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就一圈而已,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行了,现在两边速度都差不多,胜负都还不一定呢。】
【乐,隔壁没有多余的命不也一样挺过来了,爵士也就这样吧,我觉得这次曙光能赢。】
璩冷虽然看不到直播间里的情况,但几乎也能够猜到眼下弹幕里的盛况。
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苗洲用自己的个人技能[死亡替身]顶掉了一次致死的局面才得以从那连环弯道里面脱身,而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在后面的赛程当中,已经不允许再有任何失误了。
原本爵士战队安排苗洲打头阵,就是因为他个人技能所带来的试错机会,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居然一上来就消耗掉了那至关重要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在重新回到主路线之后,画面中又出现了曙光战队的那辆红色方卡丁车——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这个队员是用的什么方法度过的那个难关,但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第一圈的队员手中已经不再拥有任何的优势了。
璩冷瞥过一眼红色方监控区的方向,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钻疼的太阳穴,问:“第一圈的进度到多少了?”
旁边的队员回答:“刚过45%。”
璩冷眉心微皱。
刚刚那样惊险万分的连环弯道结束之后第一圈的赛程居然还没过半,这显然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赛道当中,等待他们的至少还有一个关卡,或者更多。
会是什么呢?
这样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璩冷定定地落在屏幕上的视线没再移开。
等第一圈结束之后,第二轮参赛的玩家就需要直接上场,这也让首圈比赛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显得至关重要。
通过监控画面,可以看到赛场上队员们的正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醒目的路标。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然后第三个。
上面每句数量不多的文字组合起来,刚好可以连成一句话。
[恭喜通过S形弯道考核]
[接下来]
[请准备接受下一个项目]
[通过单边桥]
“原来之前的项目叫S形弯道吗,那这个通过单边桥……”璩冷隐约间总觉得这两个名词似乎透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队员忽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这不就是我们国家驾照考试里的科目二吗!”
璩冷的神色微微一顿:“。”
还真是。
直播间的网友们显然也依稀反应了过来,弹幕一片飞奔——
【卧槽要不要这么真实,玩个卡丁车还要考驾照?】
【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我……】
【真的是死去的记忆,都来这个无限世界了,有必要吗,杀人诛心啊。】
【说到科目二,我当时挂了四次都没过你们敢信。】
【妈妈问我为什么看个直播都能泪流满面。】
【咦惹,刚刚的S形弯道都能这么变态,直觉这个通过单边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祝他们平安度过吧。】
【别的不说,不会开车的人来这个项目是真的能够死上九九八十一次了。】
比起直播间里因为过分共鸣而彻底爆炸的弹幕,红方监控区里,池停也因为提示牌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通过单边桥?那是什么?”
纪星雀发散了一下思维:“会不会是只有半截的桥?”
宋雪风:“只从一边的赛道通过一座桥?”
三个连交通规则都一问三不知的末世人视线相触,齐齐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池停低低地清了下嗓子,十分随遇而安地道:“没关系,等会看了就知道了。”
项目预告出来之后,显然让直播间里很多观众的DNA感同身受地动了起来。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出了茫然,便见有人直接在弹幕上进行了一下科普:【有兄弟不知道的吗,这个单边桥项目简单来说就是在道路两侧各安排一座跟轮胎宽度差不多的窄桥,然后陆续经过左、右两边的桥时,用相应的单侧轮子将其压在下面,在另一只轮子依旧着地的情况下确保车子能够正确通过就行了!】
【这看起来就感觉很难的样子。】
【何止是看起来,也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栽在了这个项目上,简直就是驾照杀手!】
【确实,我来这边之前都还没能拿到驾照,就有这个项目的一半功劳。】
【懵逼,光听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嘶,现实世界里面就已经这么难的话,到了这里的难度岂不是要逆天?】
也不知道谁最后这样感慨了一声,结果一语成谶。
通过直播间所展示出的画面,赛道上面的变化也清晰地落入了所有观众们的眼中。
能看清楚眼前这幅情形的几个直播间界面,顷刻之间,都被那铺天盖地的感叹号所彻底覆盖了。
对比之下,可以发现确实如那位观众进行科普时候所说的那样,视野所过的远处出现了略微比路面高上一些的窄桥,一段左一段右地就这样交错地坐落在道路的两边,安静地等待着测试车辆的到来。
看起来确实是很多人所认识的驾照考试项目中的场景情形,就连单边桥所构造的材料质感都与现实世界中如出一辙,然而,却是顷刻间让直播间里所有的弹幕都停滞了。
消失了。
自从眼前的第一段左侧单边桥出现的位置开始,原本应该用来让右轮继续行驶的平稳道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彻底消失了。
一如之前S形弯道周围消失的路面一样,原本平静开阔的路段就这样戛然而止,忽然间消失的去路下只留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幽静地等待在那里,似乎随时准备好了要吞没奔送而至的一切。
但通过S形弯道的过程虽然惊险,至少还留有道路让你知道应该往哪里通行,而此时此刻放在场上两人跟前的,除了悬空而立的单边桥之外,却是没有了任何的去路。
直接开上那一段段的单边桥?
