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泽的介绍视频很短，镜头里，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缓缓随着转动的老板椅转过来，仿佛上帝的宠儿。
淮言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骂AI，被骂面无表情，起码在镜头前还能勉强粉饰太平。
导演组的前几个问题都很正常，最后一个是网友的提问：“网友们想知道，您在感情中，是会迂回婉转，还是长驱直入呢？”
靳泽的薄唇微微勾起，那双眼睛仿佛具有穿透性般从镜头里望出来，带着比猎豹更胜的侵略性：“当然是……势在必得。”
直男，他也可以装好的吧？
那瞬间，淮言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击中了，甚至有种靳泽的话就是对他说的一样的错觉。
可只是那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
靳泽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如果知道自己是个gay，躲着他都说不定。
他蜷了蜷冰凉的手指，还好，靳泽什么都不知道，最好永远都不会知道……
短暂的出神，工作人员的轻声提醒他要继续下一个问题了。
接下来就到了这次前采的重点：“由于我们《心动的选择》是不定性向恋综，四男三女所有人的性向都是不会泄露给彼此的，所以……淮言你是gay吗？”
这问题有些太直白，尽管淮言早就知道了这档恋综的规则，但骤然听到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脱口而出的。
他掩在外套下的手无意识捏了捏衣角，嘴唇开合了几下……
「要说狗还是导演组狗，合着他们的性向不仅不跟嘉宾公开，也不跟我们公开？」
「言宝太好看了呜呜呜，看着那张脸，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前面的，想开点，录节目而已，也不一定人人都说真话的」
「性向隐瞒，好抓马，我居然有点子期待了」
「话说规则是收到最多的心动选择信，也就是嘉宾为了收到更多信，会出现直男装gay，直女装姬？」
「格局放大一点，还能看到gay装直男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我那穿着白袜玩小蓝鸟的直男兄弟吗哈哈哈哈哈」
因为淮言和靳泽两人死对头名声在外，加上淮言在饭桌上离席，无视靳泽的消息不胫而走。
现在预热片一出来，就吊足了众人胃口，《心动的选择》热度居高不下，连续霸榜。
很快到了拍摄的日子，《心动的选择》采用的是与网络平台联合直播的方式，早就蹲了一批人，淮言是最后到的那个。
周韵再三叮嘱他不要在节目上跟靳泽有冲突，想了想又觉得怎么看淮言都是受欺负那个。
她叹了口气：“要人真是欺负你了，也别憋着，大不了就被封杀雪藏，别委屈了自己。”
淮言知道周韵对他是真上心了，但对方对于他和靳泽的关系误会貌似有点太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乖乖应了声好。
身穿驼色风衣的青年拉着箱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自青石板地砖的一端慢慢走近了镜头。
特写的镜头落在他脸上时，干净得连毛孔都看不见，江南的言语朦胧，青年置身其中，仿佛融入了这幅恬淡的水墨画，只有鼻尖的红痣格外撩人。
「我靠，导演组是不是专门给淮言开了美颜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天塌了还有我崽的脸顶着！」
「纯路人，这哥长得挺好的，但是是面瘫吗？怎么都没有表情的？？」
「漂亮AI再次上线了哈哈哈哈」
「原来不止演戏的时候跟AI一样，平时也这样？」
虽然偶尔有几条骂淮言来打工还不给个好脸色的，但很快就被满屏的舔颜给刷了下去。
淮言拖着的箱子被工作人员接了过去，将他带去录制地点。
他们的第一站是苏杭一带的一个古镇，昨日刚下了些小雨，地上又青苔久积，有些滑，好在路程不远，很快就走到了。
所谓的“心动小屋”是连一排白墙黑瓦的庭院，接下来一段时间，几个嘉宾的固定录制地点都在这里。
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吸引了其余嘉宾，纷纷抬头看向他。
“大家好，”淮言平静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淮、淮言。”
平静得可以称得上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男人时打了个结巴，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不过由于镜头是固定的，因此看不到淮言的视角，只是这突然的结巴让弹幕直呼神奇。
「淮淮言哈哈哈哈哈」
「家人们，这是出什么bug了吗哈哈哈哈哈」
「粉了好几年，第一次看见淮言这个表情」
「上面的加一，很好奇他看到什么了」
