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家们的讨论当中，池停缓缓地扶了下额。
最后语调无波地说出了四个字：“不能献祭。”
听他的。
不然真的会死。
直播间里的弹幕硬生生地空屏了许久，才重新滚动了起来。
【？？？前面的兄弟嘴巴是不是开过光啊？】
【为什么不选路线一？我不理解。】
【可能是担心这个选择看起来比较简单，怕有埋雷？】
【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差不多。】
【那个……我前面来过，忽然有一个想法，不会是舍不得他那个契奴吧？】
【啊？这就更离谱了，只是一个NPC而已啊！】
【就我有些期待吗？这样一来的话，能看他们好好地动一次手了吧！】
【也未必打得起来，他说不献祭就不献祭？我不信其他玩家真能答应。】
伴随着弹幕里激烈的讨论，虚拟面板跟前的秋骥已经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虽然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但毕竟花了那么多积分追到现在，他也确实很想看看这个池停放手一搏的实力到底能够强到什么地步。
副本当中，周围伴随着池停的声音落下，其他人纷纷投来了惊讶的视线。
“池哥，你是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吗？”曾炎特地压低了声音，伴随着他的提问，不远处的那些勇者后代也投来了疑惑的视线，显然也对池停的反对感到有些惊讶。
池停回答：“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我的个人提议。”
依旧是那样抱着双臂的姿势靠在墙边，他的视线从玩家们的身上逐一扫过：“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愿意支持。”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这一路来，池停对于这个集体副本的贡献有目共睹，也让大家都愿意信服于他的判断。
但现在显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足够存活的勇者后代人数让他们完全可以选择通过献祭的方式来永远地结束这个城市的阴暗传说，不论怎么看比起第二个选择，都更加的安全也更加的常规。
距离通关副本就差最后一步了。
在这个时候，这个池停居然提出让他们去直面恶魔？
很多人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愿意的神情。
曾炎看起来也很犹豫，沉吟许久才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池哥，这一路来我们都很感谢你，但是现在……可能还是需要你给出一个理由值得信服的理由。”
月刃这个特殊的存在，对池停来说就是最具说服力的那个理由。
不过再次看到那一个个神色坚定的勇者后代时，他感觉又拥有了另外的一个新的理由。
不管是对于他的本心还是对于这个世界，或许拒绝献祭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当年勇者为了战胜恶魔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这么多年之后的现在，居然还要由他的后代继续以牺牲的代价，去肩负起这过分沉重的责任吗？
这些已经毅然决定赴死的勇者后代，让池停看到了很多曾经见过的熟悉身影，那些在异形横行的末世中，为了维护和平生活而拼死为人类竖立最后防线的烈士们。
即便只是在副本当中，既然可以避免为什么还要默认这样的牺牲呢？
除了NPC的身份，在池停看来，他们跟很多的人类明明没有任何区别，就算副本可以重启无数次，至少这一次他能以自己的力量护上一回。
虽然他没有普度众生的佛心，但也从不吝惜遵从本心的怜悯。
“非要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不希望让这些NPC去进行献祭。”给出回答的时候，池停的语调一片平静。
是的，不希望。
对他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池停当然知道那些玩家们有很多的理由反驳他的观点，比如这只是一个副本，比如这些所谓的勇者后代也都只是NPC，比如在他们通关之后整个副本还会继续重启，再比如在这个副本里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不会在未来留下半点痕迹……
毋庸置疑，每一条确实都具有极强的说服力，但要问他，最后的回答就是只有“不希望”三个字。
短暂的寂静后，果然有人按捺不住地提出了质疑。
这些玩家的想法跟池停预料的如出一辙，而且也完全可以理解。
正是因为知道三言两语之间根本不可能进行说服，池停也完全没有浪费口舌的意思。
他的经验让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不用试图说服我，现在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愿意支持或者拒绝就可以了。”
