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钰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进入了梦乡。
“同桌,我现在能去睡觉了吗?”
薛君钰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用笔尖摆弄着玻璃沙漏,脸就压在一本《五三》上。
不过桌子不是他的,《五三》也不是他的,甚至连笔也不是他的,只有那个丑丑的沙漏是他送的。
“你这次数学才七十分,我说过要及格的吧?”同桌和他交换了位置,帮他收拾七零八落的抽屉。
“那你也不能罚我写掉一本《五三》啊。”薛君钰快被烦死了,反正他也不想考大学。
“学神,你又在调/教小娇妻了?”徐志豪端了一碗杯面,在薛君钰前面坐下。
薛君钰的馋虫被泡面的香味勾起,也不去纠正他的措辞,“豪儿,给我来一口。”
徐志豪大大方方地让出杯面,薛君钰正欲伸手去接,立刻被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拦下。
“先做题。”
薛君钰的神情顿时悲愤欲绝。
徐志豪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兔子,放弃吧,你家学神是不会让你吃垃圾食品的。”
“你,要么现在吃完,要么,滚。”
“别生气呀,学神,生气伤身。”徐志豪直接一口嗦完,在冰冷的目光下麻溜地滚蛋扔垃圾。
“同桌,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管的那么宽?”
薛君钰真诚地建议。
“都跟我做了快两年的同桌,你今天才跟我说这个?”
“呃,我今天早上听小朋小莉吵架才知道‘管得宽’的意思,要不然我早八辈子提了。”
薛君钰不好意思地承认,他是有点笨,但他这次语文好歹及了格。
对方一贯的捂脸动作让薛君钰火大,“你要笑就笑吧,别偷偷摸摸的。”
“君钰,我只是想尊重你。”
“偷笑才不是尊重!”
“那什么才是尊重?”
“让我睡觉才是尊重。”
“......那好吧。”
薛君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年代这么久远的记忆,他连前桌的名字都记得,却还是想不起来同桌的名字。
他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好,今天也还是空空如也。
“你是不是每天早上都把自己的脑袋当成木鱼来敲?怪不得这么笨。”薛旻钺揉了揉可能因为昨天劳动过多充血的眼睛,撑起上半身坐直。
薛君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几件衣服被劈头盖脸地砸在他头上。
“赶紧起床。”
“你不是说你睡沙发吗?”薛君钰敢确定在自己睡着之前,薛旻钺还没有出现。
“谁会真的去睡沙发。”
薛旻钺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换了套轻便的运动服。
“不守信用。”薛君钰把盖在自己脸上的衣服扒拉开,继续睡。
薛旻钺不提供叫醒服务,他直接伸出一只胳膊把薛君钰从被子下捞出,单手抱着他进了卫生间。
“刷牙。”
四岁半的薛君钰被迫和自己的床铺分离,小小年纪就尝到了牛郎织女被王母娘娘强行拆散的滋味。
薛君钰昨天晚上睡得早,起得也早,到客厅后沈星敛也才刚刚开始做功课。
比起和沈叔叔、薛旻钺一起去慢跑,薛君钰更愿意和沈星敛一起冥想。
“君钰,我昨天晚上好像梦到你了。”沈星敛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睁开眼和薛君钰交谈。
“梦到我?”薛君钰好奇地问,“梦里的我做什么了?”
“梦到你把老师布置的假期题册撕了。”
然后他把自己的假期题册给了君钰,自己又重新到书店买了一份。沈星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长大后的他和薛君钰。
这确实是他能干出的事,小天使真是太了解他了。薛君钰学着沈星敛坐下,很快就进入了瞌睡,不,冥想模式。
早餐必须到供应点去领,薛君钰是在沈止和薛旻钺拎着大大的盒子进来后才知道的。
原来他们俩不是去慢跑,是去领早餐。
君琪是起得最晚,她昨天晚上和沈止比谁熬的久,一连看了两个小时《美少猫战士》。
“今天上午说是要去参观蚕房。”沈止提了一嘴。
薛旻钺“嘶”了一声,“我比较喜欢他们变成蛾子后的样子。”
“爬行虫哪有小飞虫可怕,圆圆的,胖嘟嘟的,不是还挺可爱。”沈止颇不赞同。
大人之间关于蚕的诡异对话让薛君钰莫名有些害怕。
“星敛,我们待会儿真的要去看蚕宝宝吗?”