别说是承载整个卡丁车的车身了,这样的窄桥的宽度根本只可能允许一侧的轮胎通过,稍稍倾斜的角度下,足以送整个车辆坠入深渊。
完全就是一个死局。
就像前面在S形弯道中脱离航线的结果一样,跌落的结果注定是尸骨无存,可如果不继续前进的话——显然注定要违反到之前所看到过的游戏规则。
直播间里长久地再没有人吭声。
所有观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赛道上的两人到底会在这样的死局当中做出怎样的选择。
通过直播间画面,可以看到苗洲落在镜头前一片苍白的脸色。
在看清楚眼前情景的那一瞬间,他感到胸腔里的心跳几乎都快要覆盖过了耳边凛冽的风声,瞳孔下意识地豁然收缩,视线死死地锁着越来越近的那片深渊。
这样逐渐拉近距离的过程中,全身的肌肉不可控制地紧绷到了极致,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态间一定十分难看地被惊恐所填满,但是刚刚好不容易以牺牲个人技能才摆脱了S形弯道,让他无法控制地又回忆起了那样直面死亡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地试图朝后侧的那个影子瞥去。
早在几秒钟之前,苗洲还在感到得意。
毕竟代价虽然是消耗了[死亡替身],但至少从那个难关里面摆脱之后,他始终领先了那个曙光战队的队员很长一段距离。这样一来,只要在接下来的赛程中始终保持住这样的优势,就可以在第一圈结束的时候就领先足够的时间了。
然而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苗洲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已经顷刻间荡然无存。
已经开始不断变得狭窄的赛道,渐渐地汇聚成了最终的一条道。
这样一来比起曙光战队的红方卡丁车,行驶在前方的他,无疑将率先进入到单边桥的路段当中,反倒成为了试错的演示样本。
会死的。
如果找不到其他办法就这样直接冲过去的话,绝对会死的!
苗洲在失去个人技能[死亡替身]后,已经意味着手里再也没有了第二条命,也彻底没有了最初的有恃无恐。
脸色惨白之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控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肾上腺素疾速飙升所带来的紧绷感,让苗洲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就行驶在后方不远处的引擎轰鸣。
额角滑落的汗水不知不觉间已经遍布了脸庞,落在油门上的脚微微一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降低了行驶的速度。
苗洲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似乎从那几乎要从胸膛中蹿出的心跳声间,捕捉到身后那更加靠近的引擎声。
更近了。
对,就这样,快点超过他吧!