其实除了必须果断的紧急关头，池停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和善可亲、极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在这番话落的那一瞬间，从这样的尾音中隐约地渗出了一丝莫名的凉意。
这样的感觉让在场的玩家们不由想起了在楼下大厅拆卸契奴项圈时的威逼，不由地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再看向池停时的视线里已经隐隐有了警惕。
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问：“如果拒绝会怎么样？你是想跟在楼下时那样说，因为选择一而遇到危险的话不要向你进行求救吗？”
“同样的说法倒是不用再来第二次。”池停抬眸看去，朝那个玩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不等对方在这样的态度下稍稍松了口气，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毕竟，不管怎么样，最后的选择结果都注定会是‘二’。”
玩家愣了一下：“你就这么肯定？”
“可以手动调整的结果，当然肯定。”池停轻轻地把头发拨到脑后，用一根头绳随意地扎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做一种什么准备，“要怪只能怪这个系统不够高级，采用的是实名投票机制，我只需要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确保支持我的人数足够超过总人数的一半就够了。”
说到这里，他朝着对方露出了一抹笑容：“现在总计21个人投票，你们猜猜，最后会需要留下多少人才能够保证平衡呢？”
话语落下，等反应过来这背后的意思，其他人的脸色顿时齐刷刷地难看了起来。
有人已经提前投了“选择一”，这时候微微抖了一下，满是不可置信下语调也跟着拔高了几分：“你为了那些NPC居然想杀了我们？”
“双向选择而已。在我看来，你们是人，那些NPC也是人，既然能够舍弃他们，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舍弃你们？”
池停缓缓抬眸的瞬间，细长的眼睫挑起几分，要笑不笑的神态因为话语的内容而透着一股子的冷意，“当然，我也不愿意在最后的时候还闹得这么不愉快，所以这不是给了大家各自选择的机会吗？”
明明依旧是平常那张看谁都笑呵呵的脸，但是没有了往日的温和，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冰冷杀意，足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最后的选择是一，他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现场的玩家们一脸的不可置信。
居然玩真的，疯了吧！？
池停对这些恐慌的注视视若无睹，瞥过一眼已经有3人选择了“一”的统计面板，缓声道：“5分钟的思考时间，结束后就给一个决定吧。”
“不用思考了，我支持你，池哥！”黄辛觉在这个时候直接站了出来，带着那几个被池停救过小命的玩家们，一起果断地投了第二个选项。
池停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也泰然地接受了表态。
其他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很显然也没想到池停的态度会这么坚定，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慌忙各自抱团小声讨论了起来。
池停轻轻地挠了一下耳根，也并不着急得到结果。
一抬眸，正好对上某始作俑者投来的视线。
月刃在旁边兴致盎然地看完一场好戏，显然没想到池停最后会选择用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遥遥地竖了竖大拇指，用嘴型无声地说道：你、又、唬、人。
池停眉梢缓缓挑起几分，视而不见地挪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有一道粉色的影子直接闪到了他的跟前。
纪星雀向来是无条件支持他们家队长，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投了“选择二”一票。
这时候一脸神秘地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敢靠近过来，才意味深长地瞥过一眼还遥遥望着这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道：“队长，你是因为那个月刃吧？”
池停缓缓地眨了眨眼，对于纪星雀忽然机敏的反应略感惊讶：“你怎么知道？”
以他对这位队员脑子的了解，怎么都不应该这么灵光了啊。
纪星雀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眉目间也闪过了一丝得瑟。
但紧接着又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迟疑了许久才道：“可是队长，就算你做到了这个份上，人家也未必领你的情啊。”
池停不以为然：“我就没奢望过他能领情。”
纪星雀原本因为池停这幅过分维护NPC的做法而十分心情复杂，此时听到这么一句回答，脸上的表情顿时更拧巴了。
