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池渊释放了一丝压迫性信息素。
哪怕浓度不高,对时玖凛而言也依旧宛若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咽喉,强烈的威胁气息。
他动弹不得。
“捡起它,对着那具尸体开枪。”江池渊声音难得的轻松,甚至透露着一丝愉悦,“我就放过你这一次,别给脸不要脸。”
时玖凛咬牙,身体颤抖,却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几乎是在一瞬间,压迫信息素浓度骤然提高,抵着他要害的枪口也加大了几分力度。
“怎么,之前亲手杀那么多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只是让你鞭个尸都不乐意了?”
时玖凛眼睛通红,被他的信息素逼到几乎崩溃。
却又吊着一丝理智苟延残喘。
江池渊也不急,枪口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滑,轻声道:“这回打哪里好呢?”
“蝴蝶骨,腰窝,臀部……”
他的枪停在了时玖凛臀肉处。
时玖凛跪趴在地上,在信息素压迫下甚至连直起身体都做不到。
他小声呜咽哭泣,冷汗浸湿衣物,恍惚间竟又回到了那个看不见星星,他妄想能逃离牢笼的晚上。
以及被子弹贯穿小腿时清晰又撕心裂肺的痛。
时玖凛失声尖叫,慌忙捡起地上的枪,在江池渊倒数“三”时给它上了膛。
他紧闭双眼,扣动扳机。
在开出第一枪后,余下几枚子弹便显得轻松了多。
他狂跳不止的心脏逐渐平息,甚至用心如死灰来形容都不为过。
江池渊有些新奇。
不愧是能勾搭上时玖凛的Alpha,尸体都已经干瘪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榨出新鲜血液。
“宝贝,不睁眼看看吗?”江池渊温声询问。
可这是不是真的询问他们心里都清楚。
时玖凛嘴唇翕动,眼泪瞬息之间滑落。
麻袋几乎被血染透,发着黑,看起来阴森森的格外骇人。
腐烂的气味和血腥味交融,那几个血窟窿不断刺激着时玖凛神经,提醒着他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时玖凛垂眸,看向自己虎口还在隐隐发麻的右手。
他本就是个只在乎自己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把明哲保身放在第一位……
他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
所以,他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的。
可为什么这么难过啊。
时玖凛身体发软,只感觉手中的枪好似有千斤重,他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无法再将它举起来半分。
害怕激怒江池渊,他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仍止不住的细细颤抖。
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他想起曦的眼睛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光,他的笑容谨慎腼腆,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许诺着什么,虔诚又认真。
他不敢去看曦现在是什么模样。
江池渊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时玖凛,轻轻抚摸他发抖的脊背,温声道:“听话。”
时玖凛眉眼间骤然爬上一股杀气,又被自己生生压下,干涩的喉咙挤不出一点声音。
江池渊轻吻他捂着脸的手指,哄道:“别哭了。”
时玖凛瘫坐在地,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着江池渊站起身,走在那个被血浸透的麻袋前,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拖着它一路向前走。
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条血痕。
时玖凛宛若行尸走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下意识跟着江池渊走。
江池渊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笑容刺眼:“亲爱的,你想怎么处理你的小情人尸体呢?”
时玖凛一怔,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话几次冲到喉间又被咽下去,最后也只是双眼通红瞪着江池渊,什么也说不出来。
“海葬,土葬,或者是直接把他扔在垃圾堆?”江池渊有意逗时玖凛,“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时玖凛张了张口,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别……就让他在这片海附近安息吧。”
江池渊微笑,不置可否:“然后让你每次来这里时都想起他?”
时玖凛瞳孔猛的抖了抖,咬牙道:“你还要怎么样啊?!你都已经把他杀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啊?!!”
江池渊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气极反笑:“你们?你和他才认识几天你和他就变成你们了是吗?!”
