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会根据乐言的情绪波动变换状态,比如现在,突然撇下来变成了可怜的飞机耳,而这种状态不一定是害怕,也有可能是开始疼了。
乐言抓着他的手,把裤子又拉下来,“你摸摸。”
奕炀毫无征兆摸到一团柔软的毛茸茸,和耳朵触感不太一样,尾巴的毛发更蓬松和细软,就在尾椎骨的位置,并且在他触碰到的瞬间,兔子轻轻哼了一声。
一股陌生的异样从脊梁骨窜上脑袋,毛绒耳朵跟着抖了抖。兔子本能地想攀到奕炀的身上窝着,含糊问:“你摸到奇怪的东西了吗?”
为什么明明乐言可以感觉到被摸着,奕炀却看不到也摸不到……乐言动动尾巴,挪动着蹭他的手,“奕炀,好热…”
奕炀则心里咯噔一跳,弯腰把乐言放躺在床上,草草找了个借口先出去。摸手机一顿搜索,霎时惊出一身的汗,这兔子这么反常,不会发情了吧?
兔子发情,这怎么应对?
看着网上的形容,乐言的表现又不太像,他又重新回卧室,乐言光脚踩在地板上,孤零零站着,“奕炀,我很怕。”
“怕什么?”奕炀准备安慰他,就像之前那样对耳朵视而不见糊弄过去就好了。
“我是个奇怪的东西,但你感觉不到,”乐言哽咽道:“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或者,你只是我想出来的人……”兔子盯着他,想靠近又不太敢,“我很怕你只是我想出来的,那以后怎么办,以后你不见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想什么呢,我不会不见的。”奕炀准备靠近,可兔子估计被自己的猜想吓得不轻,他挪一步兔子就后退一步,直到撞着阳台的玻璃才停下。
“你想让我看见什么?”奕炀柔声问他。
乐言不说话,但是耳朵动了动。
“耳朵?”奕炀向上看了一眼,“你是说那对白色的短耳朵吗?尖尖带点粉色,这么大点儿,”奕警官用手比了个大小,“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耳朵。”
“嗯?”乐言呆着不敢动,被夸奖的那双耳朵倒是抖了抖。
“我之前还挺奇怪,怎么你总戴着帽子出门,后来才知道,帽子是用来藏耳朵的。我想耳朵是你的秘密,但秘密是用来保守的,我无意间知道了就有义务帮你一起保守。”奕炀已经走到了呆兔子跟前,抬手捏捏另一只没被薅的小耳朵,“秘密暴露通常会吓着秘密的主人,所以乐乐被我吓着了吗?”
乐言两手微微蜷着,压在自己的胸口,呆愣点点脑袋,眼睛习惯性眨巴眨巴盯着他看,嘴巴微微张开一些,以表示自己的惊讶。
这只小兔子仿佛一下子丢失了人类的大脑,逐字逐句试图理解奕炀嘴里的人话。‘秘密’‘一起保守’,奕炀刚刚说,他想和自己一起保守耳朵的秘密。
这句话比奕炀发现他耳朵这件事的本身还让兔子感到惊讶,紧张的同时又莫名感动,他悄悄地忍住这份复杂,这回是真的不会说话了,光动耳朵。
“你这样,我就当你被吓着了。”奕炀捏着毛巾帮他把下巴最后一点血擦干净,退开半米左右的距离,说:“我给你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这期间你有任何问题想问就给我打电话,但是你自己不能出来,耳朵除我以外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看到,这是秘密,明白吗?”
乐言点头。
奕炀提醒:“要说明白。”
“明白。”兔子很乖,目送奕炀带门出去。
门与门框碰上传来细微的响动,兔子耳朵一竖,搓着手心那一撮兔毛,焦灼地在房间来回踱步。
奕炀如果一直以来都看得见,那么上次自己庆幸地用耳朵蹭他的时候,那模样好蠢。还有,奕炀觉得耳朵可爱,没错,他刚才说的是可爱。奕炀摸到尾巴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奇怪和吓人,奕炀真好,是一个无敌合格的人民警察!
想到这儿,乐言来回挪的步子愈发轻快。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奕炀一句话都不问,真的有人类能憋住心中的好奇吗?
