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长森轻笑一声:“一个普通姑娘, 赎身的价格大概在?300银币左右。雨儿是我?们的头?牌, 怎么也得翻一番吧?何况,您还想带走?她弟弟, 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姐弟一起伺候客人的特殊服务……这?样,您给一个金币吧。”
一个金币, 抢劫呢?!黎凡归内心怒吼。
这?么荒唐的价格, 潘长森很明显就想让玩家打退堂鼓了?, 但?黎凡归依然不放弃,假装对这?对姐弟俩多么深情不移:“潘老板, 这?价格的确有些高了?,我?一时拿不出手。不过, 亲朋好友之间凑一凑, 一个金币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您等我?两天, 我?凑够了?钱,就……”
说到这?儿,黎凡归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板微微颤动了?两下,就好像有人站在?下面一层敲天花板一样。
这?就几乎坐实了?:刚才潘长森敲桌子,是给楼下的人传递某种信号,而楼下的人也如法炮制,给潘长森传递信号。
“……就给潘老板送来。”黎凡归假装若无其?事,没有注意到地板的动静。
但?这?短暂的半秒停滞,已经让潘长森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快为地板发出的声音找补:“楼下的客人动静有点大,还请您见谅。”
说罢,还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做出一副“都懂”的表情。
黎凡归看着有些犯恶心,听潘长森继续说:“客人愿意为我?们的雨儿和小天赎身,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我?很开心。想当年,这?俩孩子刚来绣月阁,眼?神?都跟街边的小猫一样……”
潘长森施展“拖”字诀,看来是要等手下把姐弟俩转移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再让黎凡归离开了?。
黎凡归也不急,就那?么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吹嘘自己在?原籍城市人脉多么广,总之一个道理:肯定能?凑够赎身所要的钱!
至于姐弟俩分明是自由身,合约到了?就不该还让客人花钱了?,他?也没打算和潘长森讲道理——从潘长森指使手下带走?小晴小空的那?一刻起,此人就注定没有道理可讲。
又是一阵商业吹捧,大概是姐弟俩被?送到了?够远、够隐蔽的地方,潘长森准备送客了?:“行,客人您足够有诚意,我?相?信雨儿和小天跟着你,也会开心生活的。这?样吧,今天不算,五天之后,我?需要收到一个金币的赎身钱。否则,我?就要和雨儿小天重新签订工作契约了?。”
刚回到二楼,黎凡归便看到了?脸色复杂的老鸨。
而更扎眼?的,是房间门口一块小小的浅蓝色布条,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边,也掉落了?同?样的一块布条。
果然!黎凡归不禁为自己的预防措施叫好,小晴和小空果然被?绣月阁的人带走?了?!
“我?想和雨儿小天说一下,过几天过来给他?们赎身,让他?们不要担心。”明知道房间里没人,黎凡归还想确认一下。
只是说句话而已,照理说,大大方方让他?进去,没什么可拒绝的。但?妇人作为绣月阁利益集团重要成员之一,心里有鬼,房间里头?已经空空如也,她怎么能?让黎凡归进去看?
“客人,这?个……我?得替他?俩给您道个歉。”妇人做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有黎凡归知道她是在?演,“您也知道,在?绣月阁里虽然要伺候人,但?像您这?样的客人,随手甩出一大锭银子,这?种事儿不少的。老身也劝您,在?窑子里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太上心了?。在?一个客人面前海誓山盟,非你不嫁,转脸就嬉皮笑脸伺候下一个客人,这?里的姑娘小伙都是这?样的心性,改不了?的。这?不,他?们已经反悔了?,托老身跟客人说,客人若是喜欢他?们的服务,下次还来点他?们就是了?,可要和客人走?,他?们还是不太情愿的。”
黎凡归装出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你你……什么意思?他?们不要我?赎身了??你们潘老板可都同?意了?!”
