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洲捏着闪电厚实的爪子,目光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落在姜行身上。
姜行心里有事,刚开始确实没注意。但最后那看都变成了盯了,要是还没注意到他就是眼睛有问题了。
他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恰好将来不及逃开的宋元洲抓了个正着:“怎么了?”
宋元洲没吭声,就在姜行想要再问一次时,他忽然开了口:“我们洗手间换了新牙膏。”
这个姜行还真没注意,他问:“是吗?”
“是的,原来是薄荷味,现在是竹盐,”已经开了头,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宋元洲安抚地拍了拍哼哼唧唧想要出去的闪电,看向姜行,“阿行,你觉得好闻吗?”
姜行仔细回想了一下,实在没印象了,便随口道:“挺好闻的。”
“哦,”宋元洲又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牙刷得很干净,味道也好闻。”
姜行:“?”
难不成还要自己表扬他几句?又不是小朋友了,幼不幼稚啊。
姜行轻笑,正要说点什么,宋元洲忽然凑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我可以亲你吗?”
姜行:“……”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很想说不可以,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又舍不得拒绝。满打满算,他们也只剩下不到两天的相处时间了,满足他一下又怎么样。
于是姜行笑着说了句:“可以。”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元洲的唇就压了下来。结婚已经好几个月了,小红本时时刻刻带在身上,都快被宋元洲盘出包浆了,真正接吻还只有两次。
他仍旧不怎么会亲,莽莽撞撞地撬开唇齿、深入掠夺,偶尔牙齿会磕到姜行,像个急于吃到肉的小狼狗。
可正是这样才更刺激肾-上-腺-素。
姜行的呼吸略重,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宋元洲的脖子,感受着他手指扣在腰间的力道。迷迷糊糊地想,其实他一点也不像宅男……
不知亲了多久,宋元洲稍稍放开姜行的唇,顺着他唇角继续向下。早上本就是个敏-感的时候,而男人在这方面几乎不需要学习。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姜行一个激灵,腰瞬间软了。若不是倚着墙,恐怕就要直接滑到地上了。
“等等……”姜行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宋元洲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扣住他的双手按在地上,顺着他的下颌线继续往下亲。
他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稍稍用了力,些微的疼痛后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舒-爽。姜行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拼命控制才能抑制住冲到喉咙口的呻-吟。
“宋元洲,等下。”在宋元洲还想顺着锁骨往下的时候,姜行终于积蓄出了一点力气,用力抓住他后脑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身上提了起来。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此时此刻,姜行嘴唇微微有些红肿,眼里泛着水光。身上宽松的居家服被揉得不成样子,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肩膀,昳丽又惑-人。
宋元洲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声音沙哑:“是你让我亲的。”说完,按住他的肩膀,低头就要再次亲下来。
姜行眼疾手快地偏头躲开,跟闪电好奇看过来的目光对了正着。
姜行:“……”
接吻没害臊、被掀了衣服也没害臊的姜行,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一把推开宋元洲,蹭得站起来:“不早了,你该去溜闪电了。”
说完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腿好了。
“哦。”宋元洲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脚下不动,目光仍旧在姜行的唇上流连不去。
“听话。”姜行被他看得脸热,弯腰将闪电的牵引绳交到他手里,“去吧,我等你一起吃早餐。”
宋元洲疑惑:“你不去吗?”
他们以前都是一起去的。
姜行顿了下,而后自然道:“嗯,今天不想去。”
好吧,宋元洲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旧尊重他的想法,不过——
他低头看向姜行,小声请求:“阿行,你能亲我一下吗?”
放在之前,姜行是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对上那双殷切的眸子,他心里剧烈地疼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可以了么?”
从未享受过姜行主动待遇的宋元洲瞬间晕乎乎的,唇角翘得老高,脚下仿佛踩了棉花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起来。
他恋恋不舍地往前走了几步,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那你在家等我。”
姜行笑了一下,说:“好。”
宋元洲这才推开门,带着闪电离开了。
他走以后,姜行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直接给赵青松打了过去。
赵青松还没起床,忽然接到老板的清晨call,还以为公司出了什么事。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紧接了电话:“老板。”
姜行说:“帮我安排一下,我要立遗嘱。”
赵青松的瞌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难得有些结巴:“遗、遗嘱?”
虽然姜行被诊断出了渐冻症,但好好养护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很久,怎么忽然就到了立遗嘱的地步了?
该不会是姜建设那边又做了什么吧?
他心里波澜起伏的,姜行却不打算给他答疑解惑,没必要也没时间。
“对,”他声音淡淡,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身后事,而是公司不重要的小项目,“继承人是宋元洲。让法务那边配合,需要什么你尽快告诉我,明天之前必须弄完。”
“好的好的。”赵青松一口应下。
“还有,”姜行想了想,又交代道,“让研发那边整理一下公司的核心技术资料,再准备一下飞跃的合同,我后天要用。”
赵青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好不容易才脱离飞跃另起炉灶,老板这又闹得是哪样?
