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叶儿趴在窗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武泽一样一样指给他看,告诉他哪儿是最繁华的街道,哪儿是官府机要之地,哪儿是世家贵族群居之地。
在城中走了好半天,终于到了一家布店门口,武泽带着方叶儿下车,付了车夫路费,才说:“我先进去,你在这儿等个一盏茶的工夫,再进来。”
方叶儿点点头,在旁等着,看着武泽径自走进店里,掌柜立马迎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啦?哎哟,您这一走就是半年,年节也不回来过,可把老夫人想坏了!听说澹州那边还打了一场恶仗,老夫人急得日日都在家里抄经拜佛。”
武泽道:“殿下都没提回来过年,我哪敢自己跑回来。这回好在殿下福大命大,不然我这脑袋也保不住了。”
掌柜连忙拍拍嘴:“不提了不提了。您身上还穿着官服呢,这是刚回来,还没到家里去?”
武泽点点头:“来拿点好料子,给母亲做身衣裳。”
掌柜连忙说:“店里刚好到了一批好料子,您跟我来。”
在外偷偷瞧着的方叶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过去,在店门口问:“掌柜的好,你们这儿还招工么?”
掌柜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是个俏生生的和者,面皮白净,大眼睛水灵灵的,个头挺高,身板结实,一看就常干活。
过完年是返工大潮,各处生意也红火,是用人的时候,这家布料店又专做贵人生意,对伙计挑剔得很,要样貌端正、落落大方、会看眼色、行事机灵,掌柜一看方叶儿这样貌,心里就有了八分满意。
他冲方叶儿招招手,道:“你且进来等会儿。”
方叶儿松了口气,抬脚跨进店里。
掌柜带着武泽上楼,叫人抬上来十来卷布料,锦缎丝绫都有,道:“公子,这就是现在店里最好的布料了,这个是福字纹织金缎,最适合老夫人这个年纪……”
话还没讲完,武泽就说:“那就这个了。店里有母亲的身量尺码,直接做了,送到家里。”
掌柜早知道他不是会挑这些的人,第一个指的就是里头最合适的,闻言笑了笑,叫了伙计:“把这匹福字纹织金缎拿去给蔡师傅,说是给老夫人做的,他自然知道做什么款式。”
伙计抱着布料下去,武泽忽然说:“我听母亲说过,你这儿的伙计,都是挑样貌的。”
掌柜笑盈盈道:“是。咱们这家店,做的多是贵人生意,这样貌长得好,嘴巴甜的,贵人一开心,什么都愿意买。”
武泽道:“可我看这些伙计,还没有刚刚进来问招工的那个长得好看。”
掌柜一噎,颇惊奇地看了武泽一眼。
武泽也看他一眼:“怎么?”
掌柜道:“我第一次听公子夸人长得好看。”
“……”武泽咳了一声,掩饰道,“他样貌出挑,我便多看了一眼。”
掌柜瞅着他,忽而了然一笑:“既然合了公子的眼缘,那便是这小子的福气,我这就把他招进来当伙计。”
他不仅把方叶儿招进来,听闻方叶儿没地落脚,还在后院里给他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和专门守夜的老伙计一块儿住在店里,还能搭伙吃饭。
如此一来,方叶儿便十分顺利地在宜州落了脚。
他样貌好,脑子机灵,做事愿意用心,很快就得了掌柜青眼,让他去较好的几间隔间招呼贵客。
贵客出手阔绰,方叶儿卖的布料多,还能得些赏钱,一个月下来拿了第一笔工钱,竟然有四百五十文之多。
他高兴坏了,觉得这份工又轻松又挣得多,心想等下回见到七哥,一定要请他吃饭。
他知道武泽这阵子忙得不得了,除了半个月前来看过自己一次,说了几句话,便再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下一回见面是什么时候。
正想着,一颗小石子丢在了他脚边。
方叶儿抬头一看,武泽正翻上了后院的围墙,冲他挑眉。
他赶紧几步过去,打开了后院的院门,笑道:“七哥,我刚刚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武泽同他一块儿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我这招募新兵的差事快办完了,之后应该能清闲好一阵。”
方叶儿好奇道:“清闲一阵,就是可以在家休息么?”
