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遥努力咬唇，希望能压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
没礼貌！
太没有礼貌了！
作为一个非常有礼貌的系统，叶乐遥怎么能当着人的面直接笑出来呢？！
但憋笑真的好难受啊！
眼看着秦曜下楼来了，叶乐遥赶紧跑了过去。
秦曜没料到叶乐遥会朝自己跑过来，赶紧伸手去接。
两人抱了个满怀。
叶乐遥把脸藏在秦曜的脖颈，笑得浑身都在抖。
他把脸藏得严严实实的，笑声也被刻意压低。
除了秦曜外，没人只有叶乐遥在笑。
所以这一幕落在了霍爸霍妈以及霍璟眼里，看着就像是在哭一样。
霍璟眉心当即就拧了起来：“怎么了？”
霍爸霍妈的注意力本来就已经到了苏瑞身上，听到这话也纷纷看了过来。
“小遥怎么了？”霍妈非常着急地走了过来。
霍爸也赶紧跟过来：“刚刚不还好好的嘛？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委屈的事情了？”
秦曜：“……”
不，是开心的。
但这时候秦曜怎么可能拆叶乐遥的台，于是他只能用手揽住叶乐遥的腰，蹙眉说：“不知道，突然就跑过来了……”说着秦曜的声音也变得焦急起来，“遥遥，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霍宴原本还在安慰苏瑞，听到这话就说：“没有人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小遥，你怎么……”
霍宴想过来，苏瑞却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宴哥……”
霍宴一时间有些为难。
叶乐遥就更为难了！
自己明明是在笑啊，秦曜为什么不帮自己解释一下？
下一刻，叶乐遥感觉到秦曜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腰。
有点痒，随即叶乐遥反应过来，秦曜是故意的！
虽然不清楚秦曜的具体用意，但叶乐遥还是格外配合地趴在秦曜怀里没有动。
然后叶乐遥就听到霍爸霍妈顿时急了，就连霍璟也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叫医生过来看看？”
秦曜说：“好。”
于是霍爸霍妈很快联系了家庭医生赶来。
霍宴见状也没有心情安慰苏瑞了，只是拍了拍苏瑞的手说：“小瑞，你理解一下。”
苏瑞：“？？？”
他理解什么？
他今天不是第一次上门嘛？
你们全家是怎么回事？
忽视自己也就罢了，这个叫叶乐遥的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就连霍宴也这么关心他？
苏瑞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平衡。
所以苏瑞想也没想就说：“我当然理解，就是……我看他都成年了，怎么还在耍小孩子脾气？他是不喜欢我所以才这样吗？”
话音落地，霍宴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霍家全家也安静了一瞬。
秦曜凑在叶乐遥的耳畔，轻声说：“会装哭吗？”
叶乐遥当然不会，他也不知道秦曜的用意，但是叶乐遥很配合。
甚至担心自己的“演技”不好，叶乐遥飞速去系统的积分商城兑换了一个演技buff，他立刻就在秦曜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呜呜呜……没有，秦总……呜呜呜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我也没有不喜欢他……呜呜呜他、他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他……我、我是真的不舒服呜呜呜……”
演技buff的效果好到叶乐遥自己都惊讶，他眼泪哗啦哗啦地掉，眼睛更是通红。
霍妈本来就喜欢这个第一面看着就乖巧的孩子，听到苏瑞那句挑拨离间的话，她心里顿时就有了些火气。
人家小遥都不认识苏瑞，他竟然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此时看到叶乐遥哭成这样，霍妈更是心疼不已，自己眼睛也跟着红了：“我知道我知道，小遥你别哭了……”
霍爸自然也听出了苏瑞那句话的深意，但苏瑞毕竟是客人，他不好瞪苏瑞，只能怒气冲冲地瞪了眼霍宴。
霍璟更是冷下脸，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苏瑞：“……”
苏瑞气得脸都涨红了。
叶乐遥此时虽然是在哭，但是他心里却在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霍璟竟然还问苏瑞是谁，为什么在他们家哈哈哈哈——
叶乐遥身子开始小弧度颤抖，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霍宴本来还很担心苏瑞，可见叶乐遥哭得这么伤心，身子都还在抖，他看向苏瑞的眼神里瞬间也带上了一丝埋怨。
但苏瑞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霍宴只是略微沉了沉脸，甩开了苏瑞的手，介绍说：“爸，妈，大哥，他叫苏瑞，他就是……”