靳泽显然也听到了他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淮言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正好旁边的女二宋寒寒跟他打了个招呼，“淮老师，又见面了！”
宋寒寒看上去很高兴，浑身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淮言对她印象不错，点点头以示回应，便在她身边坐下了。
导演开始念开场白，没过一会儿，宋寒寒将麦克风捂住，偷偷将头伸过来：“淮老师，靳总一直在看你诶……”
淮言一愣，抬起头来，果然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他脸有些热，“不是吧，应该只是巧合。”
宋寒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狐疑地转了两圈，又想起网上的八卦，心里疑惑更甚。
导演那边飞速念着开场词，无非是什么介绍一下节目和金主爸爸之类。
淮言的心早就飞到国外去了，心不在焉地跟着众人鼓掌。
淮言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矛盾，想坐在靳泽边上，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被对方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个直男。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脑子一热来参加这个节目了。
导演手上的题词还没远远没到尽头，靳泽却突然咳嗽了一声。
很轻，但因为对方的身份，几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靳泽有些无奈，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目光却望向了淮言，无声地说了句：“言言，到我旁边来……”
「我靠，家人们，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看错吧，靳泽在主动跟淮言说话？」
「有没有唇语十级选手跟我说说到底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md，靳泽好帅」
「我靠我靠，说的是：言言，到我旁边来」
「言言？我靠，这真的是死对头？？？我是来看两个人掐架的好吧」
虽然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不少人还是看清了。
「无语咯，叫言言去他就会去吗？」
「两个人隔很远诶，不是一直盯着看，应该发现不了吧」
「淮言绝对不会过去，他没这情商」
「感觉不会过去+10086，,赌我闺蜜十根头发」
宋寒寒也没发现这个小细节，就见淮言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而后偷偷从沙发后面，愣是绕了一整个沙发，坐到了靳泽身边。
他在靳泽身边坐定，小小地抬了抬嘴角。
他自己让我过来的，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来吧？
「家人们，活久见，淮言刚刚是不是在笑啊？」
「姐妹你没眼花，我也看见了！」
「倒贴好明显，想抱大腿吧……」
「前面的黑粉别太离谱，靳泽笑成那样，你是提都不提啊[流汗小黄豆]」
看着突然坐在一起的两人，正在读规则的导演也愣住了，悄悄朝着后面的工作人员使眼色。
说好的死对头呢，什么情况？
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稳定下来，发布第一个任务：“我们心动小屋一共有七间房子，当然需要大家自己去争取晚上住所。”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余光却看到靳泽的手十分自然地揽住了淮言的肩膀。
明明两人坐了半边沙发，但靳泽跟安了雷达似的，紧紧贴着对方，关键淮言还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样子。
「我靠家人们，什么情况？」
「淮言不是对谁都爱搭不理吗被夺舍了」
「这叫两人关系特别不好吗？这叫前几天淮言无视靳泽，靳总特别生气吗？」
「不是，靳泽不是公认的铁直男吗，这真是直男行为？」
「前面的别腐眼看人基好吧，这就是很正常的距离啊」
「剧本吧，感觉两个人死对头什么的，只是炒作」
导演突然背了锅，表示自己比观众还懵逼，只能目瞪口呆地接着往下走流程。
他给几个嘉宾每人发了五个爱心：
“这是节目组的心动币，每个阶段所能兑换的价值都是不等的。初始阶段大家都是五个心动币，多余的需要大家去小镇里获取，而晚上大家能换取的房子，也将由心动币的数量决定。”
“导演，我有问题！”说话的是男一江彬彬，他揉了揉肚子发出抗议，“中午什么时候发饭啊？”
导演微微一笑，相当狠心：“自己解决。”
「哈哈哈哈哈哈哈，彬彬露脸的样子好不真实，感觉从bking变成小可爱了」
