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呢?
把任何东西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都是一种很蠢的行为。花重锦想,可好像总有那么多的人,依旧在前仆后继,去做这种蠢事。
“现在,新人可以亲吻彼此了!”
依旧是和海边拍的两次亲吻照一样,傅琢祈的拇指轻轻按在唇上,规规矩矩地借位。
可傅琢祈的行事越是规矩,花重锦的心便越乱。
不过好在仪式总算结束,花重锦逃一样地从台上溜下去,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下意识看着自己左手上那枚素戒。
“在这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跟琢祈一起去敬酒!”看到他下台之后就没见影儿的花盛昌找了过来,不悦道。
“来了。”
即便如今的傅家不用仰任何人鼻息,可在瑾城这样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作为小辈,傅琢祈还是少不了要去给各位长辈敬酒。
花重锦最讨厌的,就是瑾城这些无用的礼节门道。看似有礼有节,背后透露出来的,还是那些拜高踩低的封建陋习。
“未来,我们两人还要仰仗各位叔伯阿姨多多照顾。”傅琢祈在这里面,倒是如鱼得水。
花重锦有些感谢自己这个废物人设,他只用站在旁边,等傅琢祈跟那些人客套完,一起跟着举举酒杯,最后意思意思喝两口。
长辈那边敬完,同辈的也要去敬。花重锦甚至怀疑,这个敬酒的习俗,是以前那些喝不起酒的酒鬼,为了多喝两口酒,才搞出来的。
周鹤瑄带着他的女友还有表哥,跟瑾城那几个纨绔坐在同一桌。
“恭喜傅哥抱得美人归啊!”
“这杯我敬傅哥,恭喜傅哥新婚!”
“你们都俗,我就不一样了,我祝傅哥事业更上一层楼!”有人阴阳怪气地看着花重锦道。
周鹤瑄最后一个端起酒杯:“傅哥,祝傅氏跟花氏的合作更上一层楼!”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纨绔面面相觑,不过也没人敢当场问出来。
花重锦看着周鹤瑄也毫不遮掩的模样,大概猜到了花盛昌的盘算。
“感谢各位拨冗前来,”傅琢祈举杯,跟他们虚空碰杯,“同喜。”
对于那些祝福,傅琢祈反倒是没有半个字的回应。
花重锦跟之前一样,举杯后意思着喝了一口。
那个叶奕辰却突然坏笑起来:“花少爷自己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只喝这么一点?是不是成了傅夫人之后,瞧不上我们这些朋友了?”
“怎……怎么可能!”
“既然没有,那就跟大家喝了这杯呗。”刘纯静用撒娇的语气说,“不然我也要以为,傅夫人现在瞧不上我们鹤瑄了呢。”
“他不太能喝,我替他。”
傅琢祈这话一出,一桌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花重锦拦住傅琢祈想要接过酒杯的动作:“祈哥哥,不用的,我可以。”
说完,花重锦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结果却被酒辣到止不住咳嗽。
“这个玩笑过分了。”傅琢祈轻轻拍着他的背,对着面前一群人道。
看傅琢祈似乎是不高兴,几个人面面相觑后,赶紧道歉。
“对不起,傅哥,是我们开玩笑太没个度了。”
“对不起,我们以后不会乱开玩笑了!”
等到傅琢祈带着花重锦离开后,一群人才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卧槽,你们说傅哥这是几个意思?”
“给那个废物花瓶出头?傅哥没事儿吧!”
“他还给那废物拍背!你们说,傅哥该不会真被美色迷了眼吧?”
“不能吧?!这要是真的,那我们以后岂不是不能再从花重锦那个废物身上找乐子了?”