不提苏瑞的名字还好，一提他的名字，霍家全家人同时变了脸色。
霍爸沉着脸没说话。
霍璟移开视线。
而霍妈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一眼苏瑞。
三人的表现反应格外明显，就差直接把“不喜”二字写在脸上了。
苏瑞怎么受得了？
他气得眼眶通红，但好歹还知道分寸，委屈对霍宴说：“既然你家人今天没有时间，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苏瑞扭头就走。
霍宴眉头皱起，他突然觉得苏瑞非常不懂事，但也知道是自己刚刚的疏忽让苏瑞受到了冷待，于是霍宴拉住他的胳膊，解释说：“小瑞，你听我解释……”
叶乐遥在秦曜的提醒下，哭得更大声了。
霍宴话音一顿，低声说：“你理解一下，小遥还是个小孩子。”
苏瑞气得牙痒痒。
有一米八的小孩子吗？！
还有他怎么看都已经成年了吧？！
就是这时，霍妈忽然开口：“慢着，让苏瑞过来坐吧。”
霍宴赶紧说：“小瑞，你别生气了，就算是为了我……”
苏瑞咬咬牙，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他此时确实也不能离开，要是真的和霍家闹掰，他和霍宴也不可能，那之后他也没有钱，孩子要怎么办？
苏瑞不能让孩子出事，所以他只能用更加委屈的声音说：“好，宴哥，为了你我可以忍的……”
苏瑞留下了，而管家很快也带着医生过来了。
快步走进来后，管家解释说：“林医生今天有点私事请假了，就只有贺先生在。”
贺医生是平时替霍妈调养身体的中医。
霍妈闻言忙说：“那就先麻烦贺先生替小遥看看！”
如果不行，到时候他们再带叶乐遥去医院。
贺医生忙点头，朝着叶乐遥走过来。
而这时候叶乐遥给自己身上叠的演技buff也快失效了。
贺医生一边给叶乐遥把脉，一边询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叶乐遥想了想，随便编了一个：“头疼。”
贺医生仔细把了一会儿，才说：“脉象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啊……”
叶乐遥抿唇，一滴眼泪又落了下来：“不知道，但现在没有那么痛了……”
秦曜说：“不疼就好，我待会儿再带遥遥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霍妈忙说：“那我们也跟着一起去，”顿了一下，她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苏瑞，“对了，贺医生，麻烦你帮这个孩子也看看。”
贺医生点头，就朝苏瑞走过去。
苏瑞一时间非常懵。
为什么要给他看啊？
不等他拒绝，霍宴就已经抬起了他的手：“让贺医生看看也好，你刚刚才动了大气，让他瞧瞧我也安心。”
苏瑞正想说不用，贺医生的手就已经摸到了他的脉象。
苏瑞顿时心如擂鼓。
他是个男人，因为身体构造不同才能意外怀孕。
就连当初去医院检查时，都花了不少功夫才确定他是怀孕。
而中医——
他就把个脉，应该看不出异常吧？
苏瑞安慰自己不要操心，但还是难免紧张。
片刻后，贺医生放开了他的手说：“没事，没事，就是怀孕的话尽量还是保持心情舒畅。”
苏瑞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贺医生接着说：“孩子四个月了，没有任何问题，不用担心。”
苏瑞表情一僵。
霍宴眼里更是迷茫：“什么四个月了？不是两个月吗？”
叶乐遥又想笑了。
秦曜捏了捏他的手，叶乐遥才勉强把笑给憋回去了。
霍家全家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瑞身上。
贺医生说：“什么两个月？这个脉象摸着就是四个月的脉象啊，很平稳，不过我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男性怀孕的情况，但只要是怀孕，脉象都差不多，我不会看错的。”
霍宴怔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不、不可能吧……我……小瑞，你——”
秦曜及时补刀：“怎么了？时间对不上吗？”
岂止对不上啊！
是早了整整两个月啊！
霍宴直接崩溃了，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苏瑞：“小瑞，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苏瑞就更慌了。
他妈的，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一个中医啊！
蹦出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把脉啊？
这个中医自己不都说了吗？他第一次给男人把怀孕的脉，那他怎么就能笃定他把的脉象没有出错呢？
“他骗人！就是两个月……我没有骗你宴哥，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两个月……”苏瑞赶紧解释。
贺医生听到这话瞬间就坐不住了，他眉头紧锁，严肃开口：“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专业性？我家中医代代相传，传到我这里已经是十七代了，我还是首都医科大学中医专业博士毕业，行医二十多年，我就没有误诊过。我说你怀孕四个月，那就是四个月，绝对不可能会出错！”
