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被兽人往底下送,果然看见远处连成大块的蜂巢。
阿奇说道:“部落里如今不缺糖,不过我们乍一下看到这么多蜂窝,忍不住告诉你。”
江言道:“可以取走一部分,拿来做其他东西。”
阿奇和旁边的兽人:“做啥?”
江言想了想:“蜂蜡。”
他的视线越过眼前这片密集的树丛,秉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跟着兽人们在附近搜集物资。
前方的树海似乎绵延到很远的地方,树冠高大,耸立入云,连杂草都非常尖利。
小宝趴在兽父肩膀,张着小嘴出神地遥望。
幼崽想变强,撒特德就带着幼崽直接来历练。
他道:“这带出没许多凶禽野兽,江愿,下去。”
小宝从兽父肩膀滑下,扭头看着身后,往前滑出些距离。
撒特德:“蛇族兽人永不怯懦,遇到敌人可以埋伏,但不能后退,绞杀对方就是你的目的。”
小宝挺起身子,化成兽形继续前行。
兽父就在原地不动,可他知道那道深邃冷淡的目光会一直跟着自己。
很快,小宝遇到一头体型和自己半兽形时差不多的灌猪。
小宝全兽形态还很小,这等幼形体态的灌猪都比他大。估摸了两方力量,在萌生后退的念头时,眼前忽然浮现出雌父被鬣狗冲袭的画面。
他往后退的身形一晃,伏进草丛里,眼看着灌猪要过去了,全身弹了出去,对准灌猪的脖子用力缠紧。
幼蛇还没有像兽父那样强大的绞杀力量,只能在尾巴绞紧灌猪后,找准喉管,张嘴用力要下,用牙齿刺穿致命的血管。
被咬住喉管的灌猪翻腾着身躯挣扎,撕叫,幼蛇犹如一条棘藤,灌猪越要反抗挣动,它就绞得越紧,灌猪的爪子往脖子上蹬挠时,依然稳稳地绞着不动,嘴巴丝毫不松开。
直到灌猪侧身翻到,彻底没有动弹,幼蛇才缓慢松开,从淌出血液的脖子游向安全的地方,静静看着。
灌猪死了。
幼蛇仰起小脑袋,往身后那道沉默蛰伏着,宛若高山深渊那般的兽父靠近。
肉肉的手显出,小宝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扑到兽父尾巴旁边。
“兽父——”
幼兽喘着气,清澈的大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对抗后的兴奋。
撒特德低下身躯,掌心微揉小宝软软的头发。
小宝扭头,看着倒在前方的灌猪,想要将自己猎到的第一只猎物送给雌父。
撒特德道:“那就带回去给言。”
小宝:“嗯~”
奈何第一次狩猎很是耗费精力和体力,小宝累得还没回到部落就睡着了。
肉肉的身子趴在兽父肩膀,小尾巴下意识缠得紧紧的。
撒特德迅速回程,做了美梦的小宝半个身子在腾在半空晃了晃,被旁边的一只大手揽回肩膀继续趴好。
山洞外,江言把带回的蜂巢稍作处理,打算等明日白天再制作蜂蜡。
那一片蜂巢,他们取走一半留下一半,带回的蜂巢,他并不打算全部都拿来制作蜂蜡,而是选择留下部分,建个房子养蜜蜂。
如果养蜂顺利,以后取用物资会更加方便,无需时时往外寻找。
江言内心盘算着,心有感应那般,转头,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
他回到石台上,撒特德很快回来,手里还拎了只挺小的黑色灌猪。
而小宝正趴在撒特德肩膀呼呼大睡,没有半点防备的模样。
撒特德俯身,方便江言伸手触碰到他和小宝。
江言特意洗了手,还沾着少许水珠,先碰了碰撒特德面庞,仰头很轻地吻了吻,触到撒特德下唇,又用手去摸小宝软嘟嘟的脸。
“早上起太早,小宝这是累了?”
听到温润清亮的嗓音,小宝揉开懵懵的双眼,瞧清楚雌父好看的模样后,“啊”了声。
“雌父~”
江言挑眉:“怎么那么兴奋。”
小宝乖乖从兽父肩膀滑下,尾巴触及到地面,连忙把放在一边的灌猪用力拖到江言面前。
江言看他的小手脏了,蹲下,握住他脏脏的短短肉手,话是问向撒特德的。
“发生什么了?”
撒特德:“小宝送给言的。”
江言看着幼崽闪光的大眼睛,再去看已经死透的灌猪。
“小宝猎回来的?”