沈星敛点点头,或许是看出了薛君钰的瑟缩,“没关系,就是参观。”
等到了蚕房,薛君钰才知道“参观”有多么得不、简、单。
这个村落的人利用当地拆迁下来的建筑材料做了简易蚕房,薛君钰听到蚕房想象到的只有铺在地上大片大片的桑叶和翻滚着自己粗长肥胖的身体穿梭于其间的蚕。
但节目组让他们参观的蚕室不是薛君钰想象的那种,而是更高效利用空间,摆着层层叠叠蚕架的集中式蚕房。
于是,当薛君钰和某个架子上的蚕对视时,他敢确信,甚至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处于半出窍状态。
天不怕地不怕的君琪在关小鱼震惊的目光下直接上手捏起一只白胖子,“小鱼,你看,她好可爱。”
“啊——”来自关小鱼高分贝的尖叫声吓得君琪手一抖,白胖子直接飞到了......
应该说是准确地降落在了薛君钰鼻尖上。
他两眼一黑,晕了。
“君钰!”沈星敛最快反应过来,迅速除去了薛君钰身上的罪魁祸首。
薛旻钺心脏跳得如擂鼓响,他抱起君钰的两只手臂都在颤抖。
守在身边介绍的工作人员也慌了,君钰一直都那副淡定的表情,大家都没察觉到他其实在害怕。
君琪“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哥哥,琪琪错了......我要妈妈,妈妈,呜呜......”
蚕室慌乱一片,哭声此起彼伏。君琪的伤心感染到了关小鱼和丹尼尔,他们也很想妈妈,不喜欢在全是虫子的地方呆着。
[霸总吓得脸都白了]
[密集恐惧症者看到这些直接原地去世]
[别说君钰了,我看得心里都堵得慌,这么小的蚕室,全是蚕架,再进去十几个人,能不缺氧吗?]
[你们是君钰的嘴替吗?他就是胆小鬼,连虫子都怕]
[小少爷就是矫情]
[人家矫情有矫情的资本,怕个虫子怎么了,有本事你去虫堆里呆半小时试试]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有怪节目组工作不谨慎的,也有骂君钰胆小鬼的,也有很多人在替君钰开脱,但他怕虫子的标签还是被牢牢打在了身上。
薛君钰被抱到室外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差不多就醒了。
他听到君琪在哭着喊妈妈,薛旻钺在跟导演发火,“老子白投了这么多钱!你们连个随行医生都请不起?”
“这里有医生,马上就到了,马上......”几个导演围在薛旻钺身边,不停地道歉。
沈止说了几句,薛旻钺狂暴的情绪压下去了一点点,但还是无济于事。
关潜和斯蒂夫在照顾几个哭着的孩子,手忙脚乱。
没能理解混乱眼前混乱场面的薛君钰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个温暖源包裹住,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沈星敛。
沈星敛的手乍一看很完美,但上面其实又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只要和他相握,就能察觉。
或许是洁癖,或许是强迫症,又或者两者都有,他经常搓洗自己的手,久而久之,就留下了这些除不去的微型伤疤。
第25章
“星敛。”薛君钰弱弱地喊了一声,眼下的混乱因他而起,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薛君钰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沈星敛闻声抬头,手不自觉地攥紧,直到对方“嘶”了一声,他才恍然松开。
“你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了。”薛君钰摇摇头,正好和抱着他的薛旻钺对视。
看到他醒了,男人的神情明显放松不少,但眼底还残存了些焦灼。
“你怕虫子不会早点说?”
薛旻钺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主,再加上他刚才因为随行医生的事余气未消,语气有点冲,原意是想关心薛君钰,结果一开口就变成了指责。
薛君钰咬着下唇,本就内疚的心情因为薛旻钺的话更加糟糕。
“怕不怕虫子,又不是孩子自己决定的事,”沈止从薛旻钺手上接过薛君钰,“好了,小钰别怕,你知道吗,叔叔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还被蜜蜂吓晕过。”
薛君钰本能地往温柔的沈止怀里窝了窝,闷声问:“真的吗?”
“当然,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问星敛姑姑。”
“嘟——嘟——嘟——”
“星敛你拿我的手机在跟谁打电话?”沈止满头黑线。
沈星敛理所当然地回答:“姑姑。”
“喂?二丫,怎么了?”
沈星敛贴心地在“喂”这一声后开了免提,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被沈止和他抱着的薛君钰听见。
二丫?薛君钰满眼不可置信,星敛爸爸,国内TOP1大学教授,小名居然是“二丫”?