说着,还试图从老鸨和走?廊中?间挤过去,抢进房间里:“不行,让我?见见他?们!那?雨儿姑娘对我?情真意切,小天弟弟也对我?许诺的未来满是憧憬,怎么可能?转眼?就反悔?!”
见黎凡归软的不吃,妇人伸手拦住他?:“客人,客人,您先别急。潘老板答应了?,可若是雨儿小天自己反悔,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
接着,她又摆出长辈的做派:“在?窑子里呆两年就知道了?,这?些姑娘,不管刚来时是多么坚贞不屈,到最后总是会变成一副水性杨花的心性。不怕客人笑话,老身也是这?样过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客人开心就好。老身见过的人多了?,好几个姑娘都曾梦想过另外的生活,也会在?像您这?样的客人许下的海誓山盟前,头?昏脑热,答应随着客人回去当小妾。可是,她们骨子里已经习惯了?这?里丰富多彩的生活,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转过头?来冷静一下,就知道她们的心早就在?绣月阁扎下了?根。”
在?十几岁的少女和少量少年涉世未深之时,威逼利诱,让她们被?迫习惯上伺候不同?人的生活。到头?来,还把锅甩给她们,骂她们水性杨花,还说这?才是她们的本性。
可你们给过她们选择的机会吗?让她们见过另一种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吗?
黎凡归心头?愤懑,此时却不能?爆发。他?假装被?妇人说通道理,但?又一时不甘,继续看向那?扇房门:“可是我?还是想听雨儿亲口告诉我?……”
妇人见他?态度缓和,轻轻咳嗽一声:“咳咳,客人,这?些姑娘小伙都是这?样的。冷静下来之后都明白,与其?关在?高墙里当小妾、娈童,他?们还是更喜欢绣月阁里自由自在?的气息。客人,老身再劝你一句,现在?你的心里全是雨儿和她弟弟,等你回家了?,也会冷静下来的。客人大富大贵,又有在?竞技场夺冠的通天本领,定能?找到良配,何必找这?脂粉之地出来的,不干不净的姑娘呢?”
黎凡归差点气笑了?:就你们,还配说“自由自在?”这?个词?
不干不净?被?压迫了?十多年却依然留存着两颗孝心,从未放弃对自由的追求的小晴小空,比你们这?群靠压迫年轻奴隶赚得盆满钵满的黑心人,要干净得多!
演戏演全套。他?故作落寞地离开,也不知道演技在?游戏里有没有用,但?故作落寞,就有正当理由一路低头?,慢慢踱步离开绣月阁了?——一个人低头?踱步,对心里有鬼的绣月阁老鸨和护卫来说,或许有点可疑,可若换成一个刚失恋的年轻男子,嫌疑一下就消失了?。
再时不时回个头?,留恋地看两眼?那?间再也无法踏入的房门,就连老鸨都要感慨这?新任竞技场冠军用情深厚!但?实际上,黎凡归只是在?用眼?睛丈量并估算,依靠暴力把姐弟俩从二楼拖到他?们可能?被?关押的地方,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地板上的碎布屑并不少,多是从姑娘们身上落下的汗巾丝帕;但?有几片,黎凡归甚至不需要叫出小白帮忙,一眼?就能?确认是小晴丢的。
原因无它,汗巾丝帕也有浅蓝色的,却没那?么厚重。地上落下的浅蓝色布料,是足以当窗帘的材质。
虽然只是游戏NPC,黎凡归还是在?心中?感叹,小晴这?姑娘真的聪慧,也足够果决。她熟悉绣月阁的环境,知道走?廊里随处可见别的姑娘小伙扔下的汗巾丝帕,自己若只扯下袖子或者丝巾上的布料,黎凡归事后想来救他?们,也很难根据这?些没有区分度的布片追踪。
那?窗帘是母亲阿雅最珍视的,来自已故父亲阿虎的礼物,但?相?比姐弟俩守着这?扇完整的窗帘,在?魔窟中?消磨一生,母亲一定更愿意看到他?们获得自由。只要他?们能?获得自由,哪怕窗帘整个被?烧了?,母亲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小晴撕下的碎布料,一直眼?神?到了?绣月阁外。看样子,出门后,带走?他?们的人沿着绣月阁向左拐了?。
不过,出了?门,地上的蓝色布料就少了?很多。不知是被?风吹走?了?,还是她觉得到了?外面,就没有别的汗巾丝帕作为掩饰,无法隐蔽地扔布条了?。
希望不是因为她的小动作被?恶人发现了?!
