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从绕开大部分的玻璃渣走到了棺材前。
点在一旁的长明灯早就被不知何时吹进来的大风给弄灭了，祝灵想要重新点燃，试了好几下无论怎么也无法将手上这盏长明灯点燃。
似乎是在无声地抗议祝灵破坏了自己房间的行为。
祝灵又试了一次，发现还是没能点燃长明灯后就放弃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倔脾气的人……
只是和一般人倔的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祝灵直接从直播间商城里买了一个长明灯——电子发光仿烛光版。
现代科技就是好，都开始烧赛博长明灯了。
祝灵将自己换来的电子长明灯放回地上，管窗外吹的是什么风都吹不灭它。
而原本那盏怎么也点不燃的灯则一直被祝灵拿在手上。
和殡仪馆不同，每一个客房里的棺材都是薄薄的一幅寒酸模样，哪怕祝灵现在算是半个伤患，一只手还拿着蜡烛，也能够轻松地用另一只手推开棺材。
祝灵推开棺材后，里面躺着的正是他“自己”。
果然只看一眼就能确认，棺材里躺着的一定是本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怪物的伪装或者出现的幻觉。
躺在棺材里的“祝灵”面色惨白如纸，虽然看不到任何的外伤，但是他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明显已经死掉了。
哪怕是不容易受到影响、已经有了充足心理准备的祝灵，在真正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他也还是心跳加速，呼吸比之前更加急促。
这种情绪的起伏和个人的心理素质无关，已经是属于刻入了人类本能的不适。
也不怪孟一绮会发疯，但凡是个人经历这一幕都会受不了。
观众们都认同着这点，却没人知道祝灵的表现不是害怕。
——他只是太激动了。
祝灵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距离另一个“自己”更近一步，祝灵一个低头，他们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给观众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祝灵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总算知道为什么病友们全都喜欢他了。
他也喜欢“自己”。
祝灵很快就欣赏完了，下一秒他迅速举起另一只拿着长明灯烛台的手，狠狠地朝棺材里砸去。
祝灵目标准确地砸向了棺材中“自己”的脸，不需要多用力，连续砸了几下后，烛台顺着惯性就已经将棺材里的脸破坏得面目全非。
下手真狠，祝灵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祝灵松开长明灯，恢复着消耗的体力。
棺材里各处都沾上了血肉，就连祝灵的衣服上都沾上了大片的新鲜血迹。
死人的血才不会是这个颜色。
祝灵现在的形象不像是刚刚砸完一个尸体的, 倒像是刚作完案的杀人凶手。
他擦了擦沾到脸上的血渍，冷冷地看着棺材里新鲜的尸体。
棺材里的尸体却在此时出现了异变。
原本被砸得稀巴烂的脸扭动起来，被砸出去的肉块重新飞了回来, 三两下就恢复如初，又成了祝灵那张完美的脸，平静地“沉睡”在棺材中。
这一幕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祝灵刚才的举动全部都成了无用功。
祝灵仔细观察着“自己”的面部重塑, 他的心态一向不差，看到棺材里的尸体恢复后，才想起自己该做的正事。
现在距离七月半鬼节已经没有几天了, 副本给出的主线任务要他们祭拜自己的亲友。
祭拜是在于惜年出殡后才会进行的鬼节习俗，于惜年的出殡有殡仪馆的一群人帮忙举行, 玩家需要祭拜的这些个目标可全都在宾馆里, 不用特殊的方法进入宾馆, 甚至都看不到这些小灵堂。
如果不能帮助他们出殡，玩家的“亲友”们连一个可以拜的坟都没有，还怎么祭拜？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前解决这些尸体的出殡和埋葬问题。
要比于惜年更早出殡才行，不然出殡前一天的晚上所有玩家都要求去守夜, 到时候于家那么多人都在, 祝灵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更不要说那天晚上玩家们很有可能还会遭遇到其他的危机。
别忘了死于车祸的那些于家人可都还没迁坟呢。
而后天晚上所有人守完夜于惜年就要出殡了。
玩家们想要埋葬宾馆里的这些尸体，只能在明晚行动。