「刚录节目就没饭吃，有点开始同情」
女一何檀将心动币都收好，率先站起身来：“导演不是说了吗，心动币能换成货币，你换了出去买就行。”
导演点点头：“但是每阶段的购买力都不同，比如现在一个心动币能换100块，等会儿说不定就只能换10块了。”
闻言，男二江彬彬赶紧掏出一个心动币来：“我换！”
导演很满意他的动作，并给了他一张……十元的纸币。
“你刚刚还说可以换到100块的！”江彬彬拿着那张十元的纸币，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彬彬呐，长点儿心眼儿吧」
「彬彬快下载国家反诈中心！！！」
「江彬彬：撒贝宁吸氧.jpg」
淮言也被节目组的一番操作整无语了，他刚刚也打算换一个来着，好在靳泽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淮言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心里咯噔一下。
靳泽还抓着他的手。
对方手心带着薄薄的茧，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手。
热度像一团火焰，从相触的手背处灼烧起来，烧得他的脸也滚烫起来。
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以为是对方忘了这事儿：“靳，靳总，手……”
靳泽的眉毛挑了挑，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玩味：“靳总？”
他的手用了些力，拇指在对方细滑的手背上打转：“你现在就这么叫我？”
「我靠我靠，什么情况？牵手了？」
「听这话，两人之前还有什么特殊的称呼？」
「家人们，娱乐圈的死对头都长这样吗？」
「cp人cp魂，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别乱磕好吧，靳泽铁直」
对方语气里带着些难以察觉的不悦，但淮言满脑子都被对方牵着手这事儿烧晕了，哪儿还听得出来？
他只是觉得这是直播的节目，用两人私下里的叫法好像不太好。
更何况……他偷偷看着两人交缠的手。
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对靳泽的感情是喜欢，因此没觉得那称呼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怎么都觉得之前的称呼太过于暧昧。
就这一犹豫间，靳泽似乎有些不满，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言言是不是和我生疏了？”
淮言听到这话有些慌乱，赶紧摇着头说没有，脸都快红透了，才小声地，几不可闻地喊了一声：“哥、哥哥……”
他抬头偷瞄对方，看到靳泽嘴角的弧度后松了口气。
然而对方的手仍然没松开，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言言现在连手都不让哥哥牵了吗”
淮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哥哥，这毕竟是恋综，我怕……有人误会我们。”
靳泽却不以为然：“我们两个都是直男，这有什么难道上个节目，就连手都不能牵了”
淮言的心怦怦直跳，是的，他曾经在知道自己的性向后，因为害怕对方厌恶，明确向靳泽表示过自己是直男。
果然真正的直男都是身正不怕影子邪的……他也应该好好学习才对。
对方的手又大又温暖，淮言没忍住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性向，那么只要他装得够好，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漂亮AI突然变成了我隔着屏幕相望的老婆啊啊啊啊啊」
「快来人拦住朕，朕的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家人们，AI也会害羞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我那高岭之花的老婆突然走下神坛……」
弹幕已经快疯了，这边的淮言还一无所知。
节目的录制点在苏杭的一个小镇里，里面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来供嘉宾们赚取心动币。
但节目毕竟是恋综，其中不乏许多两个人才能做的项目，相对赚取的心动币也更多。
导演组给每个人都发了简易版地图，规定时间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回到这里结算心动币。
女二宋寒寒和女三楚卉因为同样喜欢小动物，顺理成章地结了个伴儿。
江彬彬还在为自己被坑走的心动币心疼，独自走在了最前面，誓要一雪前耻。
何檀似乎也没有要和人结伴的意思，很有规划地计划了一番后就出发了。
陈东在原处等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来才发现人都走了，才悻悻地离开了。
