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感觉这个鲛神应当不会像壁画里所描述的一样傻白甜。
壁画一般都是后人对真实发生的事情进行的美化。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小触手,指着鲛神的图像,在水里画了个问号。
小触手的末端左右摇晃了一下,幅度很大,似乎在极力撇清自己和那条鲛人的关系。
但过了一会儿,祂又不情愿地点了点触手尖尖,有些丧气地垂下了自己的触手。
确实认识。祂想,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小触手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久到他已经忘记了人类曾经对对方做过什么。
只记得对方在离开之前曾经拜托过自己,要管顾好那群人类。
可自己也不是人,怎么会知道要如何才能管顾好一群人类啊?祂忿忿不平地想着,在晓风潮的注视下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而且在壁画上也有个细节很有意思,图像里一直出现一个打扮神秘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的人物。对方似乎是这里的祭司之类的角色。
在壁画上,对方也是被刻画得非常精细的角色。甚至还额外上了漆。
这个祭司大概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他思来想去,对自己的小触手还是很放心的,就拉着小触手慢慢地走上了祭坛。
鱼尾在祭坛的边沿压着跳了一下,有些粗粝的石头差点划破了晓风潮的尾巴尖,他迅速皱起眉毛。
一直注视着晓风潮的触手显然也发现了那颗石头,瞬间冲了出去,用柔软的触手磨平了那颗石头,又在地面上铺满触手,防止晓风潮再划到自己。
“别这样。”他无奈地摸了摸触手,自己本来还想看看那颗石头上有没有线索的。
触手委屈巴巴地退开,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缠绕在了晓风潮的尾巴上,大概是打算如果地上真的又出现了什么危险的尖锐物品,祂可以先替自己的小人鱼承受下第一下攻击。
祭坛的中心画着一个繁复的法阵,晓风潮没有靠近那个看上去就很邪恶的东西,凭借调查员的那点神秘学知识和多年培养的直觉,他并不觉得地面上那会是个多好的东西。
一股危险的气味萦绕在心头。
晓风潮捏着自己的鱼尾,一点一点地往前,侧面有一个可以讲话的很高的台子,看上去像是祭司或者村长平常讲话的地方。
——在刚刚看到的那副图画里面,那个蒙面人也经常站在这个台子前面。
咕噜噜噜……
晓风潮侧身看过去,原本以为是旁边的小鱼吐出的气泡,却忽然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口,藏在这个台子的侧翼处,有一个并没有完全密闭的口子。
在晓风潮游到这附近后,口子里面就自然地吐出几个水泡,看上去就像小鱼吐泡泡一样。
他用手指甲轻轻一划拉,那个裂口瞬间扩大,原本的台子被一分为二,露出了藏在台子之间的空洞。
周围的水流瞬间往空洞冲下去,形成一个水下的旋涡,飞快地就把周围的小鱼全部卷了进去。
小触手猛地吸住了晓风潮,却发现自己的小人鱼身上挂着的几个漂亮装饰都被水流卷了进去,顿时生气地用触手堵住了洞口,试图用自己的触手下去找到属于小人鱼的装饰品。
晓风潮手上的珍珠当然也是被卷了下去,如果不是缠着他的那根腕足上还挂着几颗珍珠,估计现在就已经被吓得抱紧了触手。
饶是如此,他也紧张地和揽在自己身上的那根触手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被带进水下的暗流当中。
幸运的是,洞口被触手堵住后,冲刷着的水流也停止了,它们不甘地退了回去,又把一部分的鱼类生物冲撞得头晕目眩,呆呆地翻着肚皮飘在水里。
哦,翻肚皮的那部分多半是死了。
并不是所有鱼类都能够在刚刚那种湍急的水流里安然无恙。
晓风潮捏了捏堵在洞口的小触手,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可以让我下去看看吗?”
