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的人自是不能由着他们在府内随便乱逛,阿七站在院子外边等他。
楚含岫跟在自己家一样,径直推开门走进去:“邢大夫——”
刚一推门进去,见到的不是邢大夫,而是几天没见的赫连曜。
他坐在他之前经常待着看书的那间屋子里,宽大的,可以看到整间院子的窗子全部推开,所以楚含岫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那儿的他。
楚含岫垂首行礼:“见过侯爷。”
他有些疑惑,今天邢大夫应该跟赫连曜说好了,要去自己那里,怎么赫连曜还出现在这儿?
难道,身体突然有什么不适,来找邢大夫?
两人现在也算合作的关系了,过几天还要来给他治疗后腰,楚含岫也不故作生疏,直接走过去,看了一眼旁边屋子:“侯爷,您身体不舒服,来找邢大夫?”
从他靠近靖国侯府八百米以内,就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直到现在的赫连曜望着他。
离开侯府,他穿的衣裳都不是哥儿常穿的圆领袍了,一身蟹壳青的交领窄袖男子衣裳,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腰被腰带扎出纤细柔韧的线条。
因他脸上没有哥儿标志性的孕痣,站在赫连曜面前,就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漂亮少年。
赫连曜道:“身体无碍,是来跟邢大夫说一些其他事。”
“邢大夫规整衣袍去了,你先坐。”
“好。”楚含岫刚坐下,就看见赫连曜提起旁边描金小案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下一刻,直起腰,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这会儿的他,腰背直挺,仿佛只是跟正常人一样坐到椅子上,那股威仪前所未有地明显。
楚含岫愣了下,把茶杯接过,目光落在他腰上:“侯爷这腰……”还没开始治呢,就可以直起来了?
被他看着腰,赫连曜腰腹微微涩了一下,语气平淡地道:“内力外放,可支撑一二。”
楚含岫已经修习内力,自然知道想要做到内力外放,并不容易,能做到这一步的,都已经是高手。
他颇为好奇,望着赫连曜:“侯爷,外放出来的内力是什么样的?”
“是可以感觉到的吗?”
赫连曜清浅地回望着他:“所谓内力,实则是气,功法练其气,深而凝练之后,便可外放。”
看他脸上还是好奇,赫连曜抬起手,向他的方向微微拂去,瞬间,楚含岫就感觉到自己没端着茶的那只手,仿佛被无形无势的水包裹。
“这就是外放的内力?”楚含岫张开手,动了动手指,蜷缩又摊开,然后又攥了攥手。
武人内力浑然一体,纵使外放,亦与自身联系紧密。
楚含岫在那里张手握拳,将五根手指动来动去,所有的感知全都反馈到了赫连曜的脑子里。
在这一刻,楚含岫手指的每一条纹路,骨节的律动,温热的体温,全都一览无余。
赫连曜瞬间想起之前几次,两人圆房时,楚含岫都会做的事,双手十分灵活地……
甚至会接着俯下身,将唇和舌凑到那物上——
赫连曜瞬间将外放到他手上的内力收回,“内力外放,就是这般,日后你学有所成,亦可做到。”
手指间一下子空落落的,感受到了何为内力外放的楚含岫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外放的内力,谢谢侯爷指导。”
赫连曜:“……”
何为指导……
那般,分明是他指导自身才是……
赫连曜的目光从楚含岫坐着的方向错开,眼睫垂下些许。
楚含岫端着茶才喝了一口,邢大夫大步向这边走来:“侯爷,我先与含岫去他那儿了。”
赫连曜端着茶,颔首:“嗯。”
邢大夫笑容满面,跟楚含岫往外走,突然,就在一老一少刚走到院门那儿的时候,赫连泽,赫连静,赫连如,赫连筝也恰好来了。
赫连筝一把把楚含岫的肩膀揽住:“拜邢大夫为师这样大好的日子,连我们都不告诉!”
楚含岫见到他们也高兴:“我原打算明天再请你们的,那咱们现在是一起过去。”
“必须的啊,今天去了,明天还能去嘛!”赫连泽晃晃自己手里的小盒子,“礼都给你准备好了。”
楚含岫想着前日他们才送的礼,麻了:“你们送我的我才归置好呢,今天又送?我看我瞅准日子,初一初五初十,每逢这样的日子都请你们过去吧,光收你们的礼都能盆满钵满!”