苗洲瞠开的瞳孔中因为过分紧张的情绪而充满了血丝,嘴角也抽搐地飞扬了起来。
这一刻什么竞速已经完全都不重要了,比起更快的完成比赛,他现在反倒更希望的是曙光战队的那个家伙可以尽快地超过他,比他更早地进入那块单边桥的区域。
虽然未必有用,但即便只是有人先一步过去送死,在后方观察的他都能更多一分机会去找到通过这关的蛛丝马迹。
但很快,苗洲刚刚流露出的笑容彻底地僵硬在了脸上。
他发现,身后那辆红方卡丁车在此之前分明一路穷追不舍,在眼下他故意可以随时超过的情况下,却是也同步地——选择了减速。
意识过来之后,通体的凉意顷刻间直接蹿遍了全身。
苗洲险些要将自己的牙根一并咬碎。
曙光战队的这个队员显然也是故意减速的,同样的,也是想拿他去当那个试错的垫脚石。
赛场当中的情景通过镜头传递到了监控室里。
站在屏幕前的璩冷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但也正是这样的神态,让爵士战队的其他队员大气都没敢出半下。
也就刁白薇,在这样的气氛下依旧眉心紧拧地开了口:“苗洲前面还是太急了一点,如果不是前面那么着急拉开距离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反而被对面给牵着走。现在还想让对方先一步去试错,曙光战队的人显然也不是傻子,这明显是不答应了。”
“别人答不答应是别人的事。”璩冷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屏幕中那显然已经有些路线不稳的车身上,一经没有了笑容,让他眼镜背后的面容显得格外凉薄,“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苗洲会不会被自己给吓破了胆。”
刁白薇微微一顿:“队长,你的意思是……”
“规则上说了,绝对不能在路边停靠下车。”璩冷的镜片上反射的光亮衬得他的神情愈发意味不明,“在保持足够冷静的时候,这个道理自然谁都明白,但,如果是在恐惧到极致的状态之下呢?如果[死亡替身]依旧生效,我不会怀疑他能相对冷静地处理眼下的局面,但就在刚刚他已经用掉自己的技能了。苗洲最大的问题就是太依赖自己的这个生存技了,一旦进入了眼下这种只要失误就必死无疑的局面,他……”
刁白薇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些微妙:“如果继续往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违反规则停靠下车,那么除非这条规则本身就是错误的,那么以这个副本设计的情况来看,就注定必死无疑了。完全依赖规则的错误性也太冒险了,苗洲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我说了,如果在平常情况下,确实不会去犯。”璩冷微微地眯了眯眼,“怕就怕是,人类的求生本能,有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被理智所掌控。”
同一时间,红方监控区里也有人开了口。
正是因为月刃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才让纪星雀感到有些疑惑:“队长,他怎么突然减速了,这样更好通过吗?”
池停:“……跟通过没关系。”
纪星雀:“那是?”
池停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蓝色卡丁车,低头捏了捏眉心,没有回答。
跟害不害怕完全没关系,以月刃这种半点亏都不乐意吃的性格,这摆明了就是又彻底地算计上了。
引擎的轰鸣声依旧持续地从赛场当中传出。
伴随着眼前那片深渊的越来越近,苗洲大汗淋漓之下,可以感到自己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颤抖。
过不去的。
根本就没有路,这是绝对不可能过得去的。
但是如果不过去的话,那就意味着……
苗洲的脚数不清第几次哆嗦地放在了刹车片上,又在最后留下的理智中努力地撤回。
他感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喊他停下来、停下来、快点停下来,又仿佛自我割裂般歇斯底里地提醒自己不能违反规则。
然而,越来越近的深渊仿佛黑色的巨口,张开了獠牙在等待着要将他吞噬。
急促的喘息之下,苗洲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眼见就要抵达的那截断层,通体生寒的状态,让他感到自己几乎已经濒临了被彻底逼疯的边缘。
理智的声音几乎拼劲全力地在让他保持行驶的操作,然而就当眼看着要直接从断裂的道路前冲刺而出时,刺耳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地割破了虚空。
接连的猛烈震动仿佛要冲散他的骨骼,随着一阵猛烈的浓烟腾起,几个失控后的转弯下,耳边凛冽的风声也彻底地停止了下来。
冒着浓烟的蓝色卡丁车定定地停在了路上。
对死亡的畏惧,到底还是没能让苗洲冲破心底的那道坎。
顷刻间安静下来的环境下,苗洲趴在方向盘上狼狈无比地一阵连连干咳。
直到听到又一阵疾驰而来的风声呼啸而过,他才恍惚间从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的瞬间,只见原先还故意放慢速度跟在他身后的红色卡丁车忽然间一个加速,顷刻间呼啸而至。
这样肆意洒脱的身影看得苗洲又是一阵恍惚。
怎么回事,这辆车不是一直跟在后面想要等他试错的吗?
他难道不是应该也同样感到了害怕,为什么在他停车之后,却反而忽然间加速了?