反正兔子憋不住。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频率,估摸着自己冷静下来了,想摸手机打电话找奕炀。
摸遍了也没找到,倒是听到外边有动静,于是趴在窗边,撩开窗帘一条缝隙偷偷看。
有五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开来两辆车,他们没有进别墅,站在正门的庭院里,偶尔相互说几句,更多时间是站着不动。
他们不动,兔子也不动,耐心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足足二十多分钟,奕炀等不到兔子联系他,后来在门口的柜子上望见乐言的手机才知道,笨兔子手机不在身上。
他拿上手机上楼,抬手刚敲一声,里边的人立刻把门打开,“奕炀!”
兔子笑得灿烂,小太阳一般,眼里有光,晃得人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热情的招呼。
“不害怕了?”奕炀没进去,小兔子不仅耳朵没回去,还把裤子脱了。长卫衣倒是能遮一些,只是长度不算正经,转念又想,对方只是一只兔子就合理许多。
他哪里懂这些,看者龌龊罢了。
“他们是谁?”
乐言带他去窗边看人,掀开窗帘一条缝,眯着一只眼睛偷偷看:“来了五个。”
在房间冷静的二十几分钟里,乐言大半时间都花在观察这几个人上,每一个都观察的特别仔细,虽然听不清,但是谁张嘴说了几句话小兔子都记下来了。
奕炀陪他看了半分钟,说:“我请来的……保安,你害怕他们?”奕警官心想,保镖公司选的这几个人会不会打扮得太粗鲁,兔子生性敏感胆小,要不要让他们穿得再随和一些?
兔子了然点头,奕炀家很大,找五个保安来是合理的。他言归正传,扭头过来晃晃脑袋,”你呢,为什么不觉得我奇怪?”
“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奕炀不想和他细细讨论这件事,掐着胳膊把人拎回床上,问:“尾巴是怎么回事,以前没见出来。”
“不知道。”乐言又问:“除了你,我还会再遇到包容性强的人吗?”兔子很期待,期待被接受,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炸开小烟花了。
“不会。”奕炀要求他穿上裤子,找剪刀在裤子后边临时剪开一道口,用力一扯,估摸着大小够塞兔尾巴了才让他自己穿上。
乐言不穿,急于问为什么。
“也不排除你再遇到包容性和我一样强的,但我敢保证,更多的可能性是遇到吃兔肉干锅的,”奕言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嘛,只有耳朵和尾巴,但是没关系,凉拌兔耳和手撕兔尾巴,也很香。”
乐言的飞机耳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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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奕炀坏!
奕炀摊手无奈:这只兔子犟,不吓不信邪。
有耳朵和尾巴,乐言暂时见不得人,晚饭做好直接摆在卧室的小桌子上吃。
兔子肚子饿得难受,但他在生奕炀的气,于是咽了咽口水,挨住一桌的诱惑,眼疾手快只用清汤泡饭,拌一拌背对着奕炀埋头扒饭,筷子撞得饭碗乒铃乓啷响。
奕炀吃相正常,忽略他的迷惑行。半分钟后抬眼看人,忍着笑问:“你这是什么动静?”
兔子充耳不闻,完成任务一般边咽边扒饭。凉拌兔耳,手撕兔尾巴,乐言对这类词已经不恐惧了,剩下的只有对说话人的愤慨!
奕炀提醒说:“吃饭弄这么大动静,不礼貌。”
闻言,乐言不仅不听,甚至乒铃乓啷得更卖力,声音比刚才脆,一分钟时间愣是把那碗饭吃见底了。
奕炀放下筷子,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问:“还跟我气呢?”
“没有。”
“没有你吃那么快?”
“不快。”
奕炀嘲笑他:“生气都不会。”
“这样还不算生气吗?”虽然他在笑,可因为他是奕炀,乐言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就好像在人眼皮子底下填资料,突然忘记某个简单汉字怎么写一样的窘迫。
“生气的人是不会吃饭的。”奕炀抢了他的碗,蹲在面前好脾气地问:“即使饿肚子,也要气吗?”
“不要……”乐言蹙眉,捏着筷子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碗碗抢回来。
“那就该直接把你生气的点指出来告诉我,这样说或者这样做会让你不舒服。”奕炀把碗还给他,无可奈何道:“笨兔子,你以为这样能气着我吗?苦的只是你自己,好吃的一样吃不到。你想以后遇到别的事,也像现在这样先惩罚自己吗?”
好像有道理…
不过奕炀依旧很坏,道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讲,他现在已经有点饱了。兔子不应他的话,这回生的是自己的气。
“我给你挑鱼刺,多少再吃点,”奕炀手动把兔子的椅子挪回圆桌前,“天黑我再带你出门散步消食,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勉强可以。”兔子决定不动声色下半个台阶。
“什么是勉强可以?”奕炀明知故问,拿起公筷挑鱼刺,等不到回应便抬头看他一眼。
“大概也许可能应该…可以。”
“行吧,我大概也许应该可能知道了。”奕炀挑完刺亲自把鱼喂给他,“咱们和好?”
