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野走到池星燃的面前,“你弄伤了阿羽。”
池星燃看向晏斯野,眼神里写满了木然,随后又静静的把目光转开了。
晏斯野:“池星燃,你想进监狱吗?”
池星燃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晏斯野。
司明羽走到晏斯野身边,哽咽着:“阿野,这只是一件小事,我没有受什么伤,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报警了吧。”
晏斯野偏头看向司明羽:“你不用替他讲话。”
司明羽皱眉:“我没有为他讲话,只是他母亲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只需要他和我说声对不起就……”
“我不会和你道歉的。”池星燃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司明羽愣住。
晏斯野也重新低头,看向池星燃。
池星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与他静静相对。
那双泛肿的眼睛,此时此刻,如同沈沉漆黑的潭水,透着刺骨的寒光,像月光下弑血的野兽,露出尖锐森冷的獠牙,看的晏斯野心中一紧。
他抬了抬下巴,又一次开口,一字一句:“我不会和他道歉,你想报警,随便。”
这是三年来,池星燃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语气面对自己。
晏斯野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很很快,那股难以言说的不安便被翻涌而上的怒火吞噬。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握住司明羽的手:“我们走。”
司明羽回头,看了眼池星燃,随后一语不发的跟着晏斯野离开。
阿杰正在医院外面,见晏斯野出来,立刻上前。
晏斯野搂着司明羽的肩膀,温柔的帮他拉开车门。
等到司明羽上了车,他才回头对阿杰说:“报警。”
阿杰吃了一惊。
报警的话,那池星燃得蹲监狱吧。
阿杰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又想到什么:“那池星燃的母亲……”
晏斯野绕到车的另一边,冷笑了下:“不用管了。”
池星燃刚刚不是挺有种的吗,他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池星燃被警察带走了。
直到离开医院,他都不知道母亲到底有没有脱离危险。
最后,还是警察通知了池星燃,母亲被暂时抢救了回来。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情况却很不乐观。
医院那边希望池星燃能亲自到医院,详细商讨母亲后续的治疗方案,更希望池星燃能快点结清抢救产生的全新的费用。
而池星燃自从进了看守所,便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除了回答警察的问题,大部分时间中,他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把自己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在看守所的第5天,警察告诉池星燃,司明羽那边同意私下调节,他们不需要池星燃赔钱,也可以不起诉池星燃,但要求池星燃必须当面道歉,并且写下保证书。
见池星燃还是没有反应,警察语重心长:“你知道不知道,再这么弄下去,你是要被拘留的你还这么年轻,留个案底,你一辈子都毁了,这是何必呢。”
池星燃还是不讲话。
警察又说:“还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医院那边现在联系不上你,已经决定了,这个周末,要是你还不到场结清医药费,就会把你母亲送去市里的救助站去,你也知道,那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医疗条件的。”
池星燃脑袋埋的更低,肩膀绷的紧紧的。
警察:“只是道个歉,写份保证书而已,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池星燃用力的攥住手指,坚硬的指甲刺破娇嫩的掌心,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我写。”
就在警察起身准备离开的那刹那,池星燃颤抖的开了口。
警察回头。
池星燃用袖子蹭了下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就是道个歉,写个保证书而已,我写就是了。”
三年来,他受到的羞辱早就数不胜数,又不差这一回。
为了妈妈,他什么都可以忍。
池星燃从警察手里接过纸和笔,颤抖的握住笔杆,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本人池星燃,因情绪失控……”
写完最后一个字,警察拿来了红印泥,交给池星燃:“按个手印。”
池星燃低头,看向自己流血不止的右手掌心,大拇指轻轻的蹭了蹭,随后,一枚刺目的血手印被按在了纸上。
四十分钟后,司明羽和晏斯野赶到看守所。
池星燃当着警察的面,把保证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读出来。