他垂首,瞥了一眼麻袋里那具尸体,在心底近乎刻薄的评价了一句:死的活该。
时玖凛只感觉浑身气血都在胸膛处狂奔,一时间着急,口不择言吼道:“是又怎么样?就算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又怎么样?!”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那声熟悉至极的枪响。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他,子弹却只是擦着身体飞过,胳膊处被划伤,多了一条被烧焦的血口。
江池渊抓着麻袋的手紧了紧,眼眶不知为什么竟也有些湿润,他一字一顿道:“这么想下去陪他是么?”
时玖凛捂着伤口,感受到温热液体顺着指缝汩汩溢出,他撇过头,终于还是闭了嘴。
江池渊没再和他废话,拖着麻袋一路向前走。
在信息素压制下察觉到异样的路人早就仓皇而逃,路上空荡,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出来阻挡一下。
这是时玖凛第一次感到如此彻骨的寒冷。
说到底,法律只是为了防止Alpha们自相残杀设定的,在遇到比Alpha更为强大的存在后也会沦为一纸空文。
这个社会本质上仍遵守着丛林法则,弱者活该沦为强者向上爬需要踩着的尸体。
而这些,全都是以前身为顶尖Alpha的他所看不到的。
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白曦是Alpha,却也无法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独善其身。
可他这样的人,明明值得更好的结局。
时玖凛看着那个麻袋,一颗心在胸腔内不断下沉。
他手脚冰凉,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竟是如此渺小,脆弱,不堪一击。
江池渊最后带着他来到了一片空地。
他把那个血淋淋的袋子扔到时玖凛身上,时玖凛被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仓皇向后退。
“喏,就在这吧。”江池渊嗤笑一声,“让我看看你们之间的爱又有多深。”
时玖凛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的看他。
“把你的小情人埋在这。”江池渊微笑,又重复了一遍,“你自己来——不想他曝尸荒野的话。”
时玖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底泛起一股狠劲儿。
他没试图讨价还价,极其顺从的跪在地上,用那双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扒开土层最上面的那一层灰,随后一点点向下挖。
哪怕指甲断裂,手上布满鲜血也没停下。
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化作挖土的动力,他眼前不断闪过那个人的笑脸和那句“叫我曦吧,黎明曙光的意思”。
骗子,光哪有那么轻易就消失的啊。
他拼命咬着嘴唇,总算是没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可眼泪却不断划过鼻尖,落到地面,混着斑驳的血液一起融进泥里。
江池渊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但就是很难过。
说不清的,却能把他逼到疯的难过。
时玖凛衣服上满是泥泞,手不知道被锋利的石块割出多少血口。眼泪模糊视线,他想要拿沾了泥的手去抹,却被江池渊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脏。”
江池渊犹豫很久,却也只是吐出这么一个毫无感情,略显沉重的单字。
时玖凛仰头笑了:“那不是正好吗?和我多适配呀。一样的让人看一眼就觉着恶心。”
江池渊身体猛的一抖,终于松了口:“别挖了,一会儿我叫人来……”
“不需要。”时玖凛也不知是从哪生出的一股拗劲儿,干净利落的打断道:“我自己来就好。”
因为他而破碎的光,就算是熄灭了也应该由他一个人掩埋才好。
江池渊现在装模作样又有什么意思?
真恶心啊。
他和自己一样,只会玷污这道光,辜负这份在这个世界里难能的,仅存的善意。
他们都烂透了。
江池渊脸上闪过一瞬难堪,猛的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抛下一句冷冰冰的“随便你”便快步走向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时玖凛从他身上辨出了一丝慌乱。
简直就像是仓皇而逃那样。
他总感觉江池渊刚刚是想跟他解释些什么,又不知为什么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呼之欲出,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可他没心情去管江池渊。
他没有任何工具,仅靠一双血淋淋的双手,土壤深层又厚又硬,他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无法再深入半分。
他想起之前江池渊跟他说的话。
原本的报复应该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在地狱中挣扎,不得解脱。只是他没有心,没有在乎的人,所以这场报复才尽数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因为他以为自己和白曦之间有什么,所以才对他做出这些毫无人性的事?