“好。”乐言不好意思地笑,奕炀有时候还是挺好的。
兔子背后的圆尾巴愉悦地左右摇。
“你下午说有事和我商量,什么事?”奕炀没再亲自喂到嘴边,荤素搭配挑着兔子能吃的夹到他碗里放着,还得注意份量,这只兔子不知道饱,给多少塞多少。
“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没事儿关心这个做什么?”奕炀原以为他要说面试的事,琢磨着这两天有空可以陪他一起去,不料兔子口出狂言,惊得他筷子险些没拿稳。
“你多娶一个老婆,分一个给我?”乐言和他有商有量,觉得自己没能力娶老婆,这对人类来说应该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于是补了一句:“你悄悄分给我?”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人贩子。像你这种人啊,要道德没道德,要人性没人性,蹲局子的命。”
乐言心中猛地一凛,沉默,低头吃饭,包着饭菜不敢咀嚼,最后小心翼翼抬眼观察奕警官的脸色,老实巴交地说:“那我不要了,不要老婆了。”
“要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执着于找老婆?”奕炀暗暗猜测这只小兔子可能是发情期到了,信里并没有说变成人后乐言还保留兔子的这种天性…以至于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奕炀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乐言摇头不肯说,极力想跳过这个话题,于是主动道:“奕炀,我之前没有想,现在想了,我花了你很多钱,房子也白住你的,我应该给房租。”
兔子对金钱还是没什么概念,但简单的道理懂,他知道放着誉华府的公寓不住跑来这里是一种浪费。
奈何乐言做人心虚,害怕有人找到自己。那组兔子照片过后,虽然没再发生别的大事,但从湿地公园回来,他确定以及肯定有人跟着他们。兔子不会看错,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都得提着心,不再敢一个人待在誉华府了……
奕炀则蹙眉,这难道是兔子的另一种赌气方式?他说:“我带你过来住的,不用给房租,空着也空着。”
奕炀不以为意,忽然奶奶的事儿,打开日历看日期,听电话里那人的语气就知道,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
如果要回一趟义城,起码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假,他试图看看能不能拼凑一下休假的时间,凑一个星期出来。
在他看手机的这段时间,乐言也点开了手机的计算机,开始算到底给多少房租才不会让奕炀吃亏。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一个月水电费多少,再加上请阿姨,保安的费用...
这两个职业都属于服务类,薪资应该和保姆一职不分伯仲。保姆的工资很高,最低按一个人一万来算,他起码要平摊一万块给奕炀,这还不算水电费以及租房费。
可在动物园工作的薪资扣税扣养老金等等一系列之后也只有三千了。
兔子按计算机的手指头没了激情,即便工作着也负债累累,哪里还有激情……
做人好累呀……
当然,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他继续回誉华府住。
兔子更低落了。
他闷不吭声揣好手机,挪椅到奕炀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奕炀,我们可以不要阿姨,我当阿姨。”
“什么阿姨?”
“就是,不管打扫卫生还是做饭我都会,家里可以不要阿姨,这些我来做。”乐言无比真诚,且期待地望着奕炀。
他要是能拿阿姨的那一份工资,再用阿姨的工资支付保安的工资,这样一来,支出和收入就差不多能平衡了!
这是他想半天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确定能不能打扫干净这么大个地方,还有一个更不确定的,奕炀会不会喜欢吃他做的饭……
“未来你会有自己的工作,从早忙到晚,而且在动物园里很辛苦,你回家做不了这些。应该好好休息,对生活才会有用不完的热情。”奕炀知道这只兔子有自己一套准则,所以尽量只给建议。
乐言满肚子反驳的话,这些话术大多是他在三月桥的农贸市场学来的,每天买菜都有人为几毛钱争破嘴皮,都是一毛两毛的小事…
普通人类一毛两毛都要争取,奕炀却一再推辞,真的很不会过日子!
等等,乐言后知后觉一件事儿,脸瞬间苦成了一团。奕炀雇的是五个保安,五个啊!
这五个保安直到他们散步回来,躺在床上,乐言睡意蒙眬时还在耿耿于怀。
“奕炀,不要保安…”
“什么?”
