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新也不拖延,直接道,“商靳沉跟我可能有点误会,正像医生你说的,他也觉得是我谋划了那场车祸。”
“这一年,他对我的报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最近更是过分,害我在东南亚市场的投资被硬生生坑掉了近一百个亿。”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他这样毫无遮掩地攻击我,我亏些钱本来是无所谓的,谁叫我们曾是最好的同窗。”
“但我不能一直吃瘪,我也有自己的脾气,需要给商靳沉一点教训。”
他的眼神恢复最初的阴鸷,“例如给他寄点什么东西,令他能痛苦到一辈子都无法呼吸的东西。”
徐舒意听得毛骨悚然,连声告诫,“新加坡的法律严苛,我想温先生不会以身试法,尤其你自己也说了,我对商靳沉的影响等于零。”
“那是你这样认为的。”
温如新道,“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我发现商靳沉在这一点上没有跟我撒谎,他对徐医生的感情,应该不是平常那种逢场作戏。”
徐舒意沉默地瞪着他。
证据温如新已经掌握了很多,例如商靳沉推掉了商家的联姻安排,例如他也当众表明自己有喜欢的人,要与其携手一生。
商靳沉变了,那种因为爱上谁而产生的变化,别人瞧不出,温如新简直能一眼看出来。
毕竟,他观察着商靳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可不是一年两载的功夫。
而是一生。
死死盯着商靳沉的一生。
不准商三拥有一丝获取幸福的可能。
温如新说,“商靳沉暗中将他的大部分资产给徐医生购置信托基金,据我的情报,这些钱差不多是商靳沉的全部身家。”
“他对你的感情很一般?”
温如新阴恻恻地浅笑,“谁信呢?”
徐舒意很难想象商靳沉居然瞒着他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感慨, 毫无解决问题的能力,徐医生揣测对方或许只是拿无聊当有趣,也或许真的想拿自己来威胁一下商靳沉。
但说要寄点东西给商靳沉的话。
总不可能是他的指甲盖吧?
徐舒意不得不思考该如何使自己摆脱困境。
唯一能想到的是。
幸亏他提前购买的食品特产办理了国际托运, 差不多5-8个工作日能抵达。
若是商靳沉从李阿姨手里接到东西,差不多再延后个几天会问是谁寄来的, 到时候商靳沉的注意力会主动吸引到新加坡。
或者......
商靳沉根本不会喝他买的咖啡, 嫌弃廉价的味道配不上他的高品质生活。
差不多,等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返回云藏, 自己的哪个部分,真的要被温变态邮寄给他了。
额.....
徐舒意心说,给他买什么咖啡豆,应该买点塑封的海南鸡饭吃吃算了。
温如新与他的对话很短,很快便叫人带着徐医生去认识一下偌大的南洋风格建筑, 以便于不会四处乱走。
假如不看温如新的为人怎样,这幢大豪宅的布局与结构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在同一幢建筑中能同时欣赏到中式与欧式两种风格的巧妙融合,花卉,或是曲线图形交织而成的花砖从屋内铺到屋外,与庭院中茂盛的绿植融为一体,令人眼花缭乱。
徐舒意难以自控地联想着陆子安在这样密闭且幽深的环境中,究竟是如何跑了出去的?
提起陆子安,徐舒意的忧虑忽然加剧,他的手机与护照统统被温如新的人收走,万一那些家伙中的某一个,忽然发现自己手机里的秘密!!
