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夏日里急促的一场雨骤然浇落,淋得二人拉回了几分清醒的理智。
宋简匆忙退开,“我接个电话。”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机,看到是妈妈打来的,心还是紧了几分。
宋简知道,她若没要紧的事儿,轻易不会给他来电话。
“喂,妈。”
宋简将音量降到了最小。
但眼下那么安静,薄云璟还是能隐约听见电话里传出的质问声:“誉霖那边受到法院的传票,说你把他告上法庭了是怎么回事?”
“他在网络上诋毁我……”
宋简的话还未说完,秦兰霏已大声斥责:“你负了人家本来不就是事实吗?旁人不知,我可是看着你俩一起长大的,你对裴誉霖可是比对你亲弟弟还好,天天形影不离的,怎么当上大明星就翻脸无情,一脚把人踹了,有你这样做事的吗?你知道现在邻居们都怎么戳我们家脊梁骨吗?”
尽管早知他妈不明事理,但亲耳听她讲出这种话,宋简还是心凉了半截。
“您究竟是谁的妈,站在谁那一边?这辈子能不能有一次你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义无反顾向着我呢?”
当着薄云璟的面,宋简不想把话说得难听,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他先不顾情面的,我凭什么要忍着?您有空来骂我,不如去找裴誉霖问问,他背地里都干了什么龌龊事儿,他捏造不实传闻曝光给媒体,利用我赚钱,想毁了我的星途,这样的人您难道也觉得他光明磊落吗?”
“那还不是被你给逼急了?我就知道给你打这通电话没有用,从小你就有主见,哪件事儿听过父母的?我就说不让你去当什么明星吧,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现在倒是变得更加眼高手低了。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渔民,你就不能安分守己跟着你爸下海打捞?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爱在外招摇,尽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要不是我们把你生得好看,你也没这资本……”
没等他把话说完,宋简先挂了电话。
帐篷里的空气宛若凝固,停止了流通,尴尬得让人脚趾动一下都感觉不对劲儿。
宋简知道薄云璟该听见的一定都听见了。
他故意没早挂电话,就是料准了他妈会说那些难听的话。薄云璟听到正好,让他充分了解他家是什么情况,也好过以后才发现。
有些话,他无从对他谈起,以这样的方式呈现最合适不过。
这一世,宋简坦然多了。
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他无法选择的,他不该把原生家庭和自己牢牢捆绑在一起。
他只是他自己,活成什么样由自己说了算。
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薄云璟主动破冰。
“你做得没错。”男人的话音很坚定。
宋简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这句,有些不明所以地皱眉。
“在背后中伤我们的人,就不该忍气吞声,必须给他最致命的反击。”
“你指的是这个啊。”宋简喃喃一声,还是感觉奇怪,“为什么你就一点儿不怀疑我?万一我真是见异思迁的人呢?”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薄云璟的手搭到他的后颈,“我只用我的眼睛去评判。”
“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坚定。”宋简摇摇头,有几分沮丧,“要是我也像你这么强大就好了。”
“你觉得这是强大,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情感欠缺的表现。”
薄云璟将他拉近了几分,与他平视,“不要羡慕任何人,我们只接受本来的自己就好,因为你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言,本就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体。”
宋简认真理解着他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薄云璟像上帝赐予他的一盏明灯。
如果说前世的他始终在追寻物质层面的进步,那么这一世,他便是要回归真我,实现精神层面的圆满。
“啪”一声,帐篷里的灯被按灭了。
宋简还从未那一番真理所带来的震撼中回神,忽然感觉薄云璟的手从他的后背游走而过,搭上了他的腰。
随即,他以足够蛊惑的嗓音在耳边轻声地说:“如果你难过,我们可以做些快乐的事情。”
第54章
未等宋简去深想快乐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已经被浓烈的荷尔蒙笼罩,在他的倾覆里,宋简不知所措,连手都无处安放。
