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学校门口的小摊,就会用零花钱给他买鲜花饼。
许震是个很严格的父亲,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零花钱都给得很少,不能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故而,两个鲜花饼,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十分昂贵。
许嘉羿整日喝药打针,嘴巴都是苦的,哭得嗓子也哑,每日最大的盼头,就是等李秋词送吃的来。
医生对他的吃食严格把关,起初连鲜花饼都不能吃,只能吃半颗椰子糖。
那是许嘉羿童年里,最苦的日子。
也是最甜的日子。
他不能大口吃东西,每次李秋词都会很小心地切成小块,隔一会儿喂他一块。
有次,许嘉羿刚做完注射,因为疼痛难忍,哭闹得厉害,许震和阮清都哄不住。
更因为注射催化剂,导致情绪极其敏感暴动,宛如狂躁症病人,好几个医生都无法摁住他。
许震在里面帮忙。
李秋词被阮清抱在门外,妈妈的眼泪掉在他的肩上。
等到许嘉羿平静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鲜花饼不新鲜了。
椰子糖也被李秋词攥在手心里,软得快要融化。
许嘉羿无精打采地被束缚在床上,双眼无神,许震正给他擦眼泪,看到李秋词进来,叮嘱他离许嘉羿远一些,以免被伤害到。
李秋词看着他汗湿的发,如同被贬下凡、受苦受难的仙子。
许嘉羿也看着他,从他眼里读到疼惜,鼻酸眼热。
直到他彻底恢复,李秋词才被允许靠近,展开已经僵硬的手,发抖地递到他面前,“对不起……CH它快要化了……CH”
许嘉羿以为李秋词是害怕被伤害到,才会发抖,难过地垂着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CH”
李秋词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把椰子糖塞进他嘴巴里,又把手递给他摸,“是攥得紧,手麻了。”
“不是怕我……CH?”
他带着哭腔,难过地抱着腿,这样的日子过了太久,每天都痛不欲生,如果连李秋词也跟他生疏了,那他真的无法坚持下去了。
“你永远是最好看的,长头发最好看了。”
他待在医院里太久,一直没有剪头发,已经及肩了 。
李秋词摸摸他的头发,许嘉羿哭着扑到他肩上,嗅着他身上的清香,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向挑嘴的他,吃着并不新鲜的鲜花饼,甘之如饴。
后来,因为李秋词也迟迟没有分化的迹象,阮清担心他也是发育迟缓,赶紧也带去做检查,所幸不是,他是beta。
分化晚很正常。
阮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医生捏着李秋词的检查报告,告知了夫妇二人一件事情。
李秋词虽然会分化为beta,但和许嘉羿的契合度很高。
也就是说,李秋词的腺体激素,可以刺激许嘉羿分化。
这种类基因疗法,是比寻常药物要安全得多的方法。
“会对秋词有伤害吗?”
许震和阮清很犹豫,手心手背都是肉,伤着谁,他们都会难受。
医生摇摇头,“只是需要抽取血液提取信息素,但因为他是beta,需要的量很大。”
“那也会伤身啊。”
阮清很着急,“既然有这种疗法,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的信息素不可以吗?”
“血亲的信息素,没有那样的作用。”
医生又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可以少量多次抽取,这样便于恢复,也能满足提取。”
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阮清去询问了李秋词的意见,能帮到许嘉羿,李秋词高兴还来不及,点头如捣蒜,根本没有问会有什么代价。
许震很严肃地说了可能出现的后果,李秋词满不在意,“我的恢复能力很好的!”
阮清和许震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用了医生的方式。
耗时半个月,李秋词瘦了一大圈,阮清给他做了不少补气血的药膳,他还是难逃贫血头晕的代价,最后也和许嘉羿一起住在医院,输营养液。
提取的信息素注入了许嘉羿的腺体,仅仅一个星期,许嘉羿身体的激素水平就回归了正常水平,腺体分化程度也有所提升。
针尖扎入腺体时,许嘉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是李秋词的味道。
让人安心,宁静。
可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李秋词了。
没有鲜花饼,没有椰子糖。
留院观察半个月后,两人才一起出院。
许嘉羿看着他依旧偏白的脸,才想过来每天注射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他不可避免地大哭了一场。
抱着李秋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CH
可是现在,李秋词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付出和辛苦,甜蜜和相依,都一起被抹去。
“怎么了?又发呆了。”
李秋词摸摸他的脸,凑近了亲亲他的脸,“还不高兴呢?”