祝灵进入自己的客房最想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寻找一个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将“自己”的尸体搬运到一个墓地里去。
而祝灵砸头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些尸体和玩家们的深度捆绑，就算砸碎了头颅也能再度复原。
所以玩家们在搬运尸体时绝对不能让其他NPC看到尸体的样貌, 不然谁也说不清楚NPC看到这幅自己搬运自己的场景会不会发疯，把玩家们当做怪物来围攻。
NPC可以不正常, 但他们绝对不会接受玩家露出什么不像人的破绽。
别说不像人了，就连玩家们表现出一点不像山武镇居民或者不孝顺的模样都会被NPC异常地戒备起来，不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绝不罢休。要是让他们看到玩家抬着棺材，镇上大家都十分熟悉，没听说死了人的情况下，保不齐会开棺检查。
镇上家家户户都信仰着那个玄法大师，如果真的开棺了……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玩家再想让这些棺材下葬难度可就大了。
必须寻找到一个可以避开NPC的路线，还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下葬。
至于下葬的地点——没有迁入祖坟的于家人们都还埋在墓园里呢！
祝灵忽然想起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出了车祸的于家人不能迁入祖坟，全都被埋在山武镇的公共墓园里，于惜年下葬后，他们的坟全都要迁回祖坟。
一方需要迁出公墓，另一方需要搬入公墓。
这中间好像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一个联系。
于家人为了迁入祖坟巴不得于惜年早点去世，自然不会介意有人帮它们迁坟。
玩家们之后再去墓地祭拜亲友也非常合理。
祝灵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小镇的公墓在哪——就在后山上。
山武镇的墓园恰好就和殡仪馆对着，在后山的另一侧，只是家家户户的镇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祖坟地产，很少会用到公告墓园，埋在这里的人除了于家这样的意外，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家无后的可怜人，死后就被集中埋在了这里。
在殡仪馆的时候，不只是其他玩家出去闲聊了，祝灵也有自己收集情报的途径。
他这张脸本来就受长辈喜欢，再加上祝灵进退有度的表现和于惜雪的有意帮助，他收集到的信息比其他玩家都要多。
祝灵想到了对策，又知道运送地点后，立刻就琢磨起要怎么运送这些棺材。
每个玩家都对应了一个“亲友”，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需要负责一个棺材，更不好运送了。
无论是孟一绮还是祝灵房间里的两个棺材质量都十分劣质，又薄又差的棺材运送起来稍微有一点抖动都容易将棺材盖抖落出去，和于惜年的棺材对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可怜。
宾馆里的灵堂看起来恐怖，但是小灵堂内没有呈现出任何主动的攻击危险。
祝灵合上棺材盖，坐在了自己的棺材上开始思索起来。
殡仪馆和宾馆的距离太远，他不想来回运送两次，这样被发现的风险太大，即使打乱顺序，每个人都不运送自己的棺材……祝灵还没有傻到认为他们会信任到互运棺材的程度。
但如果要一次性运完所有的棺材，一个玩家负责一个棺材的难度也大。
祝灵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这些队友抱过什么希望。
这才是最让祝灵头疼的地方。
他没有故尘小队那样令人放心的队友。
祝灵望向窗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计划。
既然这些队友不靠谱，那他就去找一些靠谱的队友过来。
谁说只有玩家才是队友。
想要迁坟的于家人说不定会更加卖命。
祝灵站起来，他拍了拍一旁的棺材：“别在意哥们。”
“还要给你出殡送礼呢。”
“……”
明明棺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是观众们个个都感觉到了它对祝灵的无语。
祝灵闹了一场自己的客房后，此时的时间也来到了后半夜，他身上的困意全都涌了上来。
祝灵打了个哈欠，直接兑换了一瓶中级恢复药剂，使用后不仅生命值恢复如初，整个人都重新精神起来，甚至有些过于不正常的兴奋。
这类修复道具的使用频率果然不能太高。
观众们还在疑惑为什么之前祝灵受伤的时候不用药剂，现在反而大手一挥就花费积分挥霍了一瓶更昂贵的药剂。
