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艳疑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哦,随便问问,你那还有别的证据吗?”段炎仰躺在沙发上问道。
卢艳撇撇嘴:“多了去了,比如礼物上的摄像头,追车时从后视镜里拍到的车牌,等等,我都攒着呢。”
就等着哪天池牧烟作幺蛾子,把这些东西甩出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视线穿过落地窗,看眼隔壁,段炎淡淡道:“都烧了吧。”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接着传来卢艳气急的声音:“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你好好做你的演员,这些事情我来处理。”
“我说,都烧了。”严肃的语气不容置喙。
卢艳思考两秒,无奈道:“行,行,都烧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她想捏死池牧烟,也就动动手指的事,根本不需要这些证据。
“正好,我还有事要问你,你休整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进组啊,我可跟刘导说了,你下月初就进组。”
“月初肯定不行,起码得月中,我还没玩……不是,没歇够呢。”段炎懒懒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卢艳翻个白眼,叮嘱道,“少喝酒,喝酒伤身,下月一号我去接你,别让人家剧组等迟了,让人家说你耍大牌。”
“我本来就会耍大牌。”段炎厚颜无耻地直接承认。
卢艳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一号我去接你。”
“喂?喂?听不清,我挂了!”段炎装聋作哑,正要挂掉电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艳姐,我们那个电影是不是还缺一首主题曲?”
一场直播,再次把池牧烟推向风口浪尖,让人欣慰的是,虽然池牧烟本人依旧许多差评,《成心》的销量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越卖越好,不少认可池牧烟音乐实力的圈外路人纷纷下单购买。
就连段炎的粉丝都不情不愿地主动下单,然后把这首歌丢进收藏夹里吃灰,一点都不敢听,就怕听了就放不下了。要不是段炎突然下场,力挺好友俞辩年的新歌,他们才不会下单购买呢。
对此,段炎理直气壮:“支持好友新歌,我有什么错?”
这话在理,粉丝们也无可奈何,只是对池牧烟这个有才无德的烂人的憎恶更深了几分。
短短几天,《成心》火遍大江南北,成功进军三四线低端市场,跻身各大理发店、超市,甚至广场舞的播音机里。
连三岁小孩都跟着唱。
池牧烟本人也跟着水涨船高,热搜指数跻身前五,只是他风评太差了,圈内人还在观望,暂时还没人找他写歌。
池牧烟闲了好几天,自己在屋里弹弹琴,写写歌,自娱自乐,“隔壁炎哥”再没找过他麻烦,生活一片安宁祥和。
直到这天早上,他推开房门准备去买菜,却发现门前台阶上趴着一头死猪。
他伸脚踢了下,死猪不满地嘟囔着,带着一身酒气,池牧烟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池牧烟又踢了一脚,觉得这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随即不管不顾地绕过他,直接去买菜。
八点十分,等他买菜回来,段炎还在他门前趴着。
池牧烟没脾气了,担心段炎真死过去,把人扶起来,往他自己家门前送。
“刷脸。”池牧烟冷冷道。
段炎疲惫地睁开双眼,防盗门毫无反应。
池牧烟又拎起他的右手,往密码锁上摁,防盗门依旧没有反应。
池牧烟无语了,只得问道:“密码多少?”
段炎晕乎乎地听懂了,烦躁地揉揉头发:“不记得了。”
“不记得密码你为什么不录指纹???”池牧烟咬着牙关,压制怒火。
这大冷天,段炎只穿了一件单衣。旁边人身上暖和,迷迷糊糊中,段炎下意识往旁边人身上靠。
池牧烟从不是个好脾气又有耐心的人,撑死帮段炎打个120。
他正要撒手,想把段炎扔在地上,对方却勾紧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脖颈里靠。
温热的气息在冬日的低温下显得十分微弱,段炎抱紧他,在他怀里闭紧眼睛发抖:“好冷。”
接着又是一句“好疼”。
能不疼吗?胃病还喝酒,找死。
池牧烟抿唇,把人拖回自己别墅。
半夜十二点,段炎突然酒醒。腹中一阵阵抽痛,却又暖暖的,不怎么饿。
抬头一看,沙发旁边茶几上放着一盒新买的胃药,还有一碗喝了一半的白粥,应该是他喝醉时,晕晕乎乎被人喂进去的。
客厅灯还亮着,段炎脸色苍白,艰难坐起身,又拆了一颗胃药喂进嘴里,囫囵吞下去。
另一侧的沙发上,池牧烟盖着被子,因为灯光太亮,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段炎走过去,想帮他把被子掖好,一低头,就对上池牧烟防备的目光。
“醒了?”段炎温和一笑。
池牧烟不吃这套,冷漠地坐起身,开口赶客:“你醒了就出去。”
段炎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坐到沙发一端坐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吗?”
