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沅伸手捶他胳膊,笑道:“那是我拉低阎总生活水平了。”
阎闻舟接住谢初沅的手,紧紧握住,“我做这些事情的最高配置全都是你。”
跟谢初沅在一起才是他最舒服的时间。
阎闻舟又道:“我不会买票,还好有你。”
谢初沅替他说完后面的话:“阎总只会关注卖票app背后的技术与投资。”
两人一起走进放映室,电影已经上映一个多月,又是文艺片,此刻来看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
谢初沅买的座位一周都是空座。
他弯唇,在阎闻舟坐下的瞬间,附在阎闻舟耳边道:“阎闻舟,我们这算不算约会?”
阎闻舟耳边一痒,前方屏幕亮起,他手中轻轻揉捏着谢初沅修长的手指,唇边带了一些笑意,“勾我。”
谢初沅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随意的抽了一张湿纸巾,将手指擦拭一遍。
谢初沅用指尖捏起两粒爆米花,抵在阎闻舟淡薄的唇上,将男人好看的唇形压下。
阎闻舟看着身边的人,眸色微深,缓缓张口纳入那两粒爆米花,舌尖蹭过谢初沅微凉指尖。
爆米花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甜味,与谢初沅指尖独属于他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下次在家里三楼的放映室再将这事做一遍。”
阎闻舟声音很沉。
谢初沅却随即转身,还有模有样的训斥了阎闻舟一声:“好好看电影。”
耳后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似乎很轻,却让谢初沅耳背一红。
第二天一早,网上就传开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两个人在路上实在是太显眼了。
谁见到两个长得巨帅还手牵手的男人都得停下来多看两眼。
谢初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跪在沙发上给阎闻舟打着领带。
他懒得下去穿鞋,就让阎闻舟凑合着低头。
打好之后谢初沅揉了揉男人的发丝。
“好好上班。”
阎闻舟问他,“跟我一起去?”
“粘人,等我忙完这边去找你。”
阎闻舟蹙眉,压着谢初沅吻了好一会才起身。
在送阎闻舟离开之后,谢初沅先是联系了人将网上的事情压了一压。
他退圈之后便转居幕后。
原主大学本就在家庭的要求下学的是金融专业,大学里谢初沅也有认真学过。
只不过手中一直没有足够的本钱,就歇了做幕后的想法。
如今他手中存款不少,便将自己的工作室扶起来,平时卖个歌,做做投资什么的,遇见合适的也可以签个人。
倒是比之前拍戏轻松也自在了许多。
谢初沅起身去自己的工作室转了一圈,忙完一些基本的手续之后,回家带着陈姨做的饭去阎氏。
在阎氏楼下,谢初沅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心中盘算着,在阎氏附近买几层楼。
到时候上班离阎闻舟近一些。
约莫半个月过去,谢初沅的工作室终于将所有的准备事情做完。
因为退圈,他连红地毯也没有去走。
反正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见阎闻舟精心打扮后的样子。
谢初沅最后将工作室定在了阎氏大楼对面一栋楼的二十三层。
如今工作室规模不大,一整层有五分之四都是空的。
确切来说,工作室中的成员除了谢初沅和邢蓝外,只有谢初沅一个堂弟谢行。
谢初沅乐得轻松,十天有九天办都在阎闻舟办公室里面。
时至中午,阎闻舟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开。
他喂了谢初沅一口,“下午,跟我出去吗?”
谢初沅诧异的扫了他一眼。
阎闻舟每次将他带出去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怎么?”