幼崽支棱起小身子,柔软的尾巴轻轻贴着江言手腕。
“小宝要和兽父一样厉害~”
江言一听,把崽子抱起来带去洗手。
他反复检查,好在两只小肉手没伤口,又把小衣服解开,身上也没伤,便缓了口气。
江言放下小宝,走到撒特德身边。
尽管明白兽人学习捕猎、学习对抗是必经之路,可他忍不住担心。
“会不会太早了?他还小,那头猪都比他大一点。”
撒特德道:“小宝想变强。”
江言:“……”
撒特德看着青年:“言,昨日的事你没告诉我。”
江言心虚地低头,大概清楚小宝为什么要跟着撒特德外出狩猎了。
他含糊道:“你别担心,祭司就在旁边,那些鬣狗伤不到我,而且我还用弩机射中它们的腹部。”
撒特德目光不动,江言主动勾住那只大手。
“别气。”
江言虽然平安无事, 但因为没第一时间和撒特德坦白的原因,到底是把对方弄生气了。
撒特德沉默地把灌猪带去清理,江言神情难得有些讪讪, 左右看了看, 把大眼睛扑闪的小宝抱起来, 坐在椅子上,拿着幼崽的肉手玩。
小宝隐约感受到雌父的心不在焉,惴惴不安问:“雌父……兽父是同你吵架了吗?”
江言好笑道:“没吵架,只是有点误会, 说清楚就好了。你兽父他连话都没跟我讲,小宝怎么看出他和我吵架?”
说着用手指抚顺小宝乱了的头发。
小宝呆呆摇头,想破小脑袋,挤出一句:“兽父……不出声时就……”
可看兽父也不像要对雌父发火的样子, 他还小, 不能理解太复杂的情绪, 便趴在雌父肩膀蹭了蹭。
江言笑道:“他从不生我气, 也很少生气, 顶多有点闷气, 大多数时候都气他自己。”
又道:“宝宝是个小幼蛇, 怎么脑子里都会想那么远了。”
他也没教过小宝这些。
小宝抱紧江言脖子:“雌父~”
江言忍不住亲他肉嘟嘟的脸:“小宝不要想太多,有不明白的就来问。”
小宝:“嗯~”
江言教育小孩不会遮遮掩掩的,小孩子好奇什么, 他就尽量教, 说得直白。
兽人思考的方式和接受能力跟常人不同, 放在从前, 他想都不敢想才出生五年的孩子能捕捉一头灌猪。
撒特德处理了灌猪,打算把猪肉拿来烤。
江言去帮忙, 小宝看看兽父和雌父,也想帮忙。
江言把他带到椅子上,拿起一罐蘸酱,将勺子塞到小肉手里。
“小宝就帮忙舀酱,一碗盛半,一碗盛满。”
分配到活儿的小宝开心地晃晃尾巴,没有歪歪扭扭坐着,小身子端得很正,尾巴乖乖盘好,不会将尾巴往椅子下垂着胡乱摇摆。
安抚好幼崽,江言继续跟撒特德处理猪肉。
他打量对方面色,倏地,四目相触,从那双轻微山洞的蛇瞳里,他能看出撒特德情绪差不多平稳下来了。
就像他刚才告诉小宝的话那样,撒特德只生闷气。
对方相信他能自保,可自保是一回事,不被告知又是一回事。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撒特德遇到危险也瞒着自己,江言同样会有情绪。
他凑近,对准那张冷峻的侧面亲了一口。
撒特德:“……”
江言笑眯眯地:“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有什么我定跟你说。”
撒特德:“好。”
他想摸一摸人类俊秀温柔的脸庞,碍于掌心上沾到的猪血和油渍,只得按捺。
把猪肉切成片,放在架子上用炭烤。
江言给猪肉涮料,先涮几块微微甜辣的,放到盘子里给小宝吃,还有新挤的果汁解腻。
继续涮料,他靠近撒特德,笑道:“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撒特德停下切肉的动作,凝神看着他。
江言:“库房摞得那些砖,攒了三年,我想建个大房子。”
继续道:“不是置放物资的房子,是我们居住的房子,就跟在桑族部落见到的那样,他们用木头打造房屋,我用这几年烧出来的砖搭建,规模会更大。”
他蹲下,用旁边的柴枝在地上画画写写。
几间房子,有主屋和客屋,还有仓库,院子,江言边画,边给撒特德讲解每个区域的划分。
他认真回望撒特德:“兽人习惯了长居山洞,部落里还没有搬出山洞、居住房屋的先例,所以我想先试试。跟你商量,是因为咱们一起生活,你的意愿也很重要,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一意孤行。”
撒特德没有立刻应下,江言并未强迫。这种颠覆传统观念的事,如果对方马上答应才很奇怪。
他笑着又亲了亲对方:“等你想好再说,建房子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翌日,春光明朗,撒特德外出巡视,又剩下江言和小宝父子两相处。
江言把昨日带回的蜂巢取出,找了块蚕布包起来,用麻绳将扎好接口。
接着打开一个木箱,里面存放各式用木头和石头打造的模型,挑出几排圆柱空心的木质模具,每排六个圆柱。
小宝跟在他腿边,眼神里闪烁着好奇和崇拜。
“雌父要做什么呢?”