“去去去!!!”赫连泽露出嫌弃的模样,“那我们就天天去你那儿白吃白喝,把你腰包掏空。”
楚含岫对站在院门口的邢大夫,还有赫连静他们道:“那我们就走吧,来的时候菜就放上锅了,蒸时间太长就不好吃了。”
大家闻言,都点头,对着邢大夫小院屋子内的赫连曜颔首,迈步向着侯府外走去。
有些嘈杂,但热闹的声音渐渐远了,赫连曜的目光从空无一人的院门收回,对站在一旁的下人道:“回蘅霄院。”
“是。”四个健仆将肩辇的抬杆安放好,抬着他从邢大夫的小院离开。
快到蘅霄院的时候,坐在肩辇上的赫连曜突然道:“去库房拿三千两银子,再拿上那株金银宝石做的宝树,装箱送去楚含岫的住处。”
“恭贺他拜邢大夫为师。”
跟在楚含岫身边的暗探回禀时,说起楚含岫昨天才去金缕楼支账上的银子,转手又买了许多粮食。
现在身上应当没多少银子了。
健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千两银子,加一株……这么名贵的宝石树,做恭贺拜师的礼?
但健仆不敢多问,只颔首说是,回到蘅霄院后按照侯爷所说的,拿着东西,带着两个人去送礼。
几位少爷出行,门房以极快的速度套了两辆马车,还配了侍卫。
看着他们都坐好了,楚含岫让邢大夫坐上他们的骡车,直接回北城四方街的院子。
赫连泽他们出身侯府,自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到这些地方来,到了之后,从马车上下来望着眼前跟旁边的普通院子道:“含岫,这儿就是你住的地方?”
楚含岫下了骡车:“对。”
赫连泽打量一番,笑着道:“不错啊,以后我们来找你玩方便极了。”
楚含岫瞅他:“难道以前在存曦堂不方便?”
赫连泽都不等他这个主人家了,率先走进去:“那怎么一样,在这儿,咱们不仅可以尽情地吃喝玩乐,还能去街上逛逛,看看新鲜的东西。”
望着他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长腿迈过院门的背影,楚含岫会心一笑,对邢大夫还有赫连静他们道:“咱们也进去吧。”
“东家。”
“东家。”
“东家,邢大夫。”
院子里忙活着的王大叔王婶子,还有苏正苏瑞小毛春花几人都不是大宅院里出来的,看见穿戴明显与普通人不同的赫连泽几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楚含岫先招呼邢大夫坐下,道:“这几位都是靖国侯府上的少爷……”楚含岫一一介绍了一番,以免他们不知道怎么称呼。
然后他问王婶子:“婶子,我蒸的扣肉怎么样了?”
“按照东家您说的,上汽之后再蒸了一刻钟半,已经抬出来放到一边。”
“好,婶子你跟我打下手,把剩下的菜都炒了,”楚含岫边说,回头对平安道,“你带着苏正他们,搬桌子椅子搬出来,再把香烛准备一下。”
除了他亲手调味的几个蒸菜,现在要炒的炒菜,都是王婶子他们切好的半成品,倒进锅里搅两下就能出锅。
楚含岫吩咐完,接过王婶子拿过来的围裙,挽起袖子走进灶房。
“含岫你还会做菜?”赫连静有些惊讶,之前在温泉庄子,楚含岫也只是拿出他做的几种调味料,还顺手烤了烧烤,还真没想楚含岫会做菜。
而且看这他现在这架势,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楚含岫道:“我好吃爱吃,之前在平阳县的时候,没少自己折腾吃食。”
“那儿有瓜子坚果,你们先吃着,菜马上就好。”
赫连泽直接蹦到他面前了:“走走走,我看看你怎么炒菜,学两手!”
“你不知道我阿爹,时不时地就叫我给他露两手,我都快愁死了!”
赫连筝的声音立刻传来:“含岫哥哥,他看可以,你别让他上手,千万别。”
赫连如也跟着道:“嗯,不能。”
就连赫连静,也点点头:“小筝和小如说的,是真话。”
刷地,不想自己今天的拜师宴出差池的楚含岫对赫连泽道:“待会儿你离灶台这么远,知道吗。”
他两只手,比出半米多的距离。
赫连泽喂了一声:“他们夸大其词!”
楚含岫望着他:“是吗,你发誓。”
“……”赫连泽张嘴,愣是没说出来,赶紧道,“是是是,我离灶台这么远!”