“怎么不说话,中年痴呆?都说你要多运动......”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属实被儿子坑了一把的沈止石化在原地。
“姑姑。”沈星敛乖巧地喊了一声。
“是星敛啊,姑姑想你了,什么时候来青岛玩?”
温柔的声线和之前的暴躁截然不同。
“假期就来。是这样的,爸爸说他中学——”
手机被沉不住气的沈止夺走了,他怕姐姐再捅出什么自己其他糗事,他中学除了被蜜蜂吓晕过,还有过不少黑历史。
“姐,有点事我先挂了,晚上再打给你。”
“欸,挂什么?你不方便就让星敛接电话——”
幸好直播被掐,沈教授的颜面算是被保住了。
沈止长舒一口气,他清楚自己儿子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么做估计是为了转移小君钰的注意力。
欸,牙都还没长齐呢就开始卖老子讨人欢心,沈止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
“原来叔叔也怕虫子。”
知道沈教授和他同病相怜后,薛君钰更喜欢沈教授了。
“我不怕。”沈星敛特地强调他并没有遗传到爸爸的弱点。
“我妈妈不怕虫子,琪琪也不怕虫子,好像就我一个人怕。”薛君钰记起在国外时母女俩捉蚱蜢逗他,他被吓得满田地逃窜,又开始觉得自己丢脸。
“害怕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沈星敛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君琪打断了。
“哥哥,呜呜,对不起......”哭得格外惨兮兮的君琪哽咽着和哥哥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君琪自责不已,是她不小心把手上的大白胖子甩到哥哥脸上,她明明知道哥哥怕虫子,可她只顾着和新朋友玩,不仅没保护好哥哥,还让哥哥昏倒了。
“知道了,知道了。”薛君钰伸出食指戳了戳她发红的脸颊,君琪的呜咽登时止住了,她使劲往回憋眼泪,小脸发皱,没过几秒又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指控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发大水了,呜呜......”
“怎么会发大水了呢?”沈止笑着问。
“因为,因为......”君琪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回答不出,哭得更凶了,沈止手忙脚乱地去哄她。
薛旻钺被冷在一边,看着那四个人其乐融融,牙都快被酸掉了。
上午的直播拍摄匆忙结束,官方解释了关闭直播的原因,大部分留言都在关心君钰的身体状态,也有人盯住节目组赞助商是薛氏集团不放,冷言冷语。
[怕虫子不就是借口,都是被惯出来的毛病]
[我们小时候还在课桌里偷偷养蚕宝宝呢,怎么会有人害怕蚕?]
[谁说我们小君钰是被惯了,他会自己做饭,会照顾妹妹,这还不够?]
[怕蚕怎么了,我还怕蝴蝶呢]
......
君蔚在拍戏间隙才从助理那得知君钰拍戏晕倒这件事,她火急火燎地给节目组导演打了电话,在确认君钰没什么大碍后才稍微放下心,之后又不厌其烦地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播回放。
“小君,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王胜立指着正在装哭的薛君钰,语气激动。
君蔚聚精会神,没注意到导演已经站在她身后有一会儿了。
王胜立于君蔚有提携之恩。君蔚知道他向来看人很准,很多视帝、视后在还是小透明的时候都出演过他拍的电视剧,但她没想到王胜立会对君钰感兴趣。
“王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笙小演员还没找到,我看这小娃娃挺合适。”王胜立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考虑视频里的君钰和萧笙角色的适配度。
萧笙是《迷京》的反派男二,不少超一线演员自降咖位来参加试镜。萧笙这个角色因为本身的性格魅力在原著里有着高居不下的热度,和男主的戏份又旗鼓相当,几乎在开拍前就预定了大爆的位置。
“王叔,你是认真的吗?”君蔚有少许迟疑。
君钰和君琪其实都很有表演天分,但要让他们到这里配合导演、服化道老师还有各种工作人员,给才不到五岁的孩子施加那么大压力,君蔚舍不得这么做。
“难得有这么合眼缘的孩子,”王胜立越看越喜欢,“我马上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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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本来还安排了给蚕喂桑叶的活动,因为直播中断,推迟到了下午。
吃完午饭后薛旻钺拜托沈止照顾俩兄妹午睡,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薛旻钺一走,沈星敛自然而然担起了陪薛君钰午睡的职责,君琪抱着两只玩偶也想和哥哥睡,在猜拳输掉后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离开了房间。
薛君钰:“......其实我可以一个人睡。”
沈星敛默默给他掖好被子,“君钰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君钰急得微微涨红了脸,他只是不想让星敛花心思照顾他而已。
“太好了,”沈星敛松了口气,“因为我喜欢和君钰在一起。”
薛君钰再次确定星敛就是小天使,人类幼崽也太治愈了吧?
