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乐听弟弟所说,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坐在一块吃了顿午饭,分别回到房间中。刚回房间,沈浮便看见自己放在枕头边的通讯器一闪一闪,泛着红光。
这是收到了消息的提示。
他快步上前,将通讯器拢在手中查看消息。
与他房间一墙之隔的沈嘉乐同样收到消息,同样查看。
【方纺:大佬/大师,咱们局现在有个新任务,这个任务不很紧急,但是危险系数比较高,所以可能需要您与上次另一位穿雨衣的同事一起合作,您看您什麽时候有空?我核对一下时间】
沈浮想了想今日还没做的事:【一点到四点半之间都行,或者晚上八点之后】
而另一边,沈嘉乐也给了方纺相差无几的回复。
方纺:!
她本来还担心两位雨衣大佬的时间凑不到一块儿去,现在大松口气,而后道:【太好了,时间对的上,那我把您和那位拉一个队内聊天吧,具体的事宜咱们在群里详聊】
沈浮对上次大师的”才学“深有体悟,觉得与对方一起做任务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因此迅速答应下来。
而沈嘉乐本就觉得沈浮看起来很适合接盘的样子,态度更是积极:【好呀好呀!】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方纺快乐地输入两个通讯器的编号组成一个队内通讯。
【这次的任务内容和之前略有不同,咱们之前收拾的怪谈大多是依靠散布自己的规则/杀人提升自己的能力的怪谈,这样的怪谈很容易被我们反向利用规则,但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怪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它属于吞噬类怪谈,它一般用吞噬其他怪谈来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次的目标在近期已经吞噬了数只与医院有关的怪谈,虽然目前没有伤人的迹象,但这只怪谈实力不容小觑,我们的人追踪到它的落脚点在一处废弃镇医院,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情况。(地址定位)】
方纺给出的地址位于淮江市一个下属的小镇中,虽说也属于淮江市,但开车过去也要二三个小时的路程,显然不是下午来得及的。
思及此,二人同时选择了晚上与方纺在淮江市一处标志性建筑物碰头,三人一起驱车前往目的地。
沈浮与沈嘉乐本就是差不多的时间出发,因此前后脚赶到了那座标志性建筑下,还同样穿着雨衣。
但沈浮与沈嘉乐也有些不同——他新买的变声器到了,不用压着嗓子也能发出雄浑的声线,一时间自在舒适了不少。
“大师,晚上好。”沈浮用张飞声线主动与沈嘉乐打了招呼。
沈嘉乐与沈浮同道中人,当下便注意到他的变声器:“你买变声器了啊,多少钱买的,质量好不好?”
“不贵,还挺好用的,一共有十几个声线呢!”沈浮一边说话一边调声线,什麽少年音萝莉音御姐音都被他换了个遍。
沈嘉乐有被种草道:“真不错,等你回去了把店铺名发我看看,我也买一个。”
衆说周知,卖安利成功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沈浮在雨衣里弯起眼眸:“好啊。”
二人因为变声器打开了话头,再加上双方都有交谈意愿,聊天内容很快变得开阔起来。
“你怎麽称呼?”沈嘉乐先发制人。
“雨衣。”沈浮道。
“那你叫我二号吧。”沈嘉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我啊其实也不是什麽大师,只是个被优化下岗的大厂倒霉蛋罢了,我只是因为沮丧在寺庙里待了一段时间,多看了点佛经戒除了焦虑心,也算是有点慧根,就学了点东西出来。”
沈嘉乐照搬自己发给方纺的人物小传诓沈浮。
沈浮听他因为多看了佛经就戒除了焦虑,很快想到哥哥,若是哥哥也能看点佛经,以后是不是就能洗心革面遵纪守法,做一个好公民?
“大师,借一部说话,您平时都看什麽经啊?”沈浮有求于人,语气下意识就带上了恭敬。
沈嘉乐哪里看过什麽经,听的最多的也就是他爱打的那款游戏里的角色念的“阿弥陀佛”,他雨衣里的眼神疯狂乱瞟,而后高深道:“这看经也要讲究缘分,若是缘分到了,看什麽都一样能达到效果。”
沈浮有被说服到,觉得对方确实修为不浅:“多谢大师开导。”
“好说,好说。”
沈嘉乐道:“我这情况都说了,你是什麽情况?怎麽想到做怪谈局的外包的。”
“经济因素,我有个亲人犯了事,我想攒些钱帮帮他。”沈浮说道。
太好了,心有牵挂!