池牧烟冷冷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说。”段炎打断他,疲惫的内心涌上一股坚定的倾诉欲望,“我家里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池牧烟沉默不语。
每一本狗血小说的主角都有一个狗血的身世,《绝世影帝》这本小说也不例外。
小说中主角段炎的母亲段暖暖是豪门闺秀,却看走眼看上了一个穷小子易辛禾,也就是段炎的父亲,一个十足十的渣男。
段暖暖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易辛禾,外公外婆纵然反对,却心疼女儿,于是把易辛禾当亲生儿子培养,甚至准备把偌大家业都交给易炎——那个时候,段炎还姓易。
后来,易辛禾出国进修,攀上更加富有的国外富豪,隐瞒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跟富豪之女结婚,还生下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跟段家彻底断开联系。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段暖暖带着孩子找上门时,那个米国佬小孩居然指着段炎鼻子,骂他是bastard。
直译过来,私生子的意思。
年幼的段炎当然不会让他,一拳上去,把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孩揍到鼻子流血。
然后,他那个从小对他万分宠爱,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的父亲,拽起他的头发,把他摁在树上扇巴掌。
“那段时间,我跟我妈受了很多委屈。”
挨了很多打。
因为莽撞,和出于对丈夫和一位父亲的信任,那次出国,只有段暖暖和段炎两个人。
段炎轻描淡写的一个“委屈”,池牧烟却全都能听懂。
随着段炎在娱乐圈的爆红,他家这点破事早已人尽皆知,只是不太清楚细节。
更何况他还看过小说。
后来事情闹大,易辛禾因为重婚罪和家暴进了监狱,到现在都没出来。
段炎低声道:“回去之后,我妈就疯了,在我十三岁那年跳了楼。我很自责,自责自己没有治愈她。然而除了自责,我对我妈更多的感觉是怨恨。一个渣男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
段炎越说越气,呼吸急促起来:“她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好好活着???她为什么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当着我的面跳楼???她为什么不要我???池牧烟你告诉我,我妈为什么不要我???”
段炎眼眶发红,哑声道:“难道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儿子,让她觉得恶心吗?”
池牧烟默默听段炎说话,等他发泄完,这才郑重开口:“段炎,她是你妈,但首先,她是她自己。就算要活着,也不单单为了你,更多是为她自己。”
池牧烟残酷的话语像一把刀子插进段炎胸口,他冷漠地说:“你妈有抑郁症,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这事不怨你。但你不该怨恨你的母亲,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当她不想活的时候,谁都没有权利逼迫她为谁活着,哪怕是她亲儿子,也不行。”
段炎抬头,死死盯着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池牧烟一脸淡定:“是你主动向我倾诉。只许我听,不许我回复吗?”
段炎轻轻“嗯”一声。
池牧烟站起身,把一个抱枕扔进段炎怀里:“你跟它说,它不会说话。”
说完池牧烟转身就走。
段炎捏捏抱枕,终于浅笑出声,抱着抱枕及时叫住池牧烟:“还有呢,你再开导开导我。”
池牧烟冷着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不会说话。”
段炎揉揉疲惫的眉心,说:“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随便听听。”
于是池牧烟又坐下来,思考两秒,开口道:“你妈不是不要你,她是不要她自己。她不想活,和她爱你,并不冲突。”
段炎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很简单,人沉浸在悲伤里时很容易忽视身边的人。如果你觉得你妈跳楼是不够爱你,那你现在这样,酗酒抽烟,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不爱心疼你的外公外婆?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不顾及爱你的人,跟你妈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炎目光低垂,陷入沉思。
池牧烟又说:“你妈妈走不出来,你也要走不出来吗?”
