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八成还以为自己跟以前一样，又笨又听话呢。
“不记得就算了，你走吧。”
不想再和对方说话，他索性一掀被子将自己裹住，顺带着把脑袋也钻进去了。
被子里一片漆黑，因为看不见，所以听力就更加敏锐。
男人许久都没有动作，像是还没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忽然就不愿意沟通了。
但好在没多久，他便朝着外面走了一步。
花束的包装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丛仪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但他没办法往外看，便也不知道那束花究竟是不是被阎攸昱给拿走了。
“联盟已经成功与I星签订了合约，明天是庆功宴，我们那时候再聊好吗？”阎攸昱的语气还算冷静，“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丛仪纠结片刻，权当没听见，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一点声音了。
走了吗？
等待了很久，他才终于将脑袋给探了出来。
环顾四周，果然已经没人了，阳台的门也被关上，没有风灌进来。
心底情绪说不出的复杂，等再朝着床头看去时，却发现那束艳丽漂亮的花还放在原处。
顿了几秒，他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将花取了过来，垂首轻嗅一下。
还挺香的。
晚上镜名回来，看见那束花以后果然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原本丛仪其实是想收起来的，但是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又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晚上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件事。
镜名之所以会对他产生这样的依赖情绪，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保护他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身体的本能，加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所以很容易形成一种占有的心理。
这是alpha惯有的性格，丛仪觉得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纵容。
所以在看见了镜名的脸色不对劲以后，他还是小声说了一句：“这是阎攸昱下午送的，好看吗？”
镜名脸色微沉：“嗯。”
他回复的平淡，丛仪便也没有再开口了，只询问他是否告诉丛介介自己现在的情况。
“下午已经说过了，他忙完就会来找您。”镜名说到这，欲言又止。
意识到他有话要说，丛仪索性直接发问：“怎么了？”
“您看看这个。”镜名直接将一段视频传送了过来。
丛仪取过自己放在床头上的终端手表，点开后发现是从战场位置眺望天空视角的监控记录，画面逐渐放大，是他与那男人在星舰外挣扎。
下一秒两人的身体迅速坠落，一艘战舰猛地接近，他被人拽住。
这一幕……
丛仪的记忆逐渐复苏，回忆起了那时候丛介介满脸是泪的模样。
后面发生的事情跟他记忆中一样，他没能抓稳，再次下落时被忽然出现的球形飞行器给接住了。
“阎攸昱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丛仪顿了段，提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镜名面露不悦：“不清楚，但他下来的时候身上有很多伤，听说墨维音的飞船在战线外坠落了，可能是在外面发生了战斗。”
攥着终端的手一顿，丛仪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阎攸昱在被他触碰后会变了脸色。
“找到尸体了吗？”
镜名摇头：“联盟的人正在搜寻，但应该是没有找到，可能是被他们自己人捞回去了。”
“墨维音和星际海盗达成了合作，但为什么在明知道联盟援兵接近的情况下还要来I星掺一脚？”丛仪想不明白这一点。
镜名倒是清楚：“他的目标是阎攸昱吧，这几天和阿左中将有过交谈，他说阎氏董事长出事的事是墨维音与星际海盗沟通后的暗杀，本意是将罪名推在I星的头上。”
“跟他有关系？”丛仪一顿，忽然间明白了那时候墨维音为什么要偷偷潜入阎攸昱的房间。
他那时候似乎拿走了什么东西，所以阎攸昱找回了吗？
无数问题在脑子里盘旋，但很快就被镜名给唤醒了。
“殿下，重点不是这件事。”
丛仪回过神来，茫然问：“还有什么？”
“他。”镜名展开了自己的界面，指着丛介介脱手的动作，“这次您总该清楚了，他根本就没想着救您。”
丛仪陷入沉默，盯着半空中那只绷紧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镜名深吸一口气：“从前是为了王位，现在是为了和联盟合作的位置，他嘴上说着能将这个位置还给您，可却从来没付出过行动，您真的放心将I星交给他吗？”
房间内安静了很长的时间，omega盘腿坐在床上，长发散落在身体两侧，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思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丛仪才缓缓抬起头，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是个合格的王。”
镜名摇摇头：“他不及您半分。”
闻言，丛仪面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抿抿唇说：“镜名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的这么有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很累，并且永远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或许……”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镜名打断了。
“可您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丛仪沉默，许久才抬手将杂乱的发丝拢至肩后。
他缓慢抬头，对上了镜名那双坚定澄澈的眼眸。
“这些真的这么重要吗？”他知道镜名会如何回答，所以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得知了那些事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回忆以前的事情，起初心里是很生气的，明明我们是亲兄弟，小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后来我发现，这只是一念之差。”
