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川几乎是瞬间翻过院墙,将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按在了那里。
“不许动!”
裴映川抽出自己腰间的手铐十分娴熟的拷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可裴映川惊讶的发现,男人的手瘦到掰一下大拇指就可以从手铐中抽出来。
警车迅速赶到了越昙13号的门口。
陆焕用睡衣随随便便缠在了胳膊上止血。
“你怎么样?还好吗?”
顾郁连忙出来捂着陆焕的胳膊。
扬子几人收拾残局,楚樨拿着干净的纱布检查了一下陆焕的伤口,二十几公分的伤口,而且伤口还十分的深,看样子像是刀尖扎进肉里后划开的皮肤。
手肘处甚至可以依稀看见白骨。
陆焕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郑淮阳呢?有人看见他了吗?!”
武陆匆匆从东面的埋伏点跑过来,喘着粗气。
“没看见,我也是刚过来。”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联系,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陆焕放心不下,又把睡衣缠了回去,飞快跑向南侧的那一大片未开发荒地。
按照原计划,郑淮阳应该就守在院墙外和未开发荒地的交界处。
可是几人喊遍了郑淮阳的名字也没有人应答。
顾郁眼睛一眯,顺着陆焕手电筒照射的方向忽然看到了什么。
顾郁看清的那一瞬间,心脏几乎瞬间停跳。
“那是……郑淮阳么……”
顾郁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忽然飞快的跑向两千多米以外的河边、
顾郁不确定他看到的是不是人,但他看到的东西一定不属于河边。
陆焕裴映川几人紧随其后。
楚樨看着几人跑员的身影立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随后跟上了几人的脚步。
裴映川和陆焕身体素质最,几乎是迅速超越了顾郁,跑在最前边。
陆焕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五百米外陆焕就可以确定。
那件黑色的冲锋衣……
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就是郑淮阳。
“淮阳————”
顾郁听着陆焕撕心裂肺的呼喊,残存的希望几乎瞬间破灭。
陆焕慌乱的摸着郑淮阳还微微泛着温度的身体,颤抖的探着他的鼻息,摸着他的颈动脉。
顾郁紧随其后,只看到陆焕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面色惨白满脸是血的郑淮阳,嘴里吼着。
“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
楚樨跪在地上,检查了一下郑淮阳的生命体征,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顾郁有些心慌,还是强压着声音冷静的问。
“怎么样?”
楚樨的眼眶有些红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出血量来看, 身上肯定不止一处伤口, 且伤的都是动脉要害。
顾郁看着不知所措的陆焕,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远处亮起了救护车的车灯,离这里不远处就是津京大学从第一附属医院,所以没到十五分钟就到了这里。
这一片荒地坑坑洼洼,中间还有一条将近两米深的水沟, 救护车根本开不过来。
陆焕颤抖着将郑淮阳抱起奔向救护车,几人也紧随其后。
顾伯谦站在救护车旁, 给熟识的医生打电话求助。
“老钟啊, 我侄子他们单位有一个刑警受了重伤, 很严重, 你在医院吗?我估计我们十几分钟后就能到。”
白樾紧紧的攥着顾伯谦的手,两人掌心都汗津津的。
陆焕面无表情的抱着郑淮阳疯跑,医护人员也快步上前, 迅速接过陆焕手中的郑淮阳。
顾伯谦和白樾坐在车上等待,陆焕跳上车就关闭了车门, 救护车拉响警笛, 箭矢一样飞速开了出去。
裴映川带着几人去园区取车,也紧随其后。
“得给小郑的家里人消息, 你们谁来打?”
裴映川双手把着方向盘,没有时间打电话。
顾郁拿出手机, 条件反射的就要在群里@郑淮阳查号码,要发送时才突然想起。
“你们谁有淮阳家里人的电话号码?”
“我有,”
裴映川使了个眼色,楚樨拿起裴映川的手机,熟练的打开了通讯录。
“97608345759。”
顾郁深吸了一口气,拨出了电话。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刻接起,毕竟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老人大概都睡了。
在即将自动挂断时,电话那头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微带着点口音。
“喂?请问您找谁呀?”