“我为我的冲动和鲁莽道歉,因为我的幼稚且不成熟的举动,伤害到了司明羽先生,司明羽先生不计前嫌,愿意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深深表示感激和愧疚。在此,我再次向司明羽先生道歉,希望可以获得你们的谅解——池星燃。”
池星燃对着司明羽深深的鞠了一躬。
司明羽赶紧笑着摆手:“没事的,我原谅你了,事情解决了就好。”
池星燃没有吭声,默默的把检讨书叠好,慢慢放进口袋中。
走出守所的大门,司明羽问池星燃:“你很担心阿姨吧,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池星燃全然当他是空气,转身就往另外的方向走。
“池星燃。”
晏斯野冷冷的叫住他。
池星燃停下。
晏斯野:“以后你要是再伤害阿羽,就不是道个歉那么简单的了。”
池星燃大概是听到了,顿了许久,才扭过头:“这个我可没办法保证,还是请晏先生看好自己的妻子吧,万一,他又来找我母亲,我可能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说完,池星燃对晏斯野咧嘴笑了下,抬脚走人。
司明羽额头慢慢沁出一层汗,小心翼翼打量了眼晏斯野,小声解释:“我只是去医院检查身体的,碰巧想到池星燃的母亲也在那边养病,所以就想过去看看。”
司明羽眼睛红了:“抱歉,我不知道会让他那么反感,都是我不好……”
晏斯野微微弯腰,把司明羽揽入自己的怀中:“不用自责,我知道的,你一直就是这么善良,是池星燃不配罢了。”
司明羽声音喑哑:“阿野,你不知道,他拿着刀冲着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说着小声哭了出来。
晏斯野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才拍了拍司明羽的后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是我不好,这几年一直没有处理好他。”
池星燃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从他晏斯野的正牌男友沦落到替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发泄品,池星燃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他早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七年加三年,他已经在池星燃的身上浪费了整整十年。
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池星燃拿到了医药费的缴费通知书,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一共十四万。
薄薄的一张纸,落在池星燃的手里,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心里像是憋着一团气,压的他近乎窒息。
他点开手机,想要找个人,找个地方,让他可以好好的倾诉一番。
可他是个很糟糕的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相熟到可以听他讲讲话的人。
池星燃有些茫然,无意识的点开朋友圈,往下划了两下。
他看到了路嘉言的朋友圈。
定位在马尔代夫。
照片里路嘉言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海边,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个游泳圈,阳光,沙滩,明朗的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明亮刺眼。
【路嘉言:发了绩效奖金,马不停蹄的和朋友来国外旅游,第一次玩的这么开心,友谊万岁。】
池星燃抿了抿唇,像是没看到一样,平静的往下继续滑了两下。
这次,是宋浩的朋友圈。
【宋浩:听说池家那讨厌人的小少爷进局子了,找人打听了一下,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都曾是一个圈子的人,都有彼此的微信。
池星燃在这条朋友圈下看到了无数个眼熟的人,点赞,评论。
【卧槽,真的假的?】
【蹲几年啊,要我说,这种祸害最好还是别放出来了,晦气。】
【……】
池星燃退出了朋友圈,回到了微信的聊天界面。
他拿起一旁的缴费单,看着上面长长的一串数字,嘴角慢慢爬上一抹苦涩的笑容。
到头来,他还是只能抓着晏斯野这一根救命稻草。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给晏斯野发了条信息。
【今晚你需要服务吗?】
晏斯野很快回复了他:【公寓等我。】
晚上九点,晏斯野推开了卧室的门。
池星燃早就洗完了澡,见他进来,忙的从床上走下来。动作熟练的为晏斯野脱下外套,池星燃卑微的跪下,用手去解晏斯野的皮带:“……我能不能向你预支十万块,今晚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晏斯野揪住池星燃的头发,往前慢慢挺腰,看着池星燃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眉头,笑:“这样也可以吗?”