楚含岫让王婶子另外拿条围裙来,套在他脖子上,带着他进了厨房。
普通院子的厨房,自然不能跟侯府相比,面积狭窄,放着的东西也没那么多。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楚含岫拿起锅铲,舀了一勺油进去,油热,放几样配好的香料下去爆香……
楚含岫说快,那是真的快,在赫连泽不理解,大为震惊的眼神里,短短十多分钟,就炒好了整整八个菜。
“行了,”最后一共清炒时蔬出锅,楚含岫摘了围裙,亲自端着,放到院子里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上,“邢大夫,来,您点香。”
楚含岫特地问了王大叔王婶子,包括平安他们,大越学医拜师,要先让师父对着司掌百药的药仙烧香,领着徒弟一起跪拜三下,再收下拜师礼后,才算真真正正地拜师成功。
邢大夫面色从未有过的庄重严肃,他望着在桌子前边,对着主屋放置的医仙画像,郑重其事地走到拿起火折子,点燃两盏蜡烛,放到医仙画像旁边,然后数出六炷香,在蜡烛上点燃。
清瘦的他走到最下手,对着医仙画像道:“弟子邢御风,从医四十二载,恪守行医之德,医心如旧,今收楚含岫为徒,特告上仙。”
他双手拿着六炷香,先拜三拜,然后将其中三炷香递给楚含岫:“含岫过来。”
楚含岫接过青香,站在他一步之后,邢大夫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邢氏一脉的弟子,日后需勤修医术,修心养德,拯病患于危难,方不负医者二字。”
“是,徒弟谨记师父教诲。”
当邢大夫再度三拜,然后三跪的时候,楚含岫也跟着一起跪拜。
而拜完医仙之后,就是拜邢大夫这个师父。
平安在一旁,当他们拜完之后,立即手脚轻快地在还供着医仙的桌子旁边,靠下的地方放了一张椅子。
已经把香插到医仙画像前边的香炉里的楚含岫展臂,双手交叠,叩首于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好,好,好啊!”邢大夫恍惚之间,看到也有一个五六岁的稚子,对着他行拜师礼,说了这句话。
那是他天赋卓绝的小儿子,也是他曾经想要传授所有衣钵的徒弟,只是后来,邢家在二十年前的冬天,被前来劫掠的东来国敌军满门屠戮。
唯有他,因为外出为病人诊治,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恃才傲物的邢御风,变成了性情古怪的老头。
邢大夫亲手把楚含岫扶起来:“从前你看的医书,都是浅显的,但也一定要学的,明天我给你拿些医术来,十天,必须背完一本,直到把它们都背完为止。”
“是,师父。”楚含岫在真正地拜邢大夫为师的这一刻,想到的是,如果将邢大夫这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跟自己的异能结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是两者不相容,还是相辅相成?
他不知道,但是他想试试。
他让平安把一早准备好的拜师礼拿过来,一一递给邢大夫。
第一个药箱,那没什么好说的,每个大夫都要有的,他选的这个药箱乃是用酸枝木做的,雕工精湛,药箱格子的布局也不错,邢大夫很喜欢。
第二件,则是满满一坛玉春烧。
邢大夫一看见,就摸了摸胡须,更喜欢了。
而第三件,楚含岫递给他,他拿到之后翻了翻,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不对了,连续翻过几页后,激动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里面写了一些急救的方法,和经过本土化后的一些医学知识,还特地用炭笔画了一些简单易懂的简笔画,做了标注。
楚含岫不是医学生,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不多,但是处于二十一世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不管是长视频还是短视频,以及书本之上,或多或少地都会提到这些东西。
楚含岫整理记下的就是这些,在现代人眼里,可能都是生活中的常识,但在这会儿,全是新的东西,足以让邢大夫这个对医痴迷的小老头琢磨实践了。
他笑着摊摊手:“师父,这回真没骗您,一滴都没了。”
“您快先别看了,把饭吃了再说,这会儿天气不比六月那时候,风多吹两下就凉了,油腻乎乎地不好吃。”
正捧着小册子,恨不得钻进去的邢大夫那叫一个意犹未尽,狠着心才把小册子放下,坐到楚含岫为他准备的上手的位置。
剩下的最后一坛玉春烧已经是邢大夫的私有物,这会儿喝的,就是在外边酒水坊里买的了,楚含岫这个主人家,加今天这场拜师宴的主角举起酒杯:“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饭菜都分成了两桌,一桌以楚含岫,邢大夫,还有赫连泽它们为主,另外一桌是平安带着王大叔他们。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轻薄的瓷杯碰到一起,发出清凌凌的声音,随着大家伙一仰而尽,院子里的氛围彻底热闹起来。
突然,就在他们吃到一半,都喝了一点酒的时候,院门被叩响:“咚咚咚。”
楚含岫被赫连泽围着,脑子里全是他的声音,压根就没听到,还是学过武的平安听到了,起身去开门。
看见来人身上侯府的下人衣裳,平安把门打开。
来人道:“我们是靖国侯府,蘅霄院的下人,奉侯爷之命,给含岫少爷送拜师的贺礼来。”
这人身后,还有两个抬着箱子的同行之人。
平安的目光在箱子上看了一眼,让他们进来,并且迅速到楚含岫跟前,“东家,武安侯给您送拜师的贺礼来。”
楚含岫放下酒杯,跟着他走过去,望着地上的大箱子和三个下人:“侯爷派你们来的?”
