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衍怎么可能?
他看了宗衍良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阿衍。”
“大人这是把吻当作交换条件了吗?”宗衍问他,“朕亲你一口,你叫一声阿衍?”
“哪有这么算的?”郁惊敛笑道,“陛下这样,臣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宗衍同他道:“朕觉得很公平,你想阿衍,朕想要吻你,很公平的交易。”
郁惊敛注意到,宗衍用的是想,而不是其他的字眼。
证明哪怕是在宗衍的认知中,他都是和阿衍不一样的。
哪怕他就是阿衍本人。
郁惊敛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小皇帝才是唯一真实存在的,阿衍像是他荒唐的一梦。
“陛下。”郁惊敛道,“你是臣仰赖的天子。”
剩下的话郁惊敛没说完,但是宗衍能够反应过来。
阿衍是与郁惊敛春风一度的美人,是离开之后郁惊敛遍寻不得的存在。
他总是想要见阿衍的,可是他不会一直想见皇帝。
“那阿衍呢?”宗衍开口问他。
这句话确实问到了郁惊敛,郁惊敛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心里划好了他和皇帝的界限,但没划好自己和阿衍的。
那一夜的初见给郁惊敛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无论怎样,郁惊敛都没办法忘记那一日的宗衍了。
他像是宗衍,又像是只是代替皇帝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美好幻想。
郁惊敛从来都不知道宗衍到底是怎么样的。
“陛下……臣不知道。”郁惊敛实话实说,“臣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
“朕想做什么不重要。”宗衍道,“庆祝大人右迁,该以大人意愿为先才是。”
郁惊敛垂眸道:“臣没什么其他的意愿,陛下,阿衍是你,臣对阿衍的心思总是不能给陛下的。”
这句话郁惊敛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任何问题,谁知道他说完之后,宗衍便开口问他:“为什么不能?”
郁惊敛愣住了,宗衍没有问他对阿衍是什么心思,而是问他为什么不能。
宗衍知道自己对阿衍是什么心思?
郁惊敛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对阿衍的心思很浅。
不能再见的话,不见就是了。
后来知道阿衍是小皇帝宗衍,也就默默收了心思。
可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看过各种各样的宗衍,在他身上的目光早就没办法从宗衍的身上移开了。
“郁惊敛,朕若是和你说。”宗衍顿了顿,“朕之心,同你对阿衍之心,原本就没什么不同呢?”
郁惊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对阿衍的心思宗衍知道,而且不怪罪,甚至还告诉自己,他的心思和自己一样。
这如何能够一样?
可是他看宗衍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郁惊敛开口道,“臣不明白。”
“朕回去了。”宗衍起身道,“大人就当是什么都没听见。”
郁惊敛还没反应过来,宗衍便站了起来。
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有了反胃的表现。
郁惊敛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自然是目睹了全部过程,他连忙走到了宗衍的身边。
“陛下。”郁惊敛眼中满是担心,“是臣让你伤心了,臣知错了。”
宗衍因为有不舒服的感觉,顺着就靠到了他肩膀上。
郁惊敛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推开他,他忍不住看了看宗衍,宗衍依旧是一贯的神色,但是眉宇之间透着疲惫。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暧昧。
“陛下,你回去方便吗?”郁惊敛问他,“要不要就在这住?”
“朕回去。”宗衍道,“明日还要上朝,朕无事。”
听到这个,郁惊敛顿时更担心了。
宗衍无奈笑道:“郁惊敛,朕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没那样的意思,就别给朕任何希望。”
“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的这话?”郁惊敛去掉了敬称,目光灼热地看向宗衍。
宗衍开口道:“你……”
郁惊敛走到他身边,而后从背后抱住了他:“陛下。”
宗衍咽了咽口水:“朕先走了。”
郁惊敛有点想要伸手阻拦,但是又实在没有合适的身份。
他不过就是一个明天才会上任的长安知府。
在宗衍即将消失在郁惊敛面前的时候,郁惊敛到底还是开了口:“陛下,你介不介意把臣一起带回去?”