武泽笑道:“哪儿能那么清闲。每日练练兵,听听各处汇报,管好城中巡逻警戒,这就是清闲差事了。最辛苦的是跟着殿下出去办案,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动脑子,也得动手,有时候还会像你救起我那时一样,连命都去掉半条。”
方叶儿不禁撇撇嘴:“这也太辛苦了。”
不过,他很快又说:“七哥能吃得了这样的苦,怪不得能当大统领。”
武泽又笑了笑,向后靠着院门:“还是跟你在一块儿开心。招进来那些新兵,干啥啥不行,脾气倒大得不得了,冲出一句话来能把我气死。”
听他说和自己在一块儿开心,方叶儿面色微红,说:“我和七哥在一块儿也开心。”
武泽道:“来宜州果然没错罢?”
方叶儿连连点头:“对了,我刚刚在想的,就是要请你吃饭,答谢你给我指了这份工,又轻松,挣得又多。”
“现在都到戌时了,天早都黑了,店里才刚刚打烊,这也算不得多轻松。”武泽道,“不过,挣得应当比其他地方多些。”
他问方叶儿:“吃晚饭了么?”
方叶儿说:“店里不太忙的时候,吴叔叫我吃过了。”
吴叔就是专门负责守夜的老伙计,是个孤寡老头,一直住在店里,现在方叶儿来了,他便多了个搭伙吃饭和闲聊的人,因此对方叶儿十分照顾。
武泽说:“再过一阵子,城里有件大喜事,到时候你和孙掌柜请半日假,我带你去看热闹。”
方叶儿高兴地点点头,又问:“是什么喜事?”
“世子殿下大婚。”武泽道,“殿下先前在同玄衣军的最后一战里,受了十分惊险的伤,好在养了两个月,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近日便要举办大婚。到时,王府会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人人都能去凑热闹。”
方叶儿就喜欢凑这种热闹,当即答应下来,说:“世子殿下是七哥的上峰,殿下大婚,七哥得送份大礼罢?”
武泽道:“正为这事发愁呢。我同母亲讲了,母亲也在帮我想主意,就怕送些俗气的东西,殿下不喜欢,觉得我敷衍了事。”
方叶儿笑嘻嘻道:“我听说,王府都是王妃和世子妃做主。七哥送的东西,说不定殿下根本看不着,只有世子妃能看着,要送世子妃喜欢的。”
武泽摸了摸下巴:“有道理。”
方叶儿道:“不如就送个金石榴吧,多子多福,又值钱。”
武泽想说金石榴未免也太俗气了,可一想凭少夫人的个性,说不定就喜欢金子,而且少夫人确实有身孕了。
他忍俊不禁,只能说:“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正有说有笑,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叶儿,你跟谁在讲话呢?”
方叶儿猝不及防,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好在武泽反应快,不用他开口,腾的跳起来,哧溜一下钻进院外黑漆漆的巷弄里,跑得没了影。
方叶儿这才敢回头去看,就见吴叔手里拎着个大扫帚,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算他小子跑得快!”
他一把拉起方叶儿,把他拉进院里,闩上了后院门。
“叶儿,你刚刚进城,什么都不懂,可别被这些光会说漂亮话的野小子骗了。”吴叔拉着他进屋,“快进来烤火,在外面吹了那么久冷风,手冰凉。”
方叶儿支支吾吾,说:“吴叔,他不是野小子。”
吴叔摆摆手:“不是野小子,就是哪家的花心公子哥,看你长得俏,就来逗逗你。等把你骗到手了,要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方叶儿小声道:“吴叔,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说起这个,他有些脸红:“我来宜州之前,就认识他了,先前、先前我还同他讲,能不能娶我,他不愿意。”
吴叔睨着他:“他不愿意,那他大晚上来找你干嘛?”
方叶儿一顿,霎时满脸通红。
吴叔拿手指戳他的脑袋:“你啊,傻乎乎的。他既然不愿意娶你,还这样不清不楚,不就是拿你当姘头?要是我刚刚不出去,你被他拖到巷子里办了好事,哭都没处去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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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外 诉衷情4
方叶儿以为武泽差点被吴叔发现,最近应当不会再来找他了,没想到第二日晚间,店里打烊后,他在后院收拾柴火,又有小石子丢到了他脚边。
方叶儿惊喜地跑去打开后院门,道:“七哥,我以为你最近都不会来了。”
“我不是说了么,近来清闲。”武泽道,“你来了这么久,日日在店里干活,还没好好逛过宜州城罢?走,带你出去转转。”
方叶儿连忙说:“我同吴叔讲一声。”
他跑进屋里,一边将身上干粗活套的旧麻布衣换下来,一边朝隔壁喊:“吴叔,我待会儿出去逛逛!”