沈嘉乐唇角上扬,“那你对你这亲人还真是不错啊,想必他对你也很不错吧。”
“嗯,他待我很好。”沈浮认真道。
确认了沈浮与亲人之间的羁绊深刻,沈嘉乐很是开心,自来熟地揽上沈浮肩膀:“哎呀,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交朋友,咱们以后多联系啊。”
他也好再考察考察对方的情况。
沈浮想着这大师通透,保持联系也不算什麽坏事:“好。”
他这边刚点头,便感觉两束车灯直直朝这边打过来,擡眼一看,发现是一辆底盘颇高的越野车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越野车车窗缓慢地摇了下来,梳着马尾的方纺从车里探出半个脑袋:“大佬,大师,快上车,这儿不让停超过三分钟的。”
二人急匆匆地上了车,一左一右坐上了车后排。
方纺在车上就瞧见二人勾肩搭背,心想大佬果然就是和大佬玩得来,她出发前还有点担心二人会相处不合,现在看来都是她多想了。
沈嘉乐在后座坐了会,本想着要不主动提出替方纺开车,毕竟让一个女孩子给他们俩男人开车好像怪不厚道的。
但很快,方纺就用实力打脸沈嘉乐。
淮江市市区道路拥堵,方纺硬生生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车技和对道路的熟悉在这些拥堵中准确无误找到能最快通行的路线。
看见后视镜中两个雨衣人看不到脸也能看出呆滞的模样,方纺解释道:“我在出来前就查过路线了,为的就是节约二位的时间。”
沈浮与沈嘉乐同时露出佩服神色:“厉害。”
越野车上了省道后,道路情况宽敞不少,方纺直接踩着最高限速的线开,比预计时间还要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了怪谈落脚的镇医院前。
此刻是晚上十点,小镇上没有什麽夜生活,也基本上看不见什麽行人了,车子一路疾驰,只看见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道路两旁的路灯倒是还亮着,但偏偏就是废弃医院前的两盏不知什麽原因坏了,黑黢黢的一片。
三人下了车,并排站在这家名为“万里镇卫生院”的废弃医院前。
在越野车如同野兽般狰狞的圆形车灯照耀下,卫生院白底红字,已经有不少字都出现了褪色的门牌被照得清清楚楚。
在大门旁,是两棵同样寂寥的枫树,枫树叶大多已经蜷曲枯黄,堆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声响。
万里镇的夜很寂静,月亮辽远,就连虫鸟叫声也很稀疏,只偶尔有大排量的摩托车轰鸣声快速掠过。
卫生院的大门是那种卷闸门,门上被人用油漆写了各种gg,还贴着卫生院搬离的通知,那通知已经被风吹雨淋折磨得很脆了,只剩下残破的半张。
卷闸门并未完全拉上,蹲下便能看见里面上了锁的玻璃大门,借着遥遥传来的灯光,能看见里面的情景。
卫生院里的各色设备已经被转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椅子,还有地上散落着的棉签与白纸。
“进去看看?”沈浮提议。
“啊,要砸玻璃吗?”沈嘉乐有点迟疑。
“不用。”沈浮说着,双手摸上那足有两指粗细的不锈钢大锁,随即用力一拔,那锁应声断裂,被沈浮轻手轻脚放在地上。
沈嘉乐:!
这实力,不找他做接盘侠真的很可惜!
方纺上次在龙神潭就听打捞队的人吹过沈浮这操作,便没有沈嘉乐那麽惊奇,只将自己带来的军用手电分别递给两人:“里面大概率被断了电,先用手电应付着看看吧。”
将玻璃门推开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三人依次矮着身子钻过卷闸门进入卫生院内。
沈浮走在最前面,钻过卷闸门时他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迎来的就是明亮璀璨的满堂光线。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骤然见光,沈浮下意识擡起手挡了挡,而后才定下心来观察卫生院内的情况。
就在他眨眼的瞬间,原本黑黢黢,早已经被搬空了的卫生院竟在他踏进来的瞬间变成了灯火通明的模样,就连原本不见了的陈设也都恢复如初。
询问台,挂号处,等候区一排排的铁皮椅子……都整齐地排列着,一切看起来都是崭新,锃光瓦亮的。
跟在沈浮身后的二人也发现了这变化,心中警惕的同时也开始打量室内陈设。
“嘶,怎麽一下子就变样了,这医院不会闹鬼吧。”沈嘉乐抱怨道,但语气里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方纺理智分析:“有怪谈,不奇怪才不正常。”
沈浮视线直勾勾看着挂号处,“你们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或许是因为他比其他二人先进来,他先听到了那些动静。
万里镇卫生所就象是一款缓慢加载的游戏,在他们进入的瞬间开始一项项递进,先是环境,再是声响,而后就是……人!