“那我肯定能走出来!”段炎抬起头,嬉皮笑脸道。
看到段炎这副模样,池牧烟稍微放下心来,问:“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嘶,刚说几句话就赶我走,太没有人情味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俩得好好相处。”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井水不犯河水。”池牧烟走到门口,给段炎打开房门,唇里吐出简单一个字,“走。”
段炎无奈,晃晃悠悠站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右手支撑着又栽回沙发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池牧烟皱眉,冷血无情道:“你别死我屋里。”
“发烧而已。”段炎打个喷嚏,捂住滚烫的额头,“在地上趴这么久,不冻着才怪了。”
“关我什么事。”池牧烟冷冷回道,“现在想起房间密码了吗?”
一听这话,段炎老神在在地躺在沙发上,裹着被子故作糊涂:“不记得了。”
讹人是吧?
池牧烟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给许慕诚打个电话:“诚哥,你那有卢艳电话吗?你想办法联系她,就说段炎要死我屋里了,叫她赶快过来。”
失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的许慕诚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坐起身来,惊诧道:“什么玩意儿?”
池牧烟皱着眉头,正要再重复一遍:“我说,段炎在我屋里……”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却被人拿走。
仗着比他高一点的身高优势,段炎抢过他的手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让我好好睡一觉。”
话音刚落,段炎腿一软,直接往他身上倒去。
池牧烟下意识伸手把人接住,手指接触到的地方一片滚烫。
电话还没挂断,手机里传来许慕诚焦急的声音:“到底什么情况,段炎怎么在你屋里?到底怎么回事?”
池牧烟一手扶人,另一只手费力地去够被段炎握在手里的手机,终于把手机拿到手。
看眼靠在自己颈边昏睡的段炎,池牧烟终于拿起手机,回复道:“没事了,你不用过来了。”
早上八点,烧了一晚上的段炎终于醒了。他摘掉额头上的退烧贴,一眼就瞧见穿着整齐梳洗干净的池牧烟坐在床边冷冷地盯着他。
池牧烟身上换了一件湖蓝色的加绒长衫,背部挺拔,气质出尘脱俗。
段炎勾起嘴角,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池牧烟冷淡开口:“下不为例。”
段炎嘴欠惯了,当即哑着嗓子说:“别这么绝对,说不定我会成为一个例外呢。”
他眼角一挑,做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声音却因为烧了一晚上,都烧哑了,听起来格外脆弱。
池牧烟冷冷清清地开口,说:“你昨天喝醉了。”
段炎:“嗯哼?”
池牧烟继续道:“你喝醉了之后,抱着我叫妈妈,还跪在地上哭。”
段炎的笑容僵在嘴角,表情皲裂,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么没印象?”这也太丢人了。
池牧烟睨他一眼:“需要我调监控给你看吗?”
段炎终于起床,甚至转身利索地把被子叠好,自觉地走下楼,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段炎扒着门边跟池牧烟商量:“商量个事,你把昨天晚上的监控都删了行吗?”
池牧烟好心点头:“回去就删。”心里却在想,删个屁,那都是他胡诌的。
好不容易送走瘟神,池牧烟接到许慕诚的电话:“到分公司来,写几首歌。”
池牧烟到了才知道,许慕诚让他给瞻星娱乐几个歌圈新人写几首歌。
池牧烟淡定坐下,喝口热开水:“一首八十万。”
许慕诚瞪大眼睛:“八十万?给俞辩年那首歌也才五十万!”
“这已经是友情价了。”要知道他平时给人写歌,低于三百万不卖的,池牧烟淡定解释,“《成心》那首歌是例外,在此之前没人敢用我的歌,能把《成心》卖给俞辩年,价钱可以低一点。”
许慕诚拧眉劝道:“都是一个公司的,怎么还要钱?”
池牧烟狐疑地抬头看他,说:“又不是我的公司。”言下之意,怎么不能要钱?
许慕诚坐到池牧烟对面,再次劝道:“再便宜一点。”
池牧烟摇头:“已经是最低价了。”
说完池牧烟抬头看向其中一个新人,说:“对了,上次说要送你一首歌,你的那首不要钱。”
新人梁安颜受宠若惊:“谢谢池哥!”
接着池牧烟拿出已经写好的乐稿,径直递给梁安颜:“你拿去录吧,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及时跟我沟通。”
“谢谢池哥!我一定好好唱!”新人欣喜若狂,再次表达感谢,接着拿着稿子直接一路小跑着跑去录音室。
许慕诚不满撇嘴:“凭什么给他免费,他们几个不能免费吗?”