许嘉羿撇过头,鼻酸,想哭。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CH早就忘了儿时一起吃过的鲜花饼、椰子糖。
明明不爱吃甜食,只是为了陪他吃得高兴而已。
许嘉羿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决堤而出。
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李秋词见他哭得越来越伤心,有些手忙脚乱,从背后抱着他,想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连许嘉羿为什么突然难受都猜不到。
难道是不爱吃这个饼?
到底怎么回事……CH
“唉,我的大小姐啊,你到底怎么了?”
李秋词哄了半天,一点作用也没有,无奈地蹭蹭他的脖子,一口咬在腺体旁边。
许嘉羿这才转过身,蛮横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真是讨厌……CH
忘了就忘了啊!为什么还要留着以前的习惯……CH
忘得一干二净,也不至于惹得他触景生情。
许嘉羿埋在他怀里,发泄似的哭嚎着。
李秋词彻底慌了,“哎?怎么这么难过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别哭啦。”
“讲三个?四个?五个,不能再多了,别哭啊……CH”
李秋词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把他抱在怀里哄,给他讲嘟嘟的丑事,讲上班时候遇到的奇葩客户,回顾他们的点点滴滴。
他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脑细胞,拼凑出五个故事,哄他娇气的老婆。
许嘉羿慢慢缓和了情绪,在他怀里蹭蹭脸,偶尔绷不住笑出声。
啊,实在是难哄啊。
白天给许嘉羿打工,晚上还要哄老板高兴。
李秋词啊李秋词,你可真是个连轴转的好小伙子……CH
给许嘉羿擦了脸,两人相拥而眠。
李秋词累坏了,很快入睡。
许嘉羿看着他的脸,伸手捏捏他略显僵硬的脸颊。
他再也无法看见曾经那个活泼又明亮的少年。
再也无法触碰到他柔软的脸。
他们千疮百孔地相拥着。
皮下全是腐烂又缝合的肉。
如同他们的记忆,糟糕透顶又粉饰太平。
一滴眼泪降落在枕头上,许嘉羿蹭蹭脸,和他额头相抵。
现在知道的线索实在太少,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憋屈又窝囊。
他舍不下如今的平淡生活,更放不下安危,豁不出底线,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对不起穆嬿婷,也对不起许唯臣。
他和李秋词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却不敢为了真相豁出去。
想必许唯臣也是担心他愧疚,所以才一言不发,一人扛了那么多年,独自拼凑真相。
他不想再当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孩子了。
许嘉羿蹭到他怀里,听着李秋词的心跳,脑子里闪过赵蕈的脸……CH
也许……CH赵蕈能帮他。
沉稳的心跳一声声撞击他的鼓膜,许嘉羿叹息一声,纠结无比,不知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他闭上双眼,却看见满目疮痍。
次日,许嘉羿又赖床了。
他胡思乱想大半夜,根本没休息好。
李秋词要起床,还被许嘉羿伸手抓住手腕,不让他走。
“我不扣你工资……CH陪我再睡一会儿。”
“这算是职场潜规则嘛?”
李秋词开玩笑地捏捏执行官的鼻子。
许嘉羿扁着嘴,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是职场求救。”
他是真的累。
李秋词只好坐下,许嘉羿爬到他腿上,枕着他睡。
他不知道许嘉羿昨夜为何哭得那么厉害,更不知道他偷偷胡思乱想了什么,只能默默陪着他,给他按摩头部。
许嘉羿本来睡着,也不知道是心里话还是梦话,嘀咕了一句:“不许和那个陈轲说话……CH”
想要海星……CH
李秋词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小气鬼。
只是带个徒弟而已,他又不会潜规则新人,更不是好色之徒,干什么这么醋呢?