原本空无一人的宽敞大厅在沈浮听到动静后变得拥挤不堪,那些冰凉的铁皮椅子忽然在某个瞬间后开始坐满了人,她们肩贴着肩地坐着,而询问台与挂号处也忽然有了带着卫生帽的护士,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黑色的名牌,语气略微不耐烦:“都说了排队排队,别挤啊!一个个来!”
她面前,忽然便出现了十数个排队的病人,他们一个个脚步缓慢地挪动着往前,动作僵硬,看上去就象是某种上了发条的劣质机器。
“你,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沈浮问身后。
“看,看到了。”方纺咽了咽口水,小声答。
“门口那三个,都进来了还不快点把手电灭了,这都晃着其他人眼睛了。”询问台的护士说道,“关了灯就去那边排队,别傻站着了。”
“奇怪,外面下雨了吗,怎麽两个穿着雨衣,我也没听到动静啊。”那护士嘀嘀咕咕地念着,转身回到了询问台后。
沈浮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沈嘉乐道:“这灯关不关?”
他没有应对怪谈的经验,这会儿决定听从其他两人的建议。
方纺其实也没遇上过这种自带背景和配角的怪谈,一时间将视线投向沈浮。
却见那边沈浮已经利落关了灯,走到队尾排队,见二人没有跟上,他道:“快过来啊。”
方纺:“……”
这就是大佬的底气吗,无论发生什麽都如此淡定。
分别按灭手电筒灯光,见并未发生什麽事情,方纺松了口气,走到沈浮身后:“大佬,现在这是什麽情况,咱们该怎麽办啊?”
沈浮的办法一向简单粗暴:“就按照他们说的来一遍,看看这个过程中的哪一环是主宰卫生院的怪谈,然后把它抓住。”
听着沈浮1+1=2的回答,方纺:“……”
沈嘉乐举手:“我有个问题,咱们三个人讲道理只要有一个人扮演病人就可以了吧,所以谁来扮演?”
沈浮本想说他来,但反应过来自己一身雨衣,显然没法被查看病情,默默收了声。
“我来吧。”方纺看看二人雨衣,认命上前一步,“我负责装病,您二位就负责观察这些护士和医生,找出那只怪谈。”
前面的人挂上了号,依次前往等候区找座位,很快便排到了三人组。
“你们三个是谁要看病?”护士垂着脑袋,从三人组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她盘着的头发和白色的护士帽。
“我,是我。”方纺上前一步。
“什麽问题啊?”那护士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扭头朝方纺看来,准备判断她的病情,看要将她安排到哪个科室去。
方纺骤然对上她一张纸糊成的高原红脸,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她她她……是纸人!”
先前这些护士与病人发出的声音都很贴近现实,且衣着也和普通人无异,方纺便理所当然认为这里的人都是真人的投影,这会儿正对上纸人护士的目光,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纸人黑漆漆如同点墨,也确实是两个墨点的圆形眼珠朝方纺看来,殷红的纸质嘴唇开合:“干嘛呢,问你什麽情况呢,你不着急后面还有的是人排队啊,别耽误人家时间。”
而在他们身后,那些排队的纸人也发出了催促声,其中还包含着一些重重的咳嗽声和吃痛的呻.吟。
恍惚间,方纺有种自己真的耽误了他们看病的感觉:“不好意思啊,刚才扭到手了,我,我最近手腕有点痛,可能是得了腱鞘炎……”
倒也不全算是编的,方纺最近写资料写的手腕确实不太舒服。
“小姑娘,你百度看病了吧,”护士听方纺说出自己的病名就习以为常道,“你这什麽毛病医生会给你判断,少在网上瞎看,挂号费十五,怎麽付?”
方纺僵住,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沈浮与沈嘉乐。
这医院是怪谈开的,那这医药费是要用什麽付……总不能是命吧?
犹豫片刻,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这,这个可以吗?”