「这哥不会在等人跟他结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有点子普信在身上」
相比于其余人的斗志满满，靳泽悠闲得就像是来旅游的，他将地图展开放在桌子上：“言言，你肚子饿了没，想先去哪儿？”
淮言不仅没吃中午饭，其实连早餐都只吃了片面包和一杯黑咖。
刚刚不觉得饿，现在被靳泽提起来这事儿，倒真觉得该吃东西了。
他有些顾虑：“可是，刚刚江彬彬的心动币才换到十块钱，会不会太少？”
靳泽笑了笑没说话，将一枚心动币递给节目组，说要置换。
“当然可以，但是……”导演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了一瞬，转而笑道，“因为二位触发了节目组的隐藏环节，所以接下来的一天里，二位都要在一起行动。”
说着，他在两人的手上绑上了一条红色的弹力带，又给了两人好几张红彤彤的票子：“一整天都不能摘下来哦。”
「江彬彬：我们不一样~」
「这也差太多了吧哈哈哈」
「不是，靳总塞钱了吧？」
「前面的，正解，靳总貌似是投资方！」
淮言都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和靳泽绑在了一起。
「家人们，我发现了个盲点，言言一直没啥表情，貌似是因为反应没那么快？」
「笨蛋老婆！好可爱～再说我真的要爱上了」
「言言……我有种白菜要被连盆端走的感觉」
看着他怔愣的表情，靳泽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走吧，想吃什么？”
「老粉都知道，言言特别讨厌别人摸他头……」
[哈哈哈哈，淮言粉丝打脸现场，不仅没有不让摸，还顺带低了头]
「淦，那个脸红的人真的是淮言吗？」
「老婆贴贴！」
两人最后决定边逛边吃，先补充一点能量。
靳泽比淮言高了半个头，两人一高一矮一路上沿着缓缓流下的小河，走在古香古色的石板桥上。
靳泽的手像是安了雷达，准确握住淮言的，甚至因为加了弹力带觉得不舒服，直接改成了十指相扣。
淮言的心跳快得像是在高速行驶中失速的列车。
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习惯不了这种感觉。
很快到了第一个双人打卡点，是一个茶馆。
老板看到牵手来的两个人，也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这是档不定性向恋综。
她看着两个十指交握的手，忍不住笑开了花：“我们的项目还是挺简单的，就是传杯子而已。”
淮言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否则就糟糕了。
原先吐出的一口气，在老板宣布传杯子是用嘴后，又被淮言倒吸了回来。
“拿嘴巴吗？”看着他瞪大眼睛的样子，老板的心都被融化了，笑得更开心了。
“本来用嘴巴传杯子，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她用手指了指两人被绑在一起的手，“但看样子你们两个，貌似有些为难？”
在被老板带到游戏场地，淮言才真正体会到了所谓的为难。
“五个桌子，每个上面都有一个杯子，但只有第一杯是有水的。参赛者用嘴咬着杯子，传递杯子中的水，倒入最后一杯的水如果超过原始的一半，即挑战成功，奖励十个心动币。”
「嘴对嘴！节目组真会玩啊」
「让靳泽这种恐同直男玩这种游戏，他真的不会立马跑路吗？」
「已经经历了两个人从王不见王的死对头到牵手叫哥哥了，就算亲上我也不惊讶了……」
淮言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看着那个所谓让他们需要用嘴来传递倒水的杯子，直径也不过四五厘米。
两人还被绑着手，行动不便，万一真的不小心碰上了，靳泽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
他看了看靳泽，对方倒是一脸平静，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淮言以为靳泽是没看清杯子的大小，试着拿起到对方眼前，“哥哥，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游戏吧……”
靳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杯子：“言言是怕太难了吗？没关系，多来几遍就好了……”
一遍淮言都不敢尝试，更何况要嘴对嘴地跟靳泽多试几遍。
他想到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脸却一点一点热了。
“哥哥，你真的不介意吗？”
靳泽像是看出了他的胆怯，轻轻捏住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是直男。”
看着对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淮言在心里叹口气：果然直男的坦然，是他学不来的。
「不是，有没有直男出来说说啊，直男真的玩这种游戏？」
「不太像，甚至有种恐同即深柜的既视感」
「愿意的吧，毕竟那么多心动币呢」