下一秒看到祝灵的动作，他们都明白过来——他这是准备去冒险做大事了。
祝灵翻窗直接跳出客房，在坚韧细线的帮助下离开了宾馆。
他之前并不打算在接下来的守夜时间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没必要浪费积分，现在既然心里有了决定，那就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去执行。
于惜年告诉过祝灵，于家人出车祸的地方离宾馆很近。
小镇上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再加上现在还处于于惜年的葬礼期间，半夜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祝灵没有被这样的景象蒙蔽，今天没有NPC不代表明天什么都没有。
他朝着于惜年指出的车祸地点赶去。
祝灵没有傻到直接徒步赶路，他从直播间商店里换了一个小电驴，甚至细心地换了一个头盔，戴好头盔后才骑上电瓶车朝离开小镇的方向驶去。
一根呆毛被头盔压了出来，在祝灵赶路时随着四周拂过的气流不断摇晃，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骑车的祝灵格外可爱。
前半段路观众们还其乐融融地讨论着祝灵的模样，一个接地气到赶路都开电瓶车的主播，又有颜值又聪明，在他们的眼里也不失为一个看点。
[呆毛动得好可爱！]
[真的好喜欢0宝这些出乎意料的行为，太戳我萌点了]
[电瓶车：没有逼格但好用哈哈哈]
[聪明的人已经截图保存了]
只是直播间里这样的欢声笑语很快就消散了。
于家人出车祸的地点虽然在城外，但是距离宾馆并不远，很快祝灵就开出了镇民们居住的范围，一路上连昏暗的路灯都没有了，一路上只依靠的光源只有电瓶车打出的灯光。
离开小镇后，祝灵的四周很快都陷入一片黑暗，就连月光都被云层遮挡，没有洒下一点光亮。
车灯打在前方，衬托出别样的寂静和孤独。
直播间的观众渐渐沉默下来，原本打闹的氛围也跟着被带向了沉默。
祝灵听到了河水流过发出的动静，很快就来到了于家人出车祸的地点。
他停下电瓶车直接熄灭了车灯——祝灵并不需要光源，他一直戴着上个副本兑换的隐形眼镜道具，夜视是一项十分好用的能力。
任何在副本商店里花费数倍多于原本价值的积分购买的道具，绝对都有它的其他价值。
祝灵已经摸清楚了系统推出的两个商店的隐藏规则，这个隐形眼镜甚至不需要摘下休息，仿佛全然融入了他的眼睛。
充分体现了贵有贵的道理。
湍急的河流给岸边带来了不少的水汽，祝灵离开公路直接朝河边走去。
不用寻找，他就已经知道大巴车侧翻的位置在哪了——
夜幕下，大巴车就停在河岸上方的湿润泥地上。
隔着车窗都能看到车内坐着好多的于家人，不仅是从来没在殡仪馆里出现过的于家直系亲属，还是在殡仪馆上忙前忙后的各个于家人，全部都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巴车上。
观众的视角是和祝灵一样的夜视模式，哪怕是这样的视野，都能感受到大巴车上的人全是苍白的脸色，他们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祝灵毫不畏惧，他直接走了过去，刚走近大巴车，车上的所有人就脖子一转，同时盯上了他。
祝灵敲了敲大巴车的前门，车门打开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巴车的司机。
正是送玩家们进入山武镇的那个司机！
[车祸和司机这么明显的联想之前怎么我就给忽略了]
看到大巴车里的司机后, 不止一个观众发出感慨。
按理来说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一场车祸，怎么也绕不过开车的司机。
但是自从知道于家人出车祸起，无论是大多数的观众还是玩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于家人身上, 司机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不重要NPC，成了一个负责开车推动剧情的存在。
下意识地，他们就都忽略了司机这个角色——本来在副本里也没有怎么凸显过他的存在。
不对, 祝灵没有忘记这个司机。
看到熟悉的司机后，他拿出一个吊坠——这是玩家们刚进入副本时，祝灵帮司机装好头后, 司机送给他的东西。
所有人都以为祝灵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死去的于家人，但是现在看来，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这个司机！
原本面色不善的司机在看到祝灵拿出的东西后, 态度立刻就变了，看着祝灵的眼神十分柔和, 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熟人, 更像是在看一个恩人？