这句话完全出乎宗衍的意料。
“不介意。”宗衍脸上表情不变。
郁惊敛跟着他走了过去。
就算是很多话都没有说清楚,他们两个人也没任何隔阂。
宗衍自然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出入。
他是从后门走的,而张公公一直就在外面等着,见到宗衍出来,整个人立刻就出现了高兴的神色。
“陛下。”郁惊敛小声问道,“臣跟你一起进宫,会不会不合适?”
宗衍问他:“大人的意思是,大人想要自己走回去?”
“臣不是这个意思。”郁惊敛咳嗽了一声,“臣不说话便是。”
宗衍道:“这不是很委屈我们郁大人。”
郁惊敛笑道:“陛下,上车吧,我看张公公好几次想开口。”
宗衍沉默上车,恢复了一贯清冷的模样。
一路上二人都有些沉默,直到拐进一个巷口之后,郁惊敛还是没忍住开口了:“陛下,今日之事,你就不怕旁人议论我们吗?”
宗衍看了他一眼:“大人是觉得人言可畏?”
郁惊敛点了点头:“臣不愿意让陛下成为众矢之的。”
宗衍不理他这样的说法,他问郁惊敛:“朕何时怕过人言?”
郁惊敛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宗衍行事果决,若是打定了主意做的事情,谁都不可能组织得了。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宗衍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想法?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想法的话,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了。
“又在想什么?”
宗衍开了口,郁惊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失态。
自己似乎每一次思考关于宗衍的事情的时候,都很容易失神。
但是宗衍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对不起啊,陛下。”郁惊敛道,“臣又在胡思乱想了。”
宗衍觉得无所谓:“你喜欢想什么就想什么,朕总不会有意见的。”
郁惊敛无话可说,宗衍总是这样的。
永远是无限理解和体贴的话,永远划出他和世界上其他人的界限。
他是天子,是人人眼中不可忽视的存在,但是郁惊敛觉得,宗衍也会需要其他人。
“陛下。”郁惊敛开口问他,“臣明明得到了你肯定的回答,可心里却愈发不安了。”
“大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了吧?”宗衍带笑看他。
郁惊敛被他这双眸子弄得有些找不到方向。
明明也看不出有什么具体的表情和心情,但是郁惊敛就是觉得他这双眸子中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自己根本没法看透。
“陛下……”郁惊敛道,“你这样臣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什么?”宗衍开口问他。
明明是宗衍先开口问的郁惊敛,现在倒是变成了他装什么都不知道。
郁惊敛有些无奈:“陛下,臣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宗衍道:“朕从来缺的也不是对手。”
郁惊敛当然知道宗衍不缺对手。
无数人可望不可及的位置,宗衍稳稳地坐在上面,自然是已经赢过了很多的人。
他从小到大,明枪暗箭不知道见过多少,可他依旧好好站在这里,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
“那陛下想要臣做什么?”郁惊敛看着宗衍,眼神清澈,带着几乎只会出现在涉世未浅的人脸上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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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道。”郁惊敛道。
宗衍像是之前从来没表现出任何逾矩的事情一样, 他说:“朕什么都不想,大人做自己就好。”
这一日,郁惊敛只是继续住在宫中, 昨日宗衍让人准备的东西,他今日也备了些一模一样的。
但郁惊敛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了。
他拿捏不清楚宗衍的态度, 实在不敢主动做什么。
原本郁惊敛想要等朝会结束之后去见一下宗衍, 谁知道一下朝,郁相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爹。”郁惊敛道。
郁相道:“今日是你赴任的大日子, 可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听到郁相这么说话,郁惊敛也就明白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昨夜留宿皇宫的事情。
看样子宗衍没让其他人知道。
“儿子明白。”郁惊敛道, “爹放心便是了。”
而后,宋序然也从后面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官上任, 大人要加把劲让陛下看看。”
郁惊敛点了点头:“你放心便是了。”
宋序然知道, 现在的郁惊敛哪怕是自己不说, 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早就把小皇帝放在他心上了, 自然不可能和之前一样随便。
到了衙门之后, 郁惊敛就意识到长安确实是长安, 恢宏壮丽的程度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
江南纵然是富饶,长安也得胜过它几分。
郁惊敛和宋序然在衙门逛了半天, 也没逛完这里。
“我原本觉得宣议堂已经算是富丽堂皇了。”宋序然道, “没想到这长安衙门才是富丽堂皇。”
郁惊敛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宋序然咳嗽了一声:“你总不能因为要向着小皇帝说话, 就这么对我了吧?”
