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离偏过头,眸底在阎君山看不见的地方,划过一丝动摇和心疼。
左离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阎君山你不会真的以为溜溜鸟,我们就会有什么关系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我看你也不像是玩不起的人,才和你互相溜溜鸟,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别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
“呵!”阎君山苦笑出声,眸色带着明显的诧异,一向正经得有些过分的左大当家,居然也能把下三路的话挂在嘴边。
阎君山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左离,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颤抖着声音问道。
阎君山胸口剧烈欺负着,双目通红,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气的不轻。
这两天,他便感觉左离不对劲,总感觉左离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一句回应的话都没有,不管左离是怎么看的,他阎君山是当了真的,他心里委屈。
左离咬了咬牙,目光定定地看着阎君山,“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阎君山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愤愤地甩袖离开。
一连几日,阎君山都没有登门,旺财似乎真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整天在左离家院子里无所事事地晒肚皮,四脚朝天眯着眼睛睡大觉。
左离自那日收服了负责阎家军军饷发放的李大捌以来,扳倒阎方的温水煮青蛙计划便已经启动,只等着查白那边的动静。
查白是前清王爷,同时也是革命军的督军,虽然只剩下一个头衔,没什么实际权利,但这头衔背后还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此时查白正在搜集阎家军扩充军队的证据。
军阀混战的年代,扩充军队本是无可厚非,哪个得了势的,不都想着招兵买马,增添自己的实力。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每军阀都这么想,总害怕别人把自己给吞了,都是暗暗别着劲,谁也不敢冒那个头,拔那个尖,怕的就是周边人群起攻之,把自己给分了。
查白若是找到阎方有冒头拔尖的证据,再冒出点风声,那不用别人动手,海阳城临近的那几家,准会把阎方啃的骨头都不剩。
左离只等着查白那边的消息,明知道这次阎方是在劫难逃,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莫名地有些焦躁。
他在背后摆的这些小动作,等阎君山回过头,只需要稍微一查,便知晓是他联合查白所为,到时候阎君山定会恨透了他吧!
阎君山和左离吵架之后,便一个人躲在了二层小洋楼里,谁都不见。
冥思苦想,日夜不停地想,阎君山终于想明白了,左离为何会对他若即若离,时好时坏的。
他把这一切的根源归结于水仙身上,他突然想起来左冷对他说过的话,水仙就是左离的眼珠子。
阎君山心里直反酸水,他安慰自己,水仙和左离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长时间,两人都没什么事,定是左离压根没有娶水仙的心思。
阎君山心里稍稍宽了下来,又想到水仙每次看向左离的眼神,他可太知道了,都快拉丝了,明摆着是看上左离了,对左离有意思。
阎君山躺在沙发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把水仙从左离身边弄走,最好的方法就是给水仙那个臭丫头找个婆家,这样可就彻底堵住了左离的嘴。
阎君山想一出是一出,当即穿好衣服,打扮利索出门,给水仙说媒去。
阎君山深知,左离对水仙的重视程度,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阎君山左手边是一摞阎家军的花名册,面前是好大一张纸,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所认识的,同水仙年龄相仿未婚的富家子弟。
阎君山歪着脑袋,嘴里啃着笔,苦想着这些人中,哪一个能让左离满意,全然没考虑水仙那个当事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周海和一个后勤军官,见自己少帅这认真的模样,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后勤军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刚接手后勤杂事没几天,想着好好在少帅面前表现一下,转了转眼珠,凑在桌前,带着谄媚的笑脸对阎君山。
“少帅,您找什么人,小的给您找,我找人可快了,前两天查督军找人,就是我找的!”
阎君山神色微敛,视线依旧停在面前的名单上,语气随意地问道,“查白要找什么人?”
军官双手交叠,垂于身前,眉头蹙起,回忆了一下当时查白向他要花名册时的情景,“王阿狗,对!王阿狗就是这个名字!”