虽然以前队里的时候，大家也都猜过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队长，可怎么也没想到，活着的时候没等到，进这无限世界后见到了那位好奇已久正主，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
看得出来他们队长真的好爱啊。
但不管再怎么爱，这毕竟也是一个NPC，他们是不可能会得到幸福的啊啊啊！！！
而且这个时候副本已经快结束了，不管在这里面的日子有多么的快乐，离别已经近在眼前，这样的一腔深情岂不是注定要付诸东流？
纪星雀越想越觉得动容，隐隐地有些泪目：“队长，你这是何苦呢。”
池停听着纪星雀越来越不对的话语走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没事做的话，可以去帮我催催进度。”
纪星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被池停瞥过一眼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肃，很快就揉了一把脸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朝着那些犹豫不决的玩家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池停看着那戳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小揪揪，缓缓地摇了摇头。
留意到身后的动静，没回身直接问道：“现在满意了？”
“非常满意。”光听月刃的语调，就可以想象出挂在这人嘴角的笑意，“难得有人这么维护我，感觉意外的不错。”
这溢于言表的得瑟语调，让池停终于将注意力从催票的纪星雀身上挪了过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月刃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这份态度里的淡漠，挑了下眉梢：“这么薄情？我觉得你刚才唬人的时候明明还挺享受的，那么重的杀气，连我都有些被吓到了。”
“也不算唬骗他们。”池停对上这样的视线，“只不过，如果最后出来的选择是第一个，到时候动手的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月刃笑出了声：“别把我说得像个变态杀人狂一样。”
池停不置可否地没有回答，视线扫过投票统计面板，陈述道：“人数够了。”
整个投票的过程中，纪星雀自然是第一个无条件跟票的，紧接着投选的是被池停救下一条小命的黄辛觉几人，这样一来加上池停本就已经有了6人，在陆续又有几人的跟票下，最终先一步地超过了一半的票数。
这时候伴随着投票结果的诞生，系统面板上面又额外地刷新出了[解除封印]这一新的任务内容。
那些勇者的后代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欲言又止之下，到底还是神色动容地没有多说什么。
有一部分玩家看起来依旧不太情愿，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池停来到了台子跟前。
可以看到勇者的宝箱周围浮现出了几个颜色不一的凹槽，对照之下，大家将第一阶段收集到的那些品质不一的宝箱放入了相应的位置当中。
当最后一个宝箱放入的那一瞬间，原本聚集在台子中央的耀眼光芒豁然间散开。
腾起的光束直接径直地冲破了古堡的顶部，仿佛有什么在无形中彻底崩裂，无数光芒聚拢的碎片这样四溢地填充了整个副本世界的每个角落。
[亚勒兰古城的封印已经解开，恶魔的力量即将觉醒，倒计时60秒……]
伴随着系统提示的出现，四溢在周围的光芒宛若拥有生命一般飘散开去，又缓缓在池停的身边聚拢。
他缓缓地张开手掌，看到那些斑驳的荧点似乎透过他的肌肤一点一点地融入了体内，连带着在他的周身都笼罩上一层隐约的白光。
依稀间产生的微妙感觉，让池停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
轻轻地抚过手腕处的串珠时，依稀间感受到的共鸣让眸底的神色微微一晃。
这是……
周围的玩家们也被同样的光芒所笼罩，然而与之相比，他们更在意的显然是从窗户往外看去时，落入眼中的那些红色幽光。
像是被压制许久的火种，在一点一点地重新燃起。
封印解除之后，这座恶魔之城正在渐渐复苏。
寂静的黑夜将这些散尽的金光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与之而来的是仿佛最后屏障破碎之后的浓烈寒意。
“是它们，这次，是真的要彻底醒来了……”
在勇者后代低沉沙哑的声音下，终于有玩家开始恐慌了起来：“来、来了，要来了！真的不该这样选的！是恶魔！那些恶魔会把我们全都杀掉的！”
池停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恍若未闻，他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在十分认真地研究着自己好看的双手。
在反复的试探当中依稀间感受到了能力的恢复，嘴角终于缓缓地浮起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