江言往灶头内生火,把裹着蜂巢的蚕布放入陶锅加热。
他有条不紊地做着活儿,温声轻语回应自家幼崽:“做蜡烛。”
小宝:“蜡烛?”
江言指着火堆:“咱们如今用木柴烧成火照明,夏秋两季还好,到了冬春的时候,得提前储备晒干的柴,有的柴即便晒干,烧起来也会冒出烟灰,呛气管。有了蜡烛,就用蜡烛照明,比柴火方便许多,不会有那么浓的烟雾。”
小宝小脑袋点点,明白了,又不太明白,和部落里其他兽人一样,对什么都会做的雌父满心崇拜。
“雌父好厉害~”
江言笑着摇头,趁着蜂巢正在加热,取出一条可以缠绕好几圈的麻绳,用碗装了些猪油,放在锅上热成液体后,把麻线置入油中浸泡。
小宝肉手环着尾巴,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江言看他小小的一只跟在自己身后,还没腿高,恨不得做些什么的模样,便带他到小凳子盘好,递出一条木枝。
小宝拿过木枝,江言道:“教小宝写字好不好。”
小宝连连点头。
他知道字是雌父写在石壁上的那些东西,可部落里只有雌父知道那些字的意思。
他前两年就看见兽父似乎在悄悄学“字”,也不知道学会了没有,强大的兽父时常会像座沉默石块似的,对着那些字皱眉。
小宝要跟兽父一样厉害,所以也想学字。
江言在地上写出工工整整的“小宝”二字,指着字给他念了几遍,道:“这是宝宝的小名,笔画少,上手没那么难,等学会小名,就教你写大名。”
给小宝安排了事情,幼崽便不再小尾巴似的随江言走哪跟哪,而是挥动小肉手,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出陌生的字。
江言昨日说了要做蜜蜡,阿乔这会儿带着襄来凑热闹。阿岚这几年寻得还算合适的雄兽,春日很忙,不像阿乔这般每日都出来晃悠。
襄一来,小宝有了同伴,江言便让两个幼崽玩去了。
阿乔陪着他捣鼓锅里熔化的油,用勺子舀进圆柱模具内。
随后,江言把猪油浸泡过的麻线抽出,剪好一定长度,用跟细长的竹签缠好,插/入模具中的蜡油内,充做蜡烛芯。
江言道:“等这些蜡油风干凝成固体就做好了。”
做蜜蜡不难,过去没有多余的资源,薅到些蜜都宝贝似的留着,蜂巢更不敢取用。
眼下糖足够日常消耗,取出部分蜂巢也不算过分。
江言道:“今后我打算试着养蜜蜂,就像驯化咩咩兽那样,把资源留在手里。”
阿乔不假思索:“言养成功了我也要跟着养!”
除了部落的集体种植,诸如稻谷,大豆,桑树一类,每个兽人也都在洞穴四周的范围开垦出菜地,学着江言种可以食用的蔬菜瓜果。
头两年,只有几个跟江言亲近的雌兽这样做,几年来部落陆陆续续地产生许多变化,兽人们也从思想上接受了靠耕种自给自足的方式,靠着土地种植,基本都能收获度过至少两季的粮食。
傍晚前,江言把凝固的蜡烛取出,阿乔给两个睡着的幼崽盖上小被褥,很快跟上江言,看蜡烛究竟有什么奇妙的用处。
江言落下洞口的兽褥,四周暗下,他拿起燧石敲出火光,往蜡烛芯点上。
阿乔嘴巴张开,看见还没把巴掌大的蜡烛燃着光,照亮山壁。
“这么小的一点东西,竟然能着火?”
雌兽定定望着,发现蜡烛燃烧后,一时半刻没什么变化。
“能烧多久?”
江言道:“像这样的一支,约莫能用半个至一个时辰。”
阿乔:“真厉害!”
江言带回的蜂巢制出了十支蜡烛,他分了四支给阿乔:“等以后养出蜜蜂,可以做更多蜡烛。”
阿乔道:“我会省着点用的。”
还想着多找些蜂巢回来,蜡烛真的比烧木柴方便多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山洞外传来喊声。
“言!”