“小时候的我就被当成了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培养，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所有人都尊敬我爱护我，让我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从而忽视了小介的野心，同样作为皇室直系血统，他也有当王的资格和潜力。”
镜名的眉头逐渐蹙紧：“这也不是他对您视而不见的理由。”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没抓住，还是故意不抓住呢？”丛仪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无奈地笑了，“你都给他定好罪名了，那还让别人怎么解释呢？”
镜名一怔，还是坚定摇头：“殿下，您在最关键的时候离开I星，还以为他是记忆里的弟弟，可这短短的一年，他做出了不少决策，并没有您想象中单纯。”
“如果在当初那种腹背受敌的情形下他还保持着原有的单纯，才会让我觉得他配不上这个位置。”
听到这里，镜名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发现丛仪和自己的想法无法达成一致。
他沉默了很久，还是选择最后问了一句：“那就这样吗？”
“当初的事情我不想再去想了，他是个合格的领导者，等I星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离开这里。”
丛仪的话音落下瞬间，镜名脸色大变。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丛仪也被吓了一跳，抬眸便看见房门缓缓打开，丛介介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了后面。
“哥哥……”
第100章
宴会就在中午，I星重获新生，今天来参加的除了从前皇室中的分支成员外，便都是这次战斗中的功臣，以及联盟的军官负责人。
丛仪并不喜欢热闹，但因为身份特殊，也始终没有找到离席的机会。
此时周围一片嘈杂，大家都在谈天说笑，但他却频频看向终端，只希望能快些离开。
视线中出现了丛介介与本次联盟援兵军官谈笑的画面，他缓缓舒了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天夜里的画面。
他和镜名的谈话也不知道被丛介介听去了多少，可对方的脸色虽然难看，也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自己送上来的夜宵放下，便转身离开了，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镜名后面没再说什么，但丛仪很清楚，他只会对丛介介的敌意更深。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丛仪有些不敢再去多想，决定今晚和镜名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说出要离开的时机似乎不是很正确，让镜名误会他是因为丛介介的缘故才要离开的，可实际上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这么想了。
失去记忆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生活中似乎除了待在家里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想要做。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广阔的世界没有去体验过，也终于不用再去肩负所谓的责任，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越想越是苦恼，尤其是在回忆起阎攸昱说要在今天和他聊聊的事时，他就更加焦灼了。
墨维音的事情他还不太清楚，只从镜名的口中得知了阎攸昱与墨维音在战线外苦战的消息，但是后续却不得而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西里尔又在里面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阿岚。
好在这时终于有人在餐桌上提起转战宴会厅，其他人便齐齐起身。
丛仪见状松了口气，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转身走向了露天阳台。
外头空气比里面清新不少，他躲了十分钟再出来，外头总算没人了。
没有跟着一起去宴会厅，而是顺着其他路直接去了城堡外。
丛仪还在修养的时候就知道，在I星胜利了以后，连着许多天都是晴天。
下了楼，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他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结束这边的事情以后，他打算自己驾驶着星舰出去玩，就按照他少年时看着地图规划出来的路线，将那些著名的好地方都玩个遍。
然后……再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还没等他再往远了畅想，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心脏一颤，他觉得自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自觉朝着那方向看去，而阎攸昱也果然出现在了花园拐角。
男人今天穿的很正式，墨绿色西装神秘，头发一丝不苟整理好，露出立体锋利的五官。
一看见他，丛仪就忍不住回忆起他的信息素，辛辣而浓烈，和他这个人一样很有攻击性。
“身体好点了吗？”阎攸昱走近他，眼神中带着关切。
丛仪看见他过来，忍不住朝着长椅的另一侧挪了挪，企图和他拉开距离。
毕竟这人的心底并不像他表面上这样和善，他可是很清楚的。
他无比警惕，但好在阎攸昱也没有得寸进尺，只在长椅的另一侧坐下，并未离他太近。
“嗯。”丛仪小小的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下来，“就那样吧，我本来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以后想到阎攸昱也受了伤，便忍不住偷偷去看他身上。
好像也没有哪里有问题，但那时候他推开的时候，阎攸昱也的确表情不对劲，所以是肩膀吗？
他心底猜测着，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明显。
阎攸昱看见他的眼神，半晌还是主动说了：“肩膀中了一枪。”
“啊……”
丛仪登时睁大眼睛，满脸惊诧：“那你还不好好休息。”
“想见你。”阎攸昱表情认真。