叶奕辰靠在椅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你们想太多了。傅总刚刚不高兴,是因为你们当着他的面搞那小美人儿,本质上那是驳了他的面子。不管他怎么看那小美人儿,明面上,那都是他老婆,懂不懂?你们以后要是想继续搞那小美人儿,背地里搞就是了。”
周鹤瑄原本想说,花重锦那废物全是装出来的,你们背地里搞他,小心被他反过来搞。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只有自己在花重锦那里吃过亏!而且就算自己说了,这群人也不见得信。于是,周鹤瑄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表哥,你一口一个小美人儿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电视里那些人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假。”叶奕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花重锦走出去半天,还在时不时咳嗽两下。
“要不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傅琢祈道。
摆摆手,花重锦用微哑的声音说:“没关系的,祈哥哥。我喝点水就行,还有几桌,敬完结束再休息吧。”
即便知道小狐狸的隐忍都是装出来的,背后还说不定要怎么从那些人身上讨回来,可傅琢祈看了还是有些心疼。
“待会儿,把杯子里的酒换成水吧。”傅琢祈叫来助理,叮嘱。
对于傅琢祈的贴心,花重锦有些诧异,随即又很快找到了解释——他是怕自己喝醉了出丑吧。
毕竟现在他们两个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傅琢祈的照顾,只是不想丢自己的面子罢了。
就好像刚刚在周鹤瑄那群人面前,傅琢祈出言维护自己一样。
等助理准备结束,傅琢祈这才又带着花重锦把最后几桌的酒也敬完,最后去跟花盛昌、司茹云汇合。
花盛昌看起来也喝了不少酒。在瑾城的婚礼文化中,新人敬酒的同时,新人父母那边也要去敬酒,属于是各敬各的。
司茹云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冷面,倒是看不出什么。
见两人过来,司茹云只是点点头示意。
花盛昌倒是分外热情:“琢祈啊!忙完啦?”
“忙完了,伯父。”
闻言,花盛昌皱了下眉:“怎么还叫伯父呢?婚礼这都快办完了,还这么见外!”
“我爸过世这些年,‘爸爸’这个称呼我就没再喊过,现在一时间改口,也觉得别扭。伯父应该不会怪我吧?”
傅琢祈的语气有商有量,可这话怎么听,似乎都带着点儿威胁的意味。
花盛昌有些不高兴,可也不敢强求对方改口,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当然不会怪你!是伯父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你……慢慢来,什么时候愿意改口了,再改也行。”
看着这样的花盛昌,花重锦心里不住冷笑。这卑微的样子,哪儿还有半分在自己面前威风的模样?
“多谢伯父体谅。”
花盛昌不想体谅也没办法,只能含糊着点头:“对了,今晚记得来家里吃饭啊!一定要来啊!”
“阿锦已经跟我说过了,会来的,伯父放心。”傅琢祈笑眯眯道,“正好,今晚可以先给阿锦带一部分行李走,这样明天搬的时候,也更方便一点。”
听到这话,花盛昌脸色舒缓了几分:“还是你想得周到。”
傅琢祈并没有跟花家人一起前往花家,花重锦倒是先跟着花盛昌和司茹云回去了。
一进门,司茹云就把花重锦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她跟花盛昌各有各的书房。
“过来坐。”司茹云坐到自己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桌上。
花重锦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副拘谨的模样。
“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那作为母亲,我也该送你一份新婚礼物。”说着,司茹云把文件袋推了过来,“打开看看?”
小心翼翼打开文件袋,花重锦看着里面的股权赠与协议,有些震惊。
司茹云要把股权转增给自己?而且,她竟然得到了半数股东的同意?
“这……我不能收。”花重锦把文件放回去,把文件袋又推向了司茹云那边,“这太贵重了!”
司茹云再次推过来道:“就当是答谢。”
“什么答谢?”
“当年那份调查书的答谢。”
花重锦心脏猛地紧了一下。她知道是自己做的?!
不过司茹云大概率只是猜测,自己只要咬死不认,她应该也不会有证据。
于是,花重锦装傻道:“什么调查书?”
“既然你不想认,那我也就不再提了。只不过这份股权转赠协议,我还是希望你能签字。”司茹云拿出另一个文件,放在桌上。
花重锦一眼看到了最上面的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如果你不签,我也没法彻底脱离这个地方。”
“为什么不直接卖给其他股东?”
