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晖继续说:“你们说刘伯人好,一个病恹恹的丫头他都养?可薛丽谷就是被他折磨得病恹恹的。”
另一个村民说:“何医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刘伯,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何医生指着斜斜露出来的暗楼地下室,“这些都是刘文峰害死的女孩,他在这阴暗的地下室练人蛊,薛丽谷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孩,她当了一辈子[蛊虫],可笑你们竟把她当蛊婆!”
何春晖永远记得,当他跟着她说,要带她离开,跟他结婚时,她脸上的苦涩。
她说:“何医生,我可能无法生育健康的孩子,和念珠一样,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
在她不曾察觉的内心深处,连她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蛊虫],那是从小深植在她骨血里,随她长大的意识,她只是人在阴暗的地下室养出来的[蛊虫],和念珠,和金蚕没什么区别。
即便她读了那么多书,明白了很多道理和痛苦。
刚才听到动静,跟在村长身后跑过来的蔺祥,凑到夏白身边,问他:“夏白,什么是人蛊?”
他不是没做过功课,看了很多资料,知道什么是猫鬼蛊,什么是金蚕蛊,什么是蛇蛊……可是他没看到过人蛊。
夏白:“金蚕蛊是一种虫蛊,虫蛊的主要对象是各种毒虫,不理解人蛊的话,把[金蚕]换成[人]试试,人蛊的主要对象就是人。”
把[金蚕]换成[人]?
这怎么换?
这怎么能换?
蔺祥看着暗楼地下室那一具具白骨,一整个人都被鸡皮疙瘩覆盖住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些女孩和蛊虫一样在这里被养着,也和一坛蛊虫一样最后只能活一个,成了最终的人蛊。
那些被薛丽谷埋在吊脚楼下的布娃娃,是她曾经在这个阴暗地下室的同伴。
几个玩家都看向那只黑猫,见那只黑猫也在看着地下室,属于动物的眼睛无悲无喜,看到的好像不是地狱一角落,而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房间。
她在那个房间里度过了好多好多年。
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原本住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背着一个红色的斜挎小猫咪包。那个包陪着她来到了五姑村,来到了五姑村这个阴暗的地下室。
这里有几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孩子,和很多虫蛇。
自那以后,这里就成了她人生中最黯淡又鲜明的记忆。
当时的暗楼,还有很多村民喊它义庄,这个说法来自于几十年前,五姑村因为疟疾死了很多人,一时来不及处理,有些又不愿意把死去的家人立即烧了,就把尸体存放在这里。
那时,刘文峰就是这个守庄人。
只是后来,除了等孩子回村的已故老人,再也没有尸体存在这里了,这里供奉了一些排位,除了清明也没人来祭拜。
刘文峰就在这里养起了蛊。是的,他才是一个蛊师。
别人说蛊术只有女人才能学,他说不是这样的,女人性阴,只是更适合养蛊,也适合做蛊人。
他靠着养蛊在村里害了不少人,也得到了很多东西。可是他不甘心,身在暗楼的他,有更阴暗和蓬勃的欲望,他想养一个人蛊。
这个地下室里,有五姑村丢失的女孩,有他偷来的女孩,也有他买来的女孩。
他告诉她们,她们是蛊虫,还告诉她们什么是蛊虫,应该怎么生活,最简单的就是学那些蛊虫,同时靠吃蛊虫活着。
刘文峰不在的时候,她们背靠背互相倚靠,手拉手抵抗着黑暗和毒蛇。刘文峰在时,在她们最饿的时候,她们又互相撕扯争抢蛊虫和对方身上的肉吃。
一个接一个女孩死了,晚上越来越冷。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等待着她的死亡时,有个人闯进了地下室,把她带了出来,让她重新见到了阳光。
“怎么、怎么会?”
“不会的,刘伯不会做这种事的。”
“村长,村长你快说话啊!”
村民们看向村长,却见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住脑袋蹲下了。
何春晖也看向村长,问他:“刘村长,你还要为你父亲掩盖到什么时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当年就是你把她从地下室带出来的。”
所有玩家都是一愣,最惊讶的是蔺祥,他一直坚信村长是个坏人来着,没想到是他把薛丽谷带出来的,还做了件好事。
村长一下下打着脑袋,声音嘶哑,“可是,他是我父亲啊,养我教我的父亲啊!”
