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坐在会议桌上,表情严肃认真地聆听者顾郁的讲述。
“昨晚我们通过陈余华的父母了解到,陈余华有比较严重的哮喘,”
顾郁调出陈余华上衣口袋中翻出的沙丁胺醇的照片。
“我们也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沙丁胺醇,而且他有非常严重的猫毛过敏,如果这猫毛是在死之前沾上他的,他就一定会有过敏反应,而据我所知,楚法医并没有在陈余华的呼吸道内发现任何气管支气管气道黏膜小血管扩张充血,对吗?”
楚樨眉头一挑,眼底的惊艳不言而喻,赞赏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猫毛并不是死者生前粘上的,而是死后!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流浪猫。”
“所以说凶手是二次回来清理的现场?”
武陆看着顾郁,有些头脑发懵的问。
“有这种可能性,但我更偏向于案发现场,有第二个人。”
裴映川翻看着手中的信息,仔细的听着顾郁的分析,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他听明白了。
“你是说……清理现场的不是凶手?”,陆焕不得不承认,顾郁的想法太大胆了。
“Bingo!”
顾郁打了个响指,冲着陆焕挑了下眉头,“不过陆队有一点是对的,就是泄愤。”
“如果他只是想杀死陈余华大可以不用捅这么多刀,很明显,在杀人过程中陈余华一定是说了什么,让他失控、发疯了。”
“依我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更大,虽然陈余华的父母说陈余华很乖、很和善、从不与人交恶,但我们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家庭关系。”
顾郁拿起陈余华一家的个人资料,摊开放在桌上。
“昨晚我给陈余华父母送水的时候聊了几句,陈余华从小就生活在寄宿学校和放假了就去奶奶家,他们夫妻两人常年在外务工,陈余华高三那年才刚刚回来。”
陆焕看着顾郁站在大屏幕前认真的梳理案情,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样子,有些困惑。
这时的顾郁仿佛撕掉了在外面与人虚与委蛇的皮囊,露出了工作中也是陆焕印象中不一样的一面。
“所以陈余华的父母在说谎?”
武陆越来越搞不懂了,儿子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不见得是撒谎,”
顾郁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屏幕上陈余华的照片,“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不了解他的儿子。”
“好,那就先走访排查,最主要的是先询问他的大学室友,关系比较密切的同学,老师。”
墙上的钟表指向七点半,裴映川腾地一下站起,“小武,杨子跟我去津京美术学院了解情况。”
“阿樨你再检查一下,有什么新消息电话通知我。”
“是。”楚樨点了点头,抱着尸检报告回到了解剖室。
“队长,我申请再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顾郁总觉得昨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案发现场疑点太多,必须要仔细查一下。
“行吧,那你就……”裴映川看了一眼陆焕,“跟着陆焕一起去,顺便找找线索。”
“唉,我……”
陆焕刚想拒绝,就被裴映川按了回去。
“顾郁一个人去不安全,你跟着点,顺便也找找昨晚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谢谢队长。”
顾郁笑着跟裴映川道谢,顺便伸出手指戳了戳陆焕的上臂。
陆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笑什么,走吧矮子!”
顾郁心情颇好地跟了出去,也没计较陆焕叫自己矮子,后脑扎着的小丸子一晃一晃,示意着主人的心情颇佳。
“对了,你吃早饭了吗?你饿不饿啊?”
顾郁从身后拿出自己的那份早餐,递到陆焕面前,“你吃这个吧。”
陆焕一愣,面色突然有些不自然,挥开顾郁的手,干巴巴地说,“不用!”
“没放葱花的,”
顾郁以为是因为陆焕不想吃葱花。
“我吃过了。”
顾郁眉头一皱,“你吃什么了啊?你明明没吃!你办公室里没有吃的,我早上给你带的早餐不是被你扫到垃圾……”
突然,顾郁猛的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向陆焕。
“你翻垃圾桶里的早餐吃了?!你这么不讲干净的吗?”