阎闻舟垂眸,轻轻握住谢初沅放在桌子上的手。
“去见见爸妈。”
谢初沅反手握住阎闻舟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他眉眼弯弯:“早说啊,那我现在订束花。”
阎闻舟忽然很想抱他。
阎闻舟父母的墓没有在阎家祖宅的祠堂里面。
阎闻舟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安静祥和的公共墓园内,夫妻在一起。
墓园打扫的很干净,偶尔有一两个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花朵。
阎闻舟的外祖母是英国人,外祖父是移民,他们在英国有很大的一座酒厂,后来变成了更大的产业。
两个老人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她母亲。
所以她母亲从来没有在意过阎家的家产,而他父亲也有足够的经商手段,就算没有靠着阎家,自己手中也有足够的资本。
两个人也根本没想过让阎闻舟接手阎家,让阎闻舟回来,也只是想在国内定居。
只是,他们没这么想,却有人心怀不轨。
谢初沅将带来的鲜花仔细的放置在墓碑前。
随后站在阎闻舟身边。
阎闻舟握住身边人的手,他一向沉默,在此刻只是沉沉的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
他一开始根本不敢来看他们。
有时候阎闻舟也会想,是不是如果他不回来,他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谢初沅握着身边人冰冷的指尖。
无声的在他身边陪伴着。
阎闻舟重新打扫了一下墓碑,直到临走前,他才轻声道:
“我找到了我爱的人,以后都会与他一起来看你们。”
在回去的路上,谢初沅靠在阎闻舟肩膀上,手中把玩着阎闻舟的手指:“去英国吗?”
阎闻舟搂住怀中人,将鼻尖埋进谢初沅发丝间,呼吸着属于谢初沅身上独有的安定气味。
“好。”
两个人处理完国内的事情,等空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二月初。
阎闻舟在门口玄关处,将手上的围巾仔细地给谢初沅系好,垂首吻了一下他的眼尾。
男人身着深黑色大衣,身形修长,动作温柔的将眼前青年揽入怀中亲吻。
从第一次买衣服之后,谢初沅就承包了阎闻舟的所有衣物与配饰。
谢初沅被亲的紧紧攥着阎闻舟的衣角,待到男人餍足放开他后,才微微喘息,靠在阎闻舟肩膀上。
“想要?”
阎闻舟逗弄似的附在谢初沅耳边,炽热的呼吸落在他耳朵里面,让谢初沅腰间一软。
谢初沅缓缓起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缠绵情意,他轻轻在阎闻舟唇角贴了一下。
阎闻舟落在谢初沅腰上的手猛地收紧,谢初沅却一触即离,转身往外面走。
青年弯唇而笑,“还有一小时不到登机,阎总不会那么快吧。”
随后谢初沅踏出房门,坐进了外面的车里。
阎闻舟抬手轻抚还残留着温热气息的唇角,低声笑了。
一炸毛就叫他阎总。
这次出行坐的还是私人飞机,谢初沅看着飞机内熟悉的布置,脑海中想到上一次在这里做的荒唐事。
谢初沅身形一顿,转头问阎闻舟:“上一次谁收拾的?”
男人眸色深沉,不经意的勾唇,将谢初沅的围巾取下来挂在一边,淡淡道:“让单修送去洗了。”
谢初沅耳尖迅速蹿红。
当初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会跟阎闻舟在这上面胡来。
阎闻舟还真……
谢初沅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随即抬眸看向阎闻舟。
只见男人黑眸里面带着点点笑意,正垂首看着他。
谢初沅立刻反应过来,阎闻舟这是逗他玩呢。
他眯了眯眼睛,正欲说话,就被阎闻舟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阎闻舟欺身压过来,他鼻尖抵在谢初沅白嫩的脖颈上,声音喑哑带着笑意:“半夜两点你老公还在洗床单,不准备补偿补偿?”
谢初沅瞪他:“还不是你每次都搞那么晚?”
按照他的话,每天晚上十一点前就能搞定。
甚至还能做二休五!