“王阿狗?”阎君山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名啊,这王阿狗的爹娘,不会随意到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狗名吧!”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奇怪来着,那么高一摞的花名册我可是翻了两遍,都没找到,查督军愣是说,这个王阿狗就是阎家军的人。”
“后来查督军把花名册拿回去自己找了!”
阎君山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有没有王阿狗这个人暂且不论,他直觉查白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人,大张旗鼓地找花名册。
若是查白别有目的,阎君山视线停在那一摞花名册上,摇了摇头,查白应该没那个胆子把主意打到阎家军身上!
第五十章 暗杀
另一边左离同查白紧锣密鼓地谋划搞垮阎方的计划,内部条件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只等一个契机,放出阎方想要一方独大的消息,左离便可以冷眼旁观,阎方疲于应对周边那群恶狼,最后把他啃的连渣都不剩。
左离回家的路上,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之前查白提醒过他,有人想要他的命。
查白始终没有告诉过他,背后想要他命的是什么人。过了这么多天,都没什么动静,左离以为是查白想拉近同自己的关系,编瞎话,故意卖他一个人情面子。
此时,他相信查白说的是真的了,左离几乎是下意识地警觉起来,脚步不觉加快,周身上下每个汗毛都立了起来。
左离状似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吹糖人的小贩,瞪着高跟鞋散步的女人,躺在长椅上的流浪汉,在垃圾堆里找食吃的野猫……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如影随行般地跟着自己。
左离心跳不觉加速,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双写满警觉的眼睛,扫视着周边一切看起来不寻常和寻常的每一样东西。
左离的正对面是一座四层楼高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天主教堂,他此时就站在教堂前方的空地上。
十几只飞鸟掠过,左离突然注意到教堂最顶层的窗口,半遮半掩的,乍看之下没什么不一样,但凭借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未知的危险就来自于那里。
“左离!”
阎君山手中握着一束花,眸中染着笑意,突然出现在左离身后,拍了左离肩膀一下。
阎君山经过几天的奋战,终于经人介绍,给水仙找了一家他认为左离能看得上眼的婆家。
见过那个男孩,无论是家事还是长相人品,阎君山觉得都还不错,在路边买了一束花,便急匆匆地找左离邀功。
此时左离神经紧紧地绷着,面色煞白,阎君山拍他肩膀这一下,他差点把枪抵在阎君山脑袋上,扣动扳机了。
左离回头扫了一眼阎君山,“阎君山?”枪口移开,枪始终没有离手。
左离面色一看就不怎么好,阎君山活泛的心思也不觉沉了下来,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眼神在左离身上打量些许。
阎君山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左离面带机警,眼神停在那扇半开不开的窗户上,暂时没时间和阎君山解释什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单纯的一种来自身感知危险的直觉。
阎君山话音落地的一秒钟之后,只见那半开的窗口里,赫然漏出一节黑乎乎管状的东西。
左离瞬间反应过来,那是狙击枪的枪管!
左离瞳孔微微张大,面带惧色,阎君山不禁顺着左离的视线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
后颈被左离一双手抓住,阎君山上半身不觉顺着左离手上的力道,弯腰。
“趴下!”左离大声喊道。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两人身边而过,枪声在耳边炸开。引起周边一片骚动。
吹糖人的小贩,弃摊逃跑,流浪汉抱着野猫弯腰小跑寻找掩体,穿着紧身旗袍的女子,迈着小高跟,哭喊着躲避……
阎君山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搞暗杀,扔掉手中花束,从枪套里掏出手枪。
阎君山鹰隼般的眸子瞄向子弹射出的方向,天主教堂顶层窗口,枪管依旧搭在窗户上,显然杀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能出动带着狙击枪的杀手,如此明目张胆,当街搞暗杀,阎君山想当然地认为,来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心里对左离升起些愧疚。
同样怀着愧疚心思的左离,同阎君山对视一眼,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一个翻身,动作迅捷利落,一同弯腰躲在花坛后面。
全然忘记了就在几天前,两人还在激烈地吵架。等再见面的时候,却可以一同躲在这方寸之地。
“你来这里干嘛?”