看来没有了封印，解开的并不仅仅只是恶魔的力量。
纪星雀所有的敏锐度全在力量上面，此时显然也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
在玩家们的一片慌乱当中，那嘹亮明媚的笑声显得尤为清晰：“漂亮啊，早就该解封了！等着吧，看我不炸死他们！”
第43章 失落的宝藏
系统的倒计时提示宛若一个夺命的信号，每跳动一下，都让玩家队伍更加慌乱几分。
从窗口往外面看去，可以留意到越来越多的黑影从远处的广场中往山上移动着。
丝毫不用怀疑，只要倒计时一结束，这些彻底苏醒的恶魔们将会破门而入，撕毁城堡中的一切，也包括——所有人的性命。
“数量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黄辛觉手里拿着同样恢复了功效的战斗道具，脸色也不算太好。
原本按照第二条路线的选择，只需要他们能够消灭恶魔就能通关。
黄辛觉先前选择支持池停，一是因为回报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相信池停的实力，但是现在看来，面对如此数量庞大的恶魔军团，只凭一个人的话，真的能确保所有人安全通关吗？
他着急地回头看去的时候，池停也正好把注意力从自己的手上挪开，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同样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这样轻松的神态让黄辛觉稍微地松了口气，就听池停说道：“放心吧，既然是我坚持要做的选择，就一定会对你们负责到底。那些恶魔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宝箱就好。”
池停倒是还记得最终的主线任务是获得勇者的宝藏。
如果在消灭恶魔之后弄丢了这个箱子，他也不太确定系统会不会依旧判定为顺利通关。
在场的玩家就算没亲眼见过，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叫池停的玩家在擂台场的壮举，但此时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在眼下的局面中依旧有些忐忑。
紧张的氛围中，有人站出来问道：“那要是万一你没拦住怎么办？毕竟怪物的数量那么多，万一它们选择偷袭的话……”
池停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了月刃的身上，随意地点了一下：“那就让他留在这里保护你们吧。”
“……”月刃忽然被点到名字，也略微无语了一把，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直接来了个三连问，“我？保护人？你确定？”
池停神色无波地扫了他一眼：“要不要出手你看着办，反正只要我回来后看到少了任何一个人，你可以猜猜，这次的那扇‘门’你到底还能不能出去？”
其他玩家听不出来，但月刃自然知道池停所说的“门”指的是什么。
眉梢微微挑起几分，在这样明显的威胁下，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低“啧”了一声，极度敷衍地摆了摆手：“知道了，我看着办。”
见池停将他的契奴留了下来，其他玩家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但是虽然多了一些的安全感，接下去一切未知的发展还是让他们神态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没关系，还有我们。”
众人齐刷刷抬眸看去，只见以草鸡为首的那些勇者后代站在那里，神态间均是决绝和坚定。
草鸡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池停，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放心去吧，这里，还有我们。”
这样的话语落入耳中的一瞬间，让池停眸底的神色微微一晃。
只能说此情此景实在是有些太过熟悉了。
昔日在异种来袭之前的城墙之上，他就曾经在无数个守城将士们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视死如归、义无反顾。
微微的沉默下，他的嘴角渐渐地浮起了一抹弧度：“那就辛苦你们了，我去去就来。”
瞥了一眼已经过半的倒计时，池停转身走出了大门。
几乎在同一瞬间身后跟来了一阵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毫无意外地听到了纪星雀的声音：“队长，我跟你一起去！”
池停将身后的兜帽往头上一戴，脚下的步伐没有半点的停顿。
无声地垂了下眼帘，再抬眸时，眼底一贯的淡然自若已经化为了一抹分明的锐意“那你可要跟好了。”
伴随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有玩家渐渐地回过神来：“那个，只让他们两个去真的没问题吗？”
有人冷笑了一声：“不管有没有问题，那还不都是自己作的？要不是他坚持第二个选项，我们可能早就已经通关出去了！”
黄辛觉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池哥，我们现在能把副本推到这里？”