正好要出门的裴映川带着武陆和杨子听到顿时愣在了原地。
陆焕一脸尴尬地看着走廊上来回路过的同事们,百口莫辩。
“我不是……我没有……”
裴映出一脸痛心的走到陆焕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缺钱了和哥说啊,以后你的早餐哥都包了。”
“滚。”
看着裴映川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陆焕没好气地拍开了裴映川的手。
顾郁一脸憋笑的看着脸已经发绿的陆焕,神清气爽地挑了挑眉,扬着下巴傲娇的说。
“缺钱也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包养你。”
陆焕咬牙切齿地看着顾郁,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垃圾袋是我今早新换的干净袋子!”
顾郁一下车就站在了巷子口,眉心微蹙,审视着巷子给他带来的感觉。
陆焕有些奇怪地看着顾郁,没有理会,戴着鞋套口罩手套径直走进了小巷深处。
昨夜人多,又是夜晚,顾郁并没有多么仔细地审视周边环境,可白天再一看就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荒僻的院子、幽暗的废弃厂房、破旧废弃居民区、怪异的建筑布局,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里死过人的缘故,顾郁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揣揣的。
走进巷子扑面而来的尘土的味道让戴着口罩的顾郁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咳咳……这里怎么这么呛啊……”
悠悠的小风在荒僻的巷子里轻轻拂过,炎炎盛夏都抵挡不住这阵入骨的凉意,来的路上顾郁的后背出了些汗,被风一吹,竟是一个激灵。
“你为什么来津京?”
陆焕不知什么时候回头看着顾郁,眼中晦暗不明。
“来追求你啊。”
顾郁毫不掩饰眼底的挑逗之意,冲着陆焕抛去了一个媚眼。
“啧。”
陆焕翻了个白眼,他最烦顾郁身上这股子劲儿,无论多么严肃的话题,只要他不想回答,就会用最玩世不恭的态度一笔带过,令人心焦。
“昨晚我没留意,这巷子的格局怎么这么奇怪?”
顾郁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昨晚我让杨子查了一下,这一片是一个废弃的钢厂和家属区,上世纪八十年代,津京市在周边引进了一批工业产业进行发展,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工厂倒闭了,这一片也荒了,直到五年前津京市把这一片正式划进了发展区,才有了今天的大学城。”
陆焕把横在路中间的一块废弃旧钢扔向墙角,以防不慎会被绊倒。
“你说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儿杀人呢?”
顾郁左手捏着自己的耳垂陷入了沉思,“这里虽然荒僻,但就在津京美术学院旁边,来来回回也总有胆大的学生敢走这条路,这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甚至希望被人发现。”
顾郁原地转了几圈,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与地面上的尘土,皱了皱眉。
“他在杀陈余华的时候失控了,一个情绪失控的人怎么会这么冷静地清理现场做到一丝痕迹不留的呢?所以现场一定还有第二个人在观察着这场‘视觉盛宴’,甚至临走时贴心的为他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陆焕看着顾郁站在墙角神神叨叨的样子,凑近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顾郁的肩膀,想叫他一起往里面去看看,却不想顾郁身躯猛地一颤,一回头骤然跌坐在地,小臂条件反射的就挡在了脸前。
陆焕一头雾水,顾郁面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你怎么了?!”
陆焕看着顾郁涣散的双眼,仿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
“顾郁!顾郁!”
陆焕有些紧张,抓着顾郁的双肩大声的唤着顾郁的名字,
顾郁瞳孔方才聚焦,如大梦初醒般看着他,“是你啊……”
“什么?”
陆焕没听清顾郁嘴里的喃喃自语。
“我没事。”
顾郁有些失神的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脸色虽苍白,但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里有问题。”
顾郁揉了揉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但却什么都没吸到。
“什么有问题?”
陆焕随着顾郁的视线落在了地上。
地上有问题?
顾郁扯下堪堪搭在鼻子上的口罩,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土有问题。”
陆焕听着顾郁迅速浓重了起来的鼻音,意识到了不对。
“你过敏了?”