池牧烟吹口开水上的热气,缓缓道:“就凭我上次过来,只有梁安颜叫我声池哥。”
他上次来分公司,还是以全网黑、濒临退圈的身份过来。上次过来录demo,只有梁安颜把他当前辈,叫他一声池哥,还给他倒了杯热水。至于其他几个人……
池牧烟脾气不好,格外记仇,他记得他上次出去接热水时,面前站着的这个尖下巴男生还把垃圾扔给他,颐气指使地安排他打扫录音室卫生。
其他几个人冷漠看着,也好不到哪去。
此话一出,面前这几个小男生个个脸色尴尬,不敢出声。
许慕诚又劝道:“牧烟啊,我知道你有才华,可我们也得为实际考虑,现在除了咱们自己公司的人,谁还敢找你下单啊?大家都在观望,你得多出几首红的歌,才能彻底把市场打开。”
池牧烟毫不退让,淡淡道:“一首交钱,一首交歌。”
许慕诚还想再劝什么,立刻被池牧烟凉薄的目光瞪回去。
池牧烟问:“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
许慕诚动动嘴巴,一时间哑口无言。
池牧烟自嘲地笑了下:“也是,我跟你生什么气,你这样对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许慕诚手底下不止池牧烟一个艺人,这几个歌圈新人都是他近期刚签约的。
在原身在娱乐圈刚小有名气的时候,许慕诚就给原身安排了好几个吸血鬼,让原身带他们拍戏。那几个拍戏的新人演技极差,连带着违心夸赞新人的原身都跟着挨骂。
现在许慕诚又想故技重施,让他免费给新人写歌。
池牧烟表情淡漠,毫不妥协:“没有订单我就等着,总有人会找我写歌,我不急。”
“你等得起吗?”许慕诚低声怒斥,“不交房租了是不是?”
房子是他找的,房租却是池牧烟出的。除了第一个月房租是许慕诚找公司代垫,后面的房租都得池牧烟自己出。
而俞辩年的尾款得半年后才到。
一个月十一万的房租,池牧烟根本出不起。
“那就搬回鱼中巷。”他原来租的卧室单间,一个月三百。
许慕诚气笑了,好笑地拍了下桌子:“行,那你回去吧,就住在澡堂上边,下楼就能洗澡,可方便了……”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许慕诚的冷嘲热讽。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不客气地问:“喂,你谁啊,找谁啊?”
几秒钟后,许慕诚换了一副狗腿子样:“刘、刘导,你怎么有我电话,哎呦,我不知道是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说话,该死,该死……什么,你想找我们家牧烟写歌???”
看了眼坐在对面低头看书的池牧烟,许慕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大了好几个分贝:“还是电影主题曲???刘导,我没听错吧,你想找我们家牧烟写主题曲???”
许慕诚拿着手机走出门外,跟刘驰骋细聊。
半小时后,许慕诚呆呆地走进屋来,痴痴地望着池牧烟,仍是不敢相信:“来活了。”
池牧烟淡定比出一个八的手势,环视一眼屋里的几个新人,问许慕诚:“一首八十万,还考虑吗?”
考虑,肯定考虑。现在刘驰骋都找池牧烟写歌了,以后指不定还会有谁找他写歌呢。
只是一下子一人拿出八十万来,实在有点多,这几个新人根本担不起。
许慕诚坐到椅子上,诚恳道:“牧烟啊,你看这几个新人刚出道没多久,分公司不可能一下给他们出八十万找你写歌。这样,把合同签了,先付个二十万首款,剩下六十万看歌曲收益,半年后再付怎么?”