“所以,为了他的颜面,你就默许村民对她的诬陷,默许村民把她晒死?你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你那个德高望重的父亲的污点和罪证,恨不得她早点被毁灭?”
“不是,不是!”村长眼睛又红了,这次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如果是这样,我当时就不会把她带出来了,我后面也不会把她赶出家门,会直接杀了她了。”
黑猫从何春晖怀里跳了下来,跑到村长面前舔了一下他的脸,把他脸上的一滴泪舔走了。
村长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地汹涌落了下来。
刘文峰老年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年轻时也是村里非常受人尊敬的人,他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
这其中最尊敬崇拜他的人自然是他,刘文峰的儿子。
大概每个男人都有一段少年时光,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的这段时间格外长,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长很多,因为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他爱妻子疼儿子,能赚钱会养家,还是一个在村里很有地位的人。每次他看着父亲帮村民写家信,给村民写春联、挽联和喜帖时,眼里的光一定非常亮,因为他那时胸腔里非常热,他心里发誓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人。
这种崇拜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他也快要变成父亲一样的人了,他因巧合发现了这个暗楼的地下室。
在这里,他看到了好多尸骨,和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黏湿的女孩,正眼神空洞呆滞地捧着一条蛇吃。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把那个女孩带了出去,他莫名知道,如果他不把她带出去,她会死在这里。
但他却试图在修复自己的世界。
他懦弱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父亲跟家人说这是他捡来的女孩,他看她可怜想收养她,不知道家里人同不同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先放在暗楼了。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父亲只过了两天,又开始频繁把她带进暗楼地下室了,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补偿性地在父亲不知道的时候喂她吃饭,教她关于人的常识,教她读书识字。
直到父亲渐渐年老,身体日渐不好,又更疯狂地研究人蛊,他才假装生气把她赶出了家门。
他把已经正常的她带进了一个废弃的吊脚楼,把她熟悉的地下室的蛊猫抱来给她,给她买很多书,和她需要的其他所有东西。作为回报,如非必要,她不能离开这座吊脚楼,更不能离开五姑村。
他父亲已经六十多了,他要为他保全他一生的形象。
原本这样就很好了,一切都好了。
谁知道,村里来了一个医生,那个该死的何春晖三天两头地向她的吊脚楼里跑。
谁知道,他父亲年老病重后,又开始把希望放在蛊术上,背着他们研究蛊虫。
谁知道,这个何春晖竟然认出了父亲身上的蛊虫。
谁知道,小钱的猫咪肚子里被掏出了猫毛。
谁知道,他还是选择了父亲,和年轻时一样,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后面的发展就完全失控了。
他只看到被晒掉了一层皮的她。
当这只黑猫舔他眼里的泪的那一秒,他就认出了她。
很久之前,他把她带出地下室的那天晚上,世界崩塌成碎片,已经成年的他还是坐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她像某种动物一样凑过来,把他脸上的泪水舔掉了。
那时她真的不像是个人,而现在她真的不再是个人了。
到最后他努力想守住的东西,还是被掀开打碎了。
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而她成了一只猫鬼,她报复了村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一直没报复他。
为什么他没得怪病,为什么不报复他?
村长垂头,一滴眼泪坠落,落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他愣了一下。
其他玩家也愣了,他们更直观地看到了村长的快速衰老,月光下,他的黑发一点点变白,脸上的皱纹慢慢加深成壑,就连他的脊椎都变得更弯曲了。
猫鬼能转移财产,偷取寿命,害人性命。
原来今晚要得怪病的村民就是村长,对应的就是寿命。
那么今晚的玩家是……
“啊!——”
前面忽然响起一道尖锐惊恐的叫声。
夏白一抬头,看到了满是白发和皱纹的陶宝宝,她和村长一样快速地衰老了起来,头发和牙齿已经开始掉了,这么下去,马上她就要进入死亡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啊!”