但他不敢问。
姜行平时看起来只是冷冷淡淡的不好说话,工作的时候却那叫一个强势,他可不敢去撩虎须。反正大家是利益共同体,听老板的话就对了。
“好的。”
说完这些,姜行又让他通知公司的高管上线开会。
这会儿才六点多,大部分人都没起床,忽然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全都是一脸懵逼。互相暗暗在手机上交流了一番,没一个人知道老板想干什么,只能忍着哈欠点开了视频会议。
姜行本就不是啰嗦的人,再加上时间有限,一句废话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
从研发中心开始,将各部门接下来一年内的主要工作都罗列了一遍,并且重点交代了公司研发的大概方向,给了高管们半小时的思考时间,这才问道:“还有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能做到高管的位置,不说智商情商,专业技术肯定是过硬的。姜行又因为时间紧,只说了个大概,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说完,雷厉风行地切断了视频,留下一群高管面面相觑,纷纷去赵青松发生了什么事,姜总这个举动怎么像是要退出公司一样。
赵青松:“……”
赵青松也不知道啊,老板的心思他哪里猜得准,但还是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总之这个事情吧,它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板的意思,嗯,他是说,你们懂得……”
高官们开始还竖起耳朵仔细听,结果听了半天:“……”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不过大家都是人精,见赵青松这么说也差不多明白了。要么他和他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不方便说,反正都不适合刨根问底。
一个个打完招呼后就下线了,时间不早了,回笼觉是睡不成了,还是起床去公司发光发热吧。
姜行不知道他的员工大早上就卷起来了,做好手头上迫切需要做的事后,宋元洲也回来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下楼去吃早餐。
宋母和宋父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正一边吃一边谈论保险的事,见到两人顺口问了一句:“阿行,你需不需要给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投一份?”
姜行疑惑:“嗯?”
宋母给他解释:“像元洲,就很宝贝的他手,所以额外给手买了份保险。”
姜行恍然,宋元洲是漫画家,靠双手吃饭的,当然会宝贝自己的手,不过他就没这个必要了。
“不用了。”
宋母点头:“那行,我就让你大哥按照之前的惯例买了。”
饭后,宋元洲有新书要画,而姜行则赶去了公司。虽然并不打算真的按照姜建设说的去做,但起码要弄出个样子来,不然恐怕骗不过这只老狐狸。
他想得不错,姜建设果然一直在暗地里关注橙果科技,等听到公司那一系列动作以后,方才安下了心。
看来姜行真的没骗他。
姜建设满意地扫了一眼博古架上的骨灰罐,林爱华这女人蠢是蠢了点,但真好用啊。活着能给他提供好生活,死了也同样有利用价值。
他志得意满地笑了一声,瞅一眼日历上的时间,在手机上编辑了一个数字“1”,给姜行发了过去。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他就能重新掌控飞跃,做回高高在上的姜总了。
怀抱着这样的美梦,姜建设度过了一个开心的白天。连公司走下坡路后一直困扰他的失眠问题都不见了,挨着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宋家这边,宋元洲这几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
姜行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更亲近他了,让抱让亲甚至还有时候还会主动。以至于宋元洲每天心情都很好,恨不得这样的状态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天早上吃过饭后,宋家人上班的上班,去美容的去美容。一通忙活之后,家里只剩下姜行和宋元洲两人。
已经八点多了,姜行什么也没干,就坐在宋元洲对面,跟看不够似的,一直一直看着他。
姜行鲜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宋元洲被他看得脸颊红红,却舍不得离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尽量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他是真的很可爱。
姜行鼻尖酸涩,咬着舌尖硬生生逼退了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意,伸手握住了宋元洲的手。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姜建设催他出发的信息。
姜行没理会,只叫宋元洲的名字。
“宋元洲,”他说,“你以后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
不知怎么的,他分明在笑,可宋元洲却觉得他快哭了。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摸姜行的脸和眼睛:“阿行,你怎么了?”
“没怎么,”姜行覆住他的手,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温暖,第一次那么坦诚,“就是等下要出去,有点想你。”
宋元洲立马表示:“那就不要出去了。”
事实上,在姜行说要出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就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只能握着姜行的手,又一遍强调:“那就不要出去了。”
时间走过八点半,姜行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这下是真的该走了。
他摇摇头,挣开宋元洲:“公司那边有事,我必须去看看。”
宋元洲不依不饶:“我跟你一起。”
他心脏砰砰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跟姜行亲密接触,而是因为那股莫名的害怕。他不想让姜行走,只想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牢牢看住。
“我今天很忙,不方便带着你,”姜行笑笑,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你在家好好画画,我走了。”
他矮身穿好鞋,伸手拉开房门:“宋元洲,再见。”不等回复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黑色风衣的一角轻轻划过鞋柜,而后了无痕迹。
宋元洲心里一慌,忙小跑着追上去:“阿行!”