乐言理亏心虚,改口说:“我很困。”他嘟囔一声有了新的苦恼。他知道这样要求别人很不好,可奕炀还在看手机,并没有要睡的意思。
他挪过来,下巴抵着奕炀的肩,看眼奕炀的手机屏幕,讨好地说:“奕炀,我的尾巴一直泛酸,你可不可以帮我揉一揉?”乐言怕他不答应,连忙补充道:“不白揉,等明天我睡醒帮你捏肩捶背,好不好?”
“尾巴酸?”
“嗯,酸得牙痒痒,我一点都睡不着。”乐言眯着眼睛,说话也有气无力,能听得出来很困了。像是喝多了咖啡,想睡又睡不着的可怜蛋儿。
奕炀大发慈悲放下手机,侧身面对着伸手去探,摸到毛绒一团慢慢揉,本想问乐言自己有没有经验,比如说尾巴耳朵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还没问出口,乐言轻哼了几声,接着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把自己贴了上来,尾巴也在奕炀的手心慢慢蹭,呼出的气息会烫人了。
奕炀整个人一僵,收回手的同时稍微推开乐言。
兔子不明所以,睁开眼睛迷茫问:“不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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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可怜脸:求求你了,我明天给你做牛做马!
奕警官默默掀被子下床,摸出了一支烟。
作者却关心:“你们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第34章 我在后面跟着你
乐言自己抓着没感觉,那一股酸涩滞留在尾椎骨,不能碰也不能不碰,酸涩到隐隐出现痛感。兔子翻身背对着奕炀蜷缩成一团,没几秒又自己翻回来,身上的被子滑下来,被他压在身子底下,滚来滚去烦躁又痛苦。
“这么难受?”奕炀摸手机上网找资料,认认真真翻一圈下来,所有关于兔子发情期症状的描述都和他旁边这只有出入。
具体是不是发情奕炀还是不能肯定,学着网上说的先转移他的注意力,轻抚他的脊背问:“你自己看了吗?哪一天去江北动物园面试比较合适?”
“...我投了简历,他们告诉我两个星期后去面试。”乐言眼巴巴望着奕炀,带他的手去帮自己,可奕炀不帮,摸到了也不动。
“有没有看过历年面试的题目,我听说需要专业技能演示,你会不会?”
“我不知道...”乐言有点听不明白他说话了,脑子里填满燥热,他反着一只手挠痒痒似的抓,没有效果就揪着毛拔。
奕炀不准他那么用力,捞回手两只叠在一起握在自己手心,“别这样,抓破了很难消下去。”
“我怎么办?”乐言压着唇咽下一腔哽咽。第一次被自己的尾巴折磨得想哭,但他记得奕炀说,一个男人为这么点小事流眼泪会让眼泪不值钱,而且会很丢人。
“奕炀。”乐言挣脱开手,扶着他的肩膀推了推,对方看着他不说话,兔子于是用脸贴着肩头来回蹭,把人家肩上的睡衣蹭得皱巴巴的。
兔子小声喃喃,请求道:“你帮帮我...”
奕炀深吸一口气,抬手打开床头柜上的灯,把乐言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出来好好盖在他身上。探手去帮他揉,刚摸到兔子的表情就变了,这样动情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想歪。
奕炀默声叹气,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他垂眸望着小兔子,乖巧窝在怀里,虽然在蹭,动作却轻,哼哼的声音偏软绵,偶尔睁开雾气朦胧的眼看人。
乐言还是和他见到的第一面一样,生得干净,美好,让人惊艳感叹的地步。他好像受不了这张脸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恳求自己。他会觉得这只小兔子很可怜,会没底线地想哄。会忽略小兔子是一个男人,然后升起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他总记挂着这只小兔子,下班想第一时间回家。就像养了一个小宠物,宠物一旦不在身边,会担心他有没有乱跑出去,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被欺负。
奇怪的是,奕炀心甘情愿被这只小兔子束缚住自由的脚步。
乐言忽然哼了一声长的,抖抖尾巴彻底睁开眼睛,表情复杂的蹙眉不动。
“怎么了?”奕炀以为自己力道重了,特意轻了点。
乐言缩了缩手,红晕瞬间爬了满脸,“奕炀,我...我好像尿床了...”
奕炀手上一顿,第一时间掀被子检查,几秒不到迅速弄清楚怎么回事,扯了几张抽纸让乐言自己擦,敛去自己惊讶,尽量平静地说:“没有,你这个不是。”
那是什么...