徐舒意已经完全不敢设想后果的严重性, 只能找个合适的借口,向温如新讨要回手机, 再给陆子安递出消息。
无论怎么算计,都觉得很不保险。
徐舒意被潮湿闷热的梦魇惊醒,在他的思维尚混乱之前,他知道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三天。
假如温如新将他关得更长久一些,恐怕自己也会逐渐变成另外一个陆子安。
不敢想。
徐舒意从洋房的二楼离开,庭院里此刻已经是静听虫声一片,只见人出门的瞬间,立刻从阴暗处走来一个保镖。
徐舒意立刻不耐烦说,“我夜盲症,晚上出门在四周转一转,根本跑不到哪里去的。”
这些保镖训练有素,无论你如何发飙,或者专门找些麻烦,他们都不会发出任何声响,暴露出任何纰漏。
徐舒意只好任由他跟在身后,沿着逐渐变得熟悉的小路,安静地走去了游泳池的方向。
太热了,心情也不好。
徐舒意在卧室早已经换了游泳裤,走到游泳池边,随手脱掉半袖长裤,一个猛子扎进清澈的池水内,须臾徜徉在水面之上,洗涤心灵的苦闷。
不知游了几个来回,当他想翻身上游泳池边沿时。
一具熟稔的身躯带着笑靠近。
温如新抱着一条干净的浴巾,言笑晏晏地半蹲在游泳池安装的扶手前,即使如此,依旧能感受到他的风度翩翩毫无善意。
温如新说,“商靳沉的眼光不错,徐医生的肌肤在池水的映照下,确实有一种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徐舒意被他吓了一跳,脚底堪堪踩住光滑的池底,平常温如新的话都是能接住几句的。
可如此不像话的调侃,却不好接。
徐舒意说,“温先生荒谬了,拿我比成女人的模样,其实只能令我感到明显的讽刺。”
温如新没有改变姿势,一意孤行要接徐舒意上岸。
徐舒意说,“我觉得我好像还没游够。”话虽如此,再在水里游下去,恐怕他浑身上下都会被密集的视线灼烧成窟窿。
温如新等了半天又半天,终于也是没有耐心的,他将浴袍搁置在扶梯间。
保镖已经给他搬了椅子过来。
温如新仿佛守株待兔一般,舒适地坐在椅子里,大约他是参加酒会刚回来的,双颊带着美酒熏染的绯红,但不会失了分寸。
温如新说,“看来徐先生在家里住的还挺习惯。”
我若说不习惯,你能轻易放了我?
徐舒意站在水中与他对峙,“已经十几天过去了,不知道温先生究竟打算将我留到什么时候?”
温如新翘起二郎腿,抬起手指时,保镖给他递上了香烟。
“差不多等商靳沉发疯找人的时候吧。”
嘴里叼着烟,温如新将烟头转向保镖递来的火。
“一般的高手对决,不都是看谁先耐不住寂寞的?当然,我是比不过商靳沉的,他现在满世界找你,而我一无所有。”
商靳沉已经发现他没有返回云藏了吗?
徐舒意说,“......”
徐舒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否认,若是几年前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商靳沉哪里会关心他的死活?
水池中的水,不知怎么,伴随着温如新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冰冷。
徐舒意的齿关因不停打架,而发出瑟瑟的声响。
温如新继续坐在椅子里,八成是盘算要在这水池里熬徐舒意一个晚上。
若是病倒,便更好拿捏了。
忽然,温如新的保镖走过来说,“少爷,商靳沉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接着,将徐舒意的手机递给主人亲自过目。
温如新吞云吐雾说,“才打了一百多通电话,诚意有点低啊,再熬一熬他。”
不知为何,徐舒意的心简直提在的嗓子眼。
话说,该死的温如新怎么能每天都看他的手机呢?!
果不其然,温如新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挥手叫保镖将徐舒意的手机拿走。
没料想,保镖看了一眼最新打来的电话,像是难以置信地又重新看了一眼。
朝温如新道,“少爷,微信里居然有陆子安发来的图片!!”
第69章
保镖捏着手机的手指明显感觉颤抖, 包括说话的声音也绝对不属于在邀功,而是一种生怕后知后觉所带来的惧怕感。
果不其然。
温如新的情绪在一个瞬间,由阴沉转变为更加恐怖的阴鸷。
他不去接保镖手里的电话, 而是阴森森笑着说,“十几天了, 你才发现吗?”
风轻云淡的几个字, 简直是在审判他人的死刑。
徐舒意快步从游泳池中走出,淋湿的身躯仿佛一道赤白的闪电, 也顾不得温如新坐守在岸边,而是沿着扶梯走上去,一把要抢夺自己的手机。
指尖刚刚碰触到手机的外壳,后腰卷来一条手臂,徐舒意感觉自己被一条阴冷的东西抚摸腰肢, 一把搂着坐进温如新的怀里。
这个举动无疑令人感到恐怖,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恶心。
徐舒意道, “温如新,你放开我!”
哪知他的下颌很轻易地被对方捏死,分明温如新穿着西装,瞧起来没有什么力量的感觉,却将他死死拿捏住。
温如新上下打量着徐舒意近在咫尺的漂亮肌肤,有些美丽的东西,无论是近看或者远观,都能经受的住任何角度的欣赏。
温如新道,“是商靳沉故意整我的吗?”