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困意。
顾郁犹豫了一下,怎么说才能不让这位母亲那么难受。
“您好,我是津京市市局的心理学顾问,也是淮阳的同事。”
女人那头似乎是清醒了一下,坐起了身。
“哦,有什么事儿吗?是不是淮阳出什么事儿了?”
顾郁沉默了一瞬,这非常短暂的停顿让电话那头的女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慌乱的拍醒身旁还在睡着的丈夫。
“快醒醒……”
“郑夫人,郑淮阳在今晚的一次抓捕行动中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希望您和您丈夫能尽快赶过来。”
顾郁的声音有些公式化的冷静,让二老慌乱不已。
“阳阳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有生命危险吗?我们……我们马上买票过去……”
“好,请您一定要在注意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联系您。”
“好、好……”
郑淮阳母亲的声音已经戴上了哭腔。
顾郁心头说不出的难受,郑淮阳的父母远在一千多公里外伤的城市,依刚刚楚樨的反应,不容乐观。
“对了,要不要通知一下小郑的女朋友?”
顾郁觉得有必要告诉,毕竟除了父母,他们几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我给武陆打电话,他们应该知道。”
楚樨拨通了武陆的电话。
刚刚发生的那一瞬间,裴映川果断让武陆和扬子带着犯罪嫌疑人回市局先进行审讯。
联络完几人,车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我一直觉得这个案子奇奇怪怪,到现在都没有太捋清。”
顾郁皱着眉。
首先是吸引市局目光的女设计师自杀,又在一座‘凶宅’后面的荒地发现了已经死了一个半月的王双。
女设计师的案子毋庸置疑,是冲着市局甚至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王双的案子就是冲着顾伯谦去的。
合作伙伴把房子抵给顾伯谦一年不到,就死了七个人。
还没有算死在外面的张春遥和王双。
如今所有的千头万绪全在那个瘦小的男人身上了,希望能在他的身上得到解答。
裴映川目视前放思索着。
“张春遥的死跟上次繁花路女设计师自杀案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都是自杀,只是还没有找到张春遥的自杀动机,毕竟繁花路死的那个女设计师是有精神类疾病。所以她的自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合理的。”
“至于王双的死,我不理解的一点是,假如这个男人就是杀害前七个人的凶手,他完全可以将王双的尸体留在室内,伪装成意外身亡,而不是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反而暴露了故意杀人的事实,这从一个制造‘诡宅案’的凶手的逻辑上来说行不通啊。”
楚樨坐在副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老杨,快,把扬子他们带回去的那个男人和张春遥肚子里的胚胎做DNA检测。”
老杨从宿舍床上爬起,利落的穿上了衣服。
“好,你们那边怎么样?”
“小郑在抢救,暂时还没有消息。”
裴映川调了个头,停在了津京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顾郁迅速下车奔向急诊大楼。
一进门就看见站在诊室外的陆焕白樾和顾伯谦正在和医生交流着什么。
顾伯谦面色沉重的接过了医生手中的死亡通知书。
晚上吃饭那会聊上头了,郑淮阳还说想邀请他们一起去为他求婚加油助威,捧场子。
却没想到倒在了河边那片满是淤泥的荒地里,再也没能起来。
白樾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顾郁,冲着他招了招手。
“小叔父……”
白樾抓了抓顾郁冰凉的手,冷淡的说。
“今天你们抓的那个人,我见过。”
顾郁一惊,“什么时候?”
“你们第一天去越昙13号那天,我来接伯谦,停车的时候看见他穿着清洁工的衣服从我身后走过。因为我本身很很介意别人靠近我,他那天离我很近,我就记住他了。”
顾郁拿出手机打回局里,让他们着意调查一下越昙物业的保洁人员。
医生一脸遗憾的对着几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节哀吧。”
顾郁瞬间如遭雷击,抓住医生的衣袖。
“什么意思?淮阳……没了?”
