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道被人恶意跟踪着,窥视的眸光贪婪地定格在那道纤弱的身影上,恍若锁定了猎物,一错不错。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播间的观众们尖叫起来,弹幕如流水划过,意图提醒林予星。
他的头皮发麻,极度紧张的情绪下,竟然有些微微地眩晕,步伐不自觉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看就要逃出楼梯间。
身体忽然被人欺身摁在了门板上,对方的动作细致而温柔,还不忘拿手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紧接着,是扑面而来的吻。
林予星并不躲,任由来人将他摁在门板上面亲,甚至还乖乖仰起了头,以便更加深入地攻城略地。
男人察觉到他的温顺,那吻逐渐变得绵密起来,如同三四月份的春雨,阵势不大,但缠绵持久。
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被一根一根慢慢展开,最终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抵在门上。
亲昵而缱绻。
青年被亲得呼吸不过来,白皙的脸颊发红,乌眸浸了水般,润得惊人,眼尾也是红的,额发汗涔涔黏在脸上。
明明被亲得受不了,还是仰着头,一幅予取予求的模样。
用尾指勾了勾男人,嗓音发软,半是黏人的撒娇,“老公,是你嘛?”
犹如归巢的稚鸟,爱慕、依赖,还有全心全意的信赖,分明指尖传来的力道是极其微弱的,却一瞬间牵动了他整个心。
丈夫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捋了捋他汗湿的额发,“宝贝,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不是要吃饭吗?”
熟悉的嗓音中带着极度的担忧与不赞同。
果然是他的“丈夫”。
还有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林予星早就想好了答案,他靠在男人肩头,饶是病服汗涔涔地贴在身上,也并不显得狼狈,反而颇有香汗淋漓之态。
一靠近,便有一股软香袭来。
他眉眼温软,细看还有些羞赧,“我想下去等你。”
羞赧过后,便是惯有的坦诚。
青年努力睁大眼眸,仿佛拼命想要看清爱人,实际上只是想辨别眼前人的身份。然而只是徒然,他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人的面容。
他觉得有些怪异,但对方确实穿着与副本里的丈夫无二,白衬衫加西裤,身形优越,简单的衣物也能穿出矜贵优雅的气质。
大抵是他多想了。
青年想着,眉眼刚松懈下来,右手不慎触碰到了男人的食指,上面有一道痕迹。
“乖,下次不要等我了。”男人亲昵地吻他的耳垂,“你知道的,你受伤了我会接受不了。”
耳边是丈夫关切的声音,以及耳鬓厮磨的温存,寒意却霎时间从脚尖蔓延到全身。
因为经常包扎,外科医生的食指上通常会留下一道深而明显的痕迹。他根本不是他的丈夫!
林予星迎合抬起的头僵住,极有可能是外科医生,艾伦。
他回想起医生轻易将人虐杀后拖走的姿态,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个彻底,医生为什么要伪装成他的丈夫?
青年的神情变化叫男人看了个分明,啧,被发现了呀,真聪明。他不动声色地勾唇,手指贴在青年的脉搏上。
“宝贝,你身上好凉,是有点冷吗?”
他的神情很关切,实际上清晰地感知着薄薄皮肤下疯狂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切实反映着青年此刻的心情。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暴露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眼前的男人没有揭穿他。
林予星手脚冰凉,心跳如擂鼓,寂静的楼梯间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还有眼前男人暧昧狎昵的眸光,缠绵之下是图穷匕见的恶意,不加掩饰地落在他脸上,极具侵略感。
林予星猜不透他的心思,是只知道了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还是……也知道他是装瞎呢?
冷汗再次覆在他的背脊上,林予星只能睁着眼睛装瞎,“可能是刚刚有点害怕。”
他半真半假道,“这病院怪吓人的,你不在我有点害怕。”
“是吗?”艾伦医生没说信了还是不信,只自上而下凝视着他。青年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乌发滑过他削尖的下巴。
一双乌黑的瞳恍若浸了水,眼尾尾端泛红,微微喘着气,在病态的面容上,有种旖旎的风情。
医生挪开了身体,男性的压迫感退散了些。林予星松了口气,以为他相信了,勉强支起病弱的身躯。
一把手术刀骤然出现在医生手上,他游刃有余地把玩着,锋利的手术刀在他手上好似玩具,轻易撩开了青年的病服。
一颗扣子。
两颗扣子。
偏生林予星还要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危险在眼前也一无所觉,只能任由他施为,语气茫然而无辜。
“老公?”