观众们不明所以, 不知道祝灵怎么就博得了司机的好感。
很快，部分聪明的观众反应过来。
“司机存在感不强不就说明他在小镇上没什么亲戚吗！”
“司机也在公墓里吧，但是没人给他烧纸什么的，这个副本这么注重死后哀荣司机死后肯定过得不好。”
“而00是唯一一个帮过他的人, 现在又拿着信物过来, 00是最有可能会给他烧东西的人, 司机对他的态度必须好啊。”
“怪不得这个NPC看00的表情跟看恩人一样。”
讨论室内，观众们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司机态度转变的原因。
“00为什么要专门来找司机啊？”
还有人整不明白这个事。
整个副本都围绕着于家人展开，怎么看都是来找于家人更有用。
“笨啊, 于家有的是办法迁坟收贡品，司机一个孤家寡人到现在为止能依靠的只有主播, 还有之前帮忙接头的好感，明显是司机更好利用啊，司机如果真的来帮忙也会更卖力。”
司机对祝灵的态度虽然发生了巨大转变，却依然没有说话，祝灵自来熟地上车，他走到最靠近司机的位置就坐了下来，一点也不担心。
祝灵刚坐到司机后面，司机就开始了动作，司机一脚踩下油门，整个大巴车都动了起来。
损坏得这么严重的大巴车居然还能上路，破败的引擎不断发出“嗡嗡”声响，让人担心下一秒就要彻底坏掉。
大巴车上的玻璃窗基本上都摔碎了，车内到处都漏着风，带起的风很大，在炎热的夏天晚上居然让祝灵冷到有些受不了。
刚才还深陷泥地里的大巴车眨眼间就重新回到公路上，将祝灵留在路边的电瓶车越甩越远。
祝灵被风吹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任谁在路上看到这辆破旧的大巴车，都会被吓一大跳。
大巴车越驶越快，从上车开始于家人的视线就没从祝灵的身上移开过，祝灵时刻都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刺骨视线，只要他稍不注意露出怯意或者破绽，坐在身后的一众鬼魂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忽略掉这些视线，祝灵把注意放在司机上。
司机重新在路上飞驰，一遍遍地重复起死前最后的记忆。
祝灵感受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司机的脸上浮现出慌张神色，身后的于家人的表现也越来越像人类。
祝灵紧紧抓住前排的座椅，避免自己被甩飞出去。
终于有“人”开口了。
于哉文语气不爽地说道：“村里那么多人，凭什么要我们去？”
伴随着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所有的不满和争吵。
于家人这次出去根本就不是外出露营。
在不断灌入车内的狂风影响下祝灵不方便回头看，但于家人争吵时发出的动静足以让祝灵听都能听出现在的状况。
一道祝灵没听过的声音也跟着说了起来：“就是，之前就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在为大家谋福利，镇子刚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们在做蠢事我们的祖宗在擦屁股，都到现在了还要我们继续奉献啊？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说话的应该是于哉文的一个兄弟。
于惜雪说：“够了，你们也知道这是为了我们自己，不为了镇民，纯粹是顺道的事情，再说大家对你们爸爸那么尊敬，从小到大，我们家享受了镇上多少的便捷和特权还不够门清？也不想想别人为什么都对你们这么好。”
“再好也不是让我们抽签去死的原因啊！”
于哉全直接反驳了出来。
像于两霜之类的小辈完全没有插嘴的份。
又一道比较年长的声音响起：“说了多少遍，这不是单纯的去死，抽签是为了在我们之中选出合适的人，死后的于家人都会成为鬼魂，这是变相的长生是好事，如果不是祖宗之法不可变必须抽签，我都想直接去赴死了。”
“只要有了鬼魂的帮助，我们才能继续在镇上居住。”
于惜花说话很不客气：“少拿这种上古传说来要挟我们，我还不信只要不死个人咱们在镇上就不能活了，要死你自己死去。”
她挤兑人的功夫一向厉害，无异于给这场争吵又点了一把火。
一切都和麻将桌上的推演对上了。
祝灵听力敏锐，除了各个于家人的争吵外，他还听到了闷闷地哭泣声。
插不上话的小辈们并不理解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无论是他们还是于哉文这样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惊悚的说法和解释。
看着往日和睦相处的近亲突然说出这种诡异的话，这和亲眼看到了邪.教有什么区别！