医生点了点头,“颈动脉股动脉破裂,脾脏出血,心脏破裂。太严重了,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谢谢。”
顾郁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一样笔挺的站在抢救室门口的陆焕,平常本就严肃的脸上面无表情。
甚至看不出悲喜。
顾郁从后面轻轻的抓住了陆焕满是鲜血冰凉的手。
“陆焕。”
“我没事。”
裴映川和楚樨交代完审讯和技术科的工作后跑上来时,正好撞见郑淮阳的尸体被医护从抢救室里推出。
盖着一张白布。
裴映川浑身一僵,眼眶瞬间红了。
陆焕面无表情的走到几人面前,“留一个人等淮阳的家属,其他人回局里。审讯。”
说话不等众人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陆焕冷静的不像个正常人,仿佛刚才河边失态的并不是他。
几人面面相觑。
“我留下来吧,我安抚人心比较有经验,你们先回局里,一定要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淮阳绝不能白白牺牲。”
裴映川和楚樨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没问题,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顾郁点头。
送走两人后,顾郁走到陪跑了半天加大半宿的顾伯谦和白樾身边,轻声说。
“小叔,小叔父,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顾郁看着顾伯谦,知道他专门找熟识的专家教授,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尽人事,听天命。
命运这个东西很神奇,素来由不得任何人左右。
“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顾伯谦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多少是有些遗憾和愧疚。
顾郁摇了摇头,“谢谢您,我知道您尽力了。回去休息吧。”
顾伯谦看着白樾有些发白的脸色,点了点头。
“你小叔父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我们就先回去了,有困难记得随时联系我。”
二人刚出门,一辆出租车擦肩而过。
戚砚玥一下出租车就飞快地跑进急诊大厅。
顾霭在后面帮她拿着外套和包飞快的跟上。
“砚玥——”
戚砚玥看见顾郁等在抢救室门口,她飞快上前无助的握紧了顾郁的胳膊。
“淮阳呢?啊?”
戚砚玥哭的双眼通红,满眼希冀的望着顾郁的双浅灰色的眸子。
顾郁看着那个在市局门口满脸洋溢着笑意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也有些崩不住了。
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一定要坚强。”
这句话一出,戚砚玥瞬间双脚发软跌坐在地。
顾霭追上来连忙环住戚砚玥。
“玥玥……”
“他,没了?”
戚砚玥的手还紧紧的抓着顾郁的袖口。
顾郁点了点头,“一点二十六分,过世了。”
戚砚玥瞬间捂着嘴失声痛哭。
“他说好的……今天晚上要给我一个惊喜……”
戚砚玥看着手上的情侣对戒。
“我明明都准备好了……”
裴映川坐在副驾驶忧心的看着陆焕。
郑淮阳是陆焕一手带过来的,当年津公大的年级主任以及校方亲自写了推荐信,推荐郑淮阳到市局实习。
当时裴映川和陆焕就发现这个孩子有点老实, 太实在了。
但就是这个老实到有点憨憨的孩子唯独在案件的敏锐度上格外出彩。
陆焕也就顺手带了带他。
没想到三个月毕业后,郑淮阳十分争气的考上了津京市局。
自此开始了他的刑警生涯, 截止到今日已经两年多了。
“陆焕, 你还好吧。”
陆焕点点头, “我没事。”
楚樨轻轻的从后面拍了拍裴映川的肩膀, 示意他让陆焕自己静一静。
暗灰色墙面上的指针缓缓指向了两点半,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十分恐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坐在审讯室里。
对面是武陆。
“全锦隆是吧。”
武陆看着扬子递过来的身份信息资料。
男, 54岁,津京市北城区蔡家村人。
前北城分局工作人员, 后辞职。
本科学历, 妻子于27岁时去世, 有一名22岁的儿子因患癌症, 就在津京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接受治疗。
全锦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灯光打在他的头顶,低着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全锦隆, 你现在已经被捕了,你以为不开口就万事大吉了?”
全锦隆摇了摇头, 轻轻的说了一声。
“我要见顾郁。”
武陆一惊, 没有料到全锦隆会提出见顾郁。
呲————
刺耳的急刹在津京市局门外响起。
陆焕大力的关上车门,浑身散发着戾气朝着楼上的审讯室走去。
裴映川怕他一时冲动, 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后面连忙跟上。
“映川, 你们先去审讯,我要去技术科去确定一件事情。”
说完就匆匆跑向了技术科。
陆焕面若寒霜的推开审讯室的门,冲着武陆招了招手。
“审讯暂停,你先出来。”
医院的消息还没传来,武陆和扬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陆焕变成这幅样子。
浑身散发这活阎王一般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咬碎人的喉管。
“老陆——,别冲动!”