小触手一开始还试图拒绝,但在晓风潮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后,又忙不迭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只是下面太危险了。
祂想,稍微为晓风潮创造了一个舒适的空气,卷着自己的小人鱼进入了空洞底下的空间。
与晓风潮在上面所想得不同,这底下格外的空旷,还有五条通往不同地方的暗道,里面一条塌了,所以只剩下四条能够通行。
小触手刚刚那么为难也是分不清小人鱼身上的装饰品都掉到了哪去,只能延长自己的触手往下查探。
地面上都有潮湿的水痕,很难判断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前进,晓风潮垂眸,随手指了最左边的通道。
地面上的残存水迹不多,大概是因为水都被导向了其他地方。
这条通道很狭长,而且一路是往上走,也难怪没有什么水渍。
而且照它这条通道的宽度来看,如果是体型稍微魁梧一点的成年男性都难以通过。晓风潮没有腿,这里也没有什么水,小触手就自告奋勇地承担了给他当代步工具的使命。
另一团触手则和勤劳的搬运工一样,努力地从外面捞着水,帮晓风潮泼到身上,防止自己的小人鱼因为缺水晕倒。
【嘿嘿,湿身PLAY好文明,小触手你很懂啊!!!】
【直播间的导播加鸡腿,这个视角好,什么男友视角嘿嘿嘿我喜欢!】
【宝宝的白色西装都湿了欸你们好坏我好喜欢吸溜吸溜,这是什么?腹肌,摸一下!这是什么?老婆的脸,舔一下!】
【我时常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变态而和整个直播间的大家都格格不入,好恐怖啊你们!】
【打不过就加入,吸可爱人鱼宝宝的事情,怎么能叫做变态呢。】
【已经无力打字一直在截图的我:沉默,但是来了一发。】
走出过道以后,眼前是一个狭隘而又阴暗的空间,地上有一些食物,看上去似乎被放置在这里很久,地面上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晓风潮伸出手,把那些碍事的食物挪开,这才看到了零星的几个文字。
对方大概是用一旁的一块石头刻下的字,字迹模糊,却也因此没被人发现。
“鲛人……祭司的骗局?”
对方语焉不详,晓风潮又扫了一遍地上的灰,在另一边的地板上看到了无数血迹和其他几个字。
“村子,危险,离开。”
这句话看着像是说村子里有危险,要迅速离开的意思?
这倒是一个聪明人。
晓风潮想,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聪明人死得越快。
在他所在的世界里,人越聪明、灵感越强、发现得越多,这个人就越容易发疯或者死亡,几乎无一例外。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自己,一个直面了神明还依旧能够活着走出来的人。
蓦地,他对自己的尾巴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作为一个人,他不是应该最讨厌自己的下半身被改造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情况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让他能够如此欣然接受?
想到系统面板上的特别提示,晓风潮脸色一黑,他现在的鲛人化的程度并不高,也就长出了人鱼尾巴和耳朵,有了特别能力而已。
那鲛人程度越高越会变成什么样?难道变成深潜者吗?
想到那些令自己作呕的脸,他猛地往后一靠,恰好贴在了黑色的触手上。
还有这团忽然出现的触手也是,对方来历不明,自己却能觉得异常的亲切,甚至连行动都让这玩意儿帮自己代步,这是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伸手打开了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上面正在勤奋滚动的粉红色团子,没有打开弹幕,只是看了上面的粉色触手一下,就又飞速关闭了自己这边的直播间页面。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主要是自己的直播间里虎狼之词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
之前在论坛上看到了几个高楼也是,有好几个在热情讨论的玩家明明看资料卡显示的女性,但发言实在是太超过了一些。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大家热情的体现吧。
晓风潮对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在论坛里回帖。
他看着眼前的触手,那种熟悉感和商寒朔带给晓风潮的熟悉感很相似,就好像这俩也归属于同源一样——不可能吧。
晓风潮想,商逐潮和商寒朔属于同源也就算了,这俩好歹是属于一个副本里的,如果商寒朔和这个副本里的不知名触手还属于同源的话,那又要怎么算?
他们仨难道是属于一个人的精神分裂产物吗?
