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詹怀轩已经出来了,还顺带洗了个澡,乌黑的头发吹得半干不湿,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闷气。
徐子晖见状,浑身瞬间冒起粉红泡泡,跟狗皮膏药似的凑了过去。
詹怀轩本来无所事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立马装作很忙的样子,一会儿拨弄头发,一会儿收拾桌上的东西。
“小詹……”徐子晖黏黏糊糊地喊,“我错了行吧?下次我一定注意点。”
詹怀轩被徐子晖这番大胆的话吓得脸都白了,也不再推搡徐子晖,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你别乱说……”詹怀轩疯狂朝着背对他们而坐的江栩使眼色。
徐子晖却不以为然,看了一眼江栩的背影,忽然一阵坏笑,他抓住詹怀轩的手腕,张口咬住对方手上的软肉。
詹怀轩一时没有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睁圆眼睛,又羞又恼地瞪着徐子晖。
然而徐子晖没皮没脸,不仅没有松口,还挑逗似的用牙齿细细摩擦着他手上的皮肤。
詹怀轩呼吸加重,身体轻微地抖。
江栩:“……”
虽然他背对着那两个人,但他不是聋子啊……
在微信上给金家月报了平安,他放下手机,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到衣柜前,拿上一套干净衣服往卫生间去了。
他想洗个澡。
顺便想点事情。
关于徐子晖和金家月的事。
事实证明,原主的透明不仅作用于他的存在感上,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浴室角落有一个四层高的置物架,用来放他们的洗浴用品,一个宿舍本该住有四个人,正好一层一人,但原主和主角攻受的宿舍里只有他们三人,因此置物架多出一层。
而这一层,自然而然地被徐子晖让给了詹怀轩。
于是詹怀轩的东西放在上面两层,徐子晖理所应当地占了第三层,毫无存在感的原主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把洗发水和香皂盒子放在最下面的第四层。
置物架的第四层几乎贴到地面,原主又是寝室里最高的人,每次拿东西都是一件麻烦事,江栩穿来这个世界后,延续了原主安静的性格和一声不响的处事方式,面对这些不便,他从未提出异议,一直都在单方面地忍受。
此时,卫生间外的那两个人又开始打情骂俏了。
江栩挂好衣服站在浴室角落的置物架前,眼皮半垂,目光落在被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置物架第一层上。
没来由的,他的脾气上来了。
其实这对江栩来说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虽然他从小到大衣食不缺,但是他的父母性格强硬且掌控欲极大,在那样的高压环境下,他哥越来越离经叛道,再加一个脾气古怪的管家,几个人经常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因此夹缝求生的江栩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懂得该如何将情绪宣之于口。
他的脸色在某一瞬间阴沉到了极致,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他蹲下身,开始收拾第一层的东西。
詹怀轩和原主是班上唯二的贫困生,每个学期都有贫困补助,但詹怀轩依然没有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不管东西有用没用,只要看上就买,唯一有所改变的是,他买的东西都不是很贵。
那些乱七八糟的瓶身上印着各种各样的文字,有中文、英文,还有小语种的,江栩看也不看,全部放到他腾空了的置物架最下面那层。
他一边放一边回忆书里的内容。
詹怀轩家里的情况不比原主家里好上多少,书里有过详细介绍,詹怀轩有一个alpha父亲和一个omega母亲,还有一个大他两岁的alpha哥哥,原本家境还算不错。他的alpha父亲是一家公司的高层领导,omega母亲是一家奢侈品店的店长,一切变故都发生在他的alpha哥哥失踪那年。他哥是在学校里失踪的,也就是这所a市第一alpha高中,监控显示他哥在周五下午放学后回到宿舍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警察问遍了所有可能接触到他哥的人,大家都表示周五下午和晚上都没有看到他哥的身影,这也是詹怀轩会假扮alpha来这所高中上学的原因——他想调查他哥失踪的事。
当然,江栩琢磨着詹怀轩都来一年多了,早把调查的事抛到脑后,光顾着和徐子晖发展感情线去了。
反正从那之后,詹怀轩的母亲一病不起,现在一家三口靠着他父亲的薪水支撑,不仅要承担他母亲的医疗费,还要还之前为了奔波他哥的事欠下的债款。
江栩仔细回忆了下詹家的债务,好像原主家还多。
江栩:“……”
花了几分钟把置物架第一层清理出来,江栩将自己唯二的洗发水和香皂盒放了上去。
起身一看,顿时顺眼多了。
他满意地扯了扯衣服,开始洗澡。
另一边的私立医院里,输完液的金家月在卫生间里洗漱,看着镜中自己脸上仍旧明显的红斑,他懊恼地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擦了半天。
他知道自己过敏后的模样很难看,但之前光顾着整理自己和徐子晖的关系,居然忘了还有这件事。
所以徐子晖和他说话时就是一直对着这张难看的脸。
也不知道徐子晖心里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他很丑?