小骗子。
医生眼底生出笑意,姿态缱绻亲昵,“你的病服脏了,我帮你换一件。”
与此同时,林予星也在心底默念出了这个词。
他眼睁睁看着医生用手术刀挑开了他一颗又一颗扣子,却一动不敢动,乖巧地站在那里。
冰冷的手术刀撩开他的病服,裸露出青年削瘦的腰肢,像苍白的雪,无力,却又完美至极。
恍若轻轻一触碰,就会毁灭。
【蛙趣蛙趣,这个腰!】
【老婆的腰窝我舔舔舔舔舔!】
【我愿称之为当代男菩萨。】
青年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用看不见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老公……”
“我冷。”
医生再也忍不住,与他十指相扣拥吻着。手术刀在混乱之中落在地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林予星偏头想去看,医生却不依不饶。
这个吻漫长而极具挑逗性,医生的吻技很好,宛若在追逐猎物般,林予星完全招架不住,几乎被吻得呼吸不过来。
结束时,牵扯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宝贝,你可真……”他俯身在林予星耳边低语了几句。
脸上的温度仿佛要烧起来了般,林予星的头抵在门板上,雪白的胸膛不断起伏着,腰际绷出曼妙的弧度。
十指却被人紧扣着,抵在门板上。
禁忌、任人宰割。
第151章 爱心修道院(21)
他的指尖漫出暧昧的粉,苍白的腰肢如白纸沾上颜色,旖旎、病态的,轻而易举激发出他人的占有欲与私藏欲。
多么漂亮的灵魂。
想要把他藏起来,只能被一个人看到。
林予星窥见医生眸中病态的偏执,似曾相识的神情,在过往的无数个副本中他都曾见过。病服下细瘦的身躯忍不住有些战栗,指尖蜷了蜷。
为什么他总是遇到变态?
身后的走廊上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整层楼的沉寂。
笃笃笃。
林予星眼眸一亮,顺着门板的缝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而挺拔。尽管看不清面容,林予星几乎可以肯定,是他的“丈夫”。
对方正在靠近。
青年眼中的喜悦过分明显,明显到刺眼的地步,张嘴就想要呼救,却被医生拦住。
修长的手指抵在嫣红的唇瓣上,指骨分明,微微用力下压。
“嘘。”医生姿态狎昵,凑到他耳边,声音是温柔的,却让林予星的挣扎立时停下。
“宝贝。”温热的气息倾撒在雪白的耳廓,如愿以偿地看到一点一点变红,他眸光温柔,颇有绅士风度。
只有听清他说话的林予星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恶劣。
他说,“宝贝,你喊呀。如果想让他看到的话,如果想让他——”
“——捉奸在床的话。”
他拖腔拿调,最后几个字的话音落下,分外玩味的目光落在林予星脸上。惯常用来拿手术刀的修长指骨上沾染了些许暧昧的液体。他浑不在意,亲昵地帮林予星扣上病服的扣子。
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侣。
唯有两人清楚,温情之下是图穷匕见的恶意。
医生知道他在装瞎了,林予星也知道对方是假扮的“丈夫”。
青年骤然冷静下来,长睫垂下来,掩盖住了他的神色。
医生说得没错,他不能让“丈夫”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亲密的画面,更不能……让丈夫“捉奸在床”。
他还没摸透丈夫的性格,万一对方只是看起来冷静。
漂亮人妻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从眼前过去,却被情夫困在楼梯间里。纤细如玉的手指被扣住,肆意把玩。
因着生病蔷薇色的唇瓣被亲得嫣红肿胀,病服也是凌乱的,锁骨处还有暧昧的吻痕,延伸至领口内。
实在引人遐想,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医生勾唇,满是愉悦。
简直像条疯狗。
林予星在心里评价,却也从医生不同寻常的态度中窥出了点什么,“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他半是厌倦,半是自暴自弃地垂下眼睫。
青年眉眼冷淡,这张姝丽的容颜哪怕是厌倦,也如玫瑰般招眼,带着极强的攻击性,锋利又漂亮。
令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医生也是如此,浑然不觉被刺到,神情惊艳,半晌才开口,“宝贝,刚刚在下面我就想和你说话了。”
青年医生将头搁在林予星的肩头,狭长的眼眸掩盖住危险的弧光。
“可是你说过,不准在外人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
【好家伙,这个走向我是真的没想到!】
【医院,变态医生,高智商杀人犯,手术刀,情夫,懂?】
【尊滴好刺激,是谁绿帽癖犯了?】
【丈夫在任劳任怨买饭,漂亮人妻却已经被其他人喂饱了。】
我们的关系?