于家人这次坐车离开山武镇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一场献祭。
又是献祭。
只是和许多年前山武村使用的献祭完全不一样，根据于家人的说法，他们的献祭是一种人鬼之间的“双向奔赴”，更像是麻将桌上祝灵为了完成冒险使用的办法。
没想到这个办法居然流传了下来。
祝灵已经基本听了个明白。
因为这种献祭的频率并不高，所以于家的年轻小辈并不清楚这个规矩。
直到上了大巴车他们才知道这件事。
——但凡是个正常人突然听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吧！
会发生冲突简直是毫不意外。
争执间有人要下车，发现司机无视了他们的要求，继续开车的动作后，一番刺激下开始有人上前来争夺方向盘。
有人想要停下来就有人想要继续开下去，双方在争夺间严重打扰到了司机的动作。
所有的于家人都无暇顾及坐在一旁的祝灵。
车祸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司机在一群于家人的争夺中被挤压得很难操作，一不注意方向盘打偏，整辆大巴车都冲出公路，朝着湍急的河流拐去。
直到这时观众们才发现这辆装着十多只鬼魂的大巴车根本就是在同一段公路上不断打转，就连重现车祸的地点都和真正发生车祸时的地点完全重叠上了。
祝灵把自己的座位选在距离司机最近的地方的优点也体现出来。
大巴车冲出公路后平衡全乱，在崎岖的河岸上即将侧翻，按照原本的发展，旁边的结构断裂，司机的脖子处恰好会被砸过来的锋利铁片整个割破，司机瞬间就会变成一具无头男尸。
千钧一发之际，祝灵在疯狂的颠簸中直接抓住机会拽住司机就像一旁偏去，改变了司机的位置，让他避免了断头的残忍下场。
下一秒，激烈的翻滚和颠簸消失，一整辆大巴车都跟着不见了，就连车祸发生时留下的撞击现场都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全部修复，祝灵拽着司机的手上所有触感都直接凭空消失，河岸边时不时吹过一道凉爽的微风，耳边充斥着蝉鸣声，氛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祥和。
刚刚还是十分激烈的车祸进行时，这会突然就大变样成了宁静河岸。
观众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司机就抱着头飘了过来。
“多谢了。”
司机这时才终于开口说话。
他说：“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一直得不到满足的执念。”
大部分人都很难接受自己死后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司机说他死后一直因为这个执念被困在这里，一遍遍重新回忆着车祸发生前的经历，期盼着在车祸时自己能有一点改变抱住一个完整的身体。
最起码头别被扯下来，换成别的胳膊腿啊啥的也好啊，这样他的执念都会消失。
司机的想法很乐观，但是过了一年，他的灵魂还被困在这里就很说明问题了。
司机在车祸时无论怎么努力，他的脖子都会断掉，必须要有外力的帮助才能免于一难。
整个车祸现场的重现都是因为司机的执念，和于家人完全没有关系。
也是，于家是小镇上的大家族，就算他们发生了意外，除了不能在祖坟下葬外，死后其他的各种事项都办得十分讲究，就算有执念，大多也是和于家有关的执念。
只有无人在意的司机，对这个的执念才无比深重。
祝灵的做法成功让司机体验了一边完整的身体。
司机十分高兴，祝灵的两次帮忙让他在司机这里刷足了好感。
司机主动问道：“你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祝灵等的就是这句话。
至此，祝灵也有了一个属于他的鬼魂，达成了一生一死之间双向互助的条件。
祝灵不只是得到了司机的帮助。
他居然这么快就收集到了三个关键词, 只差一个关键词祝灵就能解锁一半的剧情进度，和他比起来，就连顾西风也已经落后了不少。
——故尘小队不会犯“忘记关上殡仪馆后门”这种低级错误, 连黑影怪物大肆攻入一楼的机会都没有，压根就还没解锁二楼的古怪。
没有触发殡仪馆二楼的随机事件，也就没有解锁【双生】这个剧情碎片。
这还是一个有着时间限定的碎片, 玩家们如果今晚不能触发，就只能等到第二天的夜晚才能触发，硬生生落后了二十多个小时。
偏偏这个剧情碎片能推的进度占比太大了, 只要祝灵全部解锁，就可以确认他的领先地位，其他玩家很难再追上。
除此之外, 司机的执念让他一直在车祸发生的那段时间里不断徘徊，祝灵借着这个机会更是直面了于家人当时的冲突。
如果车祸前于家人之间发生过那样的冲突……
司机并不无辜。
哪怕祝灵已经得到了司机的帮助, 他还是冒着降低好感度的风险问了司机：
“你是谁雇来开车的？”
司机收起笑脸, 沉默了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