“不是假币当然可以,”护士接过钱过了一遍验钞机,而后给方纺找了钱。
方纺特地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找给她的还真都是真钱。
就,这怪谈人还怪老实嘞。
沈浮也扫了那些钱一眼,但并未说些什麽,只是与其余二人走到等候区等叫号。
等候区满满当当地坐着穿着各异的纸人,已经没有位置空给三人,而三人本来也没想着要和这些面目古怪的纸人坐在一起,便远远地站在它们身后。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沈嘉乐无数次想掏出手机打局游戏消磨时间,但都生生忍住了。
“45号方纺,到二号诊室,45号方纺,到二号诊室。”广播播报持续了两遍,方纺连忙动身,朝诊室走去。
她心下有点忐忑:“大佬,大师,我感觉怪谈肯定就是医生,一家医院里最重要的就是医生了……一会你们就趁着它给我看手抓它!”
方纺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沈嘉乐道:“放心。”
沈浮走路时恰好与一个带着红色毛线帽的纸人擦肩而过,他下意识回头,盯着纸人头上的红色毛线帽看了一会,忽的说:“可能不是医生。”
“确实有怪谈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性。”沈嘉乐说。
他看过不少为了反转而反转的恐怖片,对此也算有些经验。
“四十五号方纺,方纺到了没有啊,没有就过号了!”二号诊室内的医生对外喊道,语气有些不耐。
方纺心头一惊,当即加快脚步,连声喊着:“到了到了,我马上进来!”
浮浮(张飞声线):哥哥!
三人几乎同时走进诊室之中,也同时看向坐在桌前的医生。
这医生也是个纸人,惨白的脸上顶着两坨高原红,和护士比起来,他光秃秃的头顶十分写实,这会儿纸人嘴角下撇,看看进来的三人:“是哪个要看病,坐下说说什麽个病情。”
方纺鼓起勇气与纸人医生隔着一张一米左右宽的桌子而坐:“医,医生,我手疼,这两天连着打字,手腕不太舒服。”
“我看看。”医生的语气略微缓和,一双墨点眼睛直直朝着方纺看来。
方纺被它看得毛毛的,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将手腕递过去,下一刻,她眼看着那纸人医生伸出硬纸板卷成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捏捏按按:“这儿疼是吧?”
方纺被它手指一按,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道这老登借看病害我:“……对对,就是这疼,您轻点。”
她下意识看向沈浮与沈嘉乐,但两个雨衣人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术般无动于衷,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
方纺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抽了,沈浮才道:“先让它给你看看,别急。”
方纺满脸困惑,但听着大佬开口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没起来用口袋里的打火机直接给纸人医生来一下。
“你这小问题,就是手腕最近使用过度,轻度的腱鞘炎啊,好好休息下吃点布洛芬就行,有条件就再热敷一下。”医生收回自己的手,笔走龙蛇在病历本上写字。
它的手指一看就做工粗糙,不该如此灵活,但它写下来的字却飘逸灵动,灵动到沈浮接过病历本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几个字。
“行了,下一个。”医生长叹出一口气,对着话筒讲道。
方纺没想到这看诊这麽快就结束了,而且全程除了手被按了下觉得有点疼,基本上没发生什麽其他事,仿佛这真的就只是一场普通的看诊。
“这,这就走?”方纺不太确定地扭头看沈浮。
医生听她所问,很是无语:“都给你看完了你不走还想干什麽,搞医闹啊?”
“走吧,他不是。“沈浮说。
沈嘉乐没看出什麽,但当即见缝插针赶上去搭话:“雨衣兄弟,你这是怎麽看出来的,我这业务还不太熟练,有点弄不明白啊。”
“我说你们几个有没有点素质,我这病人还多呢,你们要聊天就出去聊!”医生语气不善。
被不知道什麽东西骂了没素质的三人:“……”
“走走走,先出去。”沈嘉乐连忙道。
三人走到诊室外,果然看见走廊上正等着一个穿着人类衣服的纸人,他一手捂着胳膊,脸上表情象是被揉皱的餐巾纸,仿佛是疼的受不了了,一见三人出来忙冲进诊室里。
“医生也不是怪谈吗?”方纺压低了声音问,“难道那怪谈是在药房或者是收银台?”