难道……
林予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脸上也有些惊愕。他想起自己古怪的个人任务,难道眼前的人就是任务对象?
他不好意思用那个词来形容,只用任务对象来代替。
没想到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不对,也不能算完成了。在特殊场景里面,他根本看不清医生的脸。
他只知道对方叫艾伦,副本会简单地让他填艾伦上去吗?
青年迟迟不做反应,医生也没有丝毫不耐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就好似猛兽看到了猎物,眸光一错不错。
“宝贝,难道你不想我吗?”他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成功了达成了目的——
精准地吻在了林予星耳后的小痣上。
一阵酥麻感顿时涌过全身,青年浮于表面的冷淡顷刻间破了功。
对方像是很熟悉他的身体似的,轻笑一声,“宝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舌尖暧昧地舔舐过那一点,立马被反应激烈地推开。
林予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立马找补,“会被发现的。”
青年抵住门板,病服下的手指因紧张蜷了蜷。隽秀容颜的面容上带着抗拒,殊不知脸上还残留着偷情过后的红,秾艳勾人,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像极了……欲拒还迎。
医生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好脾气地笑笑,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回事,“被发现了的话,就在一起好了。”
刚好,他觊觎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黑沉的眸子恍若有墨色洇开,无声巡梭过青年身上的每一处,仿佛能穿透病服,从唇瓣到锁骨、病服下苍白的身躯。
都是属于他的,属于他的。
狭长的眼眸中满是病态的、野兽般的占有欲,只是被掩饰得很好。
青年若有所觉,抬头却只看到青年医生温润的笑,与平时一般无二。怪异感油然而生,就好像被暗处的野兽窥伺着,却寻不到异样,更找不到来由。
林予星本能地不想再待下去。
“我该回去了。”他咬住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的丈夫……回来了。”
说出来以后,就自然了许多。漂亮人妻伸出双臂,搂住人的脖颈,一边送上香软的吻。
嫣红的唇贴上医生的薄唇,青年的眼睫颤了颤,是这样演的吧,跟情夫偷情是这样的吧。
现在想想,情夫总比陌生人好。这个医生看起来就很变态,如果他是普通玩家可能已经噶了,现在起码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
林予星并不知道,自己天真的想法全然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宛若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一眼能看到底。
天真的小鸟招惹了猛兽,还妄想着能不能回归山林。
艾伦轻笑,怀中青年的模样乖顺极了,一张漂亮的小脸乖觉地仰起,让人可以亲得更到位,仿佛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般。
人却远没有表面看着乖巧。
谁能想到青年会顶着这样一张漂亮招摇又纯真无害的面容,却背着丈夫在外面有了情夫呢?