“呜……”
晏斯野拽着池星燃的头发,把他拖到床边,将池星燃的脑袋按的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了池星燃。
池星燃剧烈咳嗽,胃里的作呕感翻涌不止,让他想吐,可他还是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手指哆嗦着去脱自己的衣服。
晏斯野骤然道:“不用了。”
池星燃愣住:“什么……”
晏斯野起身,慢慢整理自己的衣服,语气平静:“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钱。”
晏斯野冷冷的看着一脸愕然的池星燃:“你的身体,我已经玩够了。”
他……他在说什么。
晏斯野扣好皮带锁扣,慢条斯理的掸了下衣袖上的浮尘,余光冷冷的从池星燃木讷茫然的脸上扫过。
“你的身体,我已经玩腻了。”
晏斯野语气平静,轻笑了声,就好像在说一句与他完全无关的事:“可能是你被男人操的太多了,所以下面很松,干你完全感觉不到爽。我想了想,一晚上一万块,花在你身上实在有点亏。”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周末就搬出去吧,这边的公寓我要卖掉了。”
晏斯野拿起了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要走。
池星燃一下慌了。
母亲急等着钱救命,他就只有晏斯野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连晏斯野都不要他了……
“不要,不要……晏斯野!”
池星燃双脚发软,踉跄的想要追过去,却“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他手脚并用,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抱住晏斯野的腿。
晏斯野低头,目光冰冷刺骨的看着他。
池星燃肩膀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砸,声音哆嗦:“我……我可以去做修复手术,我保证会让你舒服的……你不要这样……”
晏斯野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丝冷笑。
池星燃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西装裤脚,通红的眼里全是卑微的祈求:“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眼泪染在自己的裤脚上,晏斯野眼底泛起一股厌恶和恶心,抬脚,重重的将池星燃踢到了一边:“滚开。”
池星燃手脚并用,像一个溺水的人发现了块薄薄的木板,拼命抱住,便不肯撒手。
剧烈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像一个粉碎机,要把池星燃碾碎。
“我不要一晚上一万块了……你给我5000就好,4000,3000也行!我保证,我会让你舒服的,真的……”
池星燃说完,又想到什么,跌跌撞撞的扑到床头的柜子前,手忙脚乱的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哗——”的一下全部倒在了地板上。
晏斯野的瞳孔紧了紧。
地板上掉落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口球,皮鞭……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晏斯野当初买这些回来,是为了故意羞辱池星燃,让池星燃难堪。
只是,用过几次后,反而是他自己先没了耐心。
比起在池星燃身上搞这些玩意儿,他更喜欢用最原始的力量和方式,让池星燃知道什么是疼。
此时此刻,池星燃就跪在那一堆玩具里,瘦削苍白的小手抓起一条链子,重新爬到晏斯野的脚边,把链子往他手里塞。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一滴一滴的冷汗,语气凌乱:“你,你可以用这个……用这个像栓狗一样的栓我……还有这个……这个也可以……我保证我会让你爽……”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弄伤司明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
池星燃说着就去扇自己的耳光,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声音逐渐响彻房间。
白皙的脸颊被一根根指痕覆盖,整张脸火辣辣的,耳膜“嗡嗡”作响,温热的鲜血顺着唇角滚下来,口内全是浓烈呛人的血腥气。
巴掌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池星燃眼前一阵发黑,掌心,脸颊,都像是被无数根绵密的针尖戳刺,疼的他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他用力睁大眼睛,拼尽全力,一点一点重新抱住晏斯野的腿,“……我求你了,救救我母亲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晏斯野一脚踢开池星燃。
池星燃重重摔在地板上,眼前阵阵眩晕,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晏斯野眼神冰冷:“我也没有义务继续填你母亲的无底洞,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离开。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池星燃扶着床边,拼了命的站了起来。
他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摸不清任何方向。
晏斯野正在门口等电梯。
“砰——”
一声剧烈的重物滚落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
晏斯野下意识回头,来到旁边的楼梯口。
池星燃不知什么时候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在下一层的平台上。
挣扎了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晏斯野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的站在楼梯上,眼神冰冷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池星燃。
“叮——”
电梯到了。
晏斯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过身往电梯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明羽打来的电话。
“阿野,你今晚几点回来,需要给你留晚饭吗?”