姜行坐在车上对他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这是姜行自确诊渐冻症后第一次开车,一点儿也没生疏,不到九点就到了姜家。
“怎么才来?”姜建设抱怨了一句,抱着骨灰罐上了车,怕姜行像上次那样直接动手抢,还特意坐到了后排。
姜行脸上挂着笑,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对他的问题也没有无视,破天荒解释了一句:“路上堵车。”
难得得了大儿子的好脸,姜建设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后瞬间tui了自己一口,冷哼道:“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姜行不想跟他争执,都是将死之人了,逞这点口舌之快怪没意思的。
他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心无旁骛地朝前开去。
橙果科技离姜家不算远,二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可姜行开了快半小时也没有停车的趋势。姜建设开始还没注意到,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怀里的骨灰罐上。
这可是他下半辈子的保障,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然而不经意扫了眼窗外,他忽然觉得不对了。橙果离飞跃不远,这条路他走了快三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路却是完全陌生的。
姜建设心里一突,忽然觉得后背毛毛的。他抱紧怀里的骨灰罐,色厉内荏道:“姜行!你要带我去哪里?!”
姜行没说话,只沉默着往前开。
“开门!我要下车!”此时此刻,姜建设也顾不上什么骨灰不归骨灰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握着门把手拼命地摇晃:“姜行,你个畜生!快点给我开门!”
车子拐进岔路,护城河的影子渐渐出现在眼前。看着姜建设狼狈不堪的模样,姜行勾起唇,叫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声爸:“爸,你这是做什么呢。”
“爸错了,爸真的错了。”姜建设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滚,很快就打湿了衣服。若不是车里空间不够,他能直接跪下给姜行磕头。面子算什么,度过眼前这一关才是要紧,“是爸鬼迷了心窍,走岔了路。骨灰,对骨灰……”
他拿起骨灰罐放到姜行旁边:“骨灰还你,爸保证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姜行说:“真的?”
“真的真的。”姜建设拼命点头,细听还能听出话音的颤抖。
他不知道姜行想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姜建设拼荆斩棘才走到如今的地步,他绝不容许自己折在这里。
姜行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在姜建设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时,骤然沉下了脸:“晚了。”
他声音不大,说出的内容却让姜建设瞬间不寒而栗。
“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
姜行轻笑一声,眼里是掩不住的疯狂:“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猛地踩下了油门。
车子瞬间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在姜建设惊恐的目光中,以一个决绝的姿态毫不犹豫地撞开安全护栏,冲进了护城河里。
第22章
宋元洲和姜行结婚这几个月以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起,但也不是没有分开的时候。不乐意归不乐意,阻拦却是从没有过的。
他不懂夫夫间的相处之道,也没看过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模版。他只是太喜欢太喜欢姜行了,喜欢到舍不得违背哪怕一点点他的意愿。
唯有这次,在听到姜行说出“宋元洲,再见”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了他。
那是独属于亲密之人间的心灵感应。
所以宋元洲第一次拉住了姜行,请求他不要走。
可姜行没有答应。
他走得毫不犹豫,没有半点迟疑。尽管宋元洲用尽了全身力气去追,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直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元洲!元洲!”一个住家阿姨急匆匆地跟过来,想要伸手去拉他却又不敢。宋元洲是不许别人随便碰他的,阿姨在宋家做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他的忌讳,只能焦急地挡在他前面,“你这是怎么了?”
一言不合就开跑,吓得她差点以为孩子要丢了。
宋元洲死死盯着姜行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
阿姨见状,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心里叹了口气,劝道:“阿行公司有事,处理完了就回来了,你回家等他好不好?”