“……”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丛仪将视线转移开，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他每次在面对阎攸昱的时候，都会觉得心里面很乱，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几分真心。
已经是被骗过一次的人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失忆时候那样热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都是被阎攸昱给毁了。
“你上次说的南南，我问了白狼。”见他不说话，阎攸昱索性主动开口，“我没碰过他，在你离开以后就让他走了。”
丛仪不想听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
可阎攸昱却并没有因此停止，他紧盯着丛仪，许久后舒了口气，像是对什么妥协了。
“那时候是我的错，我不够信任你。”
丛仪微顿，茫然看他：“什么意思？”
阎攸昱终于不再隐瞒：“那段时间，我的信息素失控了，我怕伤害你，更怕……离不开你。”
丛仪是个完美的情人，他长相精致出众，单评外貌挑不出半点错处，心思虽然单纯可爱，可相处起来却也不让人觉得辛苦。
在这段关系中看似沉沦的只有他一人，可当阎攸昱发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时，却已经到了难以将其驱除的程度。
他无论对待谁都十足谨慎，自负又清高，觉得自己能在每一段关系中凌驾于对方之上，绝不会动一点心，也绝不会全身心信赖任何人。
于是在发现自己对丛仪的依赖后，他第一次退缩了。
alpha与omega因为信息素紧密相连，无论是标记还是熟悉的气味都能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可丛仪没有信息素。
那时失去记忆的他腺体受损，被误判成了最为低级的C级omega，甚至连自主释放信息素都做不到。
可就是这样一个omega，却能够轻易让阎攸昱失控，丧失自己的理智，这让他觉得有危机感。
他不甘愿被人主宰，更厌恶自己不受控。
可在丛仪离开以后，他的目的却并未达成。
在失控时，他时常回想起那张漂亮单纯的脸孔，梦境中的丛仪缩在他怀里，嗓音黏黏答答，喊他的名字。
即使是在清醒时，回到家进门也会恍惚一瞬，好像漆黑的楼梯很快会亮起灯，接着立马有人跑下来投进他的怀中，委屈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他以为自己早已适应了孤独，可在丛仪离开以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其实是喜欢热闹的。
听完了阎攸昱这些剖析自己内心的话后，丛仪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看着阎攸昱的表情，却又觉得好像是意料之中。
是这样吗？原来阎攸昱是真的喜欢他。
这次不是在骗人了吗？
可是……
丛仪张张嘴想要说话。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殿下。”
听出是镜名的声音，丛仪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示意阎攸昱噤声，接着自己穿过了边上遮挡的花丛。
出去后，镜名果然出现在了花园小道中，看见他时松了口气。
“他找您。”
丛仪会意点头，没忍住看了一眼身后，确定阎攸昱没有跟出来，才松了口气。
“好，等会儿就过去。”
他觉得自己意思很明显，是要镜名先离开一下。
但平时很会看眼色的镜名今天却像是变迟钝了，始终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离开。
丛仪抿抿唇，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镜名，还有什么事吗？”
镜名点了头：“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听见这句的瞬间，丛仪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
他转头看向身侧，希望找个更加宽敞的地方。
但是不等他再开口，镜名的眼神便变得坚定了。
“我陪在您身边十几年，您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单纯的下……”
不等他将话说完，丛仪便将其打断：“镜名，我一直当你是我哥哥的，你不要……多想什么。”
他隐约间猜到了镜名要说什么，心里面忽然间有些难受。
“你在我心里是很厉害的人，不是别人说的那些难听的东西。”丛仪声音软糯，可眼神中却满是坚定，“现在联盟分部已经成立，皇室不复存在，我们一直都是同样的人，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镜名的眼眸中似乎有细碎的光在闪动，下颚绷得很紧，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看着他这副样子，丛仪没忍住笑的眉眼微弯：“镜名，你不会要被我感动哭了吧。”
镜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谢谢。”
他这句谢谢包含了太多，丛仪并未细究，只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还要谢谢你呢，跑这么远来找我，还一直陪在我身边。”
镜名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复杂而又温柔，许久后才出声。
“殿下，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参军吗？”
丛仪没想到他有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此时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你的身手好，人也聪明，而且还有过这么多战斗经验，肯定是联盟想要的人才，而且当军官很酷啊，你这种条件进去的话以后晋升空间也很大，说不定还可以去主星基地。”
镜名听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眼底也浮现出了些许笑意：“是吗？”
“对啊。”丛仪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你知道阎攸昱的弟弟吗？叫阎古，他是联盟总基地的上将呢，带领军队立下了很多战功，好多人都崇拜他，而且还给他修了雕像，我觉得你以后也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他说完以后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于是便又冷静下来补充一句：“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喜不喜欢，要做自己热爱的事业才能更有动力。”