现在还吃不下医院的东西,娇气地指使丈夫去买午餐,自己却和情夫在楼梯间热吻。
等下是不是还要拿这张因为和情夫偷情,而肿胀嫣红的唇去亲吻丈夫呢?像刚刚曲意讨好自己一样,奉上香软的吻,柔软的手臂贴过来。
连眸光都是怀满爱意的,毕竟他们才是名义上的夫妻。
面对这样的小妻子,对方又忍得住吗?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把他亲得呼吸不过来,眼尾挂满泪珠,却依然乖得要死,手指绞住男人的衣角,仰着小脸。
或许,对方会做得更过分……
医生没有再想下去,“真希望把你一辈子困在我身边。”他的语气似真似假,恍若情人间的情话。
林予星却骤然毛骨悚然,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他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是在说真心话。
用无害的表象说着令人悚然的真心话。
他几乎是强忍着才勉强扯出一抹笑,任由医生将盲杖放在他的手心——他毕竟还是个盲人,盲人是不会主动接东西的,绅士地为他打开楼梯间的门。
“您似乎流了很多汗?”门一开,他看起来又像是个关心病患的好医生了,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极有分寸,朝他递来一方手帕,丝毫看不出两人私底下的关系。
实际上,手帕下尾指狎昵地勾了勾他的掌心。
这可是走廊上,如果他丈夫走出病房,一眼就能看到。林予星抖了抖,小脸有些发白,只当没发现,咬住唇,很有种做贼心虚。
“可能是我的身体比较虚弱。”
他飞快地感谢了对方的手帕,拿着拐杖急匆匆离开。不知道医生看出来了没有,看出来了他是装的吗?
他的心里一团乱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医生的注视。
青年医生慢条斯理地从西裤的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凝视着青年离去的背影,镜片下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弧光。
林予星没有第一时间进病房。
他站在病房外,先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向系统确认过没有错处以后,才准备敲门。
不防门正好从里面推开了。
青年听到动静,因为看不见,慢了好半拍才反应过来,“老公?”语气是有点迟疑的,但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似的,主动迎上来。
他看不见,男人怎么敢放任他乱跑,反过来抱住他,任由青年用一双藕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接过他盲杖。
“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丈夫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听起来有点凶。在他的目光下,青年有点委屈似的咬住唇瓣。
“我有点想你了,就去楼梯间等你了。”
言外之意,就是在控诉他去了好久。
男人沉默片刻,这么近的距离,林予星被看得有些紧张与心虚,心里压根没底,会不会被发现?
他的唇现在还有一点肿胀,艾伦真是一条疯狗。
林予星又在心里小声抱怨了句。
“丈夫”的视线落在他明显红肿的唇上半晌,终于开口,说的却是抱歉的话,“是我去太久了。”
其实明明是他为了拖延时间,特意选了不好购买的食物。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还如此迁就他的模样,倒让林予星有些愧疚。
说话间,两人往房间里走。
林予星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视线忽然越过丈夫的肩膀,看到了病房内的尸体。
是张熟悉的面孔,某个一起进入副本的玩家。
他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眸睁得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望着林予星……也是丈夫的方向,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而身旁的“丈夫”对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进房间内。
林予星的脚步骤然顿住。
更为恐怖的是,眼前的丈夫听到他停下,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不进来?”对方疑惑地转头,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他的身旁是玩家惨死的尸体,鲜血甚至快要蔓延到林予星的脚边。
【好刺激,病房分尸事件。】
【我胆子小,不要吓我呜呜。】
【老婆现在要怎么办?要保护好自己。】
直播间里闹开了花,打赏的声音如同流水般。林予星的心跳飞速加快,掌心渗出汗。
他显然是撞破了凶案现场,面前的还是个变态杀人犯。
“嗯?”因为林予星迟迟不作答,丈夫发出询问的语气词。
顶着对方的目光,按理来说林予星应该扮演好盲人,无限游戏也是这样要求的,林予星也正准备这样做。他的脚往下踩,那名玩家的尸体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
林予星猛然收回脚。
丈夫皱眉,无机质的漆黑眼珠映出青年的身影,他突兀地皱起秀气的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好浓郁……”
他说着说着,恍若如梦初醒,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睁大,“不会是你受伤了吧?怎么回事?”