那这个人一定很能忍痛就是了。
能把人脑和人体的精神切成碎片的方式就没有一个是不会痛的。
伏○魔把自己切成七片就差点把自己切成弱智了。
他内心调侃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将这个地方的所有可疑之处查探完,立刻就要求小触手把自己送到旁边的另一条甬道里。
第二条甬道的路径与刚刚那条截然不同,它是向下通行的。
从墙壁上的水渍也可以看出刚刚大部分的水都往下流到了这条甬道里,在甬道的左右两边冲刷后再向下。
晓风潮就顺着这条甬道往下慢慢走,这里的空间远比刚才还大,在甬道的尽头处有一个截面,像一个大坑一样。
边上有一条用于上下的绳梯,那些水就汇聚在这个大坑里面。
好几条鱼还在坑里面游来游去,但与晓风潮此前见到的鱼类不同,这些鱼都有着尖锐的獠牙,看上去可怖异常。
嗅到生人的气息,那些鱼已经浮上了水面,炯炯有神的鱼眼死死地盯着晓风潮的方向。
它们闻到了。
闻到了属于鲛人的、甜美的血肉的香气。
晓风潮此前掉落的几样饰品就沉在最底下,小触手对这几条鱼无所畏惧,直接扎进去捡起饰品。
感受到水面涟漪的獠牙怪鱼立刻转身冲向小触手们,试图从祂的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结果却硬生生把自己的牙齿给咬崩了下来。
晓风潮看着掉在了地上的尖牙,示意小触手上来的时候顺便把这些牙齿也给捡过来。
这下变成无牙鱼了,看上去除了丑也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了。
而且丑也是大部分深海鱼共有的问题,毕竟海底里没有光,大家随便爱怎么长就怎么长,根本不需要长得好看。
牙齿被崩了之后的无牙鱼群呆愣在原地。
有一条鱼呆呆傻傻地又试着咬住小触手不放,结果直接被小触手大幅度出水的时候甩飞,一头砸在了甬道的墙壁上,掉到了晓风潮的尾巴边。
它没有了牙齿,哪怕到了心心念念的鲛人边上,也没有办法咬住晓风潮的尾巴。
无牙鱼只能原地扑棱了一下自己的鱼尾,在干涸的地面上努力地想要跳回水里。
晓风潮单只手按着这条鱼,与想象的不同,这条鱼其实不是什么深海鱼,恰恰相反,它只是一条在千家万户饭桌上都会出现的、再普通不过的草鱼——只是真的比起普通草鱼还要丑了一点。
大概是变异了吧。
小触手把晓风潮的那些小首饰甩干,又重新把珍珠一颗颗地镶嵌了回去。
晓风潮借着这个功夫,仔细地观察着水下,这个凹坑的最底下有一个已经生锈了的大铁门,那些鱼类可以轻松地从铁门栏杆处游来游去不受影响。
晓风潮看着那个铁门,也跳下了水。
反正那些鱼现在也都没有牙齿了,想咬他都成了奢望,那自己怕这些鱼干什么呢?
属于鲛人的青蓝色尾巴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莹莹闪烁着,散发出幽蓝色的神秘色彩,吸引全场鱼和触手的注意力。
这里大概是一个囚笼,以前也许是关押一下犯人的地方,地面上还有一套锈迹斑斑浸泡在水里大概很快就会断掉的手铐和脚铐。
地面上还散落有人类的白骨,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就像是被那些鱼啃过的一样。
这里倒是没有用石头记录什么东西了。
晓风潮掀起那具白色的人骨,认真地摸索了一下对方能够碰到的位置,比对了一下后,在地面上又是摸出几道痕迹。
考虑到这里是一个牢房的结构,对方大概没有用石头或者其他东西帮助自己写字,而是用手抠挖,也许指甲里都是肮脏的泥土,混着血液一起。
幸运的是他死前留下的讯息还是有人能够收到的,晓风潮用手指慢慢地描摹着对方写的字:“不要轻信祭司。”
也不知道人鱼村搬迁地址距今有多长的时间了,那个祭司的职位还在吗。
晓风潮思索着,自己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过时的落后讯息,如果能够和其他玩家建立稳定的联系,给他们发自己这边打探到的消息,再让他们去打探就好了。
啧,他有些不爽地咬住了舌尖中端的位置,“再去下一个地方找找。”
这里一共四条甬道,自己现在挖出来的消息并不全面,还得多去看看。
玩家们此时也正在兢兢业业地探索着人鱼村。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 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已经长达两个多小时。
最初,在毒辣的太阳的照耀下,好几个女玩家都急忙找了个屋檐底下站着, 试图找附近的村民们买一把小伞, 主要是想拿来遮阳。
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 这个村里的村民们居然不卖伞。
或者说,他们村里根本就没有撑伞这样的习惯, 哪怕是下雨天,也不会穿斗笠之类的。
“鲛神会保佑我们风和日丽的。”
一旁下棋的老大爷似乎已经有八十快九十的岁数了,看上去身体还很强健。
对方笑呵呵地说着,摸了摸他下巴上的白色胡须,自鸣得意地继续说,“我们人鱼村可和外面不一样, 等你们住久了就知道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每句话都要带着鲛神,作出虔诚的信徒模样, 可表情却是毫不在意的。
路易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当即警惕地记下了这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出海的缘故,他们的上半身都格外地有力。
一旁叫卖的市场上,一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女性甚至徒手劈开了珍珠蚌。
里面的那颗珍珠个头看上去有拳头大,光泽明亮,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得一干路过的玩家眼睛都直了。
几个第一次进副本的玩家更是呼吸都浅了不少, 像是怕惊扰到这颗珍珠一样。
周围的其他好几个摊位也有卖海鲜产品之类的, 但更多的都和现在这个一样, 卖的是珍珠。
一连路过了好几个摊位, 村长乐呵呵地冲他们介绍道:“这就是我们人鱼村的特色了,总能够摸到这些特别大特别圆的珍珠, 是不是很厉害?”