哦,也不对,他是个好色之徒,只是这个世界上,少有比许嘉羿更绝色的人存在罢了。
一下就用脸把李秋词杀得透透的。
许嘉羿赖了一个多小时,把李秋词的腿都枕麻了。
某位骄横的执行官,不承认是自己脑袋重,闹着别扭去刷牙了。
趁他刷牙,李秋词贴了阻隔贴,又换上新的衣服,将许嘉羿的气味掩盖住。
然后,大小姐果然生气了。
因为李秋词每次都要急吼吼地消除气味,许嘉羿本能地心里不舒服。
他理解,带着味儿不方便工作,也会惹人非议。
但是他就是别扭而已。
需要李秋词好好哄一哄才能好。
万幸李秋词已经业务熟练,三两句话就把许嘉羿顺毛了。
“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我稀罕还来不及呢,但是只能我一个偷偷乐呵,不让别人知道。”
许嘉羿被他哄得高兴,但还是嘴硬,“哼,你这个马屁拍蹄子上了,我才不是老婆。”
李秋词扫他一眼,看到他那个嘚瑟劲儿,就知道他是嘴硬,实际上被叫老婆很高兴。
“是是是,没发挥好,我补救一条:是因为你漂亮,才叫老婆。”
“呵,勉强及格啊。”
许嘉羿嘴巴都撅成可达鸭了,也没能压住那上翘的嘴角。
他开了一路车,李秋词就吹了一路彩虹屁,把上司哄得服服帖帖。
最后许嘉羿进办公室的时候,都快要飘起来了。
从来没有人见执行官上班如此高兴。
李秋词依旧四平八稳,表情严肃,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样子。
秘书们面面相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公司运作喜人,执行官才那么高兴?
他们摇摇头,表示真的想不通。
李秋词到办公室之后,才竖起文件,挡住脸,偷偷笑了几分钟。
许嘉羿那副样子实在是太逗了。
像一只得意又要装大人的小猫咪。
太可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嘉羿不论做什么,都在他眼里显得极端可爱……CH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滤镜……CH?
恋爱,使人恶臭不已。
陈轲敲门的时候,李秋词刚刚收敛了自己浑身的恶臭,装得十分成熟稳重。
“师父,这是季度报表,但是我这个地方不太懂。”
陈轲将自己的问题整理了一个便签,贴在报表上,递给李秋词。
李秋词沉思片刻,逐一给他讲解。
时间过得很和睦。
“师父,您中午吃什么,我去买。”
看着陈轲像个开心小狗一样,等着自己发号施令,李秋词没由来从他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用了,我出去吃,不用管我。”
“好吧。”
陈轲说完了事情就跑了,李秋词刚松了一口气,电话响了。
哦,是他那漂亮的老婆打来的。
“怎么了?”
“哼,你已经和陈轲独处一室,一个小时了。”
李秋词:……CH不是吧?
执行官这么闲的吗?
一直盯着他这边?
老婆的占有欲太强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李秋词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维升华,老半天只哽出了一句:“我们中午去吃什么呢?”
许嘉羿:……CH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夫老妻式的哄人方式?
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不,距离他们重逢,七个月都不到!
七月之痒!
怎么可以!
“我出去吃!你不许跟我去。”
说完,许嘉羿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李秋词听着那边的忙音,一头雾水。
又生气了,唉……CH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往桌子上一趴,中午没有着落了,早说就让陈轲帮忙买了。
他听到隔壁办公室传来“砰”得一声,执行官气吼吼地走向电梯,隔着好几层玻璃,都让人感到气压骤降。
李秋词挠挠头,打工人真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呢……CH
可是中午吃什么呢?难题啊。
“赵蕈,我知道你今天休假。”
许嘉羿憋屈,憋的心肝肺都要爆炸了。
赵蕈:……CH
敢情你小子没恢复记忆时,把我当普通朋友了是吧?
还以为是留学归来成熟稳重了,不会再粘着他诉苦。
搞半天是没想起来状况啊……CH
“我好不容易休个假……CH”
赵蕈痛苦地倒在床上翻肚皮。
“你一直很馋那家的酒,我请你喝个饱。”
赵蕈马上就来劲了,一骨碌蹦起来,“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他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喝酒,加上最近手头紧,没钱喝那么贵的酒。
许嘉羿开车来到霓光,少有人大中午来酒吧,此时安静得很。
赵蕈满脸期待地走进来,勾着许嘉羿的肩,“怎么了啊?”