男人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脸颊,将人揽入怀里,吻从他的耳廓落到耳垂,将其敏感之处点燃,卷入舌尖。
当薄云璟的脖颈抵在宋简颈间时,能闻到他身上那香水的后调,味道清爽,犹如感受到林间沁人心脾的凉意。
后颈的皮肤被滚烫的唇游走而过。
宋简的呼吸渐渐粗重,这个季节本就闷热,纵然在山顶,他们此刻被关在帐篷这一方小小天地里,空气完全不流通,热意很快就来袭,彼此都流了汗。
湿黏的感觉并不好受,手抵上薄云璟的胸膛,宋简想推开他,却惹来对方不快。
“你不是说要聊天……”
带着侵略意味的吻席卷而来,伴随更加有力的怀抱,宋简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摩擦的唇齿间。
许是不愿再隐忍,他索性钳住了男生的双手,禁止他抵抗。
猛地被抓住企图为非作歹的手,宋简佯装不悦咬下他的唇瓣。
心跳从来未像此刻这样,跳得好快,体温也在急剧升高,更别提呼吸有多急促。
在这种状况下,是个正常人反应都会很剧烈。
宋简庆幸,还好他今天为了登山穿了宽松的运动裤,不然此刻不知要有多憋屈。
薄云璟的动作颇为凶狠,呼吸炽热,含着双唇的力道极重,宋简大脑渐渐空得无法思考,几近缺氧。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透支了最后一丝气息。
被放开时,宋简面色潮红,身体发软,汗水将额发浸得乱七八糟,假如有光,能够看见他此刻的目光有多迷离。
“骗人,还要说聊天……”他气喘吁吁控诉,感觉唇瓣都在隐隐作痛。
“我不是为了哄你开心?”薄云璟还很理直气壮。
“什么哄我?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你自己感到开心了好吗?”
黑暗中响起一阵低笑。
薄云璟的声音有几分无奈:“当时虽然很开心,事后解决却很麻烦。”
宋简假装听不懂他这话的含义,拉开帐篷透气。
结果这一下却看见白时延拉着楚韬的手,好像是要往森林里边走。
这俩人胆可真大,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怕遇到危险。
薄云璟顺着宋简的目光看过去,发出了一声感叹。
“怎么?”宋简凉嗖嗖的视线向后瞥去。
“你胆子不那么小就好了。”
听闻,宋简并不承认,“我这不叫小,叫谨慎。”
“恕我直言。”薄云璟趁机询问:“你很怕死?”
这什么问题啊!世界上能有几个人真的不怕死?
生命只有一次,错过不可重来。
能够侥幸再活,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你不怕?”宋简反问回去,俨然默认。
“曾经怕过,后来不怕,但现在又怕了。”薄云璟语气深沉。
“你这说得好像心电图一样。”
宋简此时只当薄云璟问他的问题是出于胆小,并没往深处以为。
帐篷里灌进来凉爽的风。
宋简坐在边缘处,以防他们再次失控,先行开口:“聊聊吧,想聊什么都行。”
“嗯。”薄云璟点下头,沉默半晌,决定还是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另一层身份了?”
“没有。”宋简不意外他会问起这个。
节目马上就要到告白夜了,如果薄云璟真的有想和他认真交往的打算,也是时候跟他坦白了。
不然要等他们下了节目再提起?那未免显得太不真诚了。
恋爱的开端往往预示着结局,如果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怎么也不会长久。
“那次在房车上你对我提起GM,我以为……”
“你是说那次啊。”宋简先打断他,故意说:“我当时确有试探你的想法,还听闻GM未来的继承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爱出入风月场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果然是宋简。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拐着弯骂他。
“我就是你口中那位继承人。”
在薄云璟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拂过脸颊的风都慢慢停下了它的脚步。
有些事情因为猜测了许久,早在心间兜兜转转无数次,想象过它的场景,会让人刹那间有恍然如梦的错觉。
猜测的事儿亲耳得到证实,宋简捉摸不透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滋味儿。
开心吗?惊喜吗?失望吗?
好像都没有,他出乎意料的平静。
其实他潜意识里是很希望自己猜错了的,或者薄云璟只是和GM有关联,仅此而已,身份不至于到继承人这份上。
所谓身份越大,责任越大,薄云璟肩上所担当的是非常人能够承受的。
在宋简出神间,薄云璟从手机里翻出了他与家人的合照。
“中间的这位是我的外公,旁边那是我外婆,她于两年前去世了,那位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位画家,这位是我的母亲,和你想象中的样子是否一致?”