村长却解脱般地笑了起来,边流泪边笑,在村民震惊的目光中,把已经遮不住的秘密公之于众。
“没错,是我父亲,是刘文峰在养蛊,他不仅养猫鬼蛊,他为了长寿还养人蛊,他的死也是因为重病期还想靠养蛊活命,他身上的蛊虫是他自己养的,不是薛丽谷,不是你们猜的村里任何一个女人,草鬼婆就是他,草鬼婆就是我父亲,就是你们尊重的刘伯哈哈哈!”
疯疯癫癫地说完,他似哭似笑地,慢慢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好久没等到。
他睁开眼看到周围人震惊的眼神。
他的衰老忽然停止了,在他说出这一切时。
夏白立即对陶宝宝说:“快说!”
陶宝宝立即说:“夏白!夏白曾经污蔑过别人!蔺祥曾经还活着,他却污蔑蔺祥死了,要把蔺祥当死尸埋在家里的院子里!”
“……”
当时夏白去看齐彦时,陶宝宝也跟了过去,她说她不认可符雨情的话,中蛊和诅咒可能同时存在,夏白验尸齐彦发现,他确实两个肾都没了。
同时,她问夏白,如果真的有诅咒,他们刚开始推测那个,说出别人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值得诅咒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解诅咒,苏茂的死只是因为他的血实在流得太多了。
夏白说不知道,但可能也能验证。为了验证,也为了关键时候可能能保命,他们互相告诉了彼此一件自己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可能会被诅咒的事。
夏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勉强算是他污蔑别人了,其他,至少他自己能想到的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夏白这件事不算,还是他们的推测错误,陶宝宝的衰老并没有停止。
夏白刚想让她说她自己的那件事,她又尖叫着说:“符雨情!符雨情嫉妒乔雨凡,污蔑她勾引自己男友,在游戏里孤立她,把她害死了!”
“……”
说完后,她的衰老停止了。
“……”
没人去看符雨情的脸,只看到陶宝宝发现自己衰老停止了,大难不死地放声哭了起来。
夏白只看了一眼,又看向村长和黑猫。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了。
夏白愣了一下。
何春晖走到村长身边,颤抖着手指把它抱了起来,垂头看着它,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她只想一个清白而已,她不是蛊婆,她一生都在做一只[蛊虫],你们说她是蛊婆,对她来说是一件多可笑可悲的事?”
“她不是草鬼婆,她没有在你儿子身上种虫,因为她知道虫子在身体里有多可怕。她没有偷你们家的财运,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财这个东西有多好。她也没有偷走你母亲的生命,因为她也没觉得活太久有多好。”
“她报复你们的手段,都是你们教给她的。然而,只要你们承认你们污蔑她了,甚至都不必须说自己,只要你们说出哪怕一件她被污蔑的事,你们的怪病就好了。”
“你们懂吗?因为这是你们教她的,因为你们说她给你们下蛊让你们浑身瘙痒溃烂,所以你们身上发痒发烂了,当有人说出她没有下蛊让人发痒发烂时,否定了这件事,发痒发烂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没有,没有人说,一个都没有。”
何春晖的声音都哑了,他看着怀里已经没有声息,一动不动的黑猫浑身颤抖。
“你不是念珠,不是蛊虫,也不是生意机器,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等我,等我回来,带人救你出去,我们结婚。”
可是当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她死在风雨桥上,和桥的那边只差两步。
村民们拽着笼子把她拖走了。
死在血泊里的念珠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呆在念珠身体里,他想抱着她离开五姑村,和当时跟她说的一样。
可是她不离开。
他以为她要报仇,他就陪她报仇,可是他慢慢发现她不是想报仇。
黑猫经常在村民要死时,跑到他们家里竖耳倾听,可是她每次都失望离开。
他们到死,也没有说出冤枉她了,他们即便因怪病被折磨至死,知道是诅咒,也从没想过是不是冤枉她了。
她只是想要他们承认,她只是想要一个清白。
否则她永远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直到村长说出了刘文峰,所有真相的根基,她才终于解脱。
她离开了。
那个阴暗恐怖,死亡常在的地下室,那个细脚伶仃、摇摇欲坠的吊脚楼,那个愚昧吃人、封建闭塞的五姑村。
何春晖的声音宛如叹息,听不出是悲是喜:“她终于离开了。”
玩家们看到一束光点从尸骸遍布的阴暗地下室,一路迈过风雨桥,形成了一条路的形状。
“我们终于通关了。”蔺祥说。
井延说:“我们快走吧!”