许嘉羿满脸幽怨,散发怨气,拉着赵蕈上二楼,躲在僻静地儿。
赵蕈四处一看,“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还特意选这个犄角旮旯。”
服务员上了酒,自觉地离开二楼,此时这一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嘉羿仰头喝了一杯,嘀咕道:“我总觉得他不在乎我。”
赵蕈:……CH
“就这点小事……CH?没别的了?”
赵蕈浅尝一口酒,表示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小情侣真是可怕,居然为了这么点事情,把一位难得休假的医生挖出来听他诉苦。
“这怎么能是一件小事呢?他都不在乎我了,可怕得很。”
这才七个月,他就不在乎我了,等到一年的时候,岂不是又会变成之前那样,嫌弃我,最后抛弃我。
永远都不再见到我。
许嘉弈打了个冷噤,抓住一脸无语的赵蕈,“我之前迷迷糊糊想起过,他是有前科的,老早之前就不想要我了!这很严重!”
非常严重!历史又要重演了!
赵蕈赶紧摆摆手,让他冷静一点。
啊!有个恋爱脑朋友,真的很难过啊!
这是会让人疯狂的事情啊!
“先等等,之前不是说了吗,那件事情也许是个误会,他没有不要你,你冷静点!”
赵蕈把这个家伙摁在椅子上,狠狠敲了他的脑袋。
“冷静点!别嚎了,跟个怨妇一样,只会更加让李秋词厌弃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嘉弈更慌了。
“我像个怨妇吗?”
许嘉弈抓起桌上的位牌,充当镜子,打量自己的容貌,“那我是不是也不好看了?”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内涵,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没有什么浪漫天赋,只是个空有其表的绝世美人罢了......
失去了这样的美貌,他还怎么抓住李秋词那个颜控的心!
简直是太糟糕了!
赵蕈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挠挠头,“不是,李秋词又不可能虐待你,你怎么这么患得患失了?”
赵蕈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李秋词不是会PUA许嘉弈的人,到底是怎么把许嘉弈吓成这样了?
小情侣的世界,真的很难评。
赵蕈捂住脑袋,头疼,他今天就不应该休假,他应该去医院加班的。
“有一有二就有三,他今天敢跟下属独处一室一个小时,明天就可能会抛弃我,跟别人跑了!”
许嘉弈照着简易的镜子,自己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才勉强放心一点。
安慰自己:没事,那个陈轲没有我好看,勾不走李秋词的心。
“你也应该多信任李秋词一点,他不会抛弃你的。”
赵蕈头痛欲裂,就不应该馋这一口酒!
“我没有怀疑他......我......”
许嘉弈低着头,他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总是想缠着李秋词,看到别人接近李秋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会非常惶恐。
许嘉弈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又灌了一杯酒,酒液辣辣的,烧得他喉咙哑了,“我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老是这么疑神疑鬼。”
赵蕈很想点点头,但是看他那么伤心,只能保持沉默,陪他喝酒。
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李秋词和许嘉弈都是很低调内敛的人,他们的私人关系,哪怕有矛盾,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诉苦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也没发生过几次。
赵蕈看着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的许嘉弈,记忆飘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穆嬿婷还在。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许嘉弈和李秋词第一次出感情问题。
那天许嘉弈很突兀地找了他,赵蕈陪着他,可许嘉弈什么都不说,只是喝酒。
“嘉羿?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赵蕈问了他很久,许嘉弈只在喝醉之后,才嘟囔了一句:“李秋词要跟我分手。”
这是赵蕈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这两人从小感情就好,当初许嘉弈的腺体发育迟缓,每隔两个月就要抽李秋词的血,提取信息素。
持续整整六年,才让许嘉弈的腺体彻底发育完全,成为一个健康的alpha。
许嘉弈虽然爱作爱闹,但有李秋词愿意哄着他,感情一直很好。
怎么会突然要分手?
“他说......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那时,许嘉弈趴在桌子上痛哭不已。
记忆里那个痛苦的人,和眼前的许嘉弈重合在一起。
赵蕈低下头,拍拍许嘉弈的肩膀,“你还记得,五年前,你也有一次这样,趴在桌子上买醉吗?”