薄云璟认真对他介绍,还说:“在外人眼里,也许我们的身份并不普通,但在家里,我们和多数家庭一样,就是平凡的一家人。”
宋简没敢细看照片。
他想说薄云璟对“平凡”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单看合照上那富丽堂皇得像欧洲皇室一般的环境,也绝不像一般的家庭。
在这种地方住,恐怕从东边走到西边得半个小时吧?家里没有上百个佣人也是打扫不完的。
“你身上没有富二代的臭毛病。”宋简喃喃出声,夸他谦逊低调。
“我的生活没你想象得那么优越。”
成长背景以及家世情况复杂,一时很难讲得清。
薄云璟还想再说什么,被宋简抬手制止,“你先别说话,容我消化一下。”
眼下,应当是需要安静。
他的生命中从未接触过这种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大人物,纵然前世见到过,也只是像只蝼蚁那般仰望人家罢了。
薄云璟与他之间是云泥之别,宋简清清楚楚了解自己的出身,他不过是个从小渔村里走出来的普通人,怎敢奢望站在世界之巅。
GM集团不单单是有钱,那是全球闻名的顶尖奢牌,无数明星梦寐以求想穿上他们家的高定,拿到品牌大使的身份,纵然一线明星都未敢奢求能成为它们的代言人。
前世,宋简偶尔才能在出席大型晚会时借到它家的高定礼服,听闻那位继承人上位之后,对品牌的稀有度把控得更加严格,所有顶尖的高定礼服,全球皆不超过三件,纵使有钱都难以买到。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神秘的大人物,却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宋简在记忆中全然搜寻不到关于他的信息。
有的人生来就是要俯瞰人间的,正如神祇那般。
宋简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和这样的大人物交往,生活将变得怎样,当真会过上那种一辈子只愁钱该如何花完的日子吗?怎么想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得到多少,是否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气氛安静了许久以后,宋简忽然伸出手抱住了薄云璟。
因为他很慌,整个人就像漂浮在云端之中,唯有抱着他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踏实。
薄云璟听见男生在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生活有多奢靡多高贵我想象不到,我只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薄云璟,我想和你谈恋爱,享受当下,这就够了。”
“那之后呢?”薄云璟似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为什么要去想之后的事情?说不定我们根本撑不到那时候就分道扬镳了,人何苦要为遥远的未来而担忧。”
这是宋简的态度,也是他给予自己的宽慰。
他深知这件事情有多震惊,不是他一时之间能够接受的,只能靠时间来消解,所以当下他唯有逃避,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薄云璟的真实身份,依旧和他像从前那样相处。
至于之后如何,那不是他能掌控的。
但宋简忘了,薄云璟是一个绝对计划性的人,他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尤其是对待感情,那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态度。
其他事情,宋简都可以对他模棱两可,但唯有这件事儿,他一定要逼他给出一个答案。
薄云璟推开了宋简。
从他的举动里不难察觉到他极为不悦。
“我谈恋爱是以结婚为目的,无论你我之间身份差距有多大,都无法对我形成阻碍,我既然要和你在一起,便不可能提出分开,那么你呢?”