“我没有。”郁惊敛道,“你不要瞎说, 我没这样的意思。”
宋序然是亲口听到宗衍说宣议堂是为他们而建的, 自然也知道, 所谓的他们, 去掉“们”才是正确的解法。
“所以这长安衙门,到底是不是为了郁大人你建的?”宋序然开口问他。
“我不知道。”郁惊敛开口道,“陛下没和我说。”
“你就事事都得陛下和你说了才能知道?”宋序然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郁惊敛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收回了视线。
倒也不是心虚,只是他不知道要和宋序然说什么。
宋序然从始至终都是了解自己的,他也很向着自己,自然是知道自己和宗衍之间没办法理清楚的关系。
“惊敛。”宋序然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他是皇帝。”
“我知道。”郁惊敛道,“我不该多想什么。”
宋序然眸中藏了很多情绪,但劝郁惊敛的话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些原本就应该是郁惊敛自己拿主意的,其他人没办法替代。
“这是陛下给的官位。”郁惊敛开口道,“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宋序然道:“大人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很好,我可是全都听说了。”
郁惊敛没好气道:“宋大人真是客气。”
宋序然难得认真:“惊敛,你有经纶济世之才,何必囿于情爱之事?”
郁惊敛沉默良久:“我明白了。”
他的眼神往远处看去,但始终都没聚焦。
宗衍若即若离,但表现出来的却是绝对的信任。
正如宋序然所说,只要不把目光只放在情爱上面,他其实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譬如江南之事,如果不是宗衍,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又比如说杨家的事情,如果不是父亲告知,自己也永远不会知道。
藏在锦绣外表下的,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要愿意去做,世界上总有没被发现和解决的问题需要处理。
郁惊敛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
注意他神态变了,宋序然便笑了起来:“你总算想通了。”
“想通了。”郁惊敛说,“自古就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法,本官今年就要让长安衙门改头换面。”
“你的火要放到哪里去?”宋序然不解道,“我看长安一片太平。”
郁惊敛看了他一眼:“你信吗?”
“不太相信。”宋序然坦然道,“郁大人,你想不想去看看长安诡案卷宗?”
郁惊敛听到他说这个,一下子也来了性质。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都喜欢去大理寺,并不是喜欢看严刑拷打,主要是喜欢看那些人事情败露之后嘴脸。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的事。”郁惊敛道,“我看宋大人的火烧得才旺。”
宋序然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在帮你想办法。”
郁惊敛到底还是严肃了起来:“序然,长安城不同于江南,我们两个人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
宋序然自然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了。
长安知府,确实是权利的最中心,但这个位置暗含许多刀光剑影。
杀人的都是无声的刀。
“就算陛下再相信你,你也得知道人言可畏。”宋序然道,“惊敛,这条路并不好走。”
“我明白。”郁惊敛道。
这些话话他没有和宗衍说过,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臣子手中权势过大,就很容易引起君王的猜忌。
郁家已经有一个丞相了,若是皇帝选妃,郁家一定会出一个妃嫔。
皇帝愿意给,也需要郁家能够承受得住。
就算是这样,皇帝依旧对自己十分器重。
郁惊敛清楚宗衍看上的是自己的德行,宗衍在和自己接触之前,就已经知道戏茶山樵这个名字。
这大概就是初次见面时,宗衍会说愿意的原因。
郁惊敛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继续想江南的事情,可是思绪却没有办法不到上面去。
宗衍各种各样的神情只有自己能看到,他几乎要觉得宗衍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哪怕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在郁惊敛来之前,小庄和程硕就已经帮他把办公的案台整理妥当了。
郁惊敛一坐下,就被桌子上的那方砚台怔住了:“这方端砚是哪来的?”