阿默赶来,江言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遂问:“怎么了,撒特德出事了?”
阿默摇摇头:“不、不是!”
“隼族人来了!”
自四年前江言被掠走的事情发生,隼族和蛇族看似和平了,可在外处遇到时,仍会打起来。
只是这些年的打斗收敛了几分,该流血的流血,受伤的受伤,却未波及性命,疼到七八分了,就都停手,各自愤愤离开。
隼族看似安分不少,不再进入蛇族领地挑衅,没想到方才却来了隼族人。
那隼族人飞得很高,弩机射不中他,对方并不攻击,只说没有恶意,想来看看江言。
阿默道:“是原来那个小子,叫做瑞的隼族人。”
过去的记忆模糊浮现,当时深陷险境,对他流露友善的隼族少年,竟然出现在蛇族领地。
江言诧异:“那个少年,他独自来的?”
阿默:“没错,不过不排除附近有接应他的隼族人。”
江言道:“那就过去看看。”
赶到部落外, 果然望见碧蓝的高空上,盘悬着一只鹰。
地面汇聚了一群守着蛇族部落的雄兽,神色并不友善, 维持着随时攻击的姿态。
天上的隼族人看见江言, 立刻选了块山头落下, 摇身一变,成了半兽人的模样。
高挑修长的隼族人将那双羽毛丰满的翅膀一收,隔空扬声喊道:“言,我来看你!”
旁边的蛇族兽人“啐”了声:“他凭啥来看言!”
“八成不怀好意, 之前就是他们把言抓了回去。”
“我们找机会潜伏上山。”
江言听完兽人们的商讨,笑着摇头:“大伙儿先冷静冷静,山上的隼族人唤作瑞,他没什么恶意。”
“言, 当年他不伤你, 不保证此刻不伤你。”
江言温声:“你们说得也有道理, 不过……”
他微微顿住, 继而开口:“我想选择先相信对方。”
他摸了摸出来前顺手带出的弩机, 道:“若真有什么, 我也不会手软的, 放心吧。”
安抚过蛇族兽人的情绪,最后江言在阿默的陪同下踏出部落,步行到空地上时, 隼族人便从高山轻盈落下。
“言!”
瑞迎到他身前, 神色欣喜, 嘴角翘得老高。
“太好了, 还能见到你,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
他紧紧望着面前的雌兽。
江言和记忆中的模样变化似乎并不大, 但气质更加温和宁静了,目光乍一接触到他,内心便陡生柔软,有种安心的感觉。
江言浅笑着回应:“我还好,你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瑞五年前还是少年介于青年之间的样子,如今再看,变化并不大,就是个头更为修长高挑了。
阿默用力甩了一记尾巴,发出冷哼。
瑞道:“我真没恶意。”
江言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瑞忍不住抖了抖翅膀上的羽毛,这是隼族人愉悦时会做的动作。
他笑呵呵道:“言,我们部落里诞生了新的幼兽!”
瑞越说越来劲:“就像你离开之前说的那样,雌兽们离开神地后,顺利地生出了的幼兽。”
当初江言提了一嘴建议,起初隼族人,尤其是蛮并不相信他的话。
后来又过了三年,怀着孕的雌兽不再留守神地,到了今年,居然真的有几个雌兽没有育出死的雌胎。
尽管出生的幼兽并不完全健康,可它们都活着,足以让整个隼族振奋起来。
幼兽的降生,给沉寂消沉的隼族注入了几丝耀眼璀璨的光芒。
瑞低头,看看江言漆黑透润的双眼:“言,你的话是对的,可惜蛮当初不愿听那些话。”
原来从天上落下的,一不定是神石,他们居然把那些会害了雌胎的石头供奉了无数个日夜。
阿默讽刺:“说得你跟真心似的。”
瑞:“我就是信言,言虽然瘦弱,可他做出来的东西,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再没有别的兽人会像言这样。”
斜阳西落,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阿默:“你想赖着言到几时?”
天色不早,江言估算时间,撒特德这会儿也该回到部落里了。
他问:“瑞,你要留下来吗,还是今晚就离开?”