宋简抿住唇,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上位者讲什么话当然都是云淡风轻的。
身份高贵的人是薄云璟,他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该如何就如何,而交往后,人生实现巨大飞跃,被人非议,如坐针毡的人却是他。
他们根本不是处于同等地位上来聊这个天,怎么都是个无解的死局。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宋简毅然决然开口,不管这一番话说完后会不会引起薄云璟的勃然大怒。
“尽管在你乃至外人看来,和你交往对我而言只有好处没坏处,我再犹豫不决那就是矫情、假清高、不识好歹,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是为了钱才和你交往,我对人生的追求只是想让自己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每天毫无负担花你的钱,去吃喝玩乐,这听起来的确很爽。”
薄云璟静静地听着宋简所说,模糊的视线里,他能看得见他眼底的释然,那是一种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才能流露出的目光。
宋简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和你交往并不是因为那些外在因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对你就有兴趣,那时候的我也不知你会这么有钱啊!我——只是想要你这个人罢了。”
最后这一句,宋简讲得郑重且坚定。
也许这样的话讲出来会显得极其虚伪,毕竟人存活于现实世界,很难拒绝金钱与名利的诱惑,和薄云璟在一起,便意味着什么都得到了,哪怕梦里不敢想的也能实现了。
当初他还和林昭开玩笑地说,找个有钱男人就可以放弃努力了,但真要让他只依靠别人,自己什么都不做,那是绝不可能的。
宋简想,既然真心喜欢薄云璟,便不能做一个让自己都唾弃的人。
他要让这份感情坦坦荡荡的,去见天日。
这是宋简第一次那么真诚地表达心意。
薄云璟始料未及。
从小到大,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对他虚与委蛇,贪图利益的心思昭然若揭,每个人接近他都是有利可图,哪怕再亲近的朋友,也会忌惮他的势力。
从未有人直白地讲,只是想要他,其他一切顺利不重要。
薄云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句话——
如果你一贫如洗,我将会是你最后的行李。
宋简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里就有这样的含义。
感受到对面的凝望,宋简正视向他的瞳仁。
薄云璟的眼神既脆弱又炽热,仿佛随时都会突破束缚,燃烧自己的灵魂。
他眼尾像是泛红,目光直勾勾的毫不避讳盯着他,如遍世寻宝的黄金猎人终于找寻到他的宝藏。
一个天旋地转,宋简被他压在了身下。
朦胧的昏暗里,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但宋简能感觉到有灼灼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我以为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会远离我。”男人低喃出声,似有几分后怕。
“若是刚开始,我的确会那样做。”宋简揽上他的腰,“但现在,我舍不得……”
最初招惹薄云璟之时,也没料到会让他如此无法自拔。
宋简的话音还没落下,他滚烫的吻便将其堵回。
帐篷的拉链还没拉,他们这样放肆也许会被人看见……
宋简警戒的神经绷紧,膝盖弯曲轻轻如推搡他,换来的却是更极致的热吻。
薄云璟无暇顾及太多。
宋简的话调动了他体内所有被压抑的渴望,以及疯狂的邪性。
但他也怕惹得他不快,结实的手臂撑在其身体两侧,微微抬头。
“去拉上拉链。”宋简低声告诫。
薄云璟应下,转身的那一刻,眸底掠过无比耀眼的火光。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细微的拉链声。
在帐篷被缓缓拉上的瞬间,外界仿佛被隔绝。
所有的一切都心照不宣。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薄云璟单膝抵在宋简身前。
喉结被温柔舔.舐,宋简曲起脖颈。
不甘心被他掌握主动权,他翻身压下。
薄云璟的胸肌是他一直惦记着的,他可没忘记他曾经说过,他天生就大。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沿下颚线流向脖颈,像潺潺不断的溪流没入高山之间的那道沟.壑。
真正被他抓牢的那一刻,薄云璟的心脏因为过于满足甚至开始剧烈收缩。
他真正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燃烧。
“薄云璟。”宋简在他耳边蛊惑叫他,“你吃什么长大的啊?”
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根本不是想问他吃的什么,而是想问他怎么那么……大。
手指钳住宋简的下巴。
“听说多吃蛋白能够壮肌,你不妨也可以试试。”
他明着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可手却在放肆作乱。
今天穿运动裤一点儿都不好!!
宋简懊恼蹙眉。
不知多久以后,他泛红的眼圈里似乎有泪光在闪,整个人虚弱无力埋在了薄云璟的肩头。
怕被人听见,口不能言,他只能发出短暂的吸气声,微微挣扎,示意他松开。
薄云璟的眼中已满是狂风暴雨。
一旦开始,怎么能轻易停下。
想起宋简之前对他提过的按摩,他口吻强势逼问:“你的手法,能有我好吗?”
第55章
心跳失了正常频率,面对薄云璟的问题,宋简的声音沙哑,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这里蚊子也太多了,就逮着我一个人咬。”
帐篷外面,周珂的声音忽然传来,刺激得宋简一下绷紧了神经。
薄云璟闷痛哼了声,附在他耳边:“你这么用力,想要我的命啊?”