乐言觉得奕炀只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不敢追问。他坐起来低头自己擦,擦完决定洗一洗,里里外外换一身,做完这些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回到床上继续躺在奕炀身边请求他帮忙。
见小兔子稍微缓和了,奕炀试探性地问:“你是真心实意想过要结婚,对吗?”
“结婚,对,每个人都要结婚,”乐言侧着身,手舒舒服服地搭在奕炀胸口,碰到睡衣的扣子,用指尖轻轻地抠,“奕炀你以后也会,虽然我暂时还没弄清楚结婚的必要性,不过我想先有老婆了再去琢磨这个问题。”
“你连为什么要结婚都不知道,却还执着要老婆。笨兔子,你是不是,想...那个了?”
“哪个?”乐言真的听不懂,“想哪个?”
“就是...”奕警官一下还真说不出口,委婉道:“正常的生理需求。你并不是真的想结婚拥有老婆,你只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乐言不能理解,但是无比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肯定地和他说:“我是真的很想结婚有老婆,我还要买车买房,誉华府那一套房是沈老师给我的,我不想拿来结婚。”
奕炀看他一眼,那对毛绒的兔子耳朵傻傻地立在脑袋上,恐怕连乐言自己都不清楚,这对不稳定的身份特征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的消失,更甚至可能跟着他一辈子。
乐言这个年纪考虑结婚方面的问题可以理解,其实正是时候。
奕炀觉得不公平,觉得残忍,却还是想和小兔子说明白,于是把人往怀里搂,放到臂弯里,表现出丝毫不嫌弃的模样,语气轻松地说:“乐乐,你没有任何不好,但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你想听听我心里对这件事的想法吗?”
只要奕炀揉尾巴的手不停下,乐言愿意配合任何事,乖乖嗯一声。
“我不建议你结婚,不是你不好,而是...”奕炀尽量用词温和,“我不相信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只有我亲自照顾你,心里才觉得踏实。”
“嗯。”乐言的心一片暖绒,奕炀真的和沈老师一样好!
“结婚娶老婆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孑然一身,但女方背后会有一整个家庭,你要花功夫融入进去,这个过程中总有不被理解,受委屈没人诉说的时候。何况你有秘密,爱人之间很难藏住秘密。”奕炀对视上乐言的眼睛,这双眸子比刚才黯淡了些许,或者说里边装着兔子不会掩饰的难过。
“乐乐,大多数人都抵抗不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可如果这些可爱的特征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他们不仅接受不了还会害怕。人类好奇未知也恐惧未知,不能赌人心,好奇和恐惧都有可能是杀戮的开端。”
乐言觉得这些话有道理,听着也没有令人不适,可他就是有点失落,想躲起来。他不敢看奕炀的眼睛,玩纽扣的那根手指收了回去,垂着眼睫,扇子似的两排挡住了瞳孔。
奕炀:“你控制不了耳朵尾巴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再消失,完全没有应对风险的能力,所以能做的只能是规避风险。”
“那我还是很奇怪,”乐言脑袋埋进被子里,嗡声道:“不结婚也没有老婆,我会一直奇怪下去。”
兔子之前信心满满,沈老师总夸他聪明,融入人类社会简直小菜一碟,他现在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融入人类社会需要的好像不只是头脑聪明。
况且,乐言还是生疏,努力学着人类的一举一动还是免不了出错。
“不奇怪,当今社会不结婚的人太多了,也没有明文规定要求男人一定要娶妻生子。”奕炀试图纠正兔子对人类的刻板印象,说话的声音更加温柔了,“事实上,只要不犯法,你做你自己,没有人会觉得你奇怪。”
“真的吗?”乐言抬眼小心翼翼望着他,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然是真的,你不需要在意别人,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奕炀说:“乐乐,不要给自己任何负担,觉得蛋糕好吃就多吃两口,觉得心情烦闷,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散步,游玩,你可以一直随心所欲,我在后面跟着你。”
“你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我觉得那时候我应该不能让你再陪着我...”乐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吓得无声滑眼泪,“我舍不得,奕炀...我还是会一个人...”
兔子从来没吃过鱼,尝试过一次后喜欢上了,之后念念不忘。兔子以前总是独来独往,后来有奕炀陪着说话,才知道两个人可以这么开心快乐。可人是个体,孤独是自觉的独处,可以一辈子吃喜欢的鱼,却不能要求喜欢的人一辈子陪着自己。
“不对。”奕炀不许他哭,也不帮他抹眼泪。床头闹钟的嘀嗒声越来越大,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奕炀泰然告诉小兔子,“我们是朋友,朋友是被允许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