裴映川看着陆焕要自己进审讯室,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陆焕拂下裴映川的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裴映川连忙走进旁边的监控室。
“我要见顾郁。”
全锦隆嘴里还是喃喃着这句话。
“是不是你杀了郑淮阳?”
陆焕拳头咯咯作响。
“我要见顾郁。”
陆焕忍无可忍的隔着桌子一把抓起全锦隆的领子,几乎要将他拎起。
“你他妈——”
裴映川连忙扔下监听耳机,闯进了隔壁审讯室,抓紧了陆焕的手腕。
“老陆——”
全锦隆终于抬起头看着两个人,目光淡淡的。
没有一丝波澜、恐惧、悔意。
如同一潭平静的死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但我要见顾郁。”
裴映川看了一眼监控,冷冷的扫了一眼全锦隆,拉着陆焕走了出去。
“你冷静一点,小郑的身手很好,你是跟全锦隆交过手的。即使他是警队出身,小郑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他杀掉。”
陆焕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头看着审讯室里低头沉默不语的瘦小男人,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裴队,怎么了这是?”
扬子扔下监听耳机走了出来。
裴映川眼眶发红,深吸了一口气。
“收押全锦隆,然后你们跟我去趟津大附属一院。”
扬子有些不解的看着身后出来的武陆。
“津大附属一院?怎么了裴队?”
武陆神色一变,瞬间冲到了裴映川面前。
“是不是小郑受伤了?!”
裴映川落寞的摇了摇头,轻声说。
“人没了。”
武陆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缓不过来。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
“今天就是他女朋友的生日了……怎么可能?“
“我先去给林局汇报案件最新进展,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就到。”
两道身影飞速蹿了出去。
都说庙宇的院墙四壁,承载着芸芸众生的祈愿、期盼、祝福。
而医院的四壁如果能有记载,则会满满的篆刻着人生所有的离别与重逢。
有人在这里新生,有人在这里消散。
这里的砖石与长椅无一例外的记载着所有亲朋好友或可憎或悲伤的真实面目。
顾郁看着医生从郑淮阳攥紧的左手里拿出的一个驼色纽扣,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
“这颗扣子,刚刚那位小警官一直攥在手里的,我怕是什么重要证据,就一直没碰。还有这个小盒子。”
一个小护士把扣子装在无菌袋里,和染了鲜血的蓝色丝绒的戒指盒递给了顾郁。
顾郁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对着护士道了声谢。
转头看着瘫软在顾霭身上的戚砚玥,心头一颤。
“你要去看看他吗?”
顾郁小心翼翼的看着戚砚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到这个小姑娘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戚砚玥的眼泪似乎是已经哭干了,只是红着一双眼睛紧紧地靠在好友身上。
顾郁的话拉回了她的一丝神智。
戚砚玥满眼绝望,顾郁纵使已经见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但戚砚玥这一眼看的让顾郁都不禁动容。
“好。”
戚砚玥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顾霭的衣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我好看吗?”