晏斯野眼里泛起一丝缱绻,声音温柔:“当然,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了。”
司明羽的声音好似有几分娇羞:“嗯,那我给你做。”
晏斯野:“我一会儿就回去,在家乖乖等我。”
“嗯。”
晏斯野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池星燃在混混沌沌中被一阵剧痛惊醒,肩膀处的骨头像是被砸碎了一般,连接到整个后背,疼的他浑身不停抽搐痉挛。
他用力的撑起身体爬起来,却又一次摔回冰冷的地面。
如此反复几次,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透。
看着阴暗的楼道,池星燃愣了许久,断开的记忆终于一点一点,慢慢复苏。
晏斯野……不要自己了。
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蝼蚁,晏斯野也不愿意再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了。
他不在乎晏斯野怎么对自己,可他拿不到钱,母亲怎么办呢。
都是他不好,为什么要得罪司明羽,为什么就那么冲动,为什么就不能忍……
眼泪汹涌而出,池星燃抬头,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池星燃,你真没用……”
低小颤抖的呜咽声在漆黑阴冷的楼道里回响,伴随着夜风的呼啸,听着便叫人揪心难受。
不知道过了许久,池星燃才摸索着扶着楼梯扶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他没有回公寓,而是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往楼下走。
四十分钟后,池星燃来到了晏斯野的别墅门口。
深夜的别墅已经灯火通明,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池星燃看到门口停了两辆大货车,好几个工人正出出进进,忙前忙后的从别墅里往车上搬着行李。
池星燃慢慢走上前,声音沙哑:“你,你好,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扶了下帽子,笑:“哦,这家人要去国外定居了,我们是来给他们搬家的。”
池星燃脑袋一空,喃喃:“去国外定居……”
晏斯野和司明羽要去国外了……
池星燃彻底慌了,转身就往别墅跑。
司明羽抱着个纸箱,正好从别墅里出来,见到池星燃,他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池星燃眼睛泛红,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他局促的握着自己的手臂,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和裤子,声音低小:“我,我想见阿野……我有事找他。”
“是吗?”司明羽眨了眨眼,随后把纸箱交给路过的工人:“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最后一箱东西,你们可以把东西拉走了。这是五百块钱,拿去喝杯饮料吧。”
工人们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整个别墅陡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司明羽抬头,厚厚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月亮,暴雨即将来袭。
司明羽眨了眨眼,指着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你去那边跪着等好了,一会儿阿野会出来的。”
池星燃握紧了拳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安静的走了过去,曲下双膝,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他曾经在这里跪过一整夜,只是再跪一次而已,无所谓的。
只要晏斯野答应救母亲,跪多久他都心甘情愿。
一滴雨珠砸在红肿的脸颊上,热辣辣的,紧接着瓢泼的暴雨从头顶倾盆落下。
深秋的深夜,天气已经极冷。
池星燃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哈着气,试图取暖。
时间滴滴答答,冰冷的暴雨似乎将一切感知都冻结,又无限拉长,视野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雨幕。
不知过了多久,池星燃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那人在自己面前停下,高档的皮鞋沾了雨水,昂贵的裤子却是一尘不染,衬的此时狼狈的他,愈加像个笑话。
池星燃慢慢抬起脑袋,正对着司明羽的笑容。
他撑着一把蓝色的伞,背着一只两百多万的包,远处的别墅已经彻底暗了灯,司明羽好像要离开了。
司明羽拎起裤腿,慢慢蹲在了池星燃的面前:“阿野不会再见你了,你几乎毁了他的一辈子。”
池星燃知道,司明羽说的是真的,可他依然想要维持着自己那最后的一点骄傲和自尊。
“……我们在一起七年,他不会,不会……那么对我的。”
“是吗?”司明羽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透过雨声,清晰的落在池星燃的耳朵里:“那你应该不知道吧。单身夜那天,在酒店和你上床的男人,就是阿野本人。”
池星燃怔怔的看着司明羽,脑袋里有什么像是炸开:“……你说什么。”
第42章 两年后
司明羽笑容加深:“哦对,还有订婚那天,也是阿野发的短信,用你的视频,故意约你出去的……”
“你胡说!!!”