司茹云瞥了他一眼:“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你来到这里,是带着恨意来的。你恨他,恨不得他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只有把这些股份给你,我才甘心。”
“您……不讨厌我?”花重锦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感觉有错。
她应该是很讨厌自己的。
“我讨厌你,跟我现在选择你,不冲突。”司茹云道,“他所有的私生子,我都讨厌,但你是这些人里面,我唯一愿意选择的。”
花重锦倒是不担心司茹云耍什么诈。
这十四年的相处时间虽然并不算多,但也足够他了解司茹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骄傲也很倔强的女人,只可惜,有些时候她的骄傲跟倔强,用错了地方。不过正因为她的骄傲,花重锦才相信,她不会耍诈。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想从这个地方离开,得到我早该得到的解脱。”司茹云转着手上从未摘下来过的结婚戒指,“不过,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沉默了片刻,花重锦还是签下了这份协议。
把签好的协议递给她,花重锦问:“那在这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出国吧。我有个朋友在国外,一直邀请我过去,这么多年,可我一直没能迈出那一步。”司茹云摘掉了手上的戒指,“或许,在出国之前,我想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可以吗?”
不用问,花重锦也知道,刺激她迈出这一步的是什么。
“可以。”花重锦拿过桌上的一张便签,写了个联系方式给她,“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你。你跟他一点都不像,所以我想,或许你更像你的母亲。可以跟我聊聊她吗?你的母亲。”
“她其实是一个很胆小,却又很胆大的人。”花重锦慢吞吞地讲起了过去,“其实,我是一个不被她期待出生的孩子。那时候,是花盛昌给了我生物学上的外公和舅舅三万块钱,要他们盯着我妈,不许堕胎。对我妈而言,我的存在,是一种痛苦。”
“但是花盛昌后面没有再给过钱。”司茹云笃定地说。
花重锦点点头:“他们以为只要保住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可惜,花盛昌从那之后就消失了,可我已经出生了。于是,我成了他们眼里的累赘、孽种。而原本憎恶我的存在的母亲,却成了唯一接受我的人。”
认真地听完花重锦的讲述,司茹云道:“她是个很伟大的母亲。”
“对我而言,是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她是一个傻到家的女人。”
“那你会做同样的傻事吗?”
司茹云突如其来的提问,让花重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他没明白,司茹云直接道:“你不喜欢傅琢祈,但是你却表现得好像喜欢他一样。虽然我能猜到,你是想利用他做些什么,可是作为过来人,我想给你一个忠告。或许这么说,显得我好像一个很烦人的中年人,不过,本来也是。”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看到如此鲜活的司茹云。在这之前,司茹云总是死气沉沉,每天板着张脸,说话也好像不带任何感情。
“人的感情,是最不受控的东西。心动,也是无法被计算预估的。”
这话,他上午才刚刚说给云婷听过。
“曾经我也以为,花盛昌油嘴滑舌,心思又花,我绝对不会看上他这种烂男人。可是等回过神的时候,我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时至今日,我依旧不忍心自己动手去报复他,所以才选择了与我有着相同想法,行事却更果决的你。如果你不是他的孩子,我想我应该会很欣赏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去赌自己一定能管得住自己的心。感情的事,你真的输得起吗?”
从司茹云的书房离开,花重锦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实完全理解司茹云最后对自己的劝告,但他觉得,自己不是司茹云,傅琢祈也不是花盛昌。动心,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动心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毫无察觉,等回过神才发现呢?花重锦觉得,司茹云是一番好心,但还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聊完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花重锦转过身去:“祈哥哥,你已经来了?”
“恩。来了有一会儿了。”傅琢祈回家似乎还换了套衣服。
黑色的休闲款衬衫,配着金色的镜框,看起来十分斯文败类。
“你去跟爸爸谈过了吗?”
“还没有,”傅琢祈跟他一起朝客厅走去,“在等你。中午喝的酒,没关系吗?”
花重锦摇摇头:“没有。当时其实只是喝得太急,呛了一下,其实没什么的。”
“恩,那就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迎面遇到了从外面进来的花盛昌。
“哎呀,琢祈来了!”
“恩,伯父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先聊聊?”