玩家们纷纷走上了那条光路。
夏白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抱着黑猫的男人,也走上了离开游戏的光路。
走了几步,他若有所觉,回过头,看到尤月还站在一棵树下,向前看着,他的视线应该正好看到抱着黑猫的何医生,和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夏白喊:“尤月,我们该离开了。”
尤月过了两秒才转头来,他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离开?”
夏白点头。
尤月立即就走了上来,和夏白一起向游戏外走,走到风雨桥上面时,他低头看了一眼。
视线瞥到夏白迈脚,立即跟上他,跟他同时迈过了风雨桥。同时拽住了他的衣角,像是被他带出来的。
夏白刚要疑惑地向后看,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成功解锁五姑村地图。】
【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捡尸人夏白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游戏积分:4160300。】
游戏积分很多,但这是夏白第一次在游戏里没有拿到道具和技能奖励。
他没觉得疑惑,这场游戏他确实没有表现得多突出,凌长夜表现得也很好,井延的技能虽然有一点误导性,但他的技能确实帮了他们很多,蔺祥也出了很多力。
游戏奖励应该就在他们三人中。
他有点好奇,这场游戏的最大奖励是谁拿走了,又是什么样的奖励。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
和之前游戏结束时一样,相对机械化的游戏奖励播报结束后,夏白听得到了比较人化的声音,送他离开游戏。
这次夏白无声说了句,谢谢。
【恭喜您尤月,成功解锁五姑村地图。】
【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检测到玩家符合获得技能奖励的资格,请稍等。】
【玩家灵魂特质特殊,检测到玩家灵魂契合的技能,请稍等。】
【经检测,玩家尤月和五姑村有很深的缘分,触发五姑村地图灵魂技能【诅咒】,该技能可诅咒游戏设定中一切可诅咒之人,诅咒不受任何技能影响。具体游戏说明请前往游戏app查看,请玩家仔细阅读,合理诅咒。】
【玩家尤月获得游戏新身份:审判巫师。】
【审判巫师尤月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灵魂技能:诅咒。】
【游戏积分:2780400。】
这次,除了衰老的陶宝宝,没有人受很明显的伤。
符雨情正冷冷地盯着陶宝宝,陶宝宝向夏白身边靠了靠,眼神闪躲,不看她。
其他人假装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和动作,既然陶宝宝知道符雨情的事,她们应该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相约一起进游戏的,她们自己处理就好,和他们无关。
但是,八卦是人的天性,井延没忍住还是看了两人的心里话。
陶宝宝:“我只是为了活命。”
符雨情:“你死定了。”
井延:“……”
凌长夜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说:“我们走吧。”
这次只有陶宝宝有受到了游戏影响,但不认识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奇怪,只以为她是个老人,他们可以不等工作人员直接出去。
看到他们出来,守着警戒线的那个游管局工作人员大大松了口气,后面等着的后勤部工作人员也一样。
这个损失了两波玩家的游戏被通关了,而且出来这么多玩家,结果比他们预想的好很多。
“辛苦各位了,感谢各位解开了五姑村地图,现在就带你们回去休息。”
那辆大巴车还停在不远处,工作人员见陶宝宝没有继续老化,也没有什么除老化以外的伤病,让她也跟他们一起坐大巴车回大泰市游管局分局治疗。
尤月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工作人员看着她,不确定地说:“您要不要……”
“我本来就要来这里,不跟你们一起走。”
工作人员立即说:“好的。”
夏白坐上了大巴车,听到尤月不跟他们一起离开,没多说什么,只是跟车窗外的他挥了挥手。
“他很奇怪啊,不过很幸运,蹭过了一个游戏,积分就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乔佑霖看着外面一个人向山里走的尤月说。
“她没有完全蹭,破解诅咒的方法是他推测出来的。”陶宝宝说,她就是在最后因为这个方法才保住了一条命,听到乔佑霖这么说尤月,立即替她说话,“要是说她蹭,那你和我不更是蹭过的?你做了什么贡献?”