薛旻钺手里提着几个透明面罩和一双手套回来的时候,沈止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你去给君钰买东西了?”沈止懒洋洋地开口问。
“嗯,”薛旻钺似乎下定决心,“老师,你能不能、那个——”
他豁出去了:“教教我怎么带孩子?”
“带孩子?”沈止不确定。
“就是,你跟他们几个也挺亲的,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和小孩交流的好办法。”
薛旻钺越来越小声,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有再请教老师的一天。
“你问我?我大儿子的抚养权在他妈那,小的两三岁就送到杭州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如去问问小关。”沈止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整个人跟嵌在了沙发里一样,颓丧之势糜然而生。
“抚养权”这三个字薛旻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师母她——”
“离了。”
“怎么会?”薛旻钺假装吃惊。
他就说,怎么有人能忍受沈止那种笑里藏刀的人。
“你先别急着幸灾乐祸,指不定下个就轮到你了。”
薛·离异人士·旻钺:谢谢,已经轮过了。
电视正片结束后开始插播广告,沈止从茶几上抓起遥控器换台,余光瞥到还站着不动的薛旻钺,就给了一点自己的小建议:“其实和小孩相处没什么技巧,你真心,他也真心,多夸夸他们就行。”
苦心钻研亲子教育类书籍有一段时间的薛旻钺在理论方面也算小有所成,他当然知道孩子需要表扬,但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他自己就是被揍大的,印象中跟他爸就没有温情脉脉的时刻,吵架还算轻的,他中学窜个子那会儿就敢还手,更别提现在。
要他跟君钰说“好宝宝”、“真乖”,想想就恶心得起鸡皮疙瘩。
“我还挺喜欢小君钰和小君棋,你把他们放我那养也行,我这两年闲下来不少。等俩个小家伙上学,星敛还能辅导他们写作业,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用。”薛旻钺的脸瞬间黑了,他把沈止当良师对待,沈止居然想抢他孩子!
罢了,与其让君钰君琪认贼作父,他还不如忍着恶心当几次电视剧里的“好爸爸”,不就是夸嘛,谁还没长嘴了。
“君钰,咳咳,起床了。”薛旻钺站在床边,拍了下薛君钰身上的被子。
睡在薛君钰旁边的沈星敛听到动静先睁开了眼,和浑身上下都写着“识相点就赶紧走”的薛旻钺对视两秒,然后——
眼睛又闭上了。
这小子,就向着君钰,薛旻钺哪都和他不对付。
“君钰,快起来。”薛旻钺又叫了一遍。
薛君钰被强行从梦中拉回到现实,大眼无辜,神情呆滞,一时间想不出拿什么话来呛薛旻钺。
“叫两遍就起来了,真...真棒。”薛旻钺试图摆出一个“慈父”的微笑。
薛君钰打了个哈欠,没听太清楚薛旻钺的话,看他挤眉弄眼的,薛君钰合理怀疑:“你牙疼?”
臭小子!薛旻钺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是好好挂着慈父的面具,“过来试试手套合不合适。”
第26章
薛君钰本身就是个磨蹭的性子,再加上旁边星敛还睡得正香,被迫起来的他心里更加不情愿。
他慢吞吞往身上套毛衣,迷迷糊糊的,还找不到袖子,手伸进衣服里摸索好半天,一贯雷厉风行的薛旻钺看得火大,在原地纠结自己的遗传基因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怎么会生了个这么鱼唇的儿子。
等薛君钰穿戴好了,沈星敛才再度睁开眼。
“星敛,我比你先起诶!”