“都这个点儿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说。”花盛昌一摆手,招呼家里的阿姨过来,“去准备开饭了。对了,开两瓶好酒,我跟姑爷喝两杯。”
餐桌旁,花盛昌跟司茹云坐在一边,花重锦坐在司茹云对面,傅琢祈坐在花盛昌对面。
“还不给琢祈倒酒?”花盛昌等着斜对面的花重锦,“这么大个人,还这么没眼力界儿。”
“哦。”花重锦垂着眼,给傅琢祈杯里添上酒。
花盛昌边吃边喝,边喝边劝酒,正事倒是一句不聊,似乎是在提防谁一样。
看着傅琢祈脸上泛起了醉酒的红晕,花重锦拦住了他端酒的手:“爸爸,祈哥哥醉了,你别再让他喝了。”
“哪儿醉了,我看琢祈酒量好着呢!再说了,男人哪儿有不喝酒的,这才刚结婚,就管上了?!”
“爸爸,如果你觉着喝得不尽兴,我来陪你喝。祈哥哥白天已经喝过很多了。”
花重锦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对面司茹云不认可的眼神。
“你喝?你喝也行。”花盛昌想了想,大概是怕傅琢祈真醉了,待会儿没法聊正事,也就答应了。
把傅琢祈杯子里的酒倒进了自己杯子里,花重锦上来就一口闷了半杯。
司茹云看得直接皱起了眉。
陪花盛昌喝到最后,花重锦多少有些醉了。不过他的意识倒是无比清醒,只是感觉四肢反应有些迟钝。
傅琢祈跟花盛昌去书房聊事情,花重锦一个人回了卧室。
卧室空地上放着两个行李箱,是之前收拾好,准备一起带走的行李。司茹云在书房里说过的话,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花重锦嗤笑一声,嘟囔道:“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傅琢祈。呵。”
半躺在卧室的沙发上,花重锦等着傅琢祈聊完事,带着自己一起搬走。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时针指向10,也没等到有人来敲门,通知自己可以走了。又等了半小时,敲门声终于响起。
花重锦去开了门,门外并不是他以为的阿姨,而是傅琢祈。
“祈哥哥?你跟爸爸聊完了?”
“聊完了。”傅琢祈看他脸色依旧泛红,似乎是酒劲儿还没消散,“伯父说时间不早了,要我们留下住一晚,明天休息好了再搬。”
再住一晚?也行吧。反正花家宽敞得很。
原本在沙发上躺着不动,花重锦还没什么感觉,此时站起来一走动,倒是有些天旋地转,要是硬撑着走,或许会晕车也说不定。
直到看到傅琢祈径直走进自己卧室,花重锦才意识到,刚刚那句“再住一晚”指的是什么——他俩在一间卧室,同住一晚!
之前也不是没有同住一间房过,但是,那时候是一人一张床!现在,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啊!
可是看傅琢祈坦然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为这件事担心。
“借用下浴室可以吗?”甚至,他还毫无芥蒂地如此问道。
花重锦想说“不可以”,但他没法说。
他只能点头:“可以的。”
傅琢祈走到浴室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有睡衣或者浴袍,可以借用一下吗?”
“……有的。”花重锦依旧只能拉开衣柜,翻出新的浴袍,给得寸进尺的傅琢祈送过去。
“谢谢。”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花重锦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清醒的意识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今夜这个情况。
然而,盘算来盘算去,想要保持人设不崩,就只有一个选择——静观傅琢祈选择,然后犹豫一番,最终接受。
就在花重锦还没个决断的时候,云婷的消息发了过来。
【歪?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花重锦手指慢吞吞打字。
云婷看着回复的消息,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点能及时回自己消息,那就无事发生。
【没事,早点睡。晚安!】
奇奇怪怪。不过刚吵完架,花重锦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也回了个晚安,结束了对话。
在花重锦回消息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浴室里的水声早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的响声。
此时,吹风机的响声也戛然而止,浴室门打开,一股沐浴乳的香气混杂着温热的水气,一同朝外扑来。
“浴室我用完了。你要去洗漱一下吗?”
“啊,好。”花重锦起身就准备朝浴室走去。
然而傅琢祈已经走到了床边:“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充电器吗?”