顾霭红着眼睛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很好看。”
戚砚玥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分针缓缓指向六。
“我23岁了……”
顾郁走在前面,给顾霭使了一个眼神。
顾霭搀着戚砚玥缓缓走向地下二层。
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或许是心理作用。
在白布掀开的那一刹那,戚砚玥出乎意料的平静。
郑淮阳身中数刀死于失血过多,又在救护车和医院经历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抢救。脸上的神色看得出,是十分痛苦的。
戚砚玥的手细细的描绘着郑淮阳的轮廓,似是要将他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中。
顾郁掏出口袋里的戒指盒,放在了郑淮阳身边。
“戚姑娘,这个是抢救的时候,从淮阳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是他为你准备的。”
戚砚玥小声的道了声谢谢。
小心翼翼的打开戒指盒,里面躺着一枚耀眼的粉钻钻戒,旁边还有一枚素圈戒指。
钻戒克拉不大,但已经是郑淮阳所能承受的最优选择。
郑淮阳的手上满是血污,戚砚玥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吻上了郑淮阳的指尖。
滚烫的泪再一次滴落,无声无息的落在了郑淮阳已经没有温度的手上。
陆焕裴映川几人站在太平间的门口,却默契的没有去打扰。
戚砚玥默默将手上的情侣对戒拿了下来,放进兜里。
将那枚素圈戒指小心翼翼的戴在了郑淮阳左手的无名指上,自己则拿着那枚粉色的钻戒戴在了自己手上。
戚砚玥轻轻的吻在郑淮阳已经发青的唇上,近距离的看着郑淮阳浓密的眼睫毛。
这双漂亮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再望向她了。
“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戚砚玥哽咽了一声,“安心的走吧,我会替你照顾好父母,也会找出杀害你的凶手。”
陆焕胸口难以抑制的一阵疼痛,走了进去。
武陆和扬子也是抹着眼泪。
“找到了吗?是谁杀了他?”
戚砚玥回头看着裴映川和陆焕。
“很抱歉,还没有,但我们保证,会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请节哀。”
陆焕异常冷静,就连顾郁都感受到了不同。
陆焕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处,不苟言笑。
但其实他的内心是个非常柔软的人。
对于离别死亡,有着不可遏制的悲观情绪。
陆焕冲着顾郁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顾郁率先拿出了那枚郑淮阳紧紧攥在手里,沾着血迹的驼色纽扣。
“这个是抢救室的医生在抢救淮阳的时候,在他手里发现的纽扣。据我分析应该是凶手的。”
顾郁回想着郑淮阳的身手,又回想了一下别墅里那个袭击陆焕的瘦小男人。
那个男人的身手虽然不差,但力气不大。
郑淮阳再警校的格斗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那瘦小的男人显然以年过半百。
所以他在河边杀害郑淮阳再进屋行凶的可能性着实在不成立。
而且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顾郁没有在那个瘦小男人的身上闻到一丝一毫的血腥气。
再者,郑淮阳身上满是喷涌的鲜血,如果真是那个瘦小的男人杀害了郑淮阳,那怎么可能在制服郑淮阳并且行凶的过程中坐到滴血不沾的呢?
而且那个男人之所以能够伤到陆焕,完全是因为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
顾郁突然反应过来,抓起陆焕的胳膊。
“你的胳膊怎么样?还没处理?”
解开缠绕在陆焕胳膊上的衣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跃然映在了顾郁眼前。
陆焕摇摇头,示意问题不大。
顾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人拽去了急诊室。
缝针的过程中陆焕面无表情,顾郁把玩着那枚驼色纽扣,看着陆焕。
“那个小个子男人问出什么了吗?有没有查到身份信息?王双是不是他杀的?”
陆焕突然想起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着腰间顾郁。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顾郁,试探着问。
“你认识全锦隆吗?”
顾郁脸色骤然一变。
陆焕瞟了一眼已经缝完针正在包扎的胳膊, 看着顾郁说。
“全锦隆,我们夜里逮捕的那个男人。”
顾郁手里沾着血的驼色纽扣被猛然攥紧,双目有些失神的看着陆焕。
“怎么会是他?”
陆焕敏锐的感觉到, 全锦隆对于顾郁的意义或许十分不一样。
而顾郁此刻却陷入了沉思。
不正常,一股很诡异的感觉环绕着顾郁。
他说不上来, 但仿佛能感觉到, 有一双无形的双眼正在不远处监视着自己。
“他怎么说?”
陆焕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只说见你, 其他什么都没说。”
顾郁突然站起身,陆焕一愣,条件反射的拽住了顾郁的衣袖。
“去哪?”
顾郁死死的捏着手里装着纽扣的袋子。
“回局里,送技术科, 如果这颗纽扣上沾着凶手的DNA,那这就可能是找到是谁杀害淮阳的最有利证据。”
“我陪你一起。”
陆焕有些不放心, 更怕顾郁有什么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