他想起那具尸体的惨状,心底又是一阵恶寒。
是他害了曦。
他不该赌气对他说出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也不该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用那些拙劣的撩拨技术挑逗他。
江池渊背光站着,影子被拉长扭曲,像一只狰狞的恶鬼。
他点燃一支烟,脸在烟雾笼罩下看的模模糊糊很不真切。
时玖凛已经没力气哭了,嗓子干涸嘶哑,仅凭着那股拗劲坚持。
江池渊看着他的手,眸色微动。
他还是低估了时玖凛。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
他想看他彻底崩溃的模样,可每次即将成功时却又会心软一瞬,不舍得让他真正沦落到那个地步。
再挖下去,他的手就真要废了。
江池渊走近,一把抓住时玖凛衣服后领将他从地上提起,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爆发:“别挖了!!我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听不到吗?!”
时玖凛梦呓似的喃喃自语:“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江池渊给了他一个耳光。
时玖凛安静的受着,连一声闷哼也没发出。
江池渊泄了气,松了手,语气抑制不住的发酸:“你们之间的爱可真感人。”
时玖凛没有反驳,随便找了块石头充当工具,继续向下。
他的忍痛能力本就很强。
哪怕伤口最深处已然能隐约窥见森森白骨,哪怕疼到冷汗直出,全身颤栗,他也依旧像感受不到一样。
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江池渊听得到他的悲鸣。
等坑挖的差不多后,时玖凛精疲力尽瘫倒在泥地,可还没缓多久便又跌跌撞撞爬起来,小心翼翼把那个麻袋拖过来,扔到坑里。
手上的伤口和麻袋摩擦时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咬牙,眉头紧缩,将那些挖出来的土再一捧捧洒进坑里。
江池渊只觉着震撼。
为他的倔强,为他的不屈,为他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勇气。
明明已经被人作践到了泥里,却依旧能生起一股傲气。
他当然嫉妒啊,他们明明才认识几天,时玖凛就能为了他对自己动手不说,甚至还把自己一双漂亮的手弄成这副鬼样子……
亲手埋葬自己爱的人,一定很不好受吧?
自己,爱的人。
江池渊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胸口一阵钝痛。
好样的。
不过是给了他几天自由,他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爱人都搞出来了。
江池渊把手中的烟碾在自己掌心,被它那灼热的温度烧了一下,疼痛感瞬间蔓延。
这样的痛,怕是不及时玖凛的百分之一吧?
江池渊失神地想。
他看着那个土坑一点点被混着血与泪的泥土填满,直至耸起一块小土堆。
时玖凛嘴唇翕动,正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睡一觉吧,醒来后再重新来世上走一遭,这次一定要离像他这样的垃圾远一些啊。
要幸福,去爱一个值得的人,别再被辜负了。
愿他平安喜乐,愿他万事顺遂,愿他生在一个能被阳光照到的时代,愿他再也不用经历这一切……
那么,安息吧。
他满身泥沙,跌跌撞撞站起身,仰头直视太阳。
那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下意识抬手掩住眼睛,光从指缝透出,手指边缘泛着红,血与泥分明。
他这才确切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那阵蚀骨剧痛。
好疼啊,像是整张手掌都被人用刀子一寸寸剜掉了一般。
江池渊默默看着他,没有开口。
他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他想为自己辩解,说白曦的死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他也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
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曦依旧会死,时玖凛对他的恨也不会因此而消减半分。
更何况,这话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时玖凛怎么想他,对他而言都不重要的。
不重要的……吗?
