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心想什么意思,他腾不出手,要自己帮忙倒点吗?就跟老板抽烟小兵帮忙点烟一样?
郁南很有眼力见地放下自己地水杯,拿过罐子,不料楚究不放手,抬了下下巴对他说:“你拧开。”
楚究手握着瓶子,郁南手覆上去,掌心一收,修长的手指往下扣,用力一旋,指尖从楚究的弧口扫到了食指的指关节。
楚究眨了下眼睛。
瓶子拧开了,他的指尖也离开,只留下隐隐约约的痒意。
两人上次合作,是郁南给他当翻译,两人再度合作,是一起拧枸杞瓶子。
和上次一样,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郁南笑问:“您刚才是忘记了吗?”
楚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手指掠过时弧口处留下的痒意,举着枸杞瓶子对准他的水杯。
楚究边说边往里倒枸杞:“我不需要,是你需要大补……”
楚究手一抖,话一顿,小半瓶枸杞倒进了郁南的水杯里。
画面宛如静止了,楚究跟个雕塑似的定在原地。
郁南觉得有点好笑,什么叫做清者自清,这就叫做清者自清。
他憋着笑,从楚究手里拿过装枸杞的瓶子,拧上盖子放了回去,“这回您该相信,我上次确实是手抖不小心倒多了吧?确实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次,郁南的指尖没碰到他的手。
楚究看了他一眼,拉着一张憋屈得不太明显的脸走出了茶水间。
郁南看着这小半杯枸杞,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没看到已经走出茶水间的楚究步伐微顿,接而大步往前走。
郁南接了水之后返回办公室,江伟光立刻围过来问:“郁总,董事长很关心你啊。”
郁南垂眼看了小半杯枸杞,应付道:“董事长心怀员工嘛。”
“小伙子,好好干,董事长都帮你倒茶叶了,为了让你和董事长多聊一会儿,我都没进去打水。”
郁南笑呵呵应付:“你当时要是进去了,董事长也会给你倒的,江总。”
江伟光:“我可没这待遇。”
郁南正想着怎么结束这无聊的对话时,周亚兰走了进来,看到郁南开始安排事:“小郁,去采购一些好用的瓶瓶罐罐。”
郁南:“好,要买什么样的,用在哪里?”
周亚兰也很纳闷:“刚才在楼梯口碰上董事长,董事长安排的,他说你知道。”
郁南懂了,笑着答应下来,“好的。”
周亚兰:“你知道?”
郁南:“嗯,茶水间那些瓶瓶罐罐不太好倒,容易倒多了,浪费。”
周亚兰恍然大悟,“懂了,你去办吧。”
“好。”
郁南坐下来,打开邮箱,发现好多基金会给他回短信了,几乎都是拒绝的回信,说玉玉没有达到帮扶的标准,只有一个蓝图基金会说资料在审核中。
郁南在便利贴上写上了基金会的名称和联系电话,对周亚兰说:“总监,我出去打几个私人电话,大概十分钟。”
周亚兰:“好。”
郁南本想去卫生间打,但万一被江伟光听到又要八卦,想了想就去了天台。
今天下了点小雪,风吹得冷飕飕的,郁南缩了下脖子,正想给基金会打电话,张鹏先来了电话。
“南啊,我诊所已经卖掉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拿安胎药?”
郁南心想这时候张鹏还有心思管他安胎呢,“安什么胎,约了下周的专家号准备打掉了。”
张鹏沉默了好久。
莫名的,郁南心里一酸,他刻意忽略此时的酸涩,说服张鹏:“人类又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再说也没什么牛逼的基因必须要传下去,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呢,生孩子做什么。”
郁南说得比平常大声,像努力说服自己。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郁南:“对了,我发工资了,上次翻译还拿了比劳务,我打给你。”
张鹏嗤了声,“得了吧,留着你那点钱养身体吧,打胎不是小事,伤身体的。”
“我还有年终奖没发呢。”
张鹏沉默了一会儿,“好,没招了找你,我还有招,挂了。”
张鹏挂了电话,郁南沉默了好久,然后拍了拍腹部,“对不起了。”
他收拾心情,开始一个个电话打过去。
“您好,是文心基金会吗?我想问一下张玉玉的方案为什么没通过?”