漂亮却眼盲的小妻子嘴里不停嘟囔着,眼里写满了对丈夫的关切,着急地朝他走来。
他看不见,全然不知病房内可怖的景象,更不知晓……他全心全意信赖的“丈夫”就是始作俑者,是……变态杀人犯。
只满腔热忱地朝爱人奔来。
男人终于忍不住皱眉,先一步跨过血水,走到漂亮人妻面前,将他拦腰抱住。
对方发出惊呼,他冷硬的眉眼终于缓和了一些,“没有,不是我受伤了。”
他将妻子放在病床上,常年不见表情的脸竟透出几分温情,“是有个病人走出错了房间。”
甚至还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受伤。味道很难闻吗?抱歉,我刚刚想让护士换病房,但是他们说五楼没有空房了。”
他的声音稳重而包容,真心实意地染上一些苦恼,如同一名真的为妻子着想的丈夫。
完全听不出错处。
然而他的身后还躺着玩家死不瞑目的尸体。病房的窗帘被拉开,大片阳光漫入,将一切阴暗照得明澈、可怖。
如果不是林予星能够看见的话,恐怕真的会相信他的话。
他的注意力在丈夫的话上。
什么病人只是走错了病房,就会残留这么浓郁的血腥味?而且丈夫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
林予星顿时联想到在四楼看到的场景,以及这家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心头微跳,同时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差点就惯性思维了。
他的确是个盲人没错。甚至在“丈夫”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只记得扮演盲人了。
可是,正常人还有嗅觉。房间里那么浓郁的血腥味不可能闻不到,只有过度紧张、刻意想要掩饰的玩家才会忽略。
如果他真的假装没看到,反而才是露出了破绽。
这个副本真的步步是坑。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亲爱的?”许是林予星半天没回话,丈夫走回床边。他看起来像是一名合格的丈夫,贴心地将林予星身后的枕头调到合适的位置,又倒了一杯温水。
简直像是在照顾小宝宝一样,无微不至,就连喝水都要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残存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话,这一幕看起来可谓是温情至极。
林予星乖乖接过,正想喝下,视线无意中扫过床单,水杯蓦地被打翻在床上。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做了错事,青年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惶又无措。
水珠顺着他的病服滑落,他手忙脚乱站起来想要收拾,却被制止在原地,看起来还有几分茫然。
他的神情简直过分紧张了。
自从眼睛出事以后,漂亮的小妻子就如同惊弓之鸟,十足没有安全感,或许是觉得自己是个拖累,生怕因为一些小事被抛下。
之所以娇气地指使丈夫做这个做那个,也不过是希望爱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为了证明自己还是被爱的。
像极了纸糊的老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安全感。
可是他越是风声鹤唳,男人的心越是被扼住般,为着青年眉眼间的小心和脆弱。
“没关系。”他亲吻妻子的眉眼。
“没关系?”青年眨眨眼,像是得到安抚般慢慢放松下来。
“没事,别害怕。”丈夫又啄了他的眉眼两下,大掌握住他的手,从西装胸口的口袋里抽出手帕,耐心地擦拭着他的手指。水温不烫,修长葱白的手指上水珠被一一擦去。
林予星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的确是很像,动作和神情、衣着,乃至于体态。
可是,他在说谎!
他记得“丈夫”的手帕明明已经擦过溅到他脚上的粥了,可是眼前这一块,俨然干净如新。
如果说是换了新的,还有床单……
“刚好我想换一张新床单了,好久没换了。”他试探着问丈夫。
男人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点头答应,专注地帮他擦病服上的水渍,全然不像是刚刚换过床单的模样。
林予星指尖倏地发凉,只有冒牌货才不知道床单上本来被弄到了粥。
这里根本不是他的病房,面前的变态杀人犯也不是他的“丈夫”。
他在伪装他的“丈夫”。
这个认知让他病服下的背脊骤然发寒,他回想着“丈夫”堪称尽职尽责的表现。
对方的身高比他高了一大截,此刻正垂着头,认真帮他处理着衣物。林予星看不清他的表情,极力抑制心头的违和与荒谬。
他们伪装成他“丈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自然也没看到男人痴迷、病态的眸光,落在被水打湿后的病服上,半透不透,露出青年瓷白削瘦的身躯。
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点点粉意侵染,就在他的眼前,好似随时可以侵占,可以拥有。
他着迷般无法移开眸光,眼眸中不自觉渗出浓黑的墨色,脑海中回想起的是漂亮人妻刚刚不安的神情。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那一刻的愤怒与嫉妒。
嫉妒那个男人拥有了如此完美的妻子,愤怒对方没有好好对待他,让他会因为这些小事惶恐不安。
他想要抢过来,想要独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