苏瑞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在瞎说什么！我是在医院检查的，还能出错？再说，我也不可能会骗宴哥……”
贺医生更生气了，开始义正言辞地跟苏瑞解释为什么他的孩子是四个月而不是两个月。
全程，霍家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叶乐遥和秦曜更是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再看霍宴，他愣在原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叶乐遥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凑到秦曜耳边轻声说：“秦总，你看霍宴，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要碎了耶。”
秦曜眼里全是笑，跟叶乐遥咬耳朵：“骤然得知自己成了接盘侠，确实很难受，所以你不能再笑出声了哦。”
叶乐遥连连点头：“好，我自己在心里笑就好！”
这场闹剧结局是，苏瑞败给了条理清晰的贺医生，愤而从霍家离开，霍宴没有去追，因为他这会儿哭得痛彻心扉。
霍宴一边哽咽一边嚎：“不是我的……哈哈哈哈哈，不是我的孩子哈哈哈……”
霍妈觉得他哭得有点丢脸，直接扭过了头。
霍爸更是重重叹了口气：“瞎折腾！”
霍璟则对秦曜和叶乐遥说：“让你们见笑了。”
叶乐遥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就是他……真的不用安慰安慰他吗？”
边哭边笑的，看上去精神状态堪忧啊！
霍妈长叹了口气：“不用管他，倒是小遥，你今晚留在我们家吃晚餐吧！”
叶乐遥确实也有点想霍妈的手艺了，于是他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天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了霍宴和苏瑞分手的消息。
也因为有了这一次的经历，叶乐遥这个好学的系统突然开始热衷于吃瓜看戏了。
秦曜也看出来叶乐遥喜欢，所以每次只要有瓜的地方，就会有叶乐遥和秦曜。
甚至为了能让叶乐遥吃个开心，秦曜换掉了《一起去旅行》所有爆雷的嘉宾，然后邀请了一批有瓜但人品没有任何问题的嘉宾们参加节目。
而叶乐遥和秦曜，自然也在其中。
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受了情伤的霍宴表示，他也想跟着一起吃瓜，哦不，是一起录制节目，放松一下心情。
秦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吃瓜二人组就多了一个人的加入。
只是稍稍让秦曜不爽的是，叶乐遥和霍宴的关系竟然越来越好。
秦曜不止一次地向叶乐遥表示，自己吃醋了。
可每次叶乐遥都安慰秦曜说：“我又不喜欢霍宴，我就只是把他当做……嗯……”
叶乐遥卡壳了。
他把霍宴以及霍家人当做什么呢？
叶乐遥还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见叶乐遥一脸懵懂，秦曜原本心里还是满满的醋意，这会儿也散了。
其实秦曜早就看出来了，霍家人在叶乐遥心中的位置，就连霍家人都不止一次地跟秦曜表示，他们希望叶乐遥能一直住在他们家。
可惜，他的小系统在感情方面天然迟钝。
也幸好小系统天然迟钝，否则估计他早就被霍家人全家给拐走了。
难得秦曜有点私心，所以他没有替小系统戳破这层关系，他决定等叶乐遥自己慢慢明白。
就算之后叶乐遥跟他生气，他也认了。
时间眨眼过。
很快就来了八月底。
这天早晨，秦曜起床后没有在阳台看到叶乐遥，倒是看他留下的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秦总，霍妈叫我今天去他们家吃饭，我晚上回来。」
秦曜盯着纸条无奈一笑。
好吧，他的小系统到底还是被拐走了。
不过秦曜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已和叶乐遥心意相通。
秦曜去了公司处理事务，事务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了。
想到叶乐遥今天还没有喝牛奶，所以他在公司做了一杯，用保温杯装好，然后出发去霍家接人了。
可让秦曜意外的是，到了霍家后，霍妈却说她今天没有约叶乐遥，倒是早上叶乐遥来找过霍宴，跟着霍宴去剧组了。
秦曜眉心微皱，他朝霍妈道谢，就让司机开车去剧组了。
他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叶乐遥会骗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小系统竟然也会撒谎了，这种感觉挺新奇的，秦曜竟然还挺高兴的。
但这种高兴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长。
到了霍宴的剧组后，都不用工作人员指路，秦曜就驾轻就熟地前往霍宴的休息室，没等他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霍宴愤怒的声音——