黎凡归知道,绣月阁的人很可能?还盯着他?。他?没有理由再沿着浅蓝色布条,继续眼?神?追踪了?。
于是,他?走?到了?喷泉花园里,假装忧郁地看向绣月阁那?扇窗户,同?时放出小白,让小白帮自己继续搜寻布条的痕迹。
若想轻松救出小晴小空,他?大可以用掉“竞技场冠军可以向城主红夫人许一个愿”的机会,甚至连钱都不用花,让两人脱离绣月阁。不过,那?个愿望,他?还有个更大胆的计划。
而小白回来之后,往黎凡归身上蹭蹭。它只有捡拾的能?力,追踪并不在?它的能?力范围内,但?捡回来的每一根布条,它都能?告诉黎凡归,这?是从哪儿捡来的。
给小白奖励了?又一颗宠物白星丸,黎凡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姐弟俩,我?“凡人归来”,救定了?!
现在是白天, 自己想偷偷潜入救人,只能趁着夜色。
从喷泉花园,依然能看到小晴小空平日使用的房间。此刻, 从外面也能看到,那张浅蓝色窗帘下面短了一截。
在喷泉花园假装失恋, 待了一会儿后, 黎凡归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暂住地云烟阁。救姐弟俩这事儿,他一个人能行, 但想把救出来的两人安置在平安城里?, 还得靠那位神通广大的老?板娘。
正好?, 有?关?那个愿望, 还有?那场演讲, 他还有好多要和老板娘交流的呢。
这些天的云烟阁并不?忙。平安城很?大, 那些贵族一个个又都?是不?爱走路的懒蛋, 竞技场开启的那些日子,城里?的贵族大多在靠近竞技场的旅舍酒楼里?订了房间, 免得每天想看比赛,还得遭受跋涉之苦。
而?像云烟阁这样, 坐落于城市边缘地区的低档酒楼, 就只能吸引到那些不?算特别宽裕的外来旅客了。
“清闲?清闲点正好?嘛!你在竞技场夺了冠, 我为了那大计划,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呢!”黎凡归寒暄时, 顺口问了生意,老?板娘便就着生意说了下去。
听了黎凡归接下来的计划, 老?板娘沉吟片刻, 说道:“你要是能把那两个人安全带到云烟阁后院,我肯定?能安顿好?他们。不?是我夸下海口, 夜班伙计全是我的人,这些年在平安城里?,藏人的任务也干过不?止一两次了。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就算是夜间,城里?也有?守卫巡逻。万一碰上守卫,你可得想好?了,怎么跟守卫交代?这姐弟俩的身份。”
黎凡归微笑:“这个我有?数,我曾经也趁夜色潜入城市,差点就被守卫看破了……倒是你们,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在竞技场里?意外遇到了绿矿鼠小王,似乎小王也在帮你实施某种计划?这小老?鼠是个谜语人,啊不?,谜语鼠,说话也不?说明白。演讲的时候,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老?板娘闻言,思考了一阵:“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和你隐瞒得了。牛毛,还有?其他一些我信得过的人,都?开始在地下世界寻找、说服那些行动力较强、有?反抗意识的奴隶,并在某个奴隶扎堆的场合,集体?暴动,反抗奴隶主的统治。”
“我记得,地下世界也有?很?多被分?化了的奴隶,所以牛毛的行动才如此小心?翼翼。还有?,牛毛不?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吗?就让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牛毛不?会有?生命危险吗?”黎凡归有?些疑惑。
想起阿雅过去的经历,那些奴隶主为了更好?地统治奴隶,是如何撺掇奴隶之间互相攻击、互相不?信任的。车夫用生存的机会画饼,煽动阿雅与阿河在狩猎场争个你死我活;父母犯了错,奴隶的孩子要挨打……
连至亲之间的关?系,只要能挑拨,都?不?会放过。
“牛毛……说起来,在你参加竞技场之前,他的行动都?极为小心?谨慎,不?是百分?百信任一个人,绝不?会向此人透露任何有?关?反抗计划的讯息。可是,自从你在竞技场报了名,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上一次,他通过地下世界疗愈馆后厨的秘密通道来我这里?汇报工作时,正好?是竞技场开始的前一天。嗨,只可惜你没见到,牛毛那激动的样子,就好?像你已经夺冠了一样!”