热闹着的赫连泽等人听到侯爷二字,纷纷把目光看过来,声音也小了许多,甚至都算得上安静了。
下人恭敬地道:“是。”
楚含岫也收了赫连泽他们的贺礼,但赫连曜送来的这份也太大了吧!
他喝了几杯酒,但是没什么醉意,只是带着些许酒味儿地弯下腰,把箱子掀开一点儿。
瞬间,那白花花,亮闪闪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大部分身家都换了粮食,手头有点紧的楚含岫:“???”
他看向侯府的下人,声音压低:“这是侯爷送的贺礼?”
“是,”下人道,“都是按照侯爷的吩咐。”
楚含岫觉得,这真是天凉了有人盖被,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这份礼送到了他的心巴上。
他让平安和苏正抬进去,对三个下人道:“既然来了,就吃点东西再走吧,院子外还有人吗,还是就你们三人?”
蘅霄院的下人们自然不敢留下来吃这顿席,连忙道:“多谢含岫少爷的美意,小的们还要回去向侯爷复命,先走一步。”
别人有事,楚含岫自然不可能强留,点点头。
收了一份贺礼,回到饭桌前,坐在他旁边的赫连泽凑过来:“刚刚那是我大哥院儿里的人,大哥也给你送贺礼来了。”
那么大一口箱子,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只是楚含岫只打开一点,除了他,没人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赫连泽有些好奇,“送的什么,怎么拿那么大的箱子装?”
楚含岫拎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快喝快喝,怎么我刚去的时候酒壶里就是这么些酒,回来一点都没变少。”
外边买的酒,没有经过蒸馏,度数都不高,也就十几度的样子,多喝一点儿也没事。
给赫连泽倒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楚含岫一想到明天这些银子都会变成粮食,开心~
而在距京都两百多里的官道上,已经赶了三天路的青然和夏兰等人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一夜明天早上继续赶路。
在外边,饮食起居自是不能与京都相比,随着这间小客栈的掌柜把三个菜端上来,几人开始吃饭。
忽然,夏兰道:“青管家,明天让马儿跑得更快些吧。”
青然夹菜的手一顿:“日行八十里,不至于颠簸。”
“没事的,”夏兰道,“这段官道还算平整,没有太颠簸,早些到平阳县早好。”
夏兰从来没有离开自家少爷这么长时间过,既不习惯,也想念自家少爷,便想着早些到平阳县,接到沈侍君和含玉少爷去京都。
而且青然等人,要不是带着他,大可快马奔驰,日行两百里不在话下。
见他这么说,便道:“好,明日我们加快速度,如此再有四日,就能到平阳县。”
夏兰点点头:“嗯。”
然后他突然想到,出京都的时候,他还看到同样离京,要回平阳县的嫡出少爷,楚含云了。
他们带着不少的东西,速度比他和青管家要慢,现在还在后头呢,等他和青管家到平阳县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没到。
要是只有他自个儿,一想到回到平阳县要面对老爷还有夫郎,他肯定会有点怵,但是跟着他回去的可是侯府的管家,夏兰一点都不害怕了。
在小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天才刚亮,夏兰和青然一行人便坐上马车骑上马,继续赶路。
他们赶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的时候,楚含岫也醒了。
昨天晚上邢大夫,赫连泽赫连静他们在这里玩到戌时才回去,刚开始还只是吃饭吃菜,喝点小酒,等他把扑克牌一拿出来,上的酒就越来越多。
就算外边买的酒度数低,也抵不住喝的量多,最后楚含岫也微醺了。
醒来之后一看日光,觉得肯定不早了,赶紧爬起来。