池星燃眼睛通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从单身夜到今天,近乎三年的时光……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过多少次噩梦。
他无数次回到那个漫长的夜晚,梦里的一切朦朦胧胧,破碎的黑影摇晃,喘息沉沉交错,池星燃像是溺水的鱼,冰冷坚硬的密网缠住脆弱的鱼尾,深深的嵌进他的骨血,他拼了命的扑棱,想要挣扎逃脱,却只是把自己弄的血肉模糊。
他被陌生的男人碰过,他不干净了,他背叛了晏斯野,他害的晏斯野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一切的起因是他池星燃的“背叛”,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子被别人染指,所以,阿野才会发疯一样的报复他……
三年来,池星燃一直都是这么坚信不疑的。
所以,不管阿野怎么羞辱他,折磨他,他都忍了。
他明白,忍到阿野气消的时候,他们之间就会变回曾经的样子。
可现在,司明羽居然告诉他,单身夜,订婚宴……那个给他发短信,逼着他拍果照,拍视频,不停要挟自己的男人是晏斯野……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晏斯野安排的吗?
“不可能……”池星燃根本不能接受,他不停的摇着脑袋,踉跄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你,你在骗我,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膝盖像是被无数虫蚁啃蚀,池星燃双腿一软,“噗通——”再次摔倒。
司明羽缓缓站起身,撑着伞静静的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池星燃。
“你拍张照片给我吧,不穿衣服的那种。”
池星燃的身体在听到司明羽说出来的话时,陡然一下僵住,他木讷而机械的转过头,眼里是一片无措的茫然。
这是……N对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司明羽会知道。
司明羽眼神染上了一丝怜悯,他重新走到池星燃面前,把一部手机,递到了池星燃的面前。
池星燃一把夺了过去。
手机屏幕里,自己和N的对话,一条一条,清晰无比。
【N:如果你敢去报警,我就把视频和照片发给晏斯野。】
【N:你放心,我知道你们要结婚了,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就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N:拍张照片给我吧,不穿衣服的那种。】
【……】
池星燃表情逐渐僵硬苍白,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上下颤抖,嘴唇嗫嚅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司明羽把手机拿了回来,弯唇:“你应该不会认不出来吧,这个是阿野的备用手机。”
池星燃一点点抬起脑袋,困兽般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明羽。
司明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池星燃,“你以为阿野真的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都会偷偷躲起来哭吗?不,他知道的,不仅知道,他还告诉了我和秦逸辰宋浩他们,他说,每次看到你因为出轨内疚心虚,低声下气的讨好他的样,他就觉得好好玩,差点没忍住笑。”
一滴眼泪,从池星燃的眼角无声滑落:“我要见他,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司明羽的语气终于变得冰冷起来:“见他?你觉得,阿野还会见你吗?阿野从来没有爱过你,对你来说恩爱幸福的七年,却是他最不堪回首的一段人生,池星燃,你几乎毁了他的一辈子,他恨透了你。”
“你还想见阿野?简直是异想天开。”司明羽抬了抬下巴,眯起眼睛,面上全是嘲讽:“我要是你,就不会在阿野这里浪费时间。不过,我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帮你了吧,谁让你自私又愚蠢,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