似乎为了应证他的猜想,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苗洲清晰地看到红色头盔的面罩被提了起来,露出的正是月刃笑容飞扬的脸庞。
利落的一个再见手势说不出的潇洒肆意,显然也并不准备要苗洲的回应,就这样重新将盖子一罩,操控着红色的卡丁车头也不回地呼啸而去。
不但没有减缓反而直接拉到极致的速度下,让轰鸣的引擎声顷刻间传遍了整个赛场。
和苗洲形成鲜明对比的画面落入眼中,站在屏幕前的璩冷淡淡地开了口:“这轮输了。”
他的视线瞥过那辆还隐隐冒着硝烟的蓝色卡丁车,眼帘微微地垂下了几分:“不过……既然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也应该知道不能再犯第二次错了,对吧苗洲?”
仿佛听到了这样的话语,赛场上,苗洲原先有些茫然的神态也渐渐地收敛起来。
最终,看向那疾驰而去的背影时,眼底也浮现起了一抹分明的杀意。
第111章 怪谈游戏厅
“他是准备就这样直接冲过去吗?”纪星雀一路看着月刃这样有恃无恐的操作,原本还以为这人是有了什么万全的应对方法,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表现居然这么的朴实无华。
监控当中的那辆红色卡丁车在一个加速之后,疾驰的去势愈发迅猛。
只要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疾驰而去,几乎可以想象到冲出断崖之后在空中滑出的那道完美弧线。
纪星雀看看屏幕又看看池停,试图求证:“队长,难道之前我又漏掉了什么关键提示?”
“没有漏掉。”池停回眸对上这样的视线,面上是看似如常的淡淡微笑,“他只是在赌。”
纪星雀茫然了一瞬,但是随着池停看来的这一眼又微微地打了个激灵:“队长你要是觉得哪里不高兴可以直接跟我说,别这么对我笑。”
“嗯?”池停的眉梢微微挑起几分,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半点改变,不急不缓的话语配合这样的神态显得愈发和颜悦色,“为什么会认为我不高兴了?有的人就是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花式找死、寻求刺激,本身也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纪星雀:“。”
纪星雀:“……QAQ”
你是真的觉得没有问题吗?
但是为什么,总让人感到变得更可怕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宋雪风在旁边开了口:“你们看那。”
纪星雀闻声看去,一抬头直接忍不住地“卧槽”了一声:“居然搞偷袭?!”
池停看起来始终没什么波澜的眼底,在这一瞬间也微微闪过了一抹锐意。
尾随而至的粗重锁链仿佛追踪而至的毒蛇,顷刻间就已经逼到了红方卡丁车的尾部。
链条震动的巨大摩擦声自然也引起了月刃的注意,他本已经做好了飞跃单边桥的准备,余光瞥见后方那抹闪烁的金属色泽,眼睛微微一眯反倒无声地笑了一下。
真是的,活着不好吗。
本来帮忙验证了一下规则其实还挺感谢的,可怎么就喜欢来上赶着送死呢。
面对没事非要招惹的人,他可不像池停那么好说话。
月刃的眼帘微微垂下,眼下的影子隐约一动,却依旧仿佛毫无觉察般,就这样任由那些锁链逼近了过来。
停靠在路边的蓝色卡丁车上,苗洲一手握着锁链的另外那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仿佛没有觉察到车身逐渐裂开后引起的异动,他就这样聚精会神地操作着锁链的趋势,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苍白脸色间,是那压抑又忍不住透出的阴戾癫狂。
“咔嚓、咔嚓”。
熟悉的断裂声在耳边盘踞,即便不用垂眸,那些从车身中延伸出的线条缠绕而上的粘腻感,已经足以让苗洲感到了全身竖起的寒毛。
然而就当死亡的恐惧彻底控制了全身所有的细胞之后,他反而将所有的专注力全都投放在了手中的锁链上——这是他几乎花费了身上的所有积分,在商城当中购买的S级道具。
第7条规则已经确定是正确的。
这样一来,既然已经注定要死在这里,那就让他最后为战队铺一次路吧。
队长,放心吧,爵士战队的任何一人都绝对不会拖团队的后腿。
就算要死,至少也得找一个人一起陪葬!