那边温柔的客服耐心说:“对不起先生,张玉玉没达到帮扶标准。”
“张玉玉的心脏病比较罕见,必须要去国外做手术,他爸爸已经把房产都卖了,比市场价低30万……”
“对不起先生,我们有严格规定。”
还没等郁南说完话,那边就挂断了。
郁南再打另外一个基金会,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说辞。
一阵冷风吹过,郁南打了个哆嗦,他愤愤骂道:“什么混账玩意,这不帮那不帮,那还搞什么基金会?钱放在银行生利息吗?等老子忙完了干你们!”
郁南骂完了,收拾情绪,又态度端正毕恭毕敬温声细语地打下一个电话。
结果都是一样。
郁南打完一个,骂一通,然后又整理心情,态度和善地打下一个,像个精神分裂症。
他打给蓝图基金会,“麻烦您能审核快一点吗?孩子着急做手术,等着救命呢,如果您需要补充什么资料,我第一时间去办。”
蓝图基金会给他的回复很官方:“我们会按照流程审核,请您耐心等待。”
打了十几个电话之后,郁南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楼梯间的门槛上自闭吹冷风。
冷风也很不客气,越吹越大,郁南不可控制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郁南:“真他妈冷。”
但郁南并不想回去,垂头丧气地坐着哈气抖腿打喷嚏。
半晌后,他给自己打气,“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继续打。”
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周亚兰的电话。
“喂,总监。”
“赶紧回来,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怎么了?”
“不知道,他给我发消息的。”
“好,我这就下去。”
郁南挂了电话,对着电话愤愤道:“老子先去干老板,一会儿再回来干你们!”
郁南拍落身上的雪花利落下了楼,而准备被他干的老板楚究还在天台上一脸无语。
烟瘾犯了,上天台来抽根烟的功夫,都能全程听到某些人吹着冷风打着喷嚏表演精神分裂。
要不找个理由让他回去,他能呆到下班然后冻成冰雕。
楚究平时不抽烟,上一次抽烟,是郁南爬到他床上的那天晚上。
郁南说要打胎。
楚究皱了皱眉,又点了一根。
郁南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当然扑了个空。
郁南:“董事长,您找我?”
没有回应。
郁南又再叫一遍:“董事长?”
还是没有回应。
确定没有人,郁南小声逼逼:“搞什么?躲猫猫吗?”
说着,郁南转过身,差点吓到人魂分离,控制不住飙了句脏,“卧槽啊!”
楚大董事长跟一堵墙一样站在他身后半步,表情淡然地看着他。
郁南握着拳瞪着眼皱着眉红着脸,所有的理智全都集中在嘴巴上,死死地抿着,心里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强迫自己冷静。
这一招是护士长教他的,之前在科室实习的时候,他还是个血气方刚正义感十足的小伙子,没有被社会毒打过,正义感十足,有一个蛮不讲理的病人家属指着跟他一起实习的小姑娘的鼻子骂,原因是姑娘给他女友抽血的时候绑带绑紧了,让他尊贵的女友胳膊上留下了勒痕。
小姑娘解释,病人血管比较细,不勒看不到容易扎歪,但男友力爆棚的男人不依不饶。
郁南实在看不过去,本来拳头扬了起来,但职业素养使然他只是把那人推开然后开骂:“你再逼逼试试?再逼逼老子把你脖子给绑了再把你嘴缝起来。”
这事儿的结果就是郁南被记过处分。
从此以后,护士长就告诉他,发脾气之前,先念一下佛经。
果然有用。
心头快速过了一遍心经,郁南松开拳头,顺了下气,皮笑肉不笑地说:“董事长,您找我?”
楚究淡然应了声,从他身边走过。
郁南闻到了股淡淡的烟味儿,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安静等待楚究发号施令。
半晌等不到楚究开口,郁南只好问:“您有什么吩咐?”
楚究把水杯推过来,“打杯水。”
郁南:“就这事?”
楚究:“嗯,就这事。”
郁南:“没别的了?”
楚究啧了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以后倒水的事情你来做?”
他说得太急,呛了声。
郁南有点搞不懂,董事长怎么有点心虚的感觉?还生起气来了?
莫名其妙。
郁南:“我的意思是,要泡点什么不要?”