阎闻舟的手落在他腰上,不听谢初沅的辩解,垂首吻了上去。
他声音低哑,凑在谢初沅耳边道:“给你看看老公快不快。”
落地的时候,英国是一如既往地雾霾色天空。
阎闻舟揽着谢初沅,轻轻地替他揉着腰部,坐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车,直接往庄园的方向驶去。
庄园占地巨大,从进门到看见真正的房屋,开车便开了十几分钟。
谢初沅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象,阎闻舟从前二十年便生活在这里。
阎闻舟再次回到这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
他外祖母有皇室血脉,地位尊崇,虽然疼爱他,但是更看重他的能力。
阎闻舟从小的生活便是学习各种知识,来掌控并运营整个家族。
很快车子停在一座巍峨的类似于宫殿一般的建筑物前。
阎闻舟抬步下车,走到谢初沅那边为他开门。
宫殿门口站着一位管家与三位女佣。
管家让人将两人的行礼带走,阎闻舟不喜身边有人,便让他们全都散了。
自从阎闻舟回国之后,这边就剩下了这四个人。
谢初沅走近大厅,目光扫过里面奢侈华贵的装修。
即便这么久没有住过人,地砖依旧光亮可鉴,整个宫殿内没有一丝灰尘。
阎闻舟握着身边人的手,低声解释道:“这里一共三百六十间房间,住人的除了管家与女佣的房间,现在只有我的房间。”
从前这里并不是这样荒凉,他外婆是皇室,这是皇室赐下来的宅子,凡是跟他外婆有些血缘关系的人都住在这里。
不出一份力,赖在这里不走,凭借着血缘白吃白喝,甚至还会惹一些麻烦。
后来他外婆离世之后,阎闻舟直接将那些人全都扫地出门。
阎闻舟同谢初沅说着以前的事情。
国外一些贵族总是将血脉看的重要,但在阎闻舟眼中,什么都没有用。
没多久就走到阎闻舟的房间。
屋内早就通过风,装修是里外都透着奢侈的巴洛克风格。
甚至床头上放的灯都是二三百年前留下来的手工制品。
可这房间里面没有一丝人气。
或者说是,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迹象。
谢初沅目光穿过房间,转身看阎闻舟:“你之前都没有什么照片的吗?”
他更想从其他角度了解一下阎闻舟。
阎闻舟握着谢初沅的手一紧。
谢初沅眉眼含笑。
“你知道我想看什么。”
如果有阎闻舟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就更好了。
谢初沅几乎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在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面。
阎闻舟捏了捏他的鼻子,带他往另一间房间内走去。
最终还是没有让谢初沅如愿,阎闻舟带谢初沅来到他的书房,里面有一个红木水晶柜子。
在柜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奖项与得奖时的照片。
从三四岁到十八九岁的都有。
各种学习上的奖项就不用说了,阎闻舟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很多用来锦上添花的奖项。
马术,小提琴,高尔夫,各种各样的奖项让人目不暇接。
照片上的阎闻舟还没有现在这样成熟稳重,带着青涩张扬的少年气息。
谢初沅指尖略过那些肆意的照片。
曾经的阎闻舟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成为如今晋城人口中性情阴鸷,不择手段的阎家掌权人。
阎闻舟从身后抱住谢初沅:“怎么了?”
谢初沅摇摇头。
他原本想,如果能早一点遇见阎闻舟便好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四年前他还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阎闻舟没有深究,反而问道:“那你同我讲一下你小时候的事情?”
谢初沅指尖微顿。
他眸子带着笑意看向阎闻舟:“阎总随便查查不就有了。”
阎闻舟只是沉沉的望着谢初沅的眼睛,没有吭声。
谢初沅同他对视一会,拉着阎闻舟往房间外走。
这边已经临近傍晚,他在路上睡了一会现在也还不困,“出去玩一会?或者还有没有工作?”
谢初沅问他。
阎闻舟将人抱起来往自己房间走。
“不想工作,这里的人比国内还要虚伪。”
“他们也只会用假话骗我。”
谢初沅沉默了片刻。
阎闻舟带着人洗漱完躺床上。
他将谢初沅拥进怀中,温柔的抚着谢初沅的后背。
“陪我睡觉。”
谢初沅不想说便不说,他还有很久的时间能等到他开口。
阎闻舟眸光深沉,手中却动作温柔的安抚着怀中的人。
他刚才只是有些克制不住,想要了解谢初沅的一切。
待到时间过去许久,阎闻舟以为怀中人睡着了,耳边传来谢初沅的声音。
很低很轻。
“我的过去没有光彩,讲不出来。”
他安抚的拍着谢初沅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他:“宝宝睡觉。”
“明天我们去拍结婚照好不好?”