金家月把帕子扔进盆子里,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后,那股自我厌弃的情绪又上来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alpha,既没有介绍人说得那么英俊,也没有介绍人说的那么开朗,像个书呆子一样,全程还要他来主动,而且穿得土里土气。
只是家世不错,性格不错,信息素的气味也不让他排斥罢了。
要是徐子晖为此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那也说明徐子晖和他有缘无分,并不是他想要抓住的那个机会。
一个alpha而已,错过就错过了。
金家月擦洗了身体,收拾完后,他走出卫生间,可哪怕心里那么想完,眼神还是不受控地往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飘。
不久前徐子晖给他发了报平安的消息,他反复琢磨半天,回了两条消息过去。
不知道徐子晖回没回消息。
他走到床头,先坐到床上,才伸手去拿手机。
锁屏界面上显示了几条未读短信,都是工作上的短信,但没有微信消息。
金家月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他的行为做不了假,解锁手机后,他第一时间点进微信。
再点开他和徐子晖的聊天框。
消息停在他进卫生间之前的那几条上。
【徐子晖:金先生,我到宿舍了,等会儿洗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金家月:好】
【金家月: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下面没了。
金家月看了一眼自己回消息的时间,又看了一眼屏幕左上方现在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徐子晖为什么还不回消息?
徐子晖去忙了?
可他是秒回的啊,虽然他在回复前打打删删用了一些时间,但是也就用了十来秒。
难道徐子晖给他发完消息就去忙了?都没有等他回复的打算?
金家月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没想几分钟,他又硬生生地截住了自己的想法,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率逐渐加快,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和反应。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他的助理来了。
“金总。”魏助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金家月迅速整理好表情,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才说:“进来。”
魏助理开门而入,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床上用的小桌子,走到病床前,手脚麻利地帮金家月摆好桌子,并把电脑放在桌子上。
金家月原先计划只在徐子晖身上浪费一天时间,晚上回家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谁知今晚回不去了,他不得不让魏助理把加班的装备搬来医院。
等魏助理放好小桌子和电脑,金家月说:“明天我应该还会在医院里住上一天,帮我把明天的行程更改一下,能线上处理的工作都改为线上,必须线下的工作往后推推。”
这事说得简单,可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金家月又不是公司里的普通员工,日复一日地做着相同的工作,他每天的工作计划都至少得提前一周安排,从早到晚,时间紧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他某一天的工作安排被打乱,那么后面的安排都得重新再来。
魏助理早有准备,从背后的包里摸出平板和电容笔,迅速翻出金家月这个月的行程安排,一边询问金家月的意见一边进行大致更改。
不知道是不是魏助理的错觉,尽管金家月的表情看着和平时并无不同,可他就是觉得金家月的心情不佳,连说话时都压着一口气。
魏助理自然不敢多问,尽量把每一步都走得稳妥,免得引火烧身。
初步确定好更改后的行程安排,金家月打开电脑:“今晚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我再电话联系你。”
魏助理哪儿敢逗留,把平板和电容笔往背包里一装就要走人。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魏助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一条微信消息,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见金家月拿起手机点了进去。
然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助理眼睁睁看着金家月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助理:“……”
好震惊,再看一眼。
谁知这一眼直接对上了金家月抬起的目光。
金家月保持着看手机的姿势,语气很淡:“还有事吗?”