一个深谙此道的新人玩家终于忍不住接话,他看着附近桌面上摆着的珍珠。
其中最小的也有堪比眼球的大小,连连道:“你们这里的珍珠是真的厉害,外面那些珍珠个头小就不说了,很多还有瑕疵。你们这是怎么培养的啊?这么厉害!”
“让母体一直保持心情愉悦——然后在最后关头让她痛彻心扉就可以了。”
村长暧昧不明地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们要是想买珍珠的话,也可以考虑上我家买,我家那口子可多这些东西了。就是最近几年产量小了些。不过问题不大,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这句话听着不像是在讲珍珠贝的养殖方法啊。
没有拦住那个玩家搭话的意思。
几个老玩家默默对视一眼,他们对珍珠这种东西并不了解,有这么一个新人懂点相关方面的知识可以进行讲解也不错。
只是从对方的语气来看,这个小人鱼村的珍珠产量大概并不怎么符合常理。
也许这也是接下来需要进行调查的一个点。
路易将自己猜到的内容记录到了口袋本上,这是他最近新买的本子,可以把自己探索副本的时候察觉的疑点和产生的灵感都记在上面。
方便后面没有思路的时候再倒过来看看有没有错漏了线索。
接下来的时间里,玩家们跟着村长离开了小型集市,而是又来到了一片白砖搭建的土房子前面。
奇怪,海边用这种建筑物不会特别热还闷吗?
路易的内心闪过一丝犹疑,村长则一五一十地介绍这下房子,这些是村子里为了欢迎不同的游客搭建的民宿,不需要额外支付。
如果他们当中有人想要去借住村民的房子也可以,需要额外支付一百元一个人一晚上的价钱。
玩家们都纷纷选择了住在小土房里,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但和村民们住的那些仿佛上个世纪的房子比起来,显然是这边的要干净整洁舒适得多。
他们一行人把行李都放进了白房子里面,系统分配的行李塞的东西很多,女生几乎都是一个行李箱加一个手提的袋子,男生则是一个背后的量。
这样也更加方便女玩家接下来的生存。
把东西放好了以后,村长又提醒他们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带他们去逛一下,像是村里的小诊所就开在最里面,平常一般也没什么人会过去拜访,他们如果真的遇到一些病,就会选择去祭司那里祈福,祈祷伟大的鲛神能够保佑他们的一切。
这个村里值得参观的东西不多,这些玩家们的身份卡上写的专门驱车赶来这个小村庄的目的也大都写的语焉不详。
路易看着自己的身份卡,上面写着的是,作为一个大学生,他的暑假实践任务是要求去山村里面脚踏实地地生活两天。
同时还要写一份报告和周报发给指导老师检查。
deadline只剩下最后七天,他必须在这七天之前,将自己的研究报告和日报一起写完发送给指导老师。
为什么在现实里逃不过截稿日和赶作业的周报,来到无限游戏世界里也逃不掉这个。
路易眼神死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算是幸运到了极点的。
玩家们这次随机到的任务完全不一样,路易在小船上遇到的那个男大学生似乎也是新人,对方就很坦诚地说,他的任务是要求调查清楚人鱼村的秘辛。
相比之下,大部分人给出来的任务内容可都轻松多了。
还有的玩家迟迟不肯说出自己会到这个副本的原因。
一行人往房子边上一个又脏又乱的小巷子里慢慢地走去,而坐落在巷子的最深处,那里就是诊所了。
玩家们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手写的“诊所”门牌,一时间都有些失语。
看样子不是很能交流的样子。
这诊所真的还有人能够进去吗?别一进去稍微咳嗽两声房子就塌了吧?