“陛下差人送来的。”小庄没忍住开了一句玩笑,“阿衍送的。”
“可以了。”郁惊敛道,“谁让你旧事重提了?”
因为帮郁惊敛处理事情,小庄今晨才到京城,自然也就没有参加郁惊敛昨夜的庆祝。
“我可是跟很多人说过了。”小庄不满道,“就许大人你到处给我找麻烦,我就不能嘲笑你了?”
郁惊敛确实理亏,也就没说什么。
小庄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大人啊,要我说,阿衍他还是对你很好的,除了这……”
郁惊敛给了他一记眼刀,不许他继续往下说。
“不说就不说。”小庄道,“反正娘子没了的人又不是我。”
尾音上扬,有明显的揶揄意味。
宋序然也跟着附和。
“胆子越来越大了。”郁惊敛开口问他,“小庄,这是谁给你的?”
宋序然缩了缩脖子,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小庄开口说的却是:“阿衍。”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庄立刻就跑开了:“公子,我回去睡觉了,你好好当官!”
郁惊敛指了指他离开的方向:“他跑得快,不是我宽宏大度,你们可不能跟他一样。”
“越来越好说话了。”宋序然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可能是我猜错了,应该是因为阿衍才好说话的。”
郁惊敛评价他道:“真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宋序然和他四目相对,他拍了拍郁惊敛心脏的位置:“郁大人,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无法无天的人到底是谁?”
郁惊敛和他辩论这个话题肯定会吃亏,所以他干脆就不说话了。
“序然。”郁惊敛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知洲……”
宋序然帮他说完了没说的话:“不能继续不务正业、无法无天了。”
郁惊敛刚点头,就听到他说:“我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现在开始教育我了?”
“那宋大人说得对啊。”郁惊敛说,“别人我不知道,你确实应该好好教育教育。”
宋序然不满道:“我现在也是宋大人,郁知府。”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因为自己的官位和郁惊敛息息相关,郁惊敛说自己,自己就可以提醒提醒他。
“好啊。”郁惊敛故意做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真是世态炎凉,我们序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现在这个讨厌的样子了。”
宋序然说:“郁惊敛,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种话?”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郁惊敛道,“别人说得,我就说不得?”
宋序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以前有人说我,你都是说序然天真无邪,不用管他。”
“你现在年纪还小吗?”郁惊敛说,“确实应该安定下来了。”
宋序然觉得他的话简直不可理喻:“郁惊敛,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怎么就不要了?”郁惊敛说,“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脸,不长在我身上,难道应该让给你?”
“我说的是这个吗?”宋序然道,“也不知道是谁整日对小皇帝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典故源于《三国演义》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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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保障
“陛下给什么,我就要什么。”郁惊敛无所谓道,“我替陛下做事,当然是陛下说了算。”
“郁惊敛。”
听到这三个字从郁惊敛自己口中出来, 宋序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为什么如此坦荡?
“现在不是没有了吗?”郁惊敛道,“ 我已经决定把阿衍放下了,现在只想和陛下君臣一心。”
郁惊敛前半句说的是阿衍, 不是皇帝,也不是陛下, 后半句用的是陛下, 这无疑是说明了他想和宗衍以君臣的身份继续相处下去。
两个人没有继续废话,而是认认真真看起了卷宗。
郁惊敛和宋序然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 所以他们看的也是不同的地方。
正如郁惊敛自己说的那样,他找出来的全部都是诡事卷宗。
小庄和程硕帮他找出来的他又进行了一番筛选。
宋序然回来放东西的间隙, 就看到了郁惊敛满桌子的东西。
他甚至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宋序然开口问他:“惊敛,这些你能看完吗?”