今天他的事儿也不少,要先去把昨天赫连曜送的银子花出去,换成粮食,再去一趟侯府,拿邢大夫要他背的医书,顺便拜访侯夫人和赫连泽赫连静他们,看看什么时候合适,邀请他们来这边吃顿饭。
赫连泽赫连静他们昨天虽然来了,但是来恭贺他拜师,跟他特地邀请来家里做客并不一样。
而且这也是出府的时候跟侯夫人还有他们说好的,不能食言。
楚含岫掀开被子,向衣柜走去,准备拿身干净的衣裳穿,突然,他看见那口赫连曜送来的箱子,昨天让平安喝王大叔抬进来后他就没有动过。
那会儿只扫了一眼,只知道里边是银子的楚含岫脚步一转,向着箱子走去,打开箱盖。
瞬间,里边白花花,亮闪闪,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映入眼帘,全是五十两一个的,上下一数,足足两千两。
楚含岫之前也拿过几千两的银票,但是银票比起银锭,冲击力可就差远了,至少楚含岫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眼睛被晃花。
他望着放在银锭旁边的另外一个形状略高的箱子,蹲下身抱起来,打开盖子。
金做的枝干和叶片,玉石玛瑙雕琢成果实的模样坠在上头,下边儿还铺着一层大拇指那么大个儿,圆润的珍珠。
楚含岫呆了呆,这件东西,他见过,就在赫连曜蘅霄院的库房里,进去两次,他都看见这株金银玉石的摇钱树摆放在架子上,显眼得不得了。
现在,居然是他的了?
楚含岫的手指在金叶上拨了拨,叶片随着他的动作颤动,闪烁着金灿灿的微光。
楚含岫默了片刻,给住在靖国侯府的赫连曜盖上“绝佳合作伙伴”的戳,他得努力努力,早点为他治脊柱骨了。
别人投了桃,他也得报李不是。
把黄金树拿出来,锁进专门装贵重东西的箱子里,再把昨天赫连泽赫连静等人的礼物也一一放好,楚含岫洗漱完吃饭,然后叫上平安,王大叔:“今天咱们去聚和粮行,再买些粮食。”
“王大叔,你去新院子那边叫六个人,让他们跟着一起去。”
“好嘞东家。”干的活儿跟前天一样,王大叔越来越熟练了,转身就去了不远处的新院子。
他一进去,住在新院子这边的下人全都站过来,一个粗粗壮壮,看起来就比别人高个冒的汉子走过来:“王叔,是不是又有活儿干了,我来。”
王大叔已经眼熟他,道:“嗯,有张戎你的份儿,还有庚子,小郭,阿武……”
王大叔一连点了六个,其中五个汉子,一个夫郎,这个夫郎长得并不像夫郎,人高马大,身板儿几乎跟张戎差不多,面貌粗犷顺眼。
倒是他的郎君,是个身体一般般的小年轻,会写几个字,前天发放鞋袜衣裳的时候楚含岫给他们做了身份册子,不仅问他们的姓名,原来的籍贯,还问他们会做什么有什么特长。
因为他郎君会写字,暂且让有清点存进来的粮食数量。
被点到的人都面带喜色,只能留在院子里,不能跟着一起干活儿的都有些急,问王大叔:“王叔,这一天让我们光吃不干活,我们心虚啊,要不您跟东家说说,让我们出去找点活计,一天也能给东家赚几个铜钱。”
“东家自有他的打算,你们就别着急上火的了,实在闲得慌就把院儿里的老鼠洞掏掏,这么多粮食,被老鼠抠了得心疼死。”
眼看着不能干活这件事板上钉钉了,留下来的人经王大叔这么一说,立马打水的打水,拿棍子的拿棍子,在院子里翻老鼠洞。
王大叔瞅着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地皮都掀起来的架势,带着张戎等六个人,来到老院子这边:“东家,人带来了。”
“那就走吧。”
“东家您是没瞧见,一听说要给您干活儿,一个个的跟过年一样,没能去的,还说要出去做活儿,给您赚点铜钱。”
“我瞧着他们待在院儿里,实在没事干,就让他们掏老鼠洞去了。”
三十多个壮劳力挖老鼠洞,楚含岫为新院子的老鼠家族默哀了三秒,然后望着前边的街道,道:“再让他们养一养,过个七八天,他们想闲,也闲不了了。”
当初买王大叔一家和苏正两兄弟,是想找几个能依赖他,听他话的仆人,买这些个壮劳力,目的却不止如此。
楚含岫打算等他们把精神还有身体养得差不多后,让平安带着他们练练拳脚功夫,给他们配备一点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