许嘉弈呆呆地抬头,有些想不起来。
“不太记得。”
赵蕈叹息一声,点了一杯桃子汽水,“喝这个试试。”
味觉、嗅觉,有时能够唤醒沉睡的记忆。
当时,他担心许嘉弈喝多了伤身,后来将他的酒换成了桃子汽水。
许嘉弈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爆裂,香味直冲颅顶,恍惚地回到了那段模糊的记忆里。
那天他喝了很多,一向不容易醉的他,烂醉如泥。
赵蕈叫了李秋词来,李秋词什么也没说,没有指责他,只是轻轻地摸了他的脑袋,想把他扶起来。
“你背我!”
许嘉弈推开他,自己又没有力气,差点摔倒在地。
他哭得狼狈,在李秋词清澈的双眼里,他看见满脸眼泪的自己。
“别闹了,跟我回去。”
李秋词不肯背他,仿佛故意要疏远关系,只想扶着他。
许嘉弈三番五次撇开他的手,撑着吧台,“那你抱我。”
赵蕈见他们闹得僵,凑到李秋词耳边:“他喝多了,你就顺着他点吧,不然有得闹。”
李秋词沉着脸,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把许嘉弈面对面抱起来,起身就走。
闹剧这才结束。
许嘉弈后来断片了,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你们两个啊,原本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了。”
赵蕈喝完一瓶,长叹一口气,拍拍许嘉弈的脑袋,“哎,不是这么逊吧,这就趴了?”
“谁说的?我没醉。”
许嘉弈支棱起来,心里难过。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让李秋词那样厌烦他?
他又仰头灌了一大口,如果喝醉了,能在梦里看清吗?
办公室。
李秋词给许嘉弈打了几个电话,都是石沉大海。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但是......真的有必要吗?
李秋词第十次叹气,肚子给叹饿了。
得出去觅食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哄执行官。
刚站起来,许嘉弈的助理敲门了,“进来。”
“这是执行官吩咐的,送得晚了。”
助理将饭菜摆在他面前,李秋词一愣。
看着菜式都是他平时就喜欢的。
怎么回事?
执行官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李秋词挠挠头,先吃吧。
等他吃完饭,本想去找找他家执行官,但是突然来了一个紧急会议,他必须前去,又耽搁了。
这一耽搁,就是两个小时。
赵蕈看着许嘉弈一杯一杯喝,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悄悄联系了李秋词。
这个时候人多了起来,时常有人过来搭讪。
许嘉弈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但为了保持形象,没有趴着,窝在座位里,脸颊泛红,水雾朦胧的双眼无神地看着酒杯。
活脱脱的一个受了情伤的忧郁美A。
赵蕈头疼。
光是给许嘉弈拦搭讪的人,他都要忙不过来了。
赶紧把李秋词搞来!
把他家的恋爱脑alpha带走!
第56章 “老公!他们欺负我”
发消息的当儿,又有好几个alpha来了,勾着许嘉弈的肩膀,稍稍放出了点暧昧的信息素。
赵蕈本能地想捂鼻子。
alpha之间本性相斥,厌恶彼此的信息素,更不喜欢被冒犯。
这几个alpha一看就是玩家子,信息素的拿捏十分到位,没有往常那些直A散发出来的冲鼻子。
反倒有点勾引的意味在里面。
“这么漂亮的人,不是Omega真是可惜啦。”
几人凑在许嘉弈身边,有人开始将手往他脸上伸,许嘉弈撇他一眼,冷淡的双眼里满是防备。
他是醉了,不是死了。
“滚。”
是Omega,也不是你这种垃圾alpha能够攀得上的。
许嘉弈甩开他的手,开始物色周围趁手的兵器。
然而这边的酒瓶子都喝光了,砸人一点也不疼。
那人不死心,又勾着许嘉弈的肩膀,赵蕈有心去拦,却没来得及,许嘉弈手太快,直接拧了那个人的胳膊。
alpha被许嘉弈一脚踹开了老远,他站起身,步伐不稳,那几个人扶起了地上的同伴,开始反击。
许嘉弈刚要抽起冰桶里的酒,侧目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晕晕乎乎地丢掉了酒瓶,直接扑到了那个人怀里。
“老公......他们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