吴叔的声音在另一边屋子里响起:“我不管你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方叶儿道:“我会给您带好酒和吃的回来,给我留个门!”
他换上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裳——这还是前不久得了贵客的赏钱,自己在店里扯了布料,求蔡师傅给做的。
虽然不是什么绸缎丝绫的金贵料子,好歹也是柔软舒适的棉布,还是今年开春时兴的鹅黄色。
他换上衣裳出来,武泽回过头,面上微微一愣。
方叶儿不由有些腼腆,觉得自己这样特地打扮一番同他出门,像明晃晃地告诉他,自己在等他一个惊艳的眼神和一句夸赞。
然而,武泽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说:“走罢。”
方叶儿雀跃的心情霎时一凉,弯着的嘴角耷拉了下来,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等走上了大街,看到大晚上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繁华街道,方叶儿不禁感慨:“宜州果然是不一样。要放在青县,这会儿街上早就只剩来往码头的搬运工了。”
武泽道:“不然怎么能称一句‘小京城’?”
街道两旁的酒楼饭馆仍热闹非凡,勾栏戏院则更是挤满了人,方叶儿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跟着武泽走出老远。
路过一个点心铺时,方叶儿被那香味吸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家铺子怎么排老长的队?”
武泽看了一眼,说:“这是宜州的老字号点心铺,点心卖得快,卖完了就得现做,便要等上一会儿。”
方叶儿晚饭只吃了七分饱,这会儿闻到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踮起脚想越过人群看清那柜台上摆的什么点心。
武泽见他这样,不禁一笑,说:“我给你买些来吃,你在这儿等等。”
说着,他便走到那长长的队伍后头,排在最后一位。
方叶儿估摸着这点心还得等上片刻,便跑去一旁看人家耍猴戏。
这宜州的耍猴人,同那小地方的也不同,花样多得很,不时惹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方叶儿看得入迷,见那猴儿拿了耍猴人的毛毡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不禁哈哈大笑,也从兜里摸出两文钱,丢到了耍猴人的破碗里。
等看完一场猴戏,他才惊觉过去了许久,连忙挤出人群去找武泽,脚下却不知被谁一绊,惊呼一声,往地上摔去。
“小心!”旁边忽然伸出一条手臂,将他一把扶住。
方叶儿还以为是武泽,抬起脸就要笑,结果抬眼看见的是个陌生的儒雅年轻公子。
他一愣,连忙站好,说:“多谢。”
说完就想走,那人却道:“等等。”
方叶儿疑惑地转过头,就见这公子走过来,说:“这位小哥,我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罢?”
方叶儿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就老实地点点头。
这年轻公子说:“看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结伴同游?”
方叶儿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和我哥一起来的。”
这人便笑了笑,道:“你长得这样漂亮,你兄长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玩?”
被陌生的年轻公子这样直白地夸了一句漂亮,方叶儿有些腼腆,又觉得这人说话有些太直接了。
他想说自己不是独自出来玩,武泽就在旁边,结果回头一看,那点心铺排队的人已散去一批,武泽不在那里!
这下方叶儿有些慌了,怕武泽是四处找自己去了,连忙说:“我要去找我哥了,不同你讲了。”
这公子道:“你兄长是什么模样?我也帮你一道找。”
方叶儿觉得这人还怪好心的,便说:“他身长八尺余,很魁梧,也很英俊,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我刚刚倒看见了这么一个人,好像在四处找人。”这公子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巷,“我看见他去了那里。”
方叶儿一听,脑子里也没想那么多,连忙往那小巷跑去,这位公子便跟在他身后。
方叶儿在乡下长大,相处的多是知根知底的人,来宜州碰上的又都是好人,没什么防备心,就这么进了黑漆漆的小巷,走了好一段,才转过头来,说:“这儿没人啊。”
跟着他的男人这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就是没人才好。”
方叶儿心头咯噔一声,立刻要往外跑,哪知道这人后头忽然又冒出了四五个男人,个个一脸凶相,狞笑着朝他逼近。
“今天运气不错嘛,捡到个这么水灵的小美人。”
“外地来的,看打扮也就是普通人家,哥几个先享用了,再把他卖到窑子里去。”
方叶儿知道这是碰上专门劫色的地痞了,他们人多,又个个粗壮,他心中打鼓,四下乱看,可这小巷里连块能用的大石头都没有,地痞们却已经一拥而上。
方叶儿虽然有一身力气,但不是练家子,没使了几下拳脚,就被一伙人制住,按在地上,就来撕他的衣服。
方叶儿吓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七哥!七哥!”