苗洲狠狠地一用力之下,紧勒在手中的链条不知不觉间割破了掌心,滴落而下的血液顷刻间让底部迅速蔓延的线条显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他却仿佛毫无觉察一般,瞳孔中只剩下了那辆红色卡丁车的背影。
更近了。
迅敏延伸的锁链仿佛像是张开獠牙意图狩猎的野兽,就在临近峭壁跟前的那一瞬间,终于紧紧地缠上了卡丁车的车身。
两股巨大力量拖拽之下,地面上也隐隐腾起了几阵摩擦出的火花。
尖锐的声音从耳边划过的瞬间一度引起了短暂的失聪,苗洲不顾耳边渗出的血液,嘴角缓缓地咧起了一抹分明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
怎么可以就他一个人淘汰出局,既然那么想要将他甩在后面,那就让他看看在这样无法甩掉的束缚之下,还能怎么样通过那片单边桥区域。
失去足够的冲力,剩下的结局,大概也就只能是就这样彻底地跌入深渊了吧?
锁链捆上的同一瞬间,因为两辆车被迫连接在了一起,月刃所驾驶的卡丁车疾驰的趋势骤然一顿,被迫减速的同时,可以感受到苗洲脚下的蓝色卡丁车也连带着往前拽了过去。
仅凭单个引擎去同时带动两辆卡丁车冲刺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局面之下,眼看那辆红方的卡丁车真就要被锁链扯入深渊当中,苗洲原本已经彻底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是在意识到了什么后,豁然地顿了一下。
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去,整个眼底的神色就这样顷刻间地震动了起来——连他都没有留意到,本该已经缠绕上他腰身的那些索命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重新缩回了车身当中。
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他违反规则后的惩罚吗,为什么!?
等等,或许是……
忽然间一个念头从苗洲脑海中一闪而过,顷刻间,懊丧和欣喜的神情仿佛抽搐般反复地从他的脸上呈现。
然而他看不到月刃此时脸上也豁然间露出的笑意,头盔下面的这样神态如果落入池停的眼中,就足以意识到,这个男人所等待的显然就是现在的这一刻。
——只有在绝境中重新找到希望的时候瞬间打破,那才真正是,彻底的绝望。
分神之间的苗洲甚至没有留意到前方突然发生的变故,不等他的脸上彻底浮现出绝处逢生的喜悦,骤然间重新腾起的引擎轰鸣声顷刻拉回了他的注意。
一抬头,落入他眼中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成片黑影子。
“啊啊啊啊啊啊——!”
链接在两辆车身之间的锁链在锋利的影刃之下彻底断裂成了四溢的碎片,牵扯的力量一旦断开,整个车身顿时彻底失控地往侧前方冲了出去。
密集的割裂感顷刻间从苗洲全身上下泛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瞬间让他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但是前一刻又重新捕捉到的那一丝生机,让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方向盘并没有松开。
那些细线都只是幌子。
就算暂时停下了车辆,只要重新行驶起来,那些线条就会重新缩回车身当中。
第7条确实是正确规则。
但是违反规则的主要重点并不是在于路边停靠,而是在于最后两个字——下车。
只要他不下车。
是的,只要他还能留在车上,就依旧还有继续进行游戏的办法!
苗洲拼命地想要在渐渐失血过多的状态中保留理智,然而就当他用尽所有力气地想要在这样完全失控的车身中抓紧手里的方向盘,却是忽然间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似乎在失重的状态下飘了起来。
恍惚中低头看去,他看到了自己还留在方向盘上却已经彻底分割的双手,以及,自己那血肉模糊却是十分光滑的手腕切面。
为了更好地起身操控锁链,安全带早就已经被苗洲自己解开,此时身体一经与四肢切断,在他惊恐地还想再试图攀附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身体终于就这样彻底地从车身上跌落而出。
重重栽倒在地面上带起的痛觉已经根本无暇在意了,就当他整个人离开卡丁车的第一时间,他可以看到无数的细线仿佛解除禁锢一般密集地从车身当中奔涌而出,前赴后继地朝他的方向蔓延而来,汹涌不绝地将他彻底吞没在了其中。
不,不要——!
救命,救救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了嘴边的尖叫因为被线条紧紧束缚的咽喉而最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蠕动的粉色线条顷刻间被鲜血浸得一片猩红,却像是极度贪恋这些血液的味道,也随之愈发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