「相信我姐妹们，直男对这种真的无所谓的」
因为两人被绑着手，节目组大发慈悲地取消了时间限制。
由于弹力绳的限制，不得不一起行动。
靳泽弯下腰叼起第一个杯子。
杯子里的水不多，但两人的行走让水摇摇晃晃。适应了一段时间，两人才掌握了行走的方法。
很快走到第二个桌子前，淮言艰难地叼起杯子，等待着靳泽将水倒进来。
靳泽的脸是突然到面前的，淮言猝不及防地就掉进了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里。
热度在两人的对视间攀升，淮言甚至能闻到从对方领口处散发的香味。
他的脸越来越热，睫毛不断颤动。
对方看他站定，将头更低了一些，微微偏过去，试图从斜边将水倒进来。
靳泽的鼻梁是高挺而窄薄的，上面还架着一副无框的金丝眼镜。
平时他看人总是透过那块薄薄的镜片，如今淮言离得实在太近，又是侧面，很容易看清对方镜片下的狭长飞扬的眼睛。
靳泽尝试了几下，发现依旧没办法将水倒进去，只能凑得更近，却又怕眼镜刮到淮言的脸。
声音被刻意压低，模糊的咬字传进淮言的耳朵里，酥得他耳朵发麻：“言言，帮我摘下来……”
「麻麻，我耳朵怀孕了！！！」
「我靠，好苏！」
「靠，瞬间想起了一部日剧里面，要亲亲之前，男主都让对方帮他摘眼镜的，绝了绝了」
「魂穿杯子呜呜呜」
淮言听话地摘下靳泽的眼镜，还没在手中拿稳，对方的鼻梁就擦着自己的凑了过来。
鼻子被碰到的感觉实在太过奇异，淮言的脑子第一时间因为热度异常响起了警报。
他抬手想摸索什么，却因为手被靳泽抓住而无法动弹。
鼻子有些痒，对方温热的鼻息距离极近地打在他脸上，带着茶水的热气，又湿又热。
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紧，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只好闭上了眼睛。
从某些角度看，两人甚至像接吻一样。
时间在这样的嘶磨中被拉长，淮言的鼻尖出了一层薄汗，既害怕自己过速的心跳声被对方听到，又担心任务完不成。
好在水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运完了，最后一个杯子被放下时，淮言的几根发丝都因为汗水被黏在了鬓角处。
鼻梁上仿佛还有对方的触感，脸红之余，他脑子里突然想起靳泽曾因为一对同性情侣皱眉的事情……
他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发丝，偏头向靳泽时，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触碰而不悦，反倒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淮言一愣，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以至于被对方起疑，慌慌张张地摸自己的脸：“怎么，怎么了吗？”
对方伸出另一只手来：“眼镜……言言不打算还我了吗？”
淮言这才惊觉对方的眼镜还被自己握在手里，慌忙地递过去：“给，给你。”
他着急将眼镜递给对方，一时不察，踩上了湿滑的青苔。
即将摔倒那瞬间，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就要抓住什么，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从他的腰间穿过，扶着他站稳站定。
淮言的腰间太过敏.感，又是被喜欢的人搂着，几乎就是站定的那瞬间，他就下意识地将靳泽的手拍开了。
这一声实在清脆，淮言的脑子却还是蒙的。
等腰间的触感骤然抽离，他对上靳泽漆黑的眸子，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实在太大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直男的正常反应……
对方会发现吗？
淮言吞咽了两口口水，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自己过激的行为解释清楚。
“我，我就是有点不太习惯，”他看着对方，又画蛇添足地加了句，“你别多想……”
靳泽看着他，反光的镜片隐藏了他大部分情绪。
就在淮言以为对方发现了端倪时，腰间倏地一紧，竟然是对方的长臂又环了上来。
“不习惯啊？”靳泽搂着他的腰往身边靠了靠，漆黑的眼里满是笑意，“多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淮言：“……”
果然他的顾虑，在面对靳泽这种真正的直男时，都是多余的。
不过对方似乎确实没说错，在几年前，在自己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思时，两人多的是窝在沙发一起看书追剧的日子。
当时这种程度的接触，连他都觉得习以为常。
淮言吞了口口水，出神地看着靳泽环着他腰的手，尽力让自己忽视那种让他脊背发热的羞赧。
也许对方说得对，这种事情一次两次不适应，多习惯习惯，应该……就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