“妈的,声音怎么这么大,把他嘴捂住!”
一人伸手来捂他的嘴,方叶儿一边大叫,一边拼命挣扎,一脚踢中撕他衣服那人下头,踢得那人一声惨叫,一口又把来捂他那人的手掌咬出了血。
几名地痞登时来了火气,将他手脚全都按住。
“小蹄子,这么烈。”一人扑上来,伸手就把他的新衣裳撕碎了,正要去扯他的腰带,背后忽然一个凌空,被人一把提起来,狠狠抡在了墙上。
哐当一声巨响,这人脑瓜开裂,迸出了一脑门的血。
众地痞吓了一跳,赶紧放开方叶儿,站起身来,这才看清来人——身长八尺余,肩宽背阔,猿臂蜂腰,一看就是练家子,还是个乾君。
方叶儿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见来人正是武泽,立刻哭了出来:“七哥,七哥……呜呜呜……”
武泽看清他狼狈的样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几步冲上去,一脚就踢飞一个,一手拎起另一个,又抡在了墙上。
眨眼之间,他解决了这四五个地痞,眼睛盯住了那个儒雅公子打扮的男人。
“又是你,向四。”武泽冷冷道,“牢饭还没吃够,我就再送你进去吃几年。”
向四一看见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跪下来给他直磕头:“武统领、武统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您的弟弟啊!您饶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金盆洗手!”
武泽没跟他废话,一个刀手砍在他后颈,向四便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向四,他看了看不远处还倒在地上□□的地痞们,挨个过去补了一脚,把人踢得彻底昏死过去,这才朝方叶儿走过来:“没事罢?”
方叶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心有余悸道:“我、我的衣裳被撕破了……”
武泽低头看了一眼,方叶儿鹅黄外衣的前襟已经完全被扯破,里头的中衣也乱了,露出一小片白嫩的皮肉。
他收回目光,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方叶儿身上:“先披着这个,明日我去店里,叫人给你新做一身。”
方叶儿点点头,拿手抹抹眼泪,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武泽叹了口气,过去捡起被自己搁在地上的油纸包:“给你买的点心,你带回去和吴叔一起吃。走罢。”
碰上了这么一遭,今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方叶儿就跟被霜打了似的,跟在武泽后头走出了小巷,看武泽叫了巡逻的亲兵去将那几个地痞抓回官府,亲兵们似乎也都知道向四,便问:“七哥,这个人常干这种事吗?”
武泽带着他往回走:“不错。他之前就是因为这个,被一位性子烈的花娘检举,抓进牢里坐了几年,去年才放出来。”
说着,他看了方叶儿一眼:“叶儿,宜州比青县繁华,人心也就更险恶。有不少向四这样的人,专骗外地来的貌美男女,骗一个,便轮流玷污了,再转手卖给花楼。花楼的老鸨哄一哄,说什么在这里也能靠本事挣大钱,以后攀上贵人嫁入豪门,年轻男女们大多便信了,打落牙往肚里吞,开始接客。”
“宜州城的花楼里,一大半都是这样的可怜人。这些年来我们也不停在抓向四这样的人,可他没有犯下人命,罪不至死,也判不了流放,蹲个几年又出来了。”武泽叹了一口气。
方叶儿小声道:“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以后会小心些。”
武泽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此风气屡禁不止,说到底,是触动了世家的利益。城中的各处花楼,背后都有靠山,美貌有才气的花魁,是世家拿来交际献礼的宝贝,他们不愿意失去这一块肥肉,所以对向四这样的人加重量刑总是困难重重。”