瑞挠挠头:“我打算留下,看看这里的变化。隼族人许多年不与外面的兽族接触,族人都说我们好,可……”
他语气有些迟疑:“我的确看到外族与隼族不同,甚至超出隼族的地方。”
好比蛇族周围一带的小部落,居然没有兽人在去年秋季时迁徙。
蛇族不但让小部落平安地居住生活,甚至于,这些部落还跟蛇族交换到食物,可以度过冬季的食物。
当瑞看到那些熟悉的颗粒,瞬间就明白了。
江言把从隼族领地带回去的稻谷大力耕种发展,短短几年,这种稻子竟然成为兽人安居生存的主食,比起肉,更容易获得,也更方便储藏。
而隼族的那些野生稻子,完全没得到过耕种和驯化,除了让雌兽迁出神地,这几年,他们的生活和原来并无不同。
瑞深深地意识到隼族落后外面的部落太多,也认知到,隼族太过傲气了。等他回去,要把别族兽人部落的进化告诉族里的人,隼族也该尝试着改变,而不是数年禁锢于一方广阔荒野的地。
江言道:“想进步是好事,难得你会这么想。”
瑞嘿嘿一笑:“那我明日还能来看言吗?”
隼族的年轻人目光诚挚明亮,即便是很厌恶隼族的阿默,此刻也说不出瑞这般模样对江言是作假的。
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轻易就感染到了他。
江言也不矫情:“如果你想在周围逛逛,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陌生的词汇叫瑞一愣,生涩别扭地问:“导游是什么?”
江言笑道:“就是带你四处走走看看的意思。”
瑞兴冲冲地说了一堆好话,待他离开,阿默好半晌才开口,酸溜溜地道:“言,我看那隼族的小子,分明对你不怀好意。”
江言无奈:“阿默,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还小,而且原来待我不错,既然来了,作为这边的东道主,适当接待他也还不错,今后,说不定还能从隼族那儿获得其他的资源。”
又道:“若非当初他们松口,部落至今还种不出足够我们吃上一年的稻子。”
阿默:“……那也得亏言的聪明,否则稻子在他们领地长了那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和利用,不也是浪费了。”
想起来,蛇族领地里的许多资源亦然,都是被江言逐渐发现加以利用,阿默说隼族人脑子不灵光,蛇族也好不到哪。
脑子这一块,真没谁比言厉害的。
暮色四合,江言走回部落,兽人们见他安全,询问阿默情况后,有些不满,但前不久被族长叮嘱要冷静,此时便不会外出主动寻架,陆续地都散开了。
途中,江言遇到来接他的撒特德。
“言,”撒特德上下打量他,“没事吧。”
江言摇头:“你听说了?今日瑞过来了,我就跟他见了一面。”
“瑞,那个隼族人还有印象吗?曾经要不是有他的照顾,当时在隼族领地大概就没那么好受了。”
撒特德当然记得。
他低沉地问:“隼族人来这里做什么。”
江言失笑:“对方来看看我,四年前我离开隼族时,劝他们迁离神地,因为当时我怀疑那些雌兽孕育不出幼兽,导致雌胎死在肚子里的原因,跟神地里的天石有关,那些石头可能会释放出某些辐射,对怀了孕的雌兽有伤害。”
又道:“最初的两年隼族人并没有听进我的话,或者,不想按那些话做。自两年前起,雌兽离开神地,今年就有幼兽降生了。”
江言感慨:“我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因为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因为他们的盲目迷信,导致部落数年孕不出新的生命。”
撒特德薄唇微微一动,似乎有话想说。
回到山洞,天色完全暗下。
漆黑的夜空浮出星海,小宝坐在火堆旁边,佩奇趴在一侧,脑袋低低的,方便幼兽的小手摸它脑袋上的毛玩。
江言停在山洞下,窥见洞内的火光,没有急着上去。
他指着夜幕:“撒特德,从天上落下的石头,并非神石,跟这些陨石祷告,不会有神明回应。”
“”相反,在我们没有手段研究清楚这些石头的成分之前,千万不要轻易靠近,否则可能会对身体产生伤害。那些伤害,甚至不可逆转,要了我们的命。”
江言再一次破除兽族信奉神灵的观念,不等撒特德反应,他听见小宝唤自己,便上去了。
小宝一把抱住雌父的腿,跟来的佩奇也朝他膝盖拱了几下。
江言笑道:“小宝几时醒的,肚子饿吗,我去准备食物。”
小宝乖乖回话。
“半个时辰前醒了,雌父,我帮你~”
不久,撒特德跟着过来,就没小宝什么事了。
江言给小宝一把豆子,让他慢慢把外壳剥除,把豆子装碗里。
分到活儿的幼崽欣喜地抱着豆子,盘在椅子上慢慢剥豆,他抬起大眼睛,火光下,雌父和兽父的贴得很近。
江言让撒特德坐下,从盒子取出今日做好的蜡烛。
他举起蜡烛晃了晃:“这是蜜蜡,比咱们用木柴照明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