谢初沅埋在他怀中,闷闷的应了一声。
阎闻舟仔细看着怀中的人,等到谢初沅真的睡着,才调整了一下姿势,吻着谢初沅的眉眼。
阎闻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床上。
他警觉一瞬,立刻寻找谢初沅的身影,身边却是皑皑白雪,什么都看不见。
阎闻舟站在山里。
这里冬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厚度几乎要淹没脚踝。
寒风吹过,带起地上还没有凝固的雪花,打在脸上,凛冽而又刺痛。
阎闻舟握了握拳,却发现自己似乎不能算是一个人。
他整个身体呈现着半透明的状态,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又好像,在梦中一般。
阎闻舟还没有来得及发现更多的事情,几道细碎的低语就传入他的耳中。
山路上走下来一个妇人,她头上裹着厚厚的布巾,只露出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
左手挎着一个巨大的菜篮子,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来。
她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隔得太远,阎闻舟只能听到声音,却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没一会那个妇人走过阎闻舟面前,她似乎根本看不见阎闻舟这个人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阎闻舟却听到了她口中的话。
那个妇人不断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娘也走投无路了。”
在一个拐角处,那妇人终于停下了。
妇人面前停了一辆拉货的木头推车,另一个穿着厚实的女人站在推车旁边,车上还堆着几层棉被。
阎闻舟控制不住的抬步朝那边走去。
裹着头巾的妇人将菜篮子上面的那层棉布拿下来。
篮子里面不是野菜也不是粮食,骤然接触到寒冷空气的婴孩啼哭起来。
孩子生的很好,皮肤白嫩,与山上长出的黑小子不同。
推着车的女人看起来很满意,示意妇人将孩子放进推车内。
妇人照做。
小孩子闭着眼哭着,很快被棉被盖上,将小孩子的声音掩住。
女人拿着装小孩子篮子,从推车末尾,装了整整一篮子鸡蛋和大米递给那个妇人,随后推车离开。
而妇人也满脸欢喜的将食物带了回去。
阎闻舟突然觉得心冷。
他有种不真实的猜想。
刚刚那个孩子,是谢初沅说不出来的过去。
阎闻舟跟着推着车的那个女人走了。
没有多久那女人就回到一件砖瓦房内。
这里的人看不见阎闻舟的身影,阎闻舟也不能与这里的人交流。
他看见,整个房子内,已经有了十几个看起来不过一岁不到的婴儿。
这是一个贩卖儿童的团伙。
没多久,这个女人的同伙回来了,又带回来了几个婴儿。
房间内有一个婴儿哭了起来,很快接二连三,整个房间全是婴儿的哭声。
被女人来带的那个孩子,因为长得最干净漂亮,放在了一个透明的保温箱内。
没多久,门外来了一辆更大的货车,将这些婴儿全都带进了货车内。
阎闻舟从始至终一直站在那个不哭也不闹的孩子身边。
他摸不到孩子,孩子也看不见他。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货车开过公路,将这些用粮食换来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卖给了山外面村里的人。
谢初沅运气不知好还是不好,他被卖给了唯一一个出了一百块钱的城里人家。
那时候的一百块钱,已经算是巨款了。
那女人数着钱,招呼着同伙,赶往下一个山头,接着做这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谢初沅被带进了大房子里面。
里面的女主人,结婚三年肚子还没有动静,她婆婆就操办着,买了一个回来。
那女人看见谢初沅的时候,终于崩溃大喊大叫了出来。
她就是不想要孩子,她一点都不喜欢孩子。
躺在襁褓里面的婴儿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什么,只是眨着忽闪的黑润眼睛。
阎闻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拳头却攥得死紧。
谢初沅自从到了这个家庭之后,这个女人就在不停地发疯。
她婆婆早就因为她没有生育,心中对她十分不满,想让她将谢初沅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着。
但是那个女人不同意。
两人争吵不断,半年后终于离婚。
谢初沅就这样一岁了。
那个婆婆将孩子带过来,却不打算照看,他父亲更是每天工作,家门都不进。
有时候小小的谢初沅连一顿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奶粉了。
原本的女人不能接受自己有孩子,家里连任何小孩子用的东西都没有。
谢初沅差点饿死,好在他爷爷还会给小孩子喂点稀饭。
阎闻舟看着自己的手一遍遍的穿过杯子,茶盏,却碰不到任何一点,也改变不了任何一点。
很快家里再娶了。
新来的女主人在知道谢初沅的身份之后,并没有介意,反而照顾了起来。
反正只要不是她丈夫的儿子,也没有正规的收养手续,对她都没有威胁。
她只是随意的一点怜悯,便让这个本该因为营养不良的孩子活了下来。
没多久,她怀孕了。
整个家庭为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费尽了心思。