“暂时还不确定。”沈浮指着重重人影中一个带着红色毛线帽的纸人说,“第二次了。”
方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纸人有什麽特别的吗……等等,咱们刚才是不是在挂号的时候见过他,他那时候就已经在药房取药了,现在怎麽又上来了。”
沈嘉乐也回过味来:“这麽说的话,这个卫生院里来来回回好像一直都是这些纸人,他们好像每次看完病后又会被重置记忆,然后再一次开始看病的流程,循环往复。”
他也看见了一个见过的老熟人纸人。
“难道这里的规则是会让每个进入的人变成纸人,然后反复失去记忆沉沦在此看病,永远被痛苦折磨?”方纺垂着眼眸思索。
“先去把钱交了,取药看看吧。”沈嘉乐说,“反正咱们三个里有病的只有你,你要是失忆了我们还能提醒你。”
方纺:“……”
她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又停下了,“保险起见,我是不是得先把我银行卡告诉您二位帮我记着。”
沈嘉乐无情道:“也可能是把你丢在这里,我俩把钱分了。”
方纺:还有没有一点同事爱了!
沈浮难得搭腔这些与任务无关的废话,语气严肃:“这样不行。”
方纺心道还得是大佬正直,这半路出家的大师还是觉悟不够啊。
然后就听沈浮用雄浑的张飞语音说道:“去取钱的时候银行会验证是否本人,不是本人没有复杂手续取不出来。”
方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大佬自从和大师混在一起后,便变得活泼……没那麽庄重了些。
但她也不敢指出这点,只默默继续往前走。
收银台接受现金,方纺便用之前找回来的纸钞结了账,而后拿着单子往药房走。
不多时,药房护士竟然真的拿出一盒布洛芬放在篮中,推给方纺。
方纺接过来,下意识看了眼生産日期。
毕竟这医院废弃这麽久了,就算真的有存药,指定也早就过期了,她哪里敢吃。
然而那盒药上的生産日期却是模糊不清的,仿佛被水渍了般。
方纺将日期给沈浮与沈嘉乐看:“我就说这怪谈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它卖假药!”
沈浮将药接过来拿在手中,轻轻捏了捏,那盒药在他手中维持不住,变成一团蠕动着的黑气。
方纺:!
沈浮盯着黑气看了一会,仿佛确定了什麽般,直接抓过方纺疼痛的那只手,将这团黑气往上一拍。
方纺来不及露出什麽表情,那黑气便随着沈浮的动作钻进她红肿的手腕里,方纺刚想挣扎问大佬这是做什麽,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肌肉竟然在瞬间变得松快起来,红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
方纺转着手仔细打量自己已经痊愈的手腕:“不,不是,这药居然真的可以治病啊?”
“嗯,而且没什麽副作用。”沈浮说。
方纺脑袋上的问号几乎如有实质:“啊?那……那现在咱们怎麽办,流程走完了,也没看见怪谈。”
她还稀里糊涂地就看了个病!
“已经找到了。”沈浮说,“怪谈不在某个单一的角色上,这家医院本身就是一只怪谈。”
“您是说……这家医院变成了怪谈?”方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沈浮从刚到万里镇卫生院时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他在前世见过不少怪谈,知道物体寄托过多的情绪后,也能成为怪谈。
方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还是第一次见这麽大一只的怪谈。
唯有沈嘉乐视角清奇:“那这麽说的话咱们现在岂不是就在这只怪谈肚子里?”
“我猜测,这只怪谈应该是由于想救治病人的强烈执念産生的,它想治好所有来到这里的病人的疾病,因此才会耗费自己的力量,变成一盒盒的药。”沈浮擡眸看向纸人护士身后的货架,那些满满当当的药品在沈浮眼中是无数被切分成小块的黑气。
这些黑气乃是由怪谈的力量凝结而成,足以解决一些小病小痛,而不给病人留下后遗症。
“那这些纸人是……”沈嘉乐问。
“这里被废弃了,再也没有病人前来,或许是它觉得寂寞,所以才弄出了这些纸人,让他们不断生病又被治愈,来达到自己想要救治病人的执念吧。”沈浮平静道。
在前世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他会将自己叠的小纸人当作家人,摆弄着它们对自己进行回应,好像这样,他就真的拥有了家人。
他心知肚明一切是假,只是甘愿被自己欺骗。
随着沈浮话音落下,整座万里镇卫生院剧烈地震颤起来,原本崭新辉煌的大厅逐渐变得暗淡,那些满满当当的摆设也一一消失了,连带着那些病人与医生护士,卫生院变成了最开始三人还未进来时的模样。
破败凋敝,黑暗,布满灰尘。
看着卫生院被拆穿了身份图穷匕见,沈嘉乐露出这我熟的神色:“现在怎麽弄,拆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