黎凡归也不?知道,只见了一面的“牛毛”,到底为什么对?自己的表现那么有?信心?。要知道,在竞技场里?,他的对?手根本不?是奴隶,而?是各具天赋的其他玩家啊。
要是自己在面对?麻醉怪物的玩家时,不?会隐身;要是自己没有?找小木屋里?受伤的小刚对?话,不?知道龙头鹰的行动规律;要是自己最后划排筏时稍微慢了一点点……
都?不?可能夺冠。
老?板娘继续说道:“牛毛这孩子,做事踏实,依靠你,我又发现了他新的本事——看人特准!你瞧,他那么激动,第二?天,你果?然成了竞技场第一名!”
说到这儿,老?板娘开心?地在黎凡归肩膀上拍了拍,一阵钻心?的疼痛刺入黎凡归肩膀。差点忘了,这老?板娘是功夫深不?可测的练家子,在迎上她的拳掌之前,都?得绷紧了浑身肌肉。
“小钟姑娘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平安城的行动,但她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资金支援,还介绍了你这个人才给我们。”
“还有?你认识的绿矿鼠小王,它亲眼见证了许多兄弟姐妹们被魅魔奴役的经历,它们绿矿鼠整个种族都?很?支持我们的行动。这些日子,小王在地下世界的再下层,专心?挖地道呢。组织奴隶反抗,过程中肯定?会出现流血,乃至伤亡。有?了这些地洞,我们就多了一条后路。”
“至于你——”老?板娘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将肩负一个危险而?重要的使命。”
“……演讲?”黎凡归回想起在竞技场里?意外遇到绿矿鼠小王时,它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是的。你的演讲,只需要完成一个任务——提醒奴隶们对?于压迫的不?满,最后图穷匕见,激发他们反抗的意愿!想让奴隶们反抗,并不?需要叫醒所有?人。只要小部分?人愿意掀起一阵波澜,更多沉默的大多数就会跟上。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出一份激动人心?的演讲稿的!”
黎凡归点点头,尽管,根据老?板娘对?他透露的这些信息,他对?整个计划并不?敢苟同。
做了这么多前期准备,就把宝压在一场演讲上,搞笑呢?
而?且,都?把宝押在我身上了,你们这么重视这件事,好?像还要我亲自写演讲稿?黎凡归心?想,我在公司里?偶尔写写文档,平时也爱看看书,这也就算了,可万一换成一个九年义务教育没上完的打工仔,让人现场写演讲稿,这不?是让人抓瞎么?
不?过,既然钟蕙、老?板娘的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工作,就搞出来这个计划,黎凡归也只能答应去做。反正他的目标,只要能把小晴小空救出来,就算圆满。
倒不?是他不?同情这些奴隶,不?想解救他们。相反,正是因?为考虑到解救完会发生的事情,黎凡归才犹豫了。
利用奴隶夺权不?难,难的是在把平安城从奴隶主手里?解放后,该怎么治理的问题。
现在的平安城,奴隶平日里?住在地下通道,但工作时,是以主人家为单位的。一个奴隶除非被卖到市场上,一直都?由同一个主人管理。主人威逼利诱,偶尔画饼,就能让大部分?的奴隶服服帖帖。
若是换成老?板娘、牛毛夺权管理平安城,凭什么所有?奴隶都?要听你的?