“待到殿下大婚后,我会找机会再同殿下提的。”武泽拍拍他的肩,“你可以自己当心些,但我作为亲兵统领,不能只叮嘱你当心,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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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 诉衷情5
方叶儿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店里,睡了一夜,第二日总算缓了过来,早早起身,将武泽借给自己的披风洗了,晾在院中。
近日开春,天气晴好,衣裳晾个一日,便能干上七八成,正好过几日去凑世子殿下大婚的热闹,就把它还给七哥。
这日上午铺子里忙得很,不少富家夫人带着下人们来看春装布料,也有些世家贵族的采买管家前来,方叶儿忙得脚不沾地,眨眼便到了中午。
伙计们轮流到后院吃午饭,他忙得晚,走进去时桌上的好菜早已经被吃完。好在吴叔专门在厨房里给他留了一大碗饭菜,方叶儿便端着碗蹲在廊下吃。
正吃着,孙掌柜走进后院,拿着账本径直往仓房去,似是要清点库存对账,路过院中,忽而停住脚步。
“这是谁的衣裳晾在这儿?”他点了点那件披风,看向蹲在一旁的方叶儿。
方叶儿有些心虚,站起来,说:“是我的一位朋友,借给我穿的,我便洗了晾在这儿。掌柜的,我现在就把它收起来晾屋里去。”
“不妨事。”孙掌柜摆摆手,走近去将那件晒得半干的披风提起来,看了看,“你这朋友,身量颇高呀。”
见他仔细看那披风,方叶儿有些紧张,不过孙掌柜看完并没有说他什么,只笑眯眯道:“你接着吃。”
他拿着账本进仓房去了。
方叶儿松了一口气,吃完午饭歇了片刻,店里又忙起来,他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晚间,快打烊时,武泽来了一趟。
孙掌柜将他迎上二楼,亲自带着他看面料:“老夫人早拿了一批好料子回去,亲手给公子做春衣,公子难道还要自己做几身?”
武泽道:“不是我穿。我做来……给一位朋友。”
孙掌柜道:“您也太不讲究了,衣物这等个人物件,只有家里人才送,哪会给朋友送。再说,您也不知道他的身量尺码呀!”
武泽往楼下看了一眼,方叶儿正带着几位女客在看面料。
他在店里做工,和其他伙计穿的是一样制式的衣裳,想来好衣裳只会在出去玩的时候穿,如此店里的人也发现不了。
武泽便抬抬下巴:“就跟你这新来的伙计身量差不多。”
孙掌柜往下一看,微微一愣。
随即,他笑着点点头:“知道了,我就叫师傅照着他的身量做。”
当晚,孙掌柜就叫师傅给方叶儿量了尺寸,拿来了店里最受年轻公子们欢迎的雨过天青竹叶纹绫,让师傅照着时兴的款式做一身。
方叶儿展开两手让师傅量尺寸,问:“掌柜的,贵客真说照着我的尺寸做?万一对不上怎么办?”
孙掌柜道:“这衣裳,是公子定的。咱家公子武状元出身,现任王府亲兵大统领,眼量跟尺量一般准,他说照着你的身量做,便不会有错。”
方叶儿一愣,没料到这衣裳就是武泽要“赔”给自己的新衣。
他在店里做工,自然知道今年雨过天青竹叶纹绫走俏,价值不菲,他想同武泽讲,自己穿不了这样的贵重衣物,可武泽又不在身前,总不能和孙掌柜讲,只能心里着急。
不过急了片刻,他又想通了,这店本就是七哥家里的产业,羊毛出在羊身上,没什么心疼的。
孙掌柜在旁打量着他的脸色,笑道:“算算,老夫人明日该来店里查账了。你还没见过老夫人,明日就你来招呼罢。”
方叶儿一愣,只能点头应下。
第二日大早,孙掌柜出了一趟门,中午才回。到了下午,老夫人便乘着马车来了。
方叶儿紧张地跟在孙掌柜后头,见婢女先下车,伸手从车上搀下来一位气度大方的贵妇人。
她年近半百,身量很高,瘦削而笔直,乌黑浓密的秀发只有鬓角泛起些许银丝,简单地盘着髻,戴了两支金珠花,板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孙掌柜陪着笑脸将她迎进店里,到楼上的雅间坐了,才道:“叶儿,倒茶。”
方叶儿赶紧提起茶壶,过来倒茶。
就在他倒茶的这片刻,他感觉老夫人的目光像鹰隼一样,将他上下看了一圈。
“这是店里新来的伙计?”她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