楚究开始工作,根本不理他。
郁南疑神疑鬼地走过去,拿起楚究的水杯,去了茶水间。
一抬头,就看到茶水间里的普洱茶。
吸烟的人要多喝普洱茶,有利于尼古丁排出,郁南的初恋男友爱抽烟,戒都戒不掉,郁南只好折中,他每次吸完烟,就让他喝一大杯普洱茶,排出体内的尼古丁。
郁南思绪乱飞,回过神时,他已经倒了些茶叶到楚究的水杯里。
算了算了,当是积德行善,把刚才老板抽烟抽掉的一秒生命给他补回来,给老板续命,是大功德一件,也算是换一个方式救死扶伤了。
郁南洗茶,泡好茶之后,端回董事长办公室。
楚究停下敲键盘的手,瞟了眼茶杯,嗤笑了声,“这次又要我大补什么?”
郁南心里叹了口气,“这是普洱茶,排毒养颜,润肺止咳,适合经常抽烟的人。”
楚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向郁南。
郁南:“您不相信可以百度。”
楚究:“我不经常抽烟。”
郁南懂了,楚大董事长嫌弃呢,“嗯,那我倒掉,给您换杯开水。”
楚究拿过茶杯端着,郁南扑了个空。
楚究垂着眼眸闻了闻,茶香浓郁,清新自然,“上次抽烟我想想啊……”
郁南杵着不说话。
楚究撩起眼皮看着郁南,两人眼神触及一刻,郁南还没来得及做心里建设,楚究立刻开口,“那天晚上。”
郁南愣了下,接而反应过来,楚究说的是哪个晚上。
因为毫无防备,所以羞耻感顿时张牙舞爪地爬满了全身,郁南立刻臊得无地自容。
而楚究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看清楚了。
依照郁南的经验,楚究此番行为,若不是在撩他,那就是有什么大病,喜欢看人难堪出丑。
撩他是不可能,那就是后者了。
好心给他泡杯茶去去尼古丁,他却当成了驴肝肺。
郁南还没有再同一个男人面前难堪超过两次,如果有,那他一定会让对方比他更难堪。
初恋男友就是个典型例子。
“原来董事长喜欢抽事后烟,”郁南挑嘴一笑:“那您刚才是去……”
郁南狡黠眨了下眼睛:“我会保密。”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郁南说完,没给楚究倒打一耙的机会,单方面认定他说的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这步伐,似打了胜仗扛着一面胜利的大旗班师回朝。
楚究收回钉在他背后的目光,嗤了声,双手重新搭到键盘上,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始终不太满意,片刻后他拍了下键盘,靠在老板椅上,食指摁着太阳穴,气笑了。
片刻后,他打了内线叫李信扬过来。
李信扬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很快就过来了,“董事长,您找我?”
“蓝图基金会的答谢宴是哪一天?”
“周五晚上,我刚安排周总监去参加了。”
楚究:“邀请函给我,我去参加。”
李信扬:“您要亲自参加,是要去办什么事吗?”
楚究一向不喜欢应酬,而且这个行程他亲口说要推掉的。
楚究似自嘲笑了下,又似自言自语,“谁知道呢。”
兴许是某些人吹了一下午冷风却没办成事,出于人道主义,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搭把手罢了。
李信扬:“?”
楚究:“我们和文心基金会、嘉华基金会、苹果基金会、善良天使基金会、依兰基金会……是否都有合作?”
李信扬没有带笔记本,小时候也没学过速记,没记住从楚究口中蹦出来的十几个基金会的名字。
“抱歉董事长,我没记全,您能发信息给我吗,我回去核实一下。”
楚究递过来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14个基金会的名字。
楚究:“基金会的名字,音是这个音,但不一定是这些字,核对完之后,下一年度捐赠金额减半。”
李信扬搞不明白楚究从哪里得到了这一串基金会的名字,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决策,公司的资金链好像没什么问题,整体发展都挺好的,“是城北开发区的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吗?”
楚究:“没有,去办吧。他们该帮的不帮,钱都存银行生利息了。”
李信扬:“真的?”
楚究顿了下,咳了声,“玩笑话,去办吧。”
楚究谨慎稳重,板上钉钉的事都不透露一句,何况是这种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更不会随意开玩笑。
虽然很疑惑楚究怎么突然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但李信扬还是去办了,蓝图基金会理事长得知楚究要来应酬,一度怀疑是诈骗电话,再三向李信扬证实,李信扬嘴都说累了,那边才相信,确实是楚董事长要大驾光临。
理事长刚挂了李信扬的电话,就接到了楚究的来电。
理事长很诧异,接起来寒暄两句后问:“楚董有什么吩咐?”