他将这种偶然很自然地与商三联系在一起。
怎么也找不见陆子安的那些时候,商靳沉在他眼前晃荡得最凶。
商靳沉如此大动作地反击他, 设计空壳工程套走他的巨额钞票。
商靳沉一定知道了当初车祸的罪魁祸首是谁。
所以温如新完全不用检查手机内容是否属实,他对自己以上的推论很有自信。
正因为有信心, 所以火气也越旺盛。
“他以为,找到了陆子安,就是拿捏住了我的咽喉部位?”
徐舒意感觉一阵阴柔的寒凉,从他的下颌缓慢的转移向咽喉的部位,那几根手指仿佛具备扭断一头大象的力量,将他的气管掐的紧致,不一阵便扼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徐舒意的呼吸瞬间受阻,断断续续反驳说,“温如新......放开我......你在犯罪!”强烈的窒息感使得他的脸渐渐变得涨红。
徐舒意竭尽全力说,“陆子安......不是......你的弟弟!”
恐怕这是一句非常要命的魔咒。
温如新一把将徐舒意从怀里甩开,干燥的西装面料被沾得浑身是水痕,若不是对方叫徐舒意,恐怕温如新的皮鞋已经发疯地踢打在对方的头际。
“不准提我弟弟!!”温如新怒不可遏道,“你们没有资格说他,尤其是你,包括商靳沉!”
提及商靳沉,温如新愈发咬牙切齿说,“如果没有商靳沉,我也不至于永远地失去环玉!!”
温如新朝保镖道,“去切掉他的一只手,寄给商靳沉,我要把商靳沉最爱的人,一点一点寄给他,让他也感受一下我所感受的痛苦,让他尝尝千刀万剐是一种什么滋味!!”
徐舒意一听见这样惨绝人寰的提议,不禁从哪里找来了气力,爬起来便要朝无人的地方逃跑。
眨眼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擒拿,抗在肩膀上制约得纹丝不能乱动。
徐舒意大叫,“温如新,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刚才的决定!这里是法治社会,你是一个现代的文明人!你的弟弟已经去世了,这是谁都无法挽回的悲剧!而你在这个悲剧之上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错误的!”
“你除了在伤害他人,还是在伤害你自己!你以为通过折磨陆子安,折磨商靳沉,你的内心,包括你畸形的情感就能得到救赎!”
“实际上并没有!你在一点一点将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最终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变态!”
“醒醒吧,温如新!我虽然与你只见过寥寥数面,可我觉得你只是在自虐!你把你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一面,全部推诿给了别人!”
温如新听他的话,毫无任何表情地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一点点擦拭西服间的水渍。
他说,“我偏要做变态的事情,我这样有钱有势,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朝保镖打了个手势,“给他拍一张照片,发给陆子安,叫他乖乖回来。”
温如初改变了主意,“发给商靳沉,叫他亲自带着陆子安过来,以三天为界限,否则会每隔一天接收到徐医生的某个肢体部件,让他自己掂量着看。”
徐舒意被关进了暗不见天日密闭房间,与之前肆意的生活不同,温如新俨然有了防范之心,便撕破伪善的面容。
徐舒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焦急地等待了两天。
第三天,温如新派人给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白色燕尾服,将他的双眼蒙上眼罩。
徐舒意抵死不从,抡起双拳进行了一番搏斗,奈何根本碰触不到温如新的身体,只是被三个保镖狠狠压制着,给他的身上注射了一点麻醉药剂,使得徐医生的意识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
徐舒意感觉自己被押进了一辆汽车内,强烈的焦灼感使得这段路程走得极其缓慢。
单不说他自己会遭遇什么,只是即将来迎接自己的,会是商靳沉还是一直遭遇不幸的陆子安!
徐舒意不由怒道,“温如新!温如新!你在吗?”
麻药的计量不大,足以卸除他的一切抵抗力,包括带有恼怒的警告声,却又轻又弱得像流浪猫的嚎叫。
温如新的声音从车载扩音器中缓慢地传出来,轻笑说,“两天不见,徐医生明显暴躁敏感了。”
“是害怕自己即将会失去的部分吗?”
徐舒意咬着牙根,气恨但又气弱至极,“你不可能只手遮天的。”
“嘴挺硬,”不忿的语言换来对方的轻嘲,“不过,我觉得你似乎责怪错人了,徐医生,假如你不跟商靳沉纠缠在一起的话,今天遭受一切不公平待遇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我说得对吗?”