一句话让那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隔了一会才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黄老大你好歹也带过我们推了好久的任务，怎么这么一天没见就被那个池停洗脑了呢？你这么护着他，人家也不一定领情啊，谁不知道这个副本的贡献值越高出去后的副本奖励就丰富，我看啊，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刷贡献值，心机重着呢。”
黄辛觉听得直皱眉，刚要张口反驳，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羡慕我家主人贡献值比你们高，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啊？”
充满讥诮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让人下意识颤栗的冷意，这时候一回头，那个玩家才发现自己的周身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诡异的影子所笼罩。
而月刃，正站在几步外的地方似笑非笑地垂眸看着他。
明明是轻声细语，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分明宛若垂涎上新猎物的毒蛇：“或者说，现在需要我送你一程？”
随着脚底下的影子眼看就要匍匐而上，那个玩家失声尖叫了一声，当即脸色惨白地拔腿就跑。
月刃面色无波地看着这个人影一溜烟地钻到了人群当中，周围的影子也悄无声息地安静了下来。
最终，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按捺下了动手的冲动。
那家伙也真是，临走前还要限制他不让清理垃圾，没意思。
正恹恹地想着，留意到有人走了过来，月刃懒懒地抬了下眼：“勇者们有事？”
“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你应该并不属于这里。”草鸡带着那些勇者后代们在月刃面前站定，观察的神态间有几分警惕，更多的是探究，“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看样子倒应该是友非敌。所以，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也会被冠以契奴的身份？”
这样的问题让月刃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其他的不太方便告诉你们，不过非要问的话，我大概算是你们的同行吧。”
勇者的后代们：“？”
玩家中刚刚经历的短暂争执，通过直播间也都传播到了观众们的眼中。
关于这个被系统屏蔽的神秘契奴NPC，所有人在几轮的讨论之后，终于将关注的重点落在了这个副本团的后续走向上。
【真的没想到，居然把所有人留下只有自己去了吗？】
【隔壁那个谁也太自信了吧，这是准备单挑整个恶魔军团啊？】
【也不算单挑吧，那个粉毛不是也跟着去了嘛。】
【两个人跟一个人，有本质区别吗……这么勇，要不是这杀千刀的天价收费，我真想去看看到底是哪来的勇气。】
【什么天价收费？】
【……刚从隔壁回来，5000积分/分钟，是我不配。】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必须得去看看，兄弟们，祝我好运吧！】
伴随着弹幕的涌动，各个玩家直播间里的一些观众终于忍不住了。
转眼之间，池停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肉眼可见地快速增长了起来，从几百一直飙上了四位数。
[13s，12s，11s……]
就在倒计时眼见就要结束的时候，池停已经下到了古堡楼下。
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一众蓄势待发的恶魔们，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由衷感慨道：“怎么感觉比之前还更丑了……”
因为封印的限制作用，即便是那天在酒店里面看到的那个服务员，无法彻底恢复自身的力量下，至少还保持了一个大概的人型。可这个时候，那批伪装成居民模样的恶魔们一个个地，都已经完全地露出了它们原来的样子。
失去所有肉质感的四肢宛若干涸的枯柴。
巨大的翅膀从身后突出，遍布的尖锐倒刺几乎要压弯了整个身体。
周身散发着的，正是月刃之前一度无法容忍的恶臭味道。
这些东西聚集在城堡外面，一眼看去像极了一扇在他们面前打开的地狱之门。
在这种足以让人为之颤栗的可怖画面下，传来的是纪星雀急切难耐的声音：“队长，等会还是先由我来冲锋吧？”
池停本来已经做好了动身突围的打算，闻言愣了一下，孤军作战久了才想起来这次身边还跟了一个纪星雀。
渐渐地，嘴角浮起了一抹弧度：“当然，交给你了。”
纪星雀笑了一声，转眼之间已经将一个巨型的冲击枪抗在了肩膀上，枪面上的粉色喷漆与他的发色交相辉映，让这样的身影一度显得愈发的意气奋发。
几乎是在倒计时彻底结束的同一瞬间，伴随着对爆炸的渴望，纪星雀眼底的瞳孔略显狂热地微微收缩，嘴角的弧度也渐渐地飞扬了起来：“鬼知道这个副本差点要把我憋死了，现在也该让这些见鬼的怪物来尝尝轰炸的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