他喉结上下滚动,想要上前拥住那个满身泥垢的人,脚却跟长在地上了似的,让他就算是只向前迈动一步都极为困难。
最后的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时玖凛毫不留情评价:“真虚伪啊。”
江池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你真虚伪啊。”他沾了泥污的脸脏兮兮的,那股狠劲儿却更浓了几分,“别管我了,直接把我锁起来折磨到死不就好了?让伤口发炎,流脓生疮,让我……”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江池渊怒吼的一声“闭嘴”打断。
他眼底满是怒意,那团火焰熄了又亮,亮了又灭。
他大脑乱成一团麻,千言万语汇到嘴边也只是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讨价还价的权利”。
时玖凛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坏事做尽了,还想着靠事后一点点小恩惠就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吗?
还真是又当又立。
江池渊脸色发黑,只觉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他都已经把台阶递到时玖凛脚下了,对方却跟没看见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江池渊面子有些挂不住,想直接给时玖凛一巴掌,又在看到他强压着委屈的眼神时无可奈何的收起了这个念头。
他避开时玖凛手上密密麻麻的血口,小心翼翼攥住他的手腕,温声道:“别闹脾气了,走吧。”
时玖凛瞳孔骤然收缩,心跳都紧跟着漏了一拍,一时间有种血液倒流的错觉。
原来他的情绪对江池渊而言都只是闹脾气是吗?
怎么不去死啊。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这种人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来恶心他啊?!
可他也只能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在看着一具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尸体那样毫无波澜:“是。”
清水冲洗掉嵌在伤口深处的细小石子,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再度崩裂,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大片水池。
忍痛能力强,并不代表感受不到痛。
只不过是因为要面子,因为在乎那点什么也不是的可怜自尊,把所有哀嚎都咽进去了而已。
他疼到浑身冰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
也不知是在和谁置气。
江池渊注意到了他的隐忍,挑眉,用力在他伤口处按了一下。
“啊——!!”
时玖凛身体本就因疼痛发软,根本经不起他的刻意折磨,咬紧的牙关终于松开,身体剧烈颤抖。
“现在知道疼了,挖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
江池渊嘴上仍旧不饶人,手上动作却还是轻了几分。
时玖凛却已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觉紧紧包裹,他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宛若失聪。
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席卷他的身体,他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去。
短暂的晕厥过后,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自己已然摔在了江池渊身上。
那些泥垢自然也一分不差,弄脏了他的衣衫。
江池渊本想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却看到对方倒抽一口凉气,痛到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时玖凛胳膊上应该还有道被子弹擦过烧焦的伤口。
他有些茫然。
这具身体,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残缺成这样了么?
他蹙眉,一言不发想要撩起时玖凛衣服查看他身上那些伤口。
时玖凛却会错了意。
他声音都在发颤:“江池渊,你他妈禽兽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
他骤然止住了话头。
自己在被打到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不也照样会对自己做出那些事吗?
这种程度又算什么。
一个玩具而已,还能指望让别人怜惜?
时玖凛垂眸,主动将衣服向上拉了一些,讽刺道:“就在这吗?需要我把衣服全脱了跪着服侍您吗?”
江池渊终于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带刺的话给惹怒,攥紧拳头,却只是极重的砸在了墙上。
巨大的声响使时玖凛下意识紧闭双眼,睫毛翕动数次才再次睁开。
“没完没了了是吗,非得逼着我把你这张嘴抽烂才能学会好好说话是吗?!”
时玖凛听出了他话里夹杂着的怒气。
他扯了扯唇角,佯装顺从道:“您不喜欢听的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江池渊恨的牙痒,一团气无处使,憋闷在心底格外不好受。
偏偏又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手上被缠了一圈圈白色纱布,看上去总算是没那么骇人了。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双眼空洞。
一旦闲下来,在疼痛间隙,他的大脑便会控制不住回想起那张染血的脸。
被烙印在记忆最深处,哪怕是过去很久很久想起来也仍会觉得刺痛的,刻骨铭心的脸。
他不明白自己对曦是什么情感。
愧疚吗?
愧疚自己辜负了他的期待,辜负了那双柔和的双眼。
亦或者感激,感激他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站出来拉了他一把?