“什么叫做要救秦曜你就得代替他被车撞啊？！我不同意！”
秦曜浑身一僵。
霍宴的声音格外愤怒，隔着数米的距离，秦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不是在胡闹吗？”霍宴沉声说，“叶乐遥，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系统，反正这件事我都不可能会同意的！”
秦曜默不作声往前走了两步，叶乐遥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霍宴，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来到你们的世界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改变你们的结局，第二个就是改变秦曜的结局。现在我第一个目的已经实现了，我必须要救秦曜……”
“我又没有拦着你不让你救秦曜，我只是不赞成你的那个馊主意！”霍宴大声道，“既然你都知道秦曜注定会被一辆货车撞到，那为什么你和他不能提前一起离开？”
“只要你们不出现在那个地方，你和他不都没事了？”霍宴说。
秦曜慢慢走到了化妆室的门口。
房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小缝。
秦曜看到霍宴背对着叶乐遥，叶乐遥坐在沙发上，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良久，里面才传来叶乐遥低哑的声音：“不行。”
“什么？”霍宴问。
叶乐遥说：“就算避开那辆货车出现的街道，时间，也避不开秦曜必定死亡的结局。”
霍宴浑身一僵，他错愕地看着叶乐遥：“怎么可能……”
叶乐遥忽地笑了一下，只是他这个笑容看上去格外苍白：“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尝试过两次了。”
霍宴错愕地看着叶乐遥，眼里全是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尝试过两次了？
叶乐遥没有再选择隐瞒：“你第一次看到我时不是问过我吗？你说你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我，霍宴，我们确实见过，前两次的时间重启，以及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我们见过很多面。”
重来了这么多次，叶乐遥理解的最深刻的情感就是伤心和难过。
这也是他最讨厌的情感。
叶乐遥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难过怎么都掩饰不住，他声音似乎都在轻微颤抖：“我试过两次了，霍宴……可是无论哪一次的尝试，秦曜都会死……他的死亡是必定的死亡，是不可更改的结局，唯一能瞒天过海的办法，就是在同样的时间节点，选一个人代替他死去。”
这个办法是L1在自己的主神空间看了两年时间线回放得出来的。
早在第三次重启时间线时，叶乐遥就决定用这个办法救秦曜。
既然秦曜的死亡是注定不能被更改的，那只要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一个“秦曜”死亡，监管系统就不会判定剧情错误。
所以在第三次重启时间线时，叶乐遥给自己编辑了一套程序，让主系统的监管程序认定他为A20231007世界的“秦曜”。
为了不被主系统的监管发现异常，叶乐遥封存了自己的绝大部分能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人类”。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在那一日到来时，代替秦曜死亡而不被认定为剧情错误。
所以叶乐遥才会在这次事件重启后，直接出现在秦曜面前，他想在两个月里尽可能地陪着秦曜。
不是因为秦曜喜欢叶乐遥。
是因为叶乐遥喜欢秦曜。
监管系统L1不能预测他死亡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他选择在自己死亡前，给自己留下一串最美好的记忆。
叶乐遥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霍宴，算我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身为系统，尽管已经了解了人类感情，可叶乐遥到底不是人，所以即便再伤心难过，脱离了积分系统的演技buff后，他也哭不出来，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染上了悲恸的红色。
霍宴静静和叶乐遥对视。
良久，他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做不到……小遥……虽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可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我早就把你当弟弟了……我当然理解你不想让秦曜……可是……”