“嗯。”顾郁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上了陆焕的视线。
“花土过敏。”
陆焕捏了一点地上的尘土,轻轻的凑到鼻下嗅了嗅。
“确实不太一样,”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顾郁,“可是你昨天也来了这里,没戴口罩,也没有过敏反应。”
“因为我昨天搬新家,怕粉尘过敏吃了氯雷他定,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加上是晚上,我并没有留意地上的土。”
顾郁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才戴回了口罩,递给陆焕一个物证袋。
“走吧,去学校找裴队他们。”
盛夏的艺术大学校园充满了青春与浪漫的气息,快步穿梭于学校之间的学生们身上无不洋溢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气息,青春而活力,怀抱着对未来艺术生涯的憧憬与希望,奔赴独属于他们青春的,一场又一场时光之约。
顾郁望着宿舍区大门两侧的银杏树有一瞬间地出神,他记得公大宿舍门口也有这样的银杏树。
“出什么神呢矮子,快跟上。”
顾郁望着站在银杏树下的陆焕,忽的生出了一种重回大学开学的错觉。
陆焕大顾郁三岁,当十八岁的顾郁追随着陆焕的脚步考上了津公大的时候,陆焕已经离开津公大国家安全学院去实习了,顾郁报到那天,在宿舍区门口的银杏树下远远的望了一眼穿着警服的陆焕。
眼前的场景仿佛跨越八年的时光重合在了一起。
唯独不同的是,
彼时的他们,是仇人,
但如今的他们,是同事。
总还算是有进步的吧……
陆焕忍无可忍地看着顾郁对着自己的脸发呆,快步上前狠狠敲在顾郁脑袋上。
“嘶——”
顾郁吃痛地捂着额头。
“再看把你脑壳敲掉,快走。”
陆焕像提着鸡崽子般提着顾郁的衣领,往宿舍区走去。
“陈余华他……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人挺酷的,除了和寝室的熟一点,其他没什么朋友的。”
“那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和谁发生了冲突?”
杨子拿着本子认真的闻着眼前叫严旭的男孩。
“没有,他最近都在忙一个省级的比赛,一直在画画,没怎么出去过。”
“能带我去看看他的画吗?”
顾郁从门口悄然出现,“我想看一下他的一些作品。”
“好,他的画都在他的桌子下面,最近画的那一幅应该还在美术教室,我去取来。”
“好,谢谢。”
看着严旭出门的背影,顾郁才正眼审视起屋子来。
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四人寝,虽然是男舍,但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杨子,什么情况,他的室友都已经走访完了吗?”
杨子把笔记小心地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是的,顾博士,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的室友除了刚出去的那个叫严旭的,其他的有点怪怪的,说话支支吾吾,总感觉他们还有所隐瞒。”
“这个是陈余华的床位吧。”
“是。”
顾郁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的翻动着陈余华柜子下平常练笔的画作。
“啧,资质平平。”
顾郁作为一个学习了专业学习十几年,加上业余画了二十几年画的业余选手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陈余华实在不是画油画这块料子,虽然从技巧上没什么毛病可以挑剔,但就是缺少一股灵气,画面并不生动,死气沉沉,甚至还透着一丝压抑与焦躁。
“陈余华的心理有问题,他可能长期伴有失眠和轻中度抑郁,心情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他的生活并不如意,甚至他想拼命地证明自己是这块料子。”
陆焕一进屋就看见顾郁蹲在地上,拿着一副油画在那儿细细品鉴,颇有些嫌弃的意味。
“顾博士,你怎么看出他资质平平,还有心理有问题的。”
武陆有些好奇地看着顾郁。
“从这幅画啊,不信问你们陆队。”
顾郁拿起画对着门口的陆焕。
“陆焕,这幅画画怎么样?”
陆焕眉头一挑,摇了摇头,“资质平平,而且他生活应该蛮压抑。”
顾郁笑着拍了拍武陆的肩膀,“还是要多学习啊。”
“我这边差不多了,你们这里呢?”
裴映川走进寝室,给陆焕递了一个眼神。
“马上,等严旭送画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严旭拎着一个画布匆匆跑进来。
“来了,这是他最近准备参加比赛的那一幅画。”
顾郁盯着严旭看了半晌,临走前递给严旭一张自己的名片。
“好的谢谢,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记的及时联系我。”
陆焕侧头看着顾郁。
“你怎么看?”
顾郁罕见的面色凝重,靠在陆焕的副驾位上,摸着立在后面的画。
“我大概知道了,但是现在的线索太零碎了,还要回警局看一下裴队他们手里的询问资料,然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心理分析。”
“这个凶手,一定会再次犯案。”
“可他的目标人群究竟是谁?”