“你别……”宋简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啊。”
他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心虚无比,唯恐被人听见。
静默的黑暗中,触觉变得敏锐,感官也被放大。分明能清楚感觉到,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薄云璟转头埋向他的肩,“你太紧张了。”
这个人的每句话都深有歧义。
这夜晚本该旖旎无边,但此刻多了几分无措和忐忑。
“不知道薄总和宋简睡了没有,他们怎么那么安静?”
周珂话音之后,是顾知言的声音响起:“这个点不大可能睡吧,他们难不成溜出去了?”
“荒山野岭,上哪去要啊?”
“钻小树林呗,多刺激。”
说话的声音距离越来越近。
心脏蓦地缩紧,跳动的速度停了一秒。
宋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机械性了。
身体微颤抖,手指蜷缩着,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他真怕那两个人突然间拉开帐篷,确认他们有没有在里边。
反射性要缩回去手,被薄云璟扣住了手腕。
他的心理强大到绝非等闲之辈,即使泰山压于顶也仍面不改色。
宋简可做不到像他那般淡定,脸颊热得发烫。
逃避似的垂下脑袋,正好到他心脏的位置,原来他的心跳也是越跳越快。
那般迅猛,如同在耳膜旁边疯狂叫嚣,随之而来的,还有愈发急促的呼吸。
“诶?你俩去哪了?”
忽然又有一道疑问的声音传来。
宋简并不知帐篷外面,周珂和顾知言遇到了深夜约会折返而归的白时延和楚韬。
“我带了望远镜,想着这边的空气好,带楚老师观摩了下夜空。”
“望远镜能看多清楚啊?”周珂很贼的一笑,看向楚韬:“这样的借口你也信?”
顾知言碰了下他的胳膊肘,“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呢?非要拆穿是吧?”
宋简的耳边除了他们的说话声,还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薄云璟扣住他手腕之后,没作任何警告,而是直接教起了他。
“帐篷里面应该挺热吧?他们怎么拉那么严实?”白时延朝某个方向看了眼,也察觉到异样。
顾知言咳嗽了声,摆摆手:“不该问的事别问,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白时延点点头,“明白,那我们也回去躺下去。”
帐篷里。
宋简像刚经历过一场高烧,全身无力,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
他懒散躺着,动也不想动,只留残局给薄云璟收拾。
终于知道人们为什么想谈恋爱了。
这可比斗地主和打王者有趣多了。
不过幸好上辈子没谈,否则他这一世怎么能感受到如此极致的悸动。
“我出去一下。”
薄云璟在拉拉链前先提醒宋简,还很不放心问他:“你自己会怕吗?”
“不、会。”
宋简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磕巴了。
很快,帐篷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宋简猜薄云璟应该是去冲洗了,毕竟他那么干净。
停顿了数秒,宋简也离开帐篷,去了山顶上的卫生间,认认真真洗了手。
他的掌心里仿佛还残存着炙热的温度,像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烧烫的铁。
关于记忆,全凭想象。
也幸好看不见,不然他的脸色该红成什么样子。
今夜,说到底是他比较赚。
薄云璟并未真的触碰到他哪里,相隔一层薄薄的布料,保持着应有的分寸感和尊重。
然而他却不管不顾,撩起他的衣摆就进攻向腹肌,却不想这一举动反而刺激了薄云璟,当他想退的时候已经没有后路了。
这人明显图谋已久,他本是在城门之外徘徊,他可倒好,直接敞开了大门,欢迎他的到来。
宋简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注意到锁骨下有淤青渐露,神色间浮现出懊恼。
这可难办了。
怎么看也不像是蚊子咬的。
现在是夏天,总不能穿高领衣服挡住?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罢了,明早再想办法。
宋简先行回帐篷躺下,他戴上蓝牙耳机,挑了首轻快的催眠曲,挨着边缘,给薄云璟留出足够的空隙。
待人进到帐篷里,那股清爽的气息随晚风一同袭了进来。
宋简还试图装睡,身后的人长臂一伸,话也没说就将他搂紧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