魏助理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赶紧溜了。
江栩洗完澡后又把衣服洗了,晾完衣服后顺便整理了下书桌,等他忙完,同宿舍的徐子晖和詹怀轩都上床了。
不过徐子晖上的是詹怀轩的床。
也不知道詹怀轩什么时候弄来一套床帘,厚得跟桌布似的,往那铁架子床上一盖,顿时把床上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徐子晖和詹怀轩上床后,把床帘一拉,两人也没有睡觉的意思,不知道在床上捣鼓什么,时不时地发出一点动静和笑声。
江栩没管他们,看了一会儿书后,拿着手机也上了床。
他靠在床头,摁亮手机准备检查一下明早的闹钟,这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点进去看,分别是金家月和余新书。
他先看了余新书的消息,是在问他这周怎么没在群里卖卤煮了。
他回了两条消息,简单解释了下自己这周在忙别的事,下周再卖。
接着才点进他和金家月的对话框。
【江栩: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忙,才看手机】
【江栩:没事,我也有责任,你好好休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叫我】
第二条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面的“金家月”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金家月:对了,你是在a市第一alpha高中上学吗?】
江栩本想检查完闹钟就睡,回消息只是顺带,可看金家月发来的内容,不像是一两句话就要结束话题的意思,他轻皱下眉,举着手机想了片刻,还是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这个床头灯是他穿来后买的,上面是灯,下面是夹子,夹在床边的栏杆上,连上USB后就可以使用,江栩有时候会在睡前回复一下群里询问卤煮的消息,便买了这个灯。
他看了一眼对面被床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床铺,徐子晖还没出来,对方和詹怀轩躲在里面干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江栩犹豫着要不要跟徐子晖说一下金家月找他的事,可眼下情况看来,估计徐子晖已经分不出一点精力在金家月身上了。
于是他斟酌着回了消息。
【江栩:嗯】
【江栩:高二了】
金家月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应该是正拿着手机在等他的回复。
【金家月:学习忙吗?】
【江栩:目前还好,等高三就忙了,听老师说我们会在高三一年提前把高四的课程全部学完】
【金家月: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以前的成绩还可以】
【金家月:不过我听说你的学习成绩也很好】
【金家月:说起来我们还算半个校友,你知道a市第一alpha高中和a市第一omega高中以前是一所学校吗?后来换了校长,就把一所学校一分为二了】
【江栩:你是a市第一omega高中毕业的吗?】
【金家月:对】
江栩自然知道a市第一alpha高中的前身,也听说过a市第一omega高中,他有些惊讶,但惊讶的不是这两条信息,而是金家月竟然会主动向他透露这两条信息。
据他所知,金家月防备心重,很少在别人面前袒露自己,就连原书里徐子晖追求金家月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那期间,金家月很少跟徐子晖说起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自己的穿书引发了蝴蝶效应还是书里留下了金家月的大量性格空白,江栩感觉金家月本人和他印象中那个孤僻冷傲、高高在上且极难相处的悲催炮灰受有着一定的差别。
趁着和金家月聊天的空档,江栩在搜索引擎上搜了一下“a市第一omega高中”和“金家月”的字样。
页面跳转,入目全是金家月的相关新闻,其中还有金家月的照片。
有一条新闻稿里放了金家月高中时期的旧照,照片是以仰拍的角度拍摄了青年节在台上演奏小提琴的金家月,那时的金家月不过十几二十岁,身穿一套黑色燕尾服,头偏向左肩,脸部轮廓被从头顶洒落的亮光所模糊。
虽然照片把时间定格在了那一秒,但是通过照片,几乎能想象到那时的金家月有多么受人瞩目。
金家月本身就很优秀,哪怕没有金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他也不是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普通人。
江栩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就理解了徐子晖为什么在没彻底忘掉詹怀轩时还能对金家月一见钟情。
何况徐子晖本就是个肤浅的人。
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地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
江栩回神,点了进去。
【金家月:实话实说,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我想和你相处试试】
【金家月:我知道你也是排斥相亲的,但如果你不是对我毫无感觉或者往后一段时间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许你可以和我相处试试】
【金家月:我的工作很忙,经常出差,每天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找你,而且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至少在做出一些成绩之前,我不会让结婚这件事分走我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正好你也要上学,我们的时间是同步的】
【金家月:我就是觉得我们挺合适的,从各方面来说】
【金家月:在见面的第一天就说这些话确实有些唐突,但相亲到底不比自由恋爱,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为好,不过我没有逼你答应的意思,决定权在你手上,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替你做出一些分析】
【金家月: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金家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栩:“……”
他还没开始考虑呢!
江栩的大脑晕晕乎乎,搞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惊得脖子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三两下爬下床。
对面床上的徐子晖和詹怀轩都还没睡,徐子晖把床帘掀开一条缝,探出一颗脑袋:“你干什么呢?闹这么大动静,家里又出事了?”
江栩已经在宿舍里打了两个转,听到徐子晖的声音,他赶忙上前。
徐子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床帘捏得更紧,不让江栩看到床帘里面的景象。
其实宿舍里黑乎乎的,唯二的光源就是江栩拿着的手机和床头的灯,即便江栩把脸贴到床帘缝隙前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当然,江栩也没那个癖好。
顾及到詹怀轩也在,江栩没有开口,而是将手机举到徐子晖眼前。
“哎哟。”徐子晖一时没能适应光亮,唯一露出来的脑袋往后缩了一下,他看都懒得看手机上的内容,大大咧咧地说,“这什么啊?”
江栩说:“你仔细看。”
徐子晖说:“你这手机屏幕太亮了,刺得我眼睛疼。”
江栩无语,只得耐着性子收回手,准备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低。
然而徐子晖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嚷嚷起来:“江栩,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直说呗,小詹又不是外人,还有他不能听的吗?”
江栩闻言,停下动作,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徐子晖。
不知怎的,明明看不太清江栩的脸,可徐子晖硬是在江栩隐隐约约的注视下感觉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对视半晌,江栩扭头就走。
徐子晖连忙唉了一声:“江栩,到底什么事啊?你还说不说了?”