温如新的声音在机械的调整下,宛若没有生命的AI,冷幽幽道,“其实我也并非要真伤害你,只要商靳沉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这边单方面是只针对他,而不针对你的。”
没想到一个区区变态,居然还讲起了原则。
徐舒意心底认真地做了反驳,嘴上的交流彻底中断了。
汽车走得路程十分漫长,以至于徐舒意从车舱中扯出来时,又被补扎了第二针。
真是滑稽。
徐舒意想,平常给骨科病人打麻药,是谨防病人从手术台上被吓得逃跑,而他竟也感受到了如此异曲同工之妙。
迎面扑来的气味摇身一变,从花草植物特有的芬芳,换成带有淡淡清新的爽冽,拂来的风潮夹杂着海鸥的鸣叫,四周的回声变得宽广、洪亮。
温如新的私人游艇、船只便有十几条,无论随便挑选哪一艘,都是顶级奢华的配置。
徐舒意被强行带到了船上,根据脚底的晃动感,应该不是海洋公主号那样的巨轮,应该是一艘大型的游艇。
徐舒意也不知自己被安排等在什么位置,海风吹在面孔间的感受十分清晰,说明没有将他隐藏在船舱内。
徐舒意甚至开始盘算,虽然他现在手脚酥软,但是可以借口取掉眼罩,找准时机从甲板跃进海里。
于是,他朝温如新建议道,“我现在手麻脚麻,绝对是乱动不了的,能不能把眼罩取掉”
几乎是最后一个字音的结束。
徐舒意面前的眼罩一把被揪开,强烈刺眼的白光在海面的反射下,刺激得他险些感觉自己会直接瞎掉。
温如新站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众的保镖护驾,使得徐舒意的计划立刻显得苍白极了。
温如新笑说,“你瞧,商三来了。”
商靳沉!!!
徐舒意的脑海中已经有几天没去专门想这个男人的名字。
直到有人在他空白的双眼前,忽然提起商靳沉,这样的信号变作暗示,从他的颅脑、四肢,甚至血液深处,全部变得沸腾。
商靳沉!!
商靳沉!!
徐舒意努力调整着视线的角度,改善视野的不适应,最终瞧见在苍茫的海平面,缓慢驶来一艘白亮的新船。
而那船的甲板上,很明显地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穿着纯黑的半袖与长裤,巨大的轮椅也是黑得惊人,与男人的身形融为一体,显得与整个世界的颜色格格不入。
却又比橙黄红绿更加显眼、肃穆。
怒火冲冲。
温如新说,“感觉商靳沉好像不太高兴啊。”
距离如此之远,怎么能看得到商靳沉的情绪?
温如新点手示意了一下,站在徐舒意身后的保镖立刻掏出一柄薄刀,快速地比划在徐舒意的脖颈前,大概为了刺激一下商靳沉。
那刀子划破了徐舒意的颈侧,使得流出来的血丝刚好能染红一点白西装的衣领。
徐舒意打了麻药,感觉不到这一刀的疼痛,可他感觉温如新本不该如此血腥的。
可能是陆子安的事情,叫他的防心变得更重一些。
说到陆子安。
徐舒意立刻打量着商靳沉的身周。
很好,没有陆子安的身影。
这令他有点安心。
假如商靳沉用陆子安的自由,来换自己的话。
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活得心安理得。
商靳沉的船终于靠近。
他在看见徐舒意颈侧的尖刀,与血染的衣领时,无论伪装成哪一种风格的成熟,也禁不住冷怒道,“温如新,你是不是想死!!”
说着,朝船舱内喊道,“既然你伤害我最重要的人,那今天温环玉的替身,也别想好过。”
说着,一名保镖押解着封住嘴巴的陆子安,在雇主示意下,一把推搡在商靳沉的脚底下。
商靳沉一把扯起陆子安的头发,使得这个可怜的男生从封口的胶布中发出唔唔的惊悚声。
不知是商靳沉更凶狠,还是对面的温如新更可怕,陆子安表现得十分失常,双眼的泪水糊脏了面孔,显得面无人色,任人宰割。
徐舒意难过得闭上眼睛,不停地摇头。
像是在懊丧商靳沉的糊涂,又像是在暗示对方,不要把陆子安交出去。
商靳沉直接掏出一柄薄刀,比在陆子安的脖颈侧,几个月不见,商三仿佛消瘦了很多,成熟俊美的面孔带着显眼憔悴,使得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深,像两渊没有焦点的遂坑。
“你是怎么对徐医生的,我便怎么对你弟弟的替身!”
温如新破天荒笑道,“商三,你在跟我比狠吗?你......”