池牧烟点头:“半年后再付尾款可以,但是不能跟歌曲收益挂钩。哪怕我给他们写的歌赔了,剩下的六十万也得照付不误。”
许慕诚手支在额头上,偏头想了想,终于回道:“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几句话的功夫,池牧烟在办公室一下子签了四份八十万的合同,还没等他下楼,一人二十万,四人拢共八十万的首款就到账了。
此时临近晚上,许慕诚开车带他去一个酒店。
许慕诚开着车,叮嘱道:“待会儿到了酒店,千万别乱说话。只要提到写歌,你就说你什么都能写,先应承下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来周旋。”
池牧烟淡淡“嗯”一声,继续低头看小说。
那本《霸道总裁的第一百三十五次爱恋》他已经看完了,现在新换了一本《穿成替身的我竟是白月光》,也是本极其世俗狗血的耽美小说,池牧烟看得津津有味。
许慕诚皱眉瞥眼池牧烟手里的小说,劝道:“当着刘导的面,不许再看小说,显得对人不尊重。”
许慕诚这话有理,池牧烟合上小说,把小说平整地放在手掌上。
“拿在手里也不行!”许慕诚大声劝道,“你把书放在车上,不许带到包间!”
行吧,池牧烟抿下嘴,把小说平整地放在旁边后座上,书页与椅缝保持平行。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酒店包间,包间内空无一人。
池牧烟这才知道,许慕诚开车带着他,故意早到了半个小时。
池牧烟冷着脸,转身就走。
许慕诚赶紧把人拦住:“你去哪?”
池牧烟回道:“出去转转。”
“有什么好转的?刘导他们马上就到了,我们先等一等。”许慕诚急道。
“等?”池牧烟冷眸一瞥,连带着眼角那颗朱砂痣都显得傲意逼人。
在他那个世界,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哪有他大作曲家池牧烟早到半个小时等别人的时候?
只要不迟到就好了。
池牧烟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许慕诚赶紧扯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道:“祖宗,咱们是底层作曲人,咖位小,只有咱们早到等人,不然等会儿刘导来了,没看到人,这单生意肯定就黄了!”
这话池牧烟不爱听了,语气冰冷道:“什么叫底层作曲人?”
“这不是事实吗?”许慕诚理所应当地说,“你歌写得再好,观众记住的还是站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歌手,谁会在意这歌是谁写的?一个作曲的,就算再红,能红得过唱功绝佳的歌手吗?”
许慕诚又说:“这跟看小品是一个道理。观众记住的,永远是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喜剧演员,谁会细瞅编剧是谁啊?编剧剧本写得再好,有喜剧演员拿的多吗?”
“一通歪理。”池牧烟懒得跟他掰扯,执意出去逛逛,“我保证,八点开席,我七点五十五肯定到。”
“好大的架子!”门外响起熟悉的懒散音调。
段炎一步步走进两人视线范围内,走进包间,拉过一把椅子斜靠着坐下,冷淡的桃花眼瞟一眼池牧烟,轻笑开口:“刘导守约,向来都会早到十分钟,你倒好,只想早到五分钟。”
池牧烟转身看他,回道:“听过子贡拒金的故事吗?子贡赎回鲁国人,拒绝国家的奖励金,却被孔子批评,说他这样做,以后不会有人再赎人了。我看刘导的做法也差不多。他自以为自己守时,每次早到十分钟,然而比他咖位小的人,就得早到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毕竟放眼整个娱乐圈,有几个敢让刘导坐在那里等自己的?”
段炎一拍大腿,原形毕露:“对吧!我就说老刘头那人脑子有问题!每次都早到十分钟,害那些小新人战战兢兢早到半个小时在那里等!我早就想骂他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你有文化,一下子就把问题说透了,牛!”
段炎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
不过几句话,段炎就变了副嘴脸。许慕诚看看冷傲站立的池牧烟,又看看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东倒西歪,对着池牧烟吹彩虹屁的段炎,只得挂上职业假笑:“段炎老师,您也来了?”
段炎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池牧烟,眼神里满是笑意。
一副我们家牧烟就是牛叉的自豪模样。
许慕诚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人家影帝段炎都落座了,他们也不好杵在门口站着。许慕诚赶紧拉着池牧烟,坐到靠近门口的那个位置。
段炎“啧”一声,居然起身让座:“你们俩来这坐,我就是过来蹭饭的,没什么正经事。”
许慕诚哪敢动,赶忙站起身谦让:“不用不用,我们坐这挺好,不用换。”
藏在桌布底下的手却把池牧烟的左手都抓红了。
一听段炎要让座,池牧烟立刻就要起身,却被许慕诚死死摁住,手都被他抓红了。
段炎眼尖瞧见了,当即不满道:“干什么呢,没看见我们家烟烟手都被你抓红了吗???”
此言一出,包括段炎他自己在内的在场三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池牧烟,一向冷清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