江栩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三两下地爬了上去,他头也不回:“算了,不说了。”
徐子晖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说了也是白说。
徐子晖:“……”
“怎么了?”床帘里响起詹怀轩的说话声,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可在安静得过分的宿舍里还是相当清晰。
“不知道啊。”徐子晖把脑袋缩回床帘里,床帘再次把床铺挡得结结实实,那两个人在里面咬着大到江栩都能听见的耳朵,“江栩要让我看什么东西,结果突然又生气了。”
“啊?”詹怀轩说,“你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就说了那几句话啊,你也听见了,没什么不对吧。”
“可江栩总不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吧。”
“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哼,看他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能不能安静点?”江栩有史以来第一次打破了黏糊小情侣的对话,“要说出去说。”
对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江栩坐在床头,深吸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他开始进行复盘和总结。
先是复盘了一下他今天的表现,总的来说,他没做多余的事,也没向金家月投递任何示好的信号,虽然不知道金家月是怎么想的,但是这场相亲的结果的确脱离了他的预想。
简单来说,他搅黄相亲的计划失败了。
接着是总结。
徐子晖让他代替相亲的目的有两个,明面上是不想应付那些omega,让那些omega自己退出,实际上还掺杂了一些报复的想法,和逼他相亲的家人对着干,以此收获心理上的快感。
对徐子晖来说,代替相亲的事可露馅可不露馅,徐子晖是徐家的小少爷,身份摆在那里,顶多遭受一顿臭骂和被扣零花钱的惩罚,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代替相亲的事一旦露馅,就意味着他可能被牵连进那些omega的怒火中。
所以眼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不管徐子晖的恶趣味,直接找个理由拒绝金家月。
而金家月呢?
也许在被他拒绝后不久就忘了这件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直到两年后他们高中毕业,金家月在徐家举办的宴会上和正版徐子晖相遇并被疯狂追求……
剧情回归正轨——
金家月如书中所写那般为徐子晖付出全部后惨遭抛弃,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成为徐子晖和詹怀轩之间爱情的试金石。
江栩切到搜索引擎,找到了刚才那条新闻稿,他表情复杂地看着照片里的金家月。
这次没有微信消息的打扰。
他看了很久。
再切回微信上,聊天框里的内容依然停在金家月最后发的那条消息上。
十八分钟前的消息。
【金家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栩点开输入框,打打删删,终于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江栩:我考虑好了】
【江栩:我们可以试试,但我可以提一个条件吗?】
对面秒回。
【金家月:你说】
【江栩:如果相处下来我们还是不合适的话,那就好聚好散】
对面在“对方正在输入……”停了很久,然后发来一个字。
【金家月:好】
睁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困意来袭。
本来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可他实在太困,按掉闹钟便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眼,阳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江栩摸到枕头旁的眼镜戴上,坐起身后,拿起放在床尾的手机看了一眼。
都七点半了。
他翻爬下床,看都没看背对着他坐在桌前的詹怀轩一眼,直奔卫生间洗漱,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迎头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徐子晖。
江栩赶紧刹住脚步。
卫生间的门没关,里面的灯也没开,他还以为里面没人来着。
也不知道徐子晖鬼鬼祟祟地在里面干什么,撞上江栩后,他的反应如同撞上了鬼一般,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身后藏。
可江栩还是看到了。
江栩:“……”
一阵慌乱下来,徐子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到身前。
是他的睡裤和内裤,刚洗干净。
“都是alpha,能理解吧?”
“……”现在江栩一点也不想理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子晖,“你挡着我的路了。”
徐子晖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往旁让开了。
江栩洗漱完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原主有八九百度的近视,不戴眼镜的话,整片视线犹如被蒙上一层薄雾,只能看清大方向,看不清眼前的细节。
他用冷水打湿头发,把额前厚重的刘海全部捋到脑后,乍看整体形象,竟和以前的他有几分相似。
原主的刘海和眼镜太碍事了,刘海遮挡视线,仿佛被迫闭上一只眼睛看世界,眼镜无时无刻不在压着鼻梁,每次摘下眼镜,都好像卸掉了一副镣铐。
之前江栩担心原主的形象OOC,要么被其他人怀疑这副躯壳里换了一个灵魂,要么引发蝴蝶效应产生许多不必要的剧情,所以他一直压抑自己,努力让自己的言行举止与原主的形象相贴。
可现在他走上了一条全然不同的路。
虽然金家月在原书剧情里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炮灰受,但是金家月在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若非金家月的出现,主角攻受不会那么快地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
而现在他打算横插一脚,将金家月的戏份从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上抹去,这个改变不可谓不小,他再担心原主的形象是否会OOC已经毫无意义了。
江栩拿上洗面盆旁的眼镜戴上,视线重新变得清明。
以后他就是他了。
他不是原主江栩,他只是江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