好像都不是。
只是当有这么一个人忽然出现,告诉他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丝毫善意留存时,他会避免不了的为之动容。
他总觉着,曦的存在是为了告诉他,哪怕是像他这样烂到极致的人也是可以活在阳光下的。
江池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心底泛起一股狠劲儿。
这么喜欢光是吗?
他在心底默默给时玖凛记了一笔。
他既然能让时玖凛对那个白色房间产生应激,自然也有办法让他做到对光避如蛇蝎。
他倒要看看时玖凛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想到这,他将车停到路边的咖啡馆前,怜惜似的捧起他的脸:“要喝些什么吗?”
时玖凛喉结微动,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江池渊只当他是默认,自顾自走下车。
时玖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前,又端着一杯咖啡出现。
他伸手,把杯子递到时玖凛眼前,笑容讽刺:“不着急,毕竟这可能是你近期最后一次出来了呢。”
反正出去也是跟别的Alpha鬼混,不如带上镣铐乖乖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做一只供人蹂躏的金丝雀。
时玖凛身体猛的一颤,一把打翻了那杯灼热的液体。
江池渊闪躲不及,那杯咖啡大半都落到了衣服上,晕染出一片痕迹。
江池渊嗤笑一声,缓缓将将纸杯举在时玖凛头上,缓缓将杯中余下的液体浇了下去,脸色发黑。
“伸手。”他低声命令道。
时玖凛打了个哆嗦,没敢回应。
下一秒便被江池渊攥住手腕,听到了极其清脆的“嘎嘣”声响。
紧接着是一阵剧痛,顺着小臂一路向上爬,疼到冷汗直出。
时玖凛失神尖叫,被江池渊掐住下颚强迫张开了口,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近乎咬牙切齿,在时玖凛耳边低声咆哮。
时玖凛无法辩解。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顺着江池渊是能让自己能少挨一些打的最好选择。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江池渊有一丝纵容他的意思时,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做出一些更过分的事来试探他的底线到底在哪。
所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时玖凛停止挣扎,安安静静的把自己变成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被拽着头发摔进三号房间,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便被一道鞭子抽了个正着。
熟悉的疼痛。
江池渊把他从地上抱起再扔到床上,三除两下把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个干净。
可就在即将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移向那些还没长好,几乎遍布全身的伤口。
每次伤疤处长出新肉时都会生起一股痒意,时玖凛总是抑制不住去按压它好缓解那股奇痒,可按的按的不知什么时候加大了力度,直至伤口被挠到血肉模糊才停下动作。
江池渊发现后也不恼,又拿着鞭子在同样的地方抽了一回,然后等它再次结疤长出新肉……周而复始,直至他再也不敢碰那些地方一下。
江池渊睫毛颤了颤,俯身,虔诚至极轻吻他小腹处的伤口。
这个部位实在是太靠下,也太暧昧了。
时玖凛有些不自然的挣扎了一下,却被江池渊一个巴掌抽在了臀肉上,听到他带着威胁气息的警告:“别乱动。”
时玖凛撇过头不去看他,闭着眼感受他细碎的吻逐渐遍布全身,直至停在胸口的位置。
尖锐的牙齿刺入,时玖凛身体猛的抖了抖,双腿也随之不自然地蜷缩起来,妄想能躲过这些磨难。
可没想到他的妄想竟然也会成真。
江池渊一路向上,报复似的在他腺体上咬了一小口。
“好好养养身体,看看都被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哀伤。
时玖凛疼到说不出话,却仍觉得好笑。
被他自己糟蹋成这样的?
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有几处不是江池渊所赋予的?
还真是,会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头上来啊。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讨好性的跟江池渊道了句“谢谢先生”。
他们俩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虚伪。
时玖凛扯了扯唇角,放任自己的意识在困倦感作用下逐渐模糊,消散。
几乎是在他昏睡过去的同一时间,江池渊收到了一条长达五个小时的视频。
那个人极少主动联系他,而每次联系都准不会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