自己儿子的孩子,与外面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十个月后,谢初沅两岁了。
而女主人肚子里面的孩子也出生了。
生出的也是一个儿子。
婆婆十分高兴,整天围着自己的亲孙子照顾。
谢初沅从小便不爱说话,在亲儿子出生之后,家里有他一口饭吃已经是不容易。
他知道,家里没有人喜欢他。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房间内一个不起眼的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闹。
但这并不够,亲生儿子的尿布,奶粉,玩具,甚至各种早教班,兴趣班,全都要花钱。
而谢初沅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幼儿园一个孩子的学费,便已经是不便宜,而他们的亲孙子更是要上私立学园,花的钱更多。
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孙子,看谢初沅更是哪里都不顺眼。
婆婆思来想去,将两岁多的谢初沅,带着扔在了偏远处的福利院门口。
临近开学,八月底的天气,谢初沅被孤零零的仍在铁锈的大门口。
太阳很大,周围空空荡荡。
谢初沅站在地上,无助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切。
阎闻舟蹲在他身边,伸出的手却一遍遍的穿过谢初沅幼小的身子。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福利院的院长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出现在门口的孩子。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麻木的将谢初沅带了进去。
福利院内有一个老师,她给了谢初沅这个名字。
这是她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给长相好看的孩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等着有朝一日来一个善良人家领养带走他。
新来的小朋友并不能很好的融入到集体之内,但并没有人会管。
而谢初沅更是不善言语。
小时候他每次发出声音,惹来的都是女主人的发疯与婆婆的冷眼。
等后来他换了妈妈,新的妈妈也总是让他不要说话。
久而久之,谢初沅知道哭闹没有任何人会关注他之后,便学会了安静的待着。
他不会主动与其他的小朋友交谈,更显得格格不入。
谢初沅只能远远地看着三五成群的小朋友在院子里面玩。
阎闻舟站在他身边,分明是酷暑的天气,他却遍体生寒。
他后悔了,这些曾经的日子,他希望谢初沅永远都不要回想起来才好。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这种若有若无的排挤感达到了顶峰。
今天晚上的饭,土豆加了鸡皮,炒的很香。
他们吃不起鸡肉,便是外面买来喂宠物都觉得油腻的鸡皮,都是他们几个星期才有一次的荤腥。
有的小孩子本就年纪比较大,下午从小学放学回来,饥肠辘辘。
一碗饭根本不够吃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的碗中。
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老师看着他们。
房间里面最高最壮的那个小男孩,一眼就看到了新来的谢初沅。
又白又瘦,跟个女孩一样,估计吃的也不多。
他想也不想,直接走到谢初沅面前,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趾高气扬:“你的给我。”
谢初沅没注意,他正低头吃着饭,忽然一只黢黑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将他不大的饭盘拿走。
占据了整整一半饭盘的土豆鸡皮被另一个小男孩倒进自己的盘子中,甚至连另一半的米饭,也被小男孩拨走好些。
那小男孩见谢初沅看向他,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如果不是你半路来这里分我们的饭吃,我们怎么会吃不饱!”
谢初沅当时还很小,勉强的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餐桌上的其他孩子,那些孩子接触到谢初沅的目光,几乎都错开视线低下头。
有的还仗着那个小男孩的气势,朝谢初沅‘呸’了两下。
他是个拖油瓶,他的家人嫌弃他,把他扔到了这里,来连累别人。
他不言不语,垂下眸子,吃下盘子中剩下的那点残渣。
为什么,他分明有家,还会变成这样。
他真的有这么讨厌吗?
谢初沅晚上只吃了一点,躺在床上捂着饥饿的胃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等房间里面其他的人都睡着之后,谢初沅才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了院子里面。
借着朦胧的月光,谢初沅走到院内的几口大缸旁边。
缸里面是水,但是每口缸上都盖着厚厚的木板,防止小孩子掉进去。
另一半是用手压的井,而井边放着一个木瓢,瓢里面盛了些用来引井的水。
谢初沅勉强站在石块上面,趴在水瓢喝了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在里面的水。
就算还是很饿,但他也不敢喝多,他怕明天有人发现水瓢里面的水不见了,院长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