两人同时开口,两句话一个意思,还未等开口,“砰”一声,擦着耳边又是一枪响。
袭击他们的这人,无论从心里素质还是从武器装备上来看,显然同师洪彩养的那些酒囊饭袋不是一个量级,左离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谁能花如此大的手笔,来要自己的命。
左离弯着腰,脑袋始终低着,不能一直这样躲着,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必须得想个法子出去。
左离正思绪翻转地想如何扭转局面的时候,手却被阎君山握住了,阎君山的手比他的手稍微大上那么一点,手掌宽厚,不是很暖,甚至有点凉。
左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在如此紧张的形式下,不合时宜地任由阎君山那么拉着他的手。
阎君山朝窗口开了一枪,想趁着间隙,快速带左离通过花坛。
但阎君山到底还是低估了刺客的实力,适才他打出的那一枪,没有为他们争取到出去的机会。
阎君山拉着左离的手,用高大的身体挡住刺客到左离的视线,由于阎君山下意识地保护左离的动作,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刺客的视线之下。
“砰~”的一声。
不过是零点几秒的时间,阎君山只觉得肩胛骨位置传来隐隐的刺痛,身体力量不受控制地快速流失,整个人软下去。
左离眼疾手快地接住阎君山的身体,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眸中带着明显的慌张情绪,大声喊道,“阎君山!”
左离扶着阎君山快速躲到一座白色雕像后面,放平阎君山的身体。阎君山眼皮无力地下耷,脸色白的吓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左离的心好像被什么撕扯着一般,声音不觉发颤,“阎、阎君山,你怎么样了?”
阎君山微微撩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看向左离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玩味,虚弱的声音说道,“你是在心疼我吗?”
“你……”
左离眉头紧蹙,这都什么时候了,阎君山还在说这种浪荡话。要不是念在阎君山受伤的份上,面前这张欠揍的脸,他真想一巴掌糊上去。
这一枪,是阎君山代自己受的,左离心里说不上来的苦涩。
左离咬了咬牙说道,“你等着!”瞥向顶层窗口,目光坚定狠厉。
手臂从阎君山身下抽出,衣袖已经全被被阎君山的血液染成了刺目的鲜红,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扯着。
阎君山的血液似乎染红了左离的双目,他眸底通红,眼中浮现嗜血的光芒。
盯着教堂顶层窗口,好像已经看到了躲在窗户后面刺客的脸,眸子中带着一股狠厉劲儿,好像要把那人的血肉撕碎。
左离双手各执一支枪,顾不得顶层窗口上随时都可能射在自己的子弹,几个翻身跳跃,动作迅速地钻进了教堂大门。
而此时,阎君山的警卫队也已经赶到,周海带领一队大兵迅速围住了教堂。
并非阎君山的警卫队反应慢,实际上,从阎君山见到左离那刻算起,到周海出现,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时间。
阎君山拿着一束花准备送给左离,他怕左离不还意思,特意让周海和自己的警卫队在街口等着,哪曾想竟出了这挡子事。
左离面上带着坚定的神色,脚步不急不躁,拾级而上。整个教堂内异常安静,或许是枪声响起,信徒和神父都躲了起来,显得整个教堂很空旷。
左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犹如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锁定了一个目标,步伐坚定,势要把猎物拆分入腹收入囊中。
左离很快到达顶层,他以为等待他的是一项激烈的对决,却没想到。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见到场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窗台上摆放一把三尺长的狙击枪,枪旁边,放着一张他的照片。
窗台边地上仰躺一人,那人穿着粗布长衫,双目无神瞪大,面色青紫,眼眶发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俨然已经死翘翘了,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必然是来之前做了万全准备,眼看事情败露,没有退路,服毒自尽了。
左离盯着地上的尸体,暗骂了一声,“算你识相,真是便宜你了!”