楚究笑了下,“吩咐不敢当,就是想和基金会进一步合作。”
理事长当然明白,进一步合作就是加大捐赠力度的意思,他笑呵呵道:“我们当然愿意。”
楚究:“只是最近有个朋友申请了一个案子,一个叫张玉玉的小朋友,麻烦您亲自跟进。”
理事长:“一定一定,是弓长张吗?哪个玉?”
楚究沉默了下,便说:“明天我会带那个朋友去晚宴,他亲自跟你说。”
不知道自己要被董事长带去晚宴的郁南前脚刚回到办公室,周亚兰后脚就跟着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个小册子,脸色不太好。
郁南看了眼她手里的小册,居然是蓝图基金会的宣传册。
唯一一个没有将张玉玉的材料打回来的基金会。
郁南跟着周亚兰进了办公室,周亚兰问他:“你找我?”
郁南指着小册子问周亚兰:“总监,我能看看这个吗?”
周亚兰递给他:“哦,看吧。”
其实这个小册子是一封感谢信,感谢楚氏集团的捐赠,感谢信后面还附有一张邀请函。
邀请楚氏集团代表出席晚宴,时间就在本周五。
郁南:“我们公司和这个基金会有合作?”
周亚兰:“和我们公司合作的基金会有很多,公司每年都会投一部分钱做慈善。”
郁南不走心地附和:“董事长真是个好心人。”
周亚兰点了点头,“顺便免点税。”
“……”他不能对资本家抱有幻想,不过捐了总比偷税漏税好。
郁南举着邀请函问:“这个晚宴是邀请董事长的吗?”
“是的,不过董事长不喜欢应酬,推了,公司派个代表去就行。”
邀请函到了周亚兰这里,郁南问:“派你去?”
周亚兰皱着眉点了点头。
郁南:“你不想去?”
周亚兰不是不想去,而是她有苦衷。
出席这种宴会,多少要应酬喝酒,可她怀孕了。
但是她还在和男朋友商量婚事,没有正式结婚,她不能拿这个理由去推辞。
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毕竟接待东南亚代表团这个事,若不是郁南力挽狂澜,她算是工作的严重失误,楚究没追究他的责任,如果这次安排的事情再推脱,那年底的考评会很差吧。
周亚兰:“没什么想不想去,都是工作。”
“去了是不是能见基金会的负责人?”
“那肯定能见着。”
郁南跃跃欲试:“我也想去,你觉得行吗?”
周亚兰眉头皱了一下,“你喜欢应酬?”
郁南笑着回答:“我可以喜欢。”
周亚兰觉得,郁南真是她的救星,她暗暗松了口气,“那我去问问董事长,这是小事,应该没问题。”
“好,谢谢总监。”
郁南刚从座位站起来,总监办公室的门又响起来了,李信扬走了进来,郁南很有眼力见地往外走。
周亚兰站起来:“李助理,您找我有事?”
李信扬:“蓝图基金会的邀请函给我吧,董事长要亲自参加。”
周亚兰一愣,“董事长亲自去?”
李信扬:“是的。”
走到门口的郁南脚步一顿。
董事长怎么又亲自去了呢?
郁南看向周亚兰,眨了眨眼。
周亚兰接收到郁南的求助信号,把邀请函递给李信扬:“郁南他想去这个晚宴,麻烦跟董事长沟通一下。”
李信扬回过头,郁南看向他,恳切地点了点头,“拜托了。”
李信扬很无语,这人就这么喜欢等红酒绿,他职业化微笑点头,“好,我会如实转告。”
郁南:“谢谢,如果董事长有答复,麻烦第一时间转告我,谢谢。”
李信扬点了下头,走出秘书办,直接去了楚究的办公室。
他把邀请函递给了楚究,楚究接过,“好,去忙吧。”
李信扬:“还有个事。”
“嗯。”
“郁南也想去这个宴会。”
楚究停下手中的活,“嗯?”
李信扬:“我去回复他,不需要这么多人去。”
楚究:“带上他。”
李信扬:“嗯?”