“有什么不能的?”郁惊敛道, “我又不是你。”
这话说得不错, 要是宋序然, 肯定是没办法看完这么多东西, 但是郁惊敛, 说不定真的可以。
郁惊敛找个个舒服的坐姿坐了下来, 而后又在案台边上放了一盏茶。
案台上的书卷被郁惊敛一本本拿了起来,他看到手旁边的砚台, 又没忍住想到了宗衍。
宗衍总是体贴的, 他把所有自己需要的东西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甚至昨夜还留自己在宫中。
天下太平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有的, 大乾历代君主都为了这片江山呕血沥血,才有了今日的繁荣昌盛。
但是在繁荣昌盛的外表下, 也总还是有心术不正的人。
他将案件的细节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凡是有问题的地方他全部都没有错过。
郁惊敛一开始的时候还仔细抄录, 到后面便不准备继续抄了。
凡是被收录到卷宗中的案子, 几乎没有一桩是没问题的。
当他面前堆起来近十本的时候,郁惊敛便从房间内出去了。
“惊敛?”察觉到他起身,宋序然开口问他,“怎么了?”
“没事。”郁惊敛说,“我出去透透气。”
宋序然知道他大概是看卷宗才有了这样的情绪,便也没去管他了。
郁惊敛确实心如乱麻,这些案子分开看确实像是诡异之事,但是几件放在一起,便明显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所谓的妖精害人,也不过就是有人找了个方便害人的身份。
郁惊敛不信妖魔之说,凡是不正常的地方,他都觉得是人为所导致的。
只是自古以来,就一直有人喜欢把问题推给鬼神,倘若要查,整个衙门大概都得好一段时间不得消停。
郁惊敛在脑子里过了过今日看过的全部案件,而后脑子里就有了些思路。
他走了进去,对宋序然说道:“我有办法了。”
宋序然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郁惊敛在说什么。
郁惊敛抽了几本册子出来,而后对宋序然说:“你看看。”
宋序然发现郁惊敛已经在上面做了记号:“猫妖?”
郁惊敛点了点头:“你信吗?”
“想查就不信,不想查就信。”宋序然说,“一个选择而已。”
郁惊敛点了点头:“那我不信。”
宋序然笑道:“我知道,只是郁大人要怎么让衙门里的其他人愿意查呢?”
话确实问到了点子上,毕竟郁惊敛新官上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他这个一下子到来的知府有意见。
就算是表面恭敬,也难保他们不会阳奉阴违。
郁惊敛想了想:“我找陛下要个令牌。”
宋序然瞪大了眼睛:“郁惊敛,你疯了吧?”
郁惊敛说:“我确实没用,但是陛下向来受人敬重,就算是不给我面子,他们也会给陛下面子。”
“你不是已经把吊坠挂在腰间了吗?”宋序然开口问他,“你又想要问陛下要什么了?”
“陛下给什么,我就要什么。”郁惊敛无所谓道,“我替陛下做事,当然是陛下说了算。”
宋序然开口道:“郁惊敛,你只是想见小皇帝,根本就不是为了做什么事情吧?”
郁惊敛的眼神清澈干净:“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宋序然摇了摇头:“随便你吧,郁公子。”
郁惊敛从卷宗上誊了几十个名字下来,写成了一份名单。
而后他就把这份名单收了起来。
“我回府了。”郁惊敛说,“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宋序然看着自己案前的一堆书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郁惊敛,你也太过分了。”
郁惊敛眨了眨眼,眼神非常清澈:“我怎么了?”
“明知故问。”宋序然不满道,“你赶紧回相府,别在我面前碍事了。”
郁惊敛当然知道他这是玩笑话,所以也没多同他说什么。
今天郁相正好叫了戏班子去府里唱戏,郁惊敛回去的时候都没看到什么人。
往里走之后才发现,小庄他们正和自己父亲一起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