左离拿起相片,相片中的自己是一个侧脸,看起来像是偷拍的,地点就在他家巷子口。
想要他命的这个人,应该是左离来到海阳城之后,才动了杀他的心思。联想到查白提醒他,有人想要他命,前前后后的事情,直觉可能是和安王府旧事有关。
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大概是周海他们来了,左离把自己的相片揣进口袋里。
周海见刺客已死,显得很震惊,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灭了这个唯一的舌头。
周海狐疑地问了一声,“左先生?”
左离淡淡地瞥了一眼周海,读懂了周海眼中的深意,淡淡答道,“不是我杀的!”
左离坐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阎方。
阎方握着手杖,脚步急躁,从脚步迈入这层楼开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便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上。
距离阎方寿宴已逾月余,当时左离没注意,阎方看着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但实际上离近了看,其两鬓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更是爬满了细小皱纹。
阎方面上带着明显焦急的情绪,在警卫兵的陪同下,安静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口。
左离直直地盯着阎方的侧脸,拳头握的“咔哧咔哧”直响,下颌紧紧地绷着,眸中染着仇恨,只要他拿出枪,扣动扳机,眨眼的功夫,便可以结束十六年仇恨带给他的折磨。
此时的阎方丝毫不设防,就是一位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自己儿子平安出来的父亲。
左离咬紧后槽牙,阎君山此时生死未卜,念在阎君山为他挡枪子的份上,暂时先放过阎方。
左离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阎方视线扫向左离,眸子暗了暗,他儿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老子的最清楚不过,视线在左离身上从上扫到下,左离脸蛋白净漂亮,身材瘦削,下意识地认为左离是阎君山在外面样的小情人。
阎方鼻音哼了一声,面色不是很好。要不是这些勾搭他儿子的男狐狸精,他儿子说不上早就给他生孙子了。
阎方心里愤愤地想着,余光忍不住地在左离身上又瞟了两眼。
阎方的眉头越拧越紧,这人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阎方心里这样想,嘴上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左离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迎上严方的目光,从阎方的角度看,这样的目光更加凌厉几分,好像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一般,阎方的面色不禁沉了下来。
左离缓缓站起身,平视阎方的的视线,微微低下头,左离坦然说道,“晚辈见过大帅,但大帅贵人事多,可能没有见过我!”
左离语气不卑不亢,实际上,阎方是海阳城的土皇帝,任何一个海阳城的人都可以说见过阎方,但阎方不可能认识海阳城的每一个人,左离的这句话,等于是一个万能解。
左离半边衣服都被阎君山的血染红了,显得他的脸色很苍白。
阎方点了点头。
他儿子在外面养的一个小情人,大概是没经历过什么事,瞧瞧吓的脸色都白了。
见左离态度谦卑有礼,阎方也就没有计较,左离看向他如刀子般的眼神,到底是何原由。
左离坐在手术室门外等了大概四个小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
从医生口中得知,阎君山的手术很成功,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子弹卡在肩胛骨的缝隙里,没有对内脏造成损伤,但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下床活动了。
期间周海不知从哪里给他找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左离换过之后,去病房看了一眼阎君山之后,便离开了。
阎君山还没有脱离危险,按道理来说,左离应该多等一会儿,至少等渡过了危险期再离开。
但此时阎君山的病房里有阎方,他实在是无法长时间地和阎方待在一个地方,他怕自己忍不住掏枪崩了阎方。
左离从医院回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找查白。
查白见左离面色铁青,便知没什么好事,屏退左右,笑着打哈哈,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左老弟,可是第一次登门啊!”
左离没理会查白的寒暄,他坐在查白的正对面,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查白,丝毫不掩饰眸底的兴师问罪的情绪。
左离把从刺客遗落在教堂顶层窗台,那张自己的照片,推到查白面前。
“上次你说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今天特意来问你,那个人是谁?”