乔佑霖被她说的脸色胀红,“是哦,她救了你的命,你靠说别人的亏心事保住了命。”
“……”
车里忽然安静。
井延凑到倒数第一排,也就是夏白他们的前排,一起跟他们吃瓜。蔺祥把一袋瓜子分给他,没想到这个一货现在就吃了。
“咔嚓!”
“……”
车子在沉默中开始启动,行驶在五姑村的土路上。
他们向窗外看去,看到那个村寨越来越远,虽然不是游戏里的样子,还是有种唏嘘感。
游戏里五姑村的故事结束了,现实里五姑村也完整了,不用再受游戏困扰。
回去的路依然颠簸,可是这次没有玩家抱怨了,在这个绝对安全的游管局大巴车里,好几个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游戏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能只有很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精疲力尽,彻夜难眠的好几天,此时都是又困又疲。
夏白看了会儿车外的景,也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时,快到大泰市游管局分局了。
大泰市游管局分局比姜岐市大很多,毕竟大泰市这里人员复杂,很多玩家也喜欢来这里,就像是半月团,需要更多的游管局工作人员管理。
大泰市的游管局不仅比姜岐市的大,还很独特,是一家旅行社的样子,外面很多大巴车,他们的车开过去一点不突兀。
一下车,他们就看到几个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凌长夜跟夏白说:“最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是大泰市游管局的局长,严敬业。”
每个城市的游管局都没有总局的四部两院一站,统一由分局局长管理,同时垂直被总部管理,配合总部工作。
严敬业一看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凌队,大驾光临啊。这就是我们的小明星一娃吧,哎呀,这位是夏白。”
夏白简单叫了声:“严局。”
“这叫的是什么,我可担不起,只有总部王局才担得起你们叫一声局长。”严敬业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严大哥吧。”
蔺祥这个社交达人立即上前,亲亲热热地喊起了哥。
凌长夜:“别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去吧。”
“哎!好,我们快进去,还有其他事要做。”严敬业忙带着他们进去了。
夏白通关了四个游戏,二次通关游戏后进过游管局,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但这次游戏是任务,和以往略不相同。
首先,是要领取任务奖励,不是系统给的游戏奖励,而是游管局发布悬赏任务时许诺的奖励,积分和金钱是每个人都有的,这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道具奖励。
游管局给这次任务的奖励是一个空间道具,只有一个,是给游管局玩家之外,接悬赏任务的玩家中表现得最好的玩家。
当时夏白好奇,这个表现最好是怎么评定的。
宋石说:“先是由一起进游戏的攻坚队的人评的。”
这样的话,肯定又会被说暗箱操作了,连选悬赏任务游管局自己选人都会被说,何况是发道具奖励。
宋石接着说:“如果其他人有意见,可以亮出自己在本场游戏里获得的积分,积分不会暴露什么隐私,而且是游戏评定玩家表现的最直观数据,如果他的积分超过攻坚队选的人,道具就会给他。”
在这场游戏里,夏白和凌长夜商量了一下,当然也让一娃参与了,形式性地参与了,最终他们选的是井延。
蔺祥是出力很多,但井延的技能确实对他们通关游戏帮助很多。
对于他们的决定,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就连符雨情也没说什么。
于是,井延就拿到了游管局给出的空间道具奖励。
井延又惊又喜,他原本是真的没想这个道具奖励的,连连感谢,尤其是多感谢凌长夜好几句。
在游戏里他对凌长夜有误会,以为他不信任他,事实证明,是他敏感多想了,凌长夜不仅没防备他,还给他指出了一个他在游戏里可能会致命的错误。
不能太依赖心里话,心里话不一定就是事实。
凌长夜说:“我还有点其他想法,我们可以聊一下。”
井延立即说:“好的凌队!”
陶宝宝被带去二楼找治疗系玩家了,蔺祥也跟着一起上去了,他的净化技能对游戏里猫鬼引起的怪病有点作用,他想去试试,同时看看其他治疗系玩家是怎么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