陆焕默默的打了一个哈欠,顾郁看着陆焕眉眼间无一不透露着疲惫。
从昨晚开始大家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只有顾郁自己将将睡了两个小时。
“你累不累,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陆焕摇了摇头,“没事,再说了,”陆焕侧头看了一眼顾呦,“矮子开车,我怕你腿够不到油门。”
“我178.6!四舍五入就是179,再入就是180!我不矮好吗?是你太大只了,大个儿!”
顾郁终于忍无可忍地回怼,这是陆焕第三次叫他矮子了,顾郁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的个头不算高,但也绝对不能算矮!
看着顾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陆焕冷了整整两天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给,把这个送去检测一下。”
陆焕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把从现场收集回来的尘土送到技术科进行检测
“走吧,开个小会,然后你们统统回家休息,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杨子刚刚站着都快睡着了。”
裴映川冲着走廊里喊了一声,“所有人,会议室集合!”
“今天我们询问了陈余华的大学室友和辅导员甚至是他的社团同学,都说陈余华没什么朋友,平常人也不爱说话,整个人人很阴郁,他的室友除了严旭,其他人都支支吾吾,仿佛有什么顾虑一般。”
裴映川有些头疼地看着手里凌乱的资料和零碎的线索,完全没有方向,唯一和凶手有关的就是案发现场附近地上的花土了,可这东西遍地都是,全市有成百上千家花卉店,一家一家去查,这范围太大了。
“有线索了!”
楚樨快步拿着刚从检验科新鲜出炉的结果单闯进了会议室。
“从死者上衣胸前口袋里检测出了花粉!”楚樨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每多发现一个线索,就证明他们离凶手更进一步。
“鸢尾花花粉是吗?”
顾郁连忙去接楚樨手中的检测结果。
“你怎么知道?”
楚樨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郁,这结果刚刚出来,他也是刚拿到手。
“因为这幅画。”
顾郁从身后拿出画包里的油画,陈余华放在美术教室预备参加比赛的那一幅画。
揭开上面的保护画布的塑料膜,一幅巨大的鸢尾花少年映入众人眼帘。
“这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画面带来的震撼感太过于强烈了。
一束巨大的紫色鸢尾花与少年生长在一起,根茎穿过筋骨皮肉,与少年的身躯紧紧地共生在一起,胸前撕裂的衬衫口子里,露出了水晶原石般凹凸不平的心脏,一半鲜红一般妖紫。
那滴落的点点鲜血就像附着魔力的钥匙,点缀着这个苍白美丽却又脆弱纤细的少年,妖艳诡异而又极致美丽。
会议室众人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说话,顾郁出口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各位,据陈余华的室友严旭说这幅画是陈余华用来参加半个月后的比赛用的,但现在来看,这幅画并不是他画的。”
“没错。”
陆焕点了点头,第一次的没有反驳顾郁的观点。
“笔触不一样,每个人的绘画习惯笔触风格都不一样,陈余华是一个右撇子,但这幅画的笔触与陈余华完全相反,也就是说,画这幅画的人是个左撇子。”
“陈余华的室友没有左撇子。”
裴映川仔细地观察了今天在学校询问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左撇子。
“所以这幅画的主人有可能就是凶手。”
顾郁摇了摇头,“不一定,但凶手一定和这幅画的主人脱不了干系。”
“楚法医在死者的口袋里了发现了鸢尾花花粉,这就是我一直要找的‘标志’,凶手的‘标志’。”
顾郁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写出‘画的主人’、‘陈余华’、‘凶手’以及一个神秘的问号。
“那个问号是?”