更何况,平安城的奴隶群体?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奴隶起义带来的冲击,更会让很?多从出生开始就不?知自由为何物的奴隶心?灵受到极大震撼。趁着混乱的当口,若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再撺掇一番,局势很?有?可能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平安城奴隶一共多少人?奴隶起义之后,你们打算怎么管理这么大的人类群体??他们住在哪儿,吃什么?原先的奴隶主阶级,是全都?杀光,还是隔离对?待?”黎凡归一连问出一堆问题,可惜,不?止是在下一盘大棋,还是根本没想过这些重要问题,老?板娘并没有?回答。
再想追问,老?板娘已经变成了不?可互动NPC,离开两人密谋的房间,去大堂招呼客人去了。
黎凡归只得硬着头皮打着腹稿。
编了一半,在云烟阁酒楼一折腾,天便要黑了。
在窑子门口放置守卫,虽然能给人安全感,却也会劝退一些胆小的客人。所以,即使到了夜晚,绣月阁门口也只站着一个迎客的姑娘。
潜入地下室拯救小晴小空之前,黎凡归还要再演一场戏。他从城里?一家小酒馆买了一瓶酒,浇在身上,假装借酒消愁,已经有?些醉意的样子。
他来到绣月阁门口,步伐踉跄:“让我……我要……我要见雨儿!”
醉汉,门口迎宾的小姐姐见多了,她知道怎么安抚这样的人——诱惑。
“这位客人,雨儿现在不?方便,要不?,我来伺候您吧?”迎宾的姑娘媚眼如丝,眼看又一桩生意上门。
没想到,眼前的醉汉不?吃这一套。她都?快往这醉汉身上靠了,醉汉还只直勾勾地看着窑子里?头,目标还挺坚定?的。
门内的老?鸨听到外头的动静,朝外一看,就看到了醉醺醺的黎凡归,心?中叫苦不?迭:潘老?板啊,你不?想放摇钱树走,多跟这客人要点钱不?就得了?非要把人绑起来,还让自己编拙劣的谎言,结果?碰上个痴情种,还是要老?鸨自己帮忙擦屁股。
“我要……我要见雨儿……还有?小天!”看到熟人,黎凡归继续装醉。
“我要见雨儿!我要见小天!今天见不?到他们,我以后再也不?来绣月阁了!”面前的醉汉说话声音突然提高八度,迎宾姑娘吓了一跳。
老?鸨闻言,又开始相劝:“客人啊,雨儿和小天正在伺候别的客人。再说了,您也的确需要冷静一下。这样,老?身让小静伺候您,她可是咱们绣月阁数一数二?的美丽姑娘……”
“没,没空?哼,我明天再来,有?本事你们把雨儿在那房间里?锁一辈子!”戏演完了,装醉的黎凡归趾高气昂地离开了绣月阁。
……的正门。
第201章 后院藏身
他?头也不回, 直接朝旅店的方向?走去,就好像真的离开了一样。走过两个街区,黎凡归确信绣月阁没?人跟着自己了, 这才停了下来。
之所以要演这?出戏,是?因为他?对绣月阁地下室的守卫状况、地形丝毫不了解。今晚把人救走, 就算被当场发现, 也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实在忍不了相思之苦, 夜闯绣月阁, 无论如何也是?为了见爱人一面, 讨个说法。
黎凡归先救出姐弟俩, 过几天?还要在演讲时搞大事, 就尽可能要把救人这?件事和解放奴隶脱离关系。
白?天?躺在喷泉花园里看?了许久, 刚才又来到绣月阁观察, 黎凡归已经彻底看清楚地下室入口周围的环境条件。
绣月阁内部歌舞升平、烟雾缭绕,刚进入口处的两个房间里住着守卫。
绣月阁的后院, 正是?地下室入口所在地。后院是?个杂物仓库,几个上了锁的箱子里堆满了服装、首饰、餐具酒水等物件, 楼内的守卫时不时回来巡视一番, 确保没?有小贼出没?。
