘴上,他内心惊讶,嘴唇还是微张状态,正好方便了金家月,试探性地往里探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江栩察觉到了不对。
他轻轻拧起眉头,嗅着从金家月身上分泌出来的信息素,看着金家月的脸颊上泛起的绯红,心头浮起一个猜测。
金家月他……
发情期来了?
江栩瑟缩了下,往后避开了金家月的亲吻。
金家月的舌被迫退出,不小心从他的下嘴唇上舔过,湿湿软软的触感。
江栩蹲得双腿发麻,一时间好像嘴也是麻的。
“家、家月哥……”江栩咽下唾沫,“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金家月的手还抚在他的脸上,但手心朝上,拇指外的四指从他的下巴滑到了另一边脸上,原本抵在唇边的拇指也顺势游走到了他的唇上。
那根拇指丝毫不客气,指尖往里一探,碰上了江栩的牙齿。
江栩微微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金家月。
金家月掰着他的下嘴唇,也不介意自己指尖粘上唾液,他说:“哪个?”
“……”江栩有些无奈,好在说话不受影响,“敏感期。”
“嗯。”金家月俯视着他,微一扬眉,“你感觉到了?”
“你的状态不对,分泌的信息素也比之前浓了很多。”江栩说,“需要我帮你标记吗?”
“需要。”金家月顿了一下,放过了江栩的下嘴唇,伸手摸到他的脑袋上,“但现在不急。”
“嗯?”
“你先把你的头发吹干。”金家月说,“我摸着还有点湿。”
江栩哦了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从放了一堆东西的桌上翻出吹风机,插上插头后,就站在金家月的面前吹。
金家月还在东张西望地打量宿舍,完后,又开始看江栩桌上的东西,看他的书,看他没来得及收的作业,看上面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
其实东西不多。
原主和江栩都不是爱花钱的人,他俩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原主喜欢看网络小说,手机上下载了一堆看小说的app,而江栩喜欢看实体小说,通常去书店里买书。
反正唯一不能被金家月发现的东西已经藏在抽屉里,江栩倒不担心金家月翻他的抽屉,也就无所谓了。
他埋着脑袋,很快把头发吹干。
裹上吹风机的线,弯腰拉开桌子左边的第一个抽屉,将吹风机放了进去。
关上抽屉,江栩抬头注意到金家月不知何时选中了一本书,正在安静地翻看着。
他还以为金家月在看自己的课本或者练习册,没当回事,手脚麻利地把桌上收拾了一番,才扭头去看金家月在看的东西。
然而想象中的课本或者练习册并不存在。
金家月拿着一本书,白色的纸面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跟一排排小蝌蚪似的。
书才翻到前几页,左下角的页数前面清清楚楚地印了一小排字,是书名——
《我带球跑后,绝情alpha火葬场了》。
江栩:“……”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把那本书抽走,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金家月看得专注,还面无表情地翻了下一页。
江栩忙喊:“家月哥。”
金家月抬头看他:“吹完了?”
江栩内心的慌张都写在脸上,飘忽不定的目光在书和金家月的脸之间来回游走,他着急忙慌地说:“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
“在飞机上吃过了,我这会儿还不饿。”金家月说着又低下头,目光落回书上。
江栩说:“那你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这回金家月连头都没抬:“在你们的宿舍里洗吗?”
“我的两个室友都回去了,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江栩说,“我把外面和卫生间里面的空气净化器都开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金家月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