他的话音未落,商靳沉的刀子已经划过陆子安的脖颈侧,鲜红的血液快速刺激到了温如新的神经。
温如新吼道,“商三,你住手!!你有病是不是!!”
商靳沉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温如新。
他并非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或者说他仅有的人类感情是如此畸形,被他死去的弟弟拖拽进无尽的深渊。
即使如此,但凡能出现一点像极了温环玉的事物, 都是他一生的救赎。
但是,他厌恶极了商三利用陆子安的安危来考验他的情绪。
所以, 大概仅仅只用了一秒而已, 温如新便收敛回全部的情感。
仿佛从不曾因为陆子安被刺伤而说过任何会出错的话。
禁不住阴狠地仇视对方,饱含着诅咒的语言笑道, “商三,你果真是冷酷无情的,环玉当年在临死前要见你一面,你居然能狠着性子不见,一点都不顾念我们三个人异国他乡求学的情分。”
“不要以为这样一个代替品能搅乱我, 即使你今天把他杀死在我的面前,与我来讲, 我还可以找另外一个,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有千千万万个像环玉的人,我是从来不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温如新的话语一出,商靳沉手里扯住的人很明显颤了一颤。
可能是某种错觉吧。
商靳沉道,“你自己也提及了,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孽缘,本来就是与旁人无关的。”
两艘游艇缓慢地并靠在一起,中间搭起了一条连接彼此的梯形板。
商靳沉大手扯住踉踉跄跄的陆子安,操纵着智能轮椅靠近船沿, 从身周散发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威压感。
“我这两条腿,已经被你弄得彻底残废了, 如果这样的结果还不够你心里的舒坦,那笔钱也可以还给你。”
“对于生意人来讲,你我完全没必要拼的你死我活,一切都只是生意,不是吗?”
商靳沉避开徐舒意脖颈侧血染的部分,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视。
徐舒意曾经认真观察过他的任何眼神,心底暗暗惊讶。
商靳沉冥冥中在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
一种极其不好的潜意识令他发自肺腑,冲商靳沉摇头道,“商三,不要,商三......不要!!求你不要!”
商靳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恳求,将陆子安丢在一旁,声音底的坚持与冷血并存。
“所以我们各退一步,我要我的人,这个小玩意儿全当我送还给你,温如新,我们俩的较量应该摆在商场上。”
一副你以后尽管放马过来的盛气凌人。
温如新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盯在陆子安的身上,似乎在盘算再找一个替身,重新调.教规矩的麻烦。
陆子安将头抬起来与他对视。
温如新被他俊气的眉眼所吸引,毕竟陆子安像温环玉的部分并非一星半点。
然而,当目光触及到陆子安额头的那道丑陋的疤痕。
温如新内心又是无比的嫌恶与挣扎。
他的环玉怎么会有疤痕呢?
包括那条垃圾一般蜷缩的废腿。
温如新盘算着瘫倒在地面男生的剩余价值,不禁啧啧啧道,“不是很喜欢跑的吗?现在这样一副残废的模样被人送给我,还以为我会再稀罕你?”
招了招手道,“徐医生过去吧。”
徐舒意不停地摇头,使得脖颈流血的创口隐隐地翻腾出新的血花。
他朝温如新嘶吼,朝商靳沉嘶吼,全然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有人架起了他的胳膊,将他放在梯形架上。
商靳沉的人过去扶他,被徐舒意一挥手臂隔开,艰难地从架子上蹒跚地扑向摊在上面的陆子安。
徐舒意一把扯开陆子安面颊前的封口胶带,冲他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跟商靳沉搅和在一起的,你说的对,这些人怎么可能有真心呢?”他的指尖碰触到陆子安依旧滴淌着血珠的伤口。
陆子安木然地看着他,不知哪一种打击抽干了他最后的灵魂,使得他变成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徐舒意的眼泪仍旧叫他产生了些微的动容。
陆子安说,“或许这都是命吧,小意哥哥,别难过,我以后都不会疼了,照顾好自己。”
不等他说完,两边的人都一起行动,商靳沉的保镖直接将徐舒意扛起,麻药的药力尚未消失,徐医生的挣扎只会是杯水车薪。
他被放置在商靳沉的轮椅旁,商靳沉努力伸出手去碰触他。
被徐舒意狠狠给了一个耳光,即使这击耳光的力道根本无济于事。
“别碰我,你让我恶心,商三!”徐舒意瞧着商靳沉的担忧不会再有任何感觉,除了恶心,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