楚究:“带上他,你去忙吧。”
跟着楚究这么多年,楚究这两天的决定太出乎意料。
思来想去,李信扬觉得人是多面的,人是会变的,他还不是那么全面了解老板。
郁南本来觉得希望渺茫的,毕竟集团一把手出席应酬,一般都是带着左膀右臂心腹助手,怎么样都不会带上他这么个打杂小兵兼心腹大患。
当李信扬来到办公室跟他说董事长同意的时候,郁南很想跳起来拥抱李信扬,然后冲进楚究的办公室里,把他的暖水瓶和水杯全都灌满感激的开水。
理智告诉他,现在只需要微笑道谢就可以了。
但满腔的喜悦还是要宣泄的,郁南只好冲到天台转悠。
事情只要有进展,就会有转机,有了转机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郁南走到另一边,才发现这里还有个很大的遮阳伞,遮阳伞下有几把藤椅和一个玻璃茶几。
失策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多走两步来到这儿打,能坐着还用不着冒着风雪。
郁南走过去坐下来,闻到一丝烟草味,地上还有些没清理干净的烟灰。
烟味还若有似无,估计抽烟的人刚走不久。
郁南心里咯噔一声,楚究该不会刚才就在这里抽烟吧?
他刚才好像说了要去干老板?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他不可能这么点背,在这里抽烟的人肯定不是楚究。
要是楚究听到他刚才要干老板,就他这个小心眼,是绝对不会带他去蓝图基金会的晚宴的。
蓝图基金会的晚宴设在庆隆饭店,也就是张丘墨上次举行生日宴会的酒店,晚上七点半开始。
下了班,郁南没着急走,等着时间再过一会儿直接打车到酒店。
这种宴会应该是要穿正装的,而秘书办都统一穿正装,况且楚氏的西装也挺体面的,穿出去不丢人。
办公室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郁南一个人,他便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玩游戏。
周五了,公司人肯定全都走了,他在这里玩一会儿游戏薅一下资本家的羊毛。
资本家薅的可是民脂民膏,他只薅羊毛,并不过分。
上次和王子玩过这款游戏之后,就再也没玩过了,再打开时,那光荣的榜一已经不是他了,而王子通过游戏给他发了不少的私信。
【郁南,我这里榜一不是你啦!!!干他们啊!!!】
【郁南,我也掉排名啦!!!】
郁南乐了,王子还挺有边界感,游戏的事只在游戏里说。
郁南回:好,干他们。
刚想发出去,想想还是换个词,干他这个词不能随便用了,一是教坏了王子,二是已经被楚究听到过一次,保不准那天会害了自己,万一哪天楚究真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那还如何是好。
郁南:好,上分。
郁南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挺直腰杆,聚精会神玩游戏,不知过了终于上到了榜一。
王子激动地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
“绿蓝你太猛了!你超棒!”
“你是神吗!”
“抱你转圈圈哈哈哈,爱你哟比心。”
郁南笑了下,得意洋洋给他回:“一般般啦。”
郁南放下手机,刚想松口气,却吓到手机掉到了地上,气没松得了,堵在了心口,心脏似乎都骤停了。
挺直的腰杆子往后一倒,整个人摔进了椅子里,带着万向轮的椅子像带了特效一般,往后移动了小半米。
郁南就这样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忘了控制表情,嘴歪眼斜目光涣散地看着楚究。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楚究弯下腰捡起他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见鬼了吗?”
郁南呼了一口气,“你知道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楚究冷淡道:“也不至于吓出半米远。”
看眼前的人把他都吓懵了还毫无愧色,郁南真有点恼,想怼人但又理亏,摸鱼混加班费被老板逮个正着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郁南皮笑肉不笑:“那必定是你气场炸裂,把我炸飞的。”
楚究:“过奖,都没炸醒你。”
郁南:“……你谦虚。”
楚究指着门外,一副‘怪我咯’的表情,“我在门口敲了几次门。”
“那你走路不出声?”
楚究呵笑了声,“敲门声都听不见,走路声音能听得见?”
郁南心想,鬼知道你有没有敲门。
郁南站起来,整理了下刚才被吓飞的狼狈,恢复成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你才下班啊?”
楚究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整理了下表带,“你直接从这里去晚宴?”
郁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叹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矜贵刻在骨子里,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雅致和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