这次镜名没有再犹豫，他上前一步，语气认真：“我喜欢。”
“真的呀。”丛仪有点诧异，但又很惊喜。
镜名点点头，眼神柔软了一瞬
但没多久，他便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语气轻柔：“殿下，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丛仪甚至没有犹豫，就主动抱住了他。
镜名的呼吸一滞，身体变得僵硬，许久后才缓缓放松下来，将手放在了丛仪的身后，将他拥紧。
“那你要好好加油啊。”
“好，我会努力，坐在比那个人更高的位置。”
“我看好你！”
话题结束，丛仪也知道自己今天和阎攸昱的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了，索性轻咳一声，在离开前将声音放大了一些。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镜名听见他忽然加重的语气，似乎觉得奇怪，但也只是点头配合，在前面继续带路。
丛仪走出去很远，转头的时候看见花丛后面出现了一道身影，但是没有动作，只是伫立在那盯着他的方向。
身影有点落寞的样子。
思绪复杂混乱，想到自己没能说出口的话，丛仪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道别的话，能找到机会再说吧。
丛介介早早在书房等待着丛仪，在外面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便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再次抬眼看过去时，面上已经满是笑意。
“哥哥。”
丛仪抿唇轻笑一下：“还顺利吗？”
“已经成功签订了合约，从下周开始就会开始建设联盟的分部基地，会议也开的差不多了。”丛介介没有任何隐瞒，事无巨细介绍了一遍，“对了，阿左中将他们基本上扫清了星际海盗的残党，已经在准备回主星的事了。”
庆功宴都开完了，的确快要到分别的时间。
丛仪微微点头：“挺好的，有空的话我还想再和他一起去一趟靶场，他还挺厉害的。”
丛介介还是笑，但是这次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勉强了。
“哥哥，我想和你说点重要的事情。”
丛仪也收敛了面上的笑容，要在沙发上坐下：“好。”
“哥哥，你可以过来一下吗？”丛介介忽然问。
丛仪动作一顿，配合地站起身，走向了他的书桌：“怎么了？”
他过去以后，便看见了桌上整齐放着许多东西，看起来很是复杂，其中还包含了那枚珍贵的徽章。
心底一动，丛仪脑海中的猜想还未成形，便听见了丛介介的声音。
“哥哥，我和联盟签订的合约是我作为执行官掌管I星的大小事宜，并且与他们对接，I星的资源将会无条件分享给联盟基地。”
丛仪微微颔首：“所以王只是换了个名字，你实际上还是I星的主宰者。”
他说这话时带着些许笑，很真诚的样子。
但是丛介介却没有笑，而是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哥哥，我今天和联盟对接的军官进行了商谈，执行官的位置……我想还给你。”
此话一出，丛仪抵在书桌上的纤长手指顿住，垂下的眼眸中尽是迷茫。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丛仪才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给我？”
“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丛介介的眼眶微红，“之前我只说不做，现在我已经交涉好了一切，这些东西我全部都还给你。”
丛仪的心狠狠震颤一下，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只得摇头：“不用，一直以来和联盟交涉的都是你。”
“哥哥。”丛介介的声音发抖，眼眶中逐渐盈满了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拉不住你，那时候我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我没抓住。”
丛仪一下子顿住，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可沉默显得太过诡异，丛介介看见他的反应，不自觉就开始害怕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我之前做过错事，可是我后悔了。”
书房内一片安静，丛仪看着他泪流满面近乎崩溃的样子，自己的心脏也紧跟着抽痛。
他好像明白了丛介介的意思，可是又好像不是很清楚。
什么叫做以前做过错事？
丛介介的内心饱受煎熬，尤其是在发现对面的丛仪眼中还透着茫然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叫他无法维持平静。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虽然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可那时候的画面却还在脑海中回荡，每当半夜梦见醒来，他都会感受到深深的悔恨。
那次他没有抓住那只朝着自己伸来的手，即便情况如此紧急。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看着哥哥坠下的画面，他猛地回忆起了从前自己在暗处听见的对话。
“大殿下学什么都很快，未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肯定能大有一番作为。”
“就是可怜了二殿下，这么认真，最后什么也讨不着。”
“殿下毕竟是皇室直系血统，跟普通人总是不一样的，就算他没当成，亲哥哥是王的情况下有谁敢怠慢他？”
“说的也是，不过两位殿下倒是也有好处，毕竟都长得这么好看，未来要联姻的话倒是方便。”
“哈哈哈哈哈二殿下的性格好，肯定能让对方满意。”
“……”
如果不做王的话，命运就只能主宰在别人的手中吗？
他不想这样。
那短暂的犹豫间，丛介介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达成共识，再回过神来的瞬间，就发现那只手从自己的指尖滑落。
耳边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他猛地睁大眼睛，看见了哥哥同样错愕的表情。
他都做了什么？
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战场中，底下一片血色，浓郁的腥味蔓延，丛介介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走神了，说不定就能抓住那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