薛君钰洋洋自得,现在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得好好记住才行。
薛旻钺看着自家儿子那副不值钱的傻样,没忍心告诉他沈星敛醒过一回的事。
“嗯,君钰真棒。”
“嘿嘿。”得到小天使的表扬后薛君钰更加得意了,头顶上好像有无数小红花往外冒。
在开始喂桑叶之前,薛旻钺往薛君钰头上套了个透明的面罩,村里小卖部没有四五岁小孩戴的手套,他买的最小的那款也比薛君钰的手大了不少。
起初薛君钰还以为大家也是这样装备的,人来齐了以后他才发现其他人都是赤手上阵。
“我不要戴这些。”薛君钰扒拉自己脸上的面罩,想把它脱下来。
隔离性质的两件套,连有洁癖的沈星敛都不需要,只有他被特殊对待,薛君钰只觉得非常......侮辱。
他又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晕倒。
“别动,”薛旻钺及时制止了他,“戴好。”
上午君钰昏倒后,薛旻钺怀疑他是过敏性休克。所以在做过敏原检测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薛小弟,你那面罩还有吗?我家小鱼也说想要。”
关潜抱着精心打扮过的关小鱼走到正在对峙的薛旻钺父子俩身边。
“我买了几套,你直接拿吧。”薛旻钺指了个方向。
等四个家庭准备好后,中断的直播继续。
[又蹲到了,上班摸鱼的孩子有直播看]
[几个小时不见,薛总依旧帅我一脸]
[小鱼是漂亮宝贝,好想亲一口]
[幸好君钰没出什么事,要是没有霸总一家,我都不想追这综艺了]
......
还没等节目组说开始,君琪抓起一把桑叶就去投喂蚕了。斯蒂夫经常带孩子到户外观察昆虫,丹尼尔喂起蚕来也是轻车熟路。
自成一派的沈星敛漫不经心地往簸箕上扔着桑叶,跟撒鱼食差不多,还有几分悠闲自在。
为“全副武装”感到羞耻的薛君钰别扭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是男人就爽快点,别磨唧。”薛旻钺忍不住催促他。
“小鱼,我们送一张贴纸给君钰哥哥好不好?”关潜在给关小鱼的面罩上贴卡通贴纸的时候问她。
关小鱼点点头,专门从自己的贴纸薄里挑了一张蓝色的,“这张给哥哥。”
她想这个哥哥肯定也觉得面罩丑到走不动路,但有妈妈给她买的贴纸,丑巴巴的面罩就变成漂亮的小仙女面纱了。
幸好薛君钰不知道关小鱼在想什么,不然,他绝对不会让薛旻钺接过贴纸,还贴在了他的面罩正上方。
[救命,星敛好像公园里喂鱼的老大爷]
[面罩和手套是薛总亲自去村小卖部买的,快去看路透照,帅到发光!]
[都是喜欢贴纸的小宝贝呀~]
“小钰去给星敛帮忙吧,他喂的蚕都快被桑叶压死了。”
沈止挥手推开开始急躁的薛旻钺,低声道:“去看着点你家闺女,她已经不是在喂蚕了。”
薛旻钺连忙往回看,只见君琪捏住一条长蚕的头部和尾部,跟甩面条一样,甚至——
张大嘴巴流出了口水......
旁边工作人员的眼神已经不是震惊能够形容的了。薛旻钺扶额,及时阻止了君琪的返祖行为。
这两兄妹,没一个省心的。
沈星敛负责的簸箕上面全是绿色的桑叶,偶尔一条蚕冲破层层桑叶阻碍冒出个头,就会从天而降的“绿色□□”镇压下去。
那天,蚕终于想起了被桑叶支配的恐惧。
如果是像星敛那样扔桑叶的话,上午刚和午夜凶蚕打了个照面还心有余悸的薛君钰忽然又行了。
[小君琪也太勇了,她和君钰真的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吗?]
[有没有法语大佬做弹幕呀,斯蒂夫父子好认真,可我一句也听不懂]
[星敛:欺负我兄弟,小心我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星敛是在报复吧,是在报复吧?]
[其实正常的喂蚕方式就是直接倒桑叶,星敛宝贝真聪明(没错,我就是在为他偷懒找借口)]
光看结果不论过程,沈星敛喂得最快,也最多,因此拿到了节目组特别准备的奖品——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丝帛。
沈星敛接过奖品后转手送给了薛君钰,没啥文化的薛君钰掂量了几下,感觉没多大用处,“手绢?会不会太薄了?”
正在擦手的沈星敛笑了下,“确实。”
工作人员准备了笔墨、毛毡、镇石之类的东西,现场科普起了帛书。除了他桌上那块用来示范的丝绸,大大小小一众人里就只有薛君钰手里拿了一块。
在听到马王堆汉墓里出土的珍贵帛书也是类似丝帛上写成的时候,开小差的薛君钰正在想要不要用那块白色的“布”缝个小钱包,转念一想,现在都改用电子支付了,钱包估计也是放在角落里落灰。
“Papa, je veux aussi ce morceau de soie.(爸爸,我也想要那块白色丝绸。)”丹尼尔仰着头向斯蒂夫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