宋元洲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宋元洲其实那种极英俊的长相,特别是板起脸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有距离感。阿姨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宋父,到了嘴边的话不自觉就咽了回去。
停顿了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行不会出去太久,你……”
“叫司机,我要出门。”宋元洲打断她的话。
阿姨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啊”了一声。
宋元洲又说了一遍:“我要出去,帮我叫司机。”
阿行离开得越久,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他要跟上去,他必须跟上去。
“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阿姨忙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过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宋家请的司机大多是退伍军人,身手好反应也快。与其把他强留在家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不如让司机带他出去。
就算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制住他。
司机来得很快,挂了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宾利便缓缓驶了过来。宋元洲甚至等不及车挺稳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直接报了姜行的车牌号,命令道:“跟上去。”
司机这些年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短暂诧异了一下后,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一脚踩下了油门。
他不知道姜行要去哪里,好在别墅区通往外面只有一条路,直接往前开就是了。
傻人有傻福。
许是老天眷顾,向来路况畅通的别墅区在这一天头一次塞了车,起因是两辆越野不小心剐蹭到了一起。
车主是两个二世祖,被家里人惯得不成样子,掰扯了半天谁也不服谁,差点动了手,这才让大路堵了一会儿。
尽管只有几分钟,但也足够宋元洲追上姜行了。
早上八点多,正是上班的时候。一辆辆豪车行驶在别墅区的大路上,姜行那辆有些破旧的黑色小车夹在其中,仿佛辽阔星空中一颗小小的星星。不起眼,却是宋元洲的心之所向。
阿行没有消失,他在他的前面,看得见也够得着。
高高提起的心陡然放下,宋元洲攥着拳,狠狠松了口气,声音大的连向来淡定的司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心说小年轻谈恋爱还挺有意思,瞅瞅这一套又一套的,连偷偷跟踪的把戏都安排上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宋家小儿子原来是个恋爱脑呢。
然而很快,他就没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因为他看着姜行接了姜建设后,越开越偏,最后居然一路往老护城河的方向去了。
那地方正在旧改,公司基本全搬迁了,只剩下各种各样的工地,他想不通姜行过去的理由。
司机蹙了蹙眉,转头问宋元洲:“元洲,阿行不是去公司吗?”
姜行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去飞跃和橙果,然而这两个公司都不在这个方向。
宋元洲的目光牢牢追随着姜行的车,没有回话。
司机跟了宋元洲不少年,不说多了解他,大致性格是能摸得清的,见状就知道他应该也不知道。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小两口吵架了?
他摇摇头,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会,阿行不是任性的孩子,吵架也不会故意离家出走,还带着姜建设。
姜家那些破事是瞒不过圈子里消息灵通的人家的,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跟着听了一耳朵,那是个什么玩意他再清楚不过了。
姜行跟宋元洲结婚后就跟那边断的差不多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恢复联系。
这会儿,司机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当兵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瞬间让他升起了十二分警惕心,连带着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也变得谨慎了很多。
车子越开越远,渐渐脱离主路拐上了匝道,姜行的车子也离护城河越来越近。
司机眼皮子跳了一下,目光紧盯的同时对宋元洲道:“元洲,要不你给阿行打个电话,看他……卧槽!”
他狠狠爆了句粗口。
前方,姜行那辆原本正常行驶的车子忽然加快速度,以一个决绝又疯狂的姿势撞断护栏,一头冲进了护城河里。
巨大的落水声传来,河面被砸出一个漩涡,紧接着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沉去。
宋元洲大脑轰的一声,什么都看不到了,眼里只剩下那辆四轮朝天的车。
阿行在里面,阿行还在里面!
他死命扳着门把手,试图打开车门跳下去。可司机谨慎,行驶中特意锁了车门,根本打不开。
宋元洲眼球充血,力道大的几乎要抠翻指甲:“停车!停车!”
司机这会儿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用宋元洲提醒,以最快的速度踩下了刹车键。几乎在车子停下的同时,宋元洲就冲下去了,拔腿直奔护城河而去。
“元洲!”司机吓了一跳,他怕姜行出事,同样怕宋元洲出事。
毕竟宋元洲和正常人不一样,有时候完全无法沟通。几乎立马就要跟上去,但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飞快找出了车里的安全锤。
司机当过兵,年纪也不大。体力虽然和巅峰时候不能比,但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不然也不会被宋家高薪聘请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完全追不上宋元洲。等他拼命跑到河边的时候,宋元洲已经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情况紧急,司机来不及问他是不是会游泳,也赶紧跳了下去。
宋元洲不知道他的动作,他也不关心。只死死咬着牙,拼命朝前游去。
浑身的血液齐刷刷往上涌,心脏鼓胀着狂跳,几乎要撑破身体。宋元洲眼前发黑,双手颤抖,整个人因为巨大的恐惧几乎僵成了一块木头。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动不了的,可他却硬生生凭借着一股劲以最快的冲到了落水的车子旁,第一个赶到了姜行身边。
车子前面破损得厉害,里面的灯也不知道怎么打开了。
姜行抱着那个黑色的骨灰罐静静坐在驾驶座上,已经昏迷过去了,一道鲜血正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往下淌,面积越来越大。
闭着眼睛的姜行让宋元洲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慌。
“阿行、阿行!”他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到最后已然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使劲地拉着车门,想要把人救出来。
可平时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车门,此时却犹如天堑一般,将两人分隔在两边。
车子又往下沉了一点,宋元洲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着,看起来可怖又骇人。
“元洲!我这里有安全锤!”司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然而宋元洲根本听不到。明明近在咫尺却救不了姜行的焦躁与恐慌,让他整个人都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