霍宴忽地抬起头，想要让眼泪流回眼眶，可还是有一滴热泪从眼眶滚落，霍宴声音嘶哑：“这世界上哪有当哥哥的亲手送弟弟去死呢？没有这种道理……”
“并且，你怎么能确定只要你替秦曜死了，秦曜就能平安无事了？”霍宴的这个问题近乎残忍。
叶乐遥说：“我的计算不会出错的。”
唯有这一点，叶乐遥很确定。
“那你活下来的概率又是多少？”霍宴又问。
叶乐遥沉默了。
霍宴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在化妆室内无限蔓延。
化妆室外，秦曜也起身离开。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当天晚上，叶乐遥很晚才回来。
尽管秦家所有的佣人以及秦鸿羲都知道了叶乐遥的存在，可叶乐遥还是习惯走秦曜的阳台。
此时已经是凌晨，秦曜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叶乐遥飞到阳台，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躺椅上看阳台的玫瑰。
上一季花开败后，这两天又有花苞陆续绽放。
叶乐遥忽然就想到了上一次时间线里，秦曜离开后，但这些花还是依旧被人照料着，只是照料的人从秦曜变成了秦鸿羲。
可秦鸿羲也没有照料它们太久。
秦曜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没两年，秦鸿羲就病逝了。
最后这满阳台的玫瑰花，在秦家别墅失去两位主人后，冻死在了一个严寒的暴雪日。
叶乐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但他就是止不住地难过。
因为这些没人再照顾的玫瑰花，也因为即将到来的那一日——
忽地，身后房间的灯光亮起。
叶乐遥回头，看到秦曜端着一杯牛奶走了出来。
“怎么蹲在地上？”秦曜好笑，走过来跟着叶乐遥一起蹲在地上，“今天……不对，是昨天的牛奶你还没喝呢。”
秦曜把牛奶递给叶乐遥。
叶乐遥眸子微垂，接过了这杯温热的牛奶，想了想说：“我以为你睡了。”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每天都要给你做一杯牛奶的，只要你还没喝，就算这个点我该睡觉了，也要先把你的牛奶做好不是？”秦曜笑。
叶乐遥眼睛忽然就有些酸，心尖更是酥酥胀胀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可很快又被压下。
叶乐遥喝了口牛奶，认真说：“秦总，谢谢你。”
秦曜忽然伸手，揉了揉叶乐遥的头发：“傻。”
叶乐遥认真说：“我不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可是时空监管局排名第一的监管系统！”
秦曜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他还是在心里说，真傻啊，他的小系统。
怎么会有系统不先考虑自己，要去考虑其他人类的生死呢？
他分明可以自在地活着，永远不去思考这些烦心事，可他偏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的小系统遵守了他的承诺，所以秦曜也会遵守自己小时候的承诺。
在那辆失控货车撞上来之前，叶乐遥就及时把秦曜推开了。
但下一瞬，叶乐遥忽然感觉视线颠倒，他被一道力重重地推开。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音响起，随后是砰的一声巨响。
漫天的雨幕模糊了视线，叶乐遥感觉自己心脏都骤停了一瞬。
再次抬眼看向前方，秦曜已然躺在了血泊里。
冰冷的雨滴尽数砸落，带走了他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叶乐遥听到自己的声音声嘶力竭：“秦曜——”
他又一次。
又一次失去了秦曜。
叶乐遥踉跄跑上前，慌乱无措地抱起秦曜。
秦曜仰躺在他怀里，口里咳出一大滩血：“遥……”
“你别说话！你别说话，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救你……”不知是什么模糊了叶乐遥的视线，他都快要看不清秦曜的脸了。
“我想办法……我可是……”被加在叶乐遥身上的程序解开，叶乐遥又开始在积分商城兑换药水了，可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些效果最好的药水怎么都不能被用在秦曜身上，秦曜的身体还是在逐渐变得冰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曜……”叶乐遥声音哽咽，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眼眶滚落了数滴热泪。
原来系统也是会流泪的。
秦曜努力弯了一下唇角，他伸出手，轻轻抹去了叶乐遥眼角的泪花：“别、别哭……”
叶乐遥放声痛哭：“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救不了你……”
秦曜笑着摇头，他认真地看着叶乐遥，声音很轻：“你……已经救过我了……遥遥，你……你还来、来见我了，所以这一次，轮到我遵守约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