裴映川眯了眯眼睛。
“那个在暗处观赏‘盛宴’,顺手还‘贴心’帮凶手清理了现场的神秘人,这个凶手选择在津美院附近犯案,说明他不怕被发现,甚至是为了警醒那些他接下来的目标。”
“而这个问号,”顾郁在上面狠狠的画了一个圈,“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警方找到凶手,帮助凶手继续完成犯罪的关键,也是横隔在这个案件中最大的阻碍。”
“所以我们接下来首先,就是要找到这幅画的主人,才能解开后面所有的谜团,我总觉得陈余华同寝室的那几个孩子有所隐瞒。”
“这个好办,”陆焕靠在桌角低头摸了摸耳朵,“明天叫过来询问,一定会有其他消息告诉我们的。”
顾郁的手轻轻地放在哪个问号上,“接下来我们可以来梳理一下案发过程。”
“陈余华出了地铁站,没有选择有路灯的大路,而是选择了这条荒僻的近路,就在他行走在这条窄巷中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郁伸手将陆焕拽到中间,示意他配合一下。
“然后他们二人发生了口角或是争执,最后陈余华忍无可忍的选择了动手。陈余华在与凶手缠斗的过程中不慎跌倒,这就是他手侧擦伤的形成。”
顾郁指了指白板上陈余华手侧的挫伤照片。
“就在陈余华不打算多言想离开或者说是逃离这块地方时,凶手掏出了凶器,一把长十厘米的单面开刃匕首,径直捅向了陈余华的腹部。”
顾郁纤细的两指直直的顶在了脾脏的位置,模拟匕首。
“凶手质问着陈余华,”
顾郁的指尖轻轻的地贴着陆焕的腹部,抬脚凑近陆焕的脸,清冷的声音像是迷幻剂,陆焕的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顾郁的腰。
“反复地逼问下,陈余华孤僻阴蛰的性子终于彻底爆发,锐利的言语疯狂地刺激着凶手,所以凶手才会有接下来的二十六刀,包括颈部反复切割的伤痕,”
顾郁又将手轻轻的放在了陆焕的喉结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证明凶手处于一个完全失控的状态。”
“凶手在最后确定陈余华已经基本上没有生命体征了之后,在死者陈余华的胸口放上了一朵鸢尾花,然后离开了小巷。而那个神秘人一直躲在暗处窥视着一切,在他清理现场之前的这段时间,有流浪猫经过,所以才会在陈余华的裤脚手中都发现猫毛,而神秘人清理现场时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猫毛,他只清理掉了凶手留下的一些生物痕迹,这才让我们拿到这缕猫毛,从而以确定杀人者和清理现场的人是两个。”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那朵鸢尾花。”
顾郁皱着眉头看着白板上那个问号,“我们究竟在现场漏掉了什么?那朵鸢尾花按理来说就应该在现场啊……”
武陆猛地一个打盹儿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上。
“哎呦……”
武陆捂着下巴,晃了晃头,企图保持清醒。
“行了行了,”裴映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敲敲桌面,“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都连轴转了三十六小时没有休息了,开完会全部给我回家睡觉,明天七点半集合,准备二次询问走访。”
裴映川靠在背倚上疲惫地揉着头,楚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困得目光都有些呆滞了,杨子、武陆一帮小年轻刑警更是已经站着都能睡着了。
顾郁打了个哈欠,头隐隐开始犯晕了,这是严重缺觉的表现。
“等下杨子武陆跟我一起走,我回家正好顺路把你们捎回去。”
陆焕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的武陆和杨子,
陆焕抓起拿起车钥匙晃了晃,“楚樨和小郑他们就交给裴队了,我们先走了。”
“不用,我开了车。”
楚樨晃晃悠悠地刚站起身就被裴映川拽住。
“开什么车,困得都眼冒金星了还开车,我送你回家,明早我去接你上班。”
不由分说地拽着楚樨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散去,会议室只剩下了顾郁一个人。
顾郁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带自己,走到陆焕身边,露出一个微笑,讨好地说。
“陆队方便捎我一程吗?我没开车。”
“不方便。”
陆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顾郁,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前男友’。
“把我送到附近地铁站也可以……”
顾郁一把抓住陆焕的车门,陆焕冷冷的瞟了顾郁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力一拽。
顾郁躲闪不及,车门径直夹住了顾郁的三根手指。
“嘶——”
顾郁闷哼一声,从外侧打开车门,将手抽出。
陆焕直到顾郁打开车门才反应过来夹到手了。
“夹手了?你怎么不躲啊!”
陆焕慌忙地想抓顾郁的手看看伤处,却被顾郁一把甩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去。
顾郁转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指关节痛得厉害,顾郁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阵阵不可忽视的疼痛让顾郁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径直到路边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