查白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也是刚刚听说,教堂门口发生枪击时间,阎君山受伤,具体什么情况他还没有摸清,左离既然凡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这样一张照片来找他,心里已经猜测出了一个大概。
但面上依旧装糊涂,查白垂眼瞥向照片,收起嘴角的笑意,面带诧异,“左老弟,这……这……这是……?”
“我今天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左离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这是那个杀手留下东西。”
左离如实说道:“杀手当场服毒身亡。”
查白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但没有表现出多惊讶,似乎早就料定了是这样的结果。
左离视线回到查白脸上,目光定定,“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已经解决了一个李大捌,在阎方身上埋了一把刀,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点诚意。”
“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告诉我,躲在背后想要我命的人是谁?”
第五十三章 敌人的敌人
查白低着脑袋,两条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很为难的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说辞,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实不相瞒,此人是你的一个故人。”
左离面色一凛,心道果然如此,既然是故人,那定是同安王府有关,应该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本来有一个查白已经是不确定因素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躲在暗处的,他心里感觉没底。
查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要怪也只能怪安王爷识人不慎!”
老王爷识人不慎,他只能想到阎方,左离目光始终停在查白身上,等着查白继续说。
但查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我呐,冲一次大,按辈分,你得管我叫叔伯,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实不相瞒,并不是我不向着你,只是留着此人还有用,你我扳倒阎方,还需要他出一份力。”
“叔伯跟你保证,只要阎方倒了,我一定告诉你,他是谁!”
查白言辞之间尽是恳切,左离冷笑一声,眯了眯眼睛,不买查白的帐,他和查白也就剩下这么点合作关系了。
左离同查白合作后,他便把左仁撵回了左家寨,他不想让自己兄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左离冷着脸,“你既然选择了保全那人,就是在明摆着舍弃我这个蚂蚱啊!”语气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言外之意,你若是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以后就不用合作了。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查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无辜,他给左离递了一盅茶,“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不然也不可能提醒你,他要伤你性命!”
“他既然已经失了一次手,已经算是要了一次你的性命。眼下,他已经知晓,咱们都是自己人,万没有第二次动手的道理!”
“咱们的目标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搞垮阎方,还希望左老弟暂时忍下去,大局为重啊!”
左离后槽牙咬的“嘎吱”响,查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不想告诉他想要杀他那人是谁,但只言片语中又透露着一些信息,比如此人是安王府夫人旧人,同阎方有仇,同他有仇,同查白相熟。
查白把左离了解得透透的,每句话都捏住了左离的七寸。
其实在查白说那人会为扳倒阎方出一份力的时候,左离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他隐姓埋名十六年,可不就是为了杀了阎方,替老王爷报仇。
既然躲在背后那人,同他有一样的目的,倘若那人不再给他找麻烦,那他可以考虑暂时不计较。只等着扳倒阎方,过后同那人算账。
查白似乎猜透了左离的心思,慢悠悠地接着说,“左老弟放心,他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一切等是事成之后!”
这次找查白,也不算是无功而返,左离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等到阎方倒台,自己大仇得报,一定会和躲在背后搞鬼的人,以及笑面虎查白算总账。
左离回到家中,水仙正在厨房忙着做饭,旺财晃动着大尾巴,身前身后围在水仙身边。
见左离回来,水仙脸上扬着笑意,拿着铲子跑到左离面前。“左大哥!邱先生回来了!”
“邱庐不是刚走没几天吗?”左离下意识回问。
水仙摇了摇头,很疑惑的样子,“我不太清楚,对了,邱先生说要找你喝酒来着!”
和邱庐还没熟到能坐在一桌吃饭的地步,估计说找他喝酒,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
左离点点头,“知道了!”
或许是见左离面色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水仙脸上笑意逐渐退去,“左大哥,你看起来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左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没事!”
话音刚落,响起一阵“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左先生!左先生在家吗?”
左离听出是周海的声音,水仙同时向他看了过来。
左离一边去开门,一边同水仙说道,“你去做饭吧!”
大门打开,周海见开门的是左离,神色松了下来,言辞直接“左先生,少帅醒了,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