但这?并?不意味着, 潜入后院就是?件容易的事情。前院空旷宽敞,毫无遮蔽, 还点了两盏油灯。只要从外?面进来,就没?有逃过门口之人眼?神的可能性。
而这?扇朱漆大门, 却又是?进入后院的唯一通道——后院的高墙刷了漆, 附近又没?有树木,难以藏身, 更难以攀爬,是?以黎凡归放弃了再次爬墙闯入的可能性。
更何况,门口迎客的姑娘,他?刚才也短暂打了交道,看?起来柔若无骨的姑娘,却是?个警醒的,在拦住“发酒疯”的黎凡归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在四下观察,顺便招呼门内另外?一个姑娘出来替班,防止有人趁乱混进绣月阁里。
平安城里,一般人并?不会强闯窑子,只会在进了窑子之后发酒疯,或者不付尾款,这?才是?守卫需要出手?的时候。
今天?的月亮,被阴云遮蔽了大半,为黎凡归的行动铺就了一条合适的幽暗道路。
此时,绣月阁门口路过两个微醺的青年,门口迎客的姑娘笑了,莲藕般洁白?的手?臂立马攀上了其中一个青年的胳膊,另一只手?向?门内打招呼,让里面的姑娘替自己在门口站岗。
就是?现在!迎客姑娘背对着门口走了进去,里面替班的姑娘还没?出来!
一阵微风吹来,月光透过云层微小的缝隙洒在地上。月亮正好跑出来一瞬间,照在黎凡归正上方,让油灯的光亮都变得黯淡无光。
这?正对黎凡归有利。油灯点在靠近楼门口的地方,会把门口的人影子拉得好长,映在白?墙上,非常显眼?。而头顶的月光比油灯还亮,月光下的影子,颜色虽然变深了,但长度却小了很多,反而没?那么显眼?了。
黎凡归打开?竹蜻蜓,全速通过,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前院最危险的那段路。到了黑暗处,他?迅速蹲下,身子弓起来,贴着墙面,像一只警惕的野猫。
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黎凡归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原先站在门口的姑娘已经进去了,刚过来替班的姑娘,似乎潜意识里注意到了什么,刚到门口,就不安地向?黎凡归所在的方向?张望两眼?。
但黎凡归整个人藏身于黑暗之中。刚从明?亮的室内来到门口,姑娘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外?面的黑暗,根本看?不见这?里还有个人影。
“很好……最惊险的一步完成了。”黎凡归在内心?给自己鼓了掌,开?始观察后院的详情。
他?蹲下藏身时,就在脚下的泥土里发现了一小片蓝色布条,还残余着香水的气味,和小晴身上的香水差不多的味道。
后院堆着三个高度到人胸口的铁箱子,外?面罩了一层木质外?壳,里面隐隐散发出劣质香水的味道。其中一个箱子没?有关?好,里面全是?质量一般的酒杯、勺子等餐具。
就是?这?个箱子没?关?好的盖子,夹住了另外?一片浅蓝色布条。
“又是?窗帘上扯下来的!看?来小晴小空的确在后院呆过!”
然而,找遍了整个后院,黎凡归却没?找到任何类似地窖入口的地方。他?疑惑不已:难不成,这?窑子的地窖还需要解除什么机关??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二楼正对着后院的窗户里,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说话口齿不清的男子在里面咋咋呼呼,什么“好妹妹,别跑啊”、“让哥哥好好疼爱疼爱你”的淫靡之语透过半开?的窗户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