“……可以。”花重锦弯下腰去,正准备伸手去拔插头,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前栽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花重锦眼前视线渐渐恢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自己被人拦腰抱住,手也恰好撑在了床边。
然而这个姿势之下,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花重锦的目光,只能落到眼前那优越的鼻尖上,而对方的呼吸,也一下一下,扑在自己唇齿之间。
越过鼻尖,花重锦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到那微张的唇上。
哦对!他是打算找机会试探一下傅琢祈的,现在不就是极佳的机会吗?!
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送,花重锦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而过,就在唇快要蹭到他的唇时,一股酒气突然上涌,也连带涌上来一阵干呕的冲动。
花重锦猛地直起身子,抬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转身朝洗手间跑去。
看着小狐狸捂着嘴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洗手间里传来干呕的声音,傅琢祈沉默了。他没想到,小狐狸对自己的抗拒,竟然有这么严重。
等到胃里的酒气全都吐干净,花重锦漱了几次口,把酒味儿都漱干净,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祈哥哥,你还没睡啊?”看着靠在床头似乎在用手机发消息的人,花重锦小声问。
“恩。”傅琢祈关了手机放到一边,“吐得还难受吗?先喝点儿水吧。”
花重锦这才看到,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杯温水。
“谢谢祈哥哥。”端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花重锦不确定自己这次试探的结果,算不算准确。
从目前来看,傅琢祈非但没有反感自己的靠近,甚至还去主动给自己倒了温水,保底是不讨厌自己的。
至于其他的情愫有没有,花重锦不确定,毕竟自己试探到紧要关头,自己倒是先掉链子了。不过,在自己掉链子之前,傅琢祈的反应平淡得好像自己刚刚那并不是要亲他一样。
叫人看不透,摸不清。
慢吞吞喝完一杯水,花重锦准备下楼把杯子放回去。
“明天再一起放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祈哥哥你也辛苦了。”花重锦绕到床的另一侧,慢吞吞上床。
即便吐过一次,花重锦觉得自己的四肢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往床上躺的时候,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再一个不小心蹭到旁边人身上。
一米五宽的床其实并不窄,即便是睡着两个成年男人而言,也算是宽裕。
可花重锦却觉得,这张床窄得自己快要躺不住。
傅琢祈看着小狐狸几乎是贴着床边侧躺,生怕碰到自己的模样,跟刚刚落荒而逃的反应如出一辙,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助理发去了消息。
【锦绣湖那边的房子,明天在次卧加张床。】
和傅琢祈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感觉,简直怪到出奇。
花重锦看着自己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床去,心道,司茹云的担忧果然是杞人忧天。别说是会喜欢上傅琢祈,他甚至连不抵触傅琢祈都做不到呢。
看着身侧还在睡的人,花重锦蹑手蹑脚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带着杯子下了楼。
楼下很热闹,家里的帮佣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花重锦去厨房放下杯子,正准备上楼,却被角落里的司茹云叫住了。
“你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吗?”
摇摇头,花重锦小声说:“总不会是为了庆祝你那张离婚协议吧?”
“当然不是。”司茹云嗤笑一声,“今晚,花家有个宴会。你应该知道了吧?”
花重锦知道花盛昌肯定要把周鹤瑄光明正大认回来,却没想过会这么迫不及待——在他跟傅琢祈婚礼的第二天。
现在怕是全瑾城都要知道,花家在他结婚后第二天,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但,主角不是他。
“你今天跟傅琢祈一起走?”
花重锦点了点头。
“你还是要这么选?”
花重锦又点了点头。
司茹云沉默片刻:“祝你幸运。”
“谢谢。”花重锦又小声问,“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司茹云看着屋里来来去去,却都无视着她们这个角落的人,冷笑说,“毕竟真爱就要搬进来了,我这个绊脚石再赖着不走,可就不礼貌了。”
“要我去送吗?”
“你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接机的了吗?那就不必送了。”
“一路顺风。”
在无人的角落里,花重锦跟司茹云最后一次交谈结束,上了楼,刚好迎上从自己卧室出来的傅琢祈。
他突然很好奇,好奇傅琢祈在这场给周鹤瑄的迎接宴会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祈哥哥,爸爸昨晚找你,是说今天宴会的事吗?”
“不是。”傅琢祈只是否认,却没有问是什么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