看上去和危楼没有任何区别。
这道门里没有开灯,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村长介绍的时候显然也不是很走心,就一副脚不沾地的样子快速地走到了巷子外面。
“接下来是我们村的祭司的住址,当然啦,你们外乡人有些问题什么的也可以来找祭司大人聊聊,祭司大人宅心仁厚,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
他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看上去十分华丽的小白房子前面,哪怕不是和医生的房子对比,这座小白房第一眼看上去就是这里最富裕的人才住得起的房子。
洁白的墙面看上去被多次刷过漆,修剪过的灌木丛郁郁葱葱,走进门后还有着一个小水塘,只是澄澈的水面上浮着不少绿萍,看不见底下还有没有别的生物。
路易本能地挪了挪步,让自己离那个小水塘远了一点,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那个小水塘应该很危险。
这里面也许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他在心里记下祭司家的水塘,又抬头看向了祭司。
这位祭司浑身上下穿着十分的繁复,花纹多得让人眼花,多看几眼就觉得眼睛生疼。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纱,能够判断出来是一位男性,但走路的时候却又有一种女性的步态。
看上去充满了违和感。
眉眼被完全遮挡住的祭司走路的时候格外稳当,他的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看不见上面写的内容,只能看出来对方的小心翼翼。
这位祭司走到了他们的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脖子上有被水鬼掐出的红痕的玩家身上。
对方悠然地开口:“你是否是在外面碰见了比尔吉沃特?”
对方一开口,竟然是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
祭司的身上挂着许多华丽的装饰,如果晓风潮在现场,他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祭司在人鱼村的地位的确很高。
壁画里的祭司和眼前这个祭司,两个人的行头是一样的。
后面这五个字有些难念,路易试图发出对方所说的音节,却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缠在一起似的。
大脑和舌头仿佛打起了架。,不想让他发出这个声音。
“是、是吧?”玩家愣了一下,“在河中心碰到的,那个东西是叫做……?”
“那是一个相似的音节词,别尝试念出它。我并没有办法很全面地将那个词语读完。年轻人,你惹上大麻烦了。”
这句话的意思也差不多是承认了。
原来外面的那个东西叫做深潜者吗?路易略微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眼熟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总感觉是在进入无限游戏世界之前的事情。
那个玩家显然已经被忽悠了进去,他痴呆地回答道:“这,这……那我应该怎么办?”
早先,在这个人被水鬼缠上以后,几个身经百战的老玩家就安抚地告诉他。
这些水鬼既然是在这个人鱼村的河流外面出现的,这个村子的人要外出捕捞肯定会和这些水鬼碰面,他们肯定会有一些能够解决的方法。
现在出现了一线生机,这个玩家当然不会放过。
那位祭司又扫了一眼屋内的其他人,示意村长先把这些人带走,她要施展神秘的巫术,而这一切都不能够被普通人看到。
那个玩家愣住,他当然是不想和大部队脱节的。
要知道,在绝大部分的恐怖小说里面,先死的永远都是落单的那个,他可不想解决了自己被水鬼掐住的印记以后,又被其他的鬼物给解决了。
见状,其他玩家们也纷纷开口,要求留在这个祭司房子的外面,先不跟着村长到处乱逛,等那个倒霉的玩家被祭司治疗好了再说。
玩家们这番小心思瞒不过祭司。
他动作很快,从一旁被封住的小坛子里面拿出一块湿漉漉地泥土,把它敷在了印记上面,又拿出了一条鱼,贴在了倒霉鬼的身上。
“这是?”
“对于我们村来说,鱼类是神明的福祉,可以净化掉上面属于深潜者的邪恶气息。”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忽然用什么东西恶狠狠地咬上了倒霉鬼的肩膀,“别怕,这只是必要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