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装疯卖傻一把好手,周鼎元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见他杵在路边,昏黄的灯光将他映衬得格外可怜。
他妈的,也就是自己这种热心市民,换个人试试,谁搭理这神经病。
周鼎元摸出手机扫码付款,又笑着跟司机说了句不好意思,随后提着东西往家走。
季迁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自己那套不像样子的西装被周鼎元像提一袋垃圾一样从二楼提了下来,最后还被周鼎元扔到了自己的脚边。
“你要不来拿,我当破烂给你扔你。”
季迁没说话,从兜里摸出了他的钱包,结果钱包里只有卡,并没有现金,他有点犯难了。
周鼎元没想真要季迁的钱,季迁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自己家,要说他是小偷吧,他也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实质行为,很有可能遇上了麻烦,成年人嘛,谁还没点难言之隐呢。
“行了,车费就算了。”知道季迁包里没钱,周鼎元又掏了五十块的现金塞到他手里,“你赶紧回家吧,你要不是小偷,我就当是做好事积德,你要是真是小偷,你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
他们这片儿都是住的老弱病残,要偷也上别的地方偷啊,逮着他们穷人霍霍。
季迁捏着这张没有见过的纸币有点懵,他不想欠别人的,但是铺子里这个时候来了客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像是很着急让男人帮忙。
“你走吧,还赖在我这儿干吗?”周鼎元朝他一招手,转头便招呼老太太去了。
季迁揣上那张莫名其妙的纸币,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铺子,走到路边他才想起来该找男人借用电话的,这会儿他又不想倒转回去,算了,找个酒店住下,然后再联系助理,随后他拦了辆出租车。
“到哪儿?”
季迁开口道:“去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店。”
这地方应该不大,因为从男人的铺子到最好的酒店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出租车最后停在一栋大楼前。
“就这儿了,我们县里最好的酒店。”
季迁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看着不怎么样,这真是他们这儿最好的酒店?
就在这时,司机说道:“一共十七。”
季迁想着自己身上没有现金,给出了刚刚男人给他的钱,拿到找零后,他便下了车。
酒店大厅装潢得富丽堂皇,有点俗气,季迁径直走向前台,余光瞥到了前台墙上的几只圆钟,每一个圆钟下都标志着城市的名字,这些名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先生您好。”
前台的声音打断了季迁的思绪,季迁回过神,冲前台点点头,又从钱包里翻出自己的证件,“你们这儿的房间……”
季迁话说了一半,意识到前台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证件上,“怎么了?”
“入住只能用身份证,这个卡可能用不了。”前台解释道,毕竟这张卡上姓名出生年月住址和照片都有,除了性别那一栏有点古怪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身份信息卡。
季迁顿了一下,将自己的证件面朝前台,“我这就是身份证。”
前台小姐打量着季迁的脸,要不是看季迁长得不错,表情还一本正经的份儿上,她都懒得搭理,挤出一个干瘪的微笑,轻言细语道:“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什么?”季迁一脸严肃,甚至有点生气了,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前台瘪了瘪嘴,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放到季迁面前,“先生,身份证是这样的。”
来了其他客人要办理入住,前台只能先去接待旁边的人,那种打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的声音,让季迁很不好受,他只能走出酒店大厅。
几经周折,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如果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难道自己还要留宿街头?季迁不敢想象,他摸到兜里的零钱,迟疑片刻,还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随后再次跟司机报出了裁缝铺的位置。
这条街上甚至看不到什么路人,季迁站定到裁缝铺门口,看着紧闭的卷帘门,他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
周鼎元洗完澡,又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下酒菜,刚开了一瓶啤酒,打算喝点,再找个片子看看,东西刚摆上桌呢,卷帘门被敲得哐哐直响。
这个点儿周围上了年纪的街坊早就睡了,就算是叫他打牌的,也不会这么晚了才组局,他想不到会是谁来敲门。
“他妈谁呀?”
周鼎元觉得自己被那个季迁的男人弄得有点敏感了,他下意识觉得开门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卷帘门一拉开,周鼎元嘴巴张得老大,他蹙着眉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有没有事啊你,你来我家三回了,你到底想干吗?!”
又是季迁,他以为他自己是刘备啊。
饶是季迁这么骄傲且自信的人,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了,“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话。”
“又来是吧?你没完没了了!”
季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格外坚定地看着周鼎元。
周鼎元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是被季迁弄得没了脾气,极其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最后警告道:“你要是再发癫,这回我不麻烦警察,我自己把你从店里扔出去。”
此时的季迁也没空计较别的,赶紧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但电话里头传来冰冷的女声。
空……空号?怎么会?
季迁不死心,换了个号码又打了一次,那女声仍旧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怎么会是空号?占线,关机,甚至是停机的可能他都能接受,怎么都不会是空号的。
季迁茫然地环视了一圈裁缝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眼前这个beta身上,他早就注意到了,除了眼前这个人beta以外,他今天接触的所有人都是beta,这到底是哪儿?
周鼎元余光瞥到了手机上那十五位数的号码,他脸顿时黑了下来,“你!你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是哪儿?”季迁急切发问,他想从beta口中听到他熟悉的答案。
正好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的重播,是邻国总统访华的新闻,周鼎元指着电视屏幕,“你他妈外国人啊!这里是中国!中国,还能是哪儿!”
季迁一脸错愕,朝着电视机走了几步,屏幕上显示的国家名字,包括领导人的名字,他统统都没见过。
怎么会这样?自己真的出国了?只是短短一个晚上,他就出国了?他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
周鼎元极其不耐烦,“你什么你啊?滚啊,赶紧滚,要不是看在你脑子不好的份儿上,我早他妈对你动手了。”
未知的环境给季迁带来了短暂的恐惧,但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在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还不能走,他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万一车祸昏迷期间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万一助理会找到这儿来,他要是走了岂不是跟助理错过了?
他看了眼前的beta,虽说难以启齿,但自己还是得向他求助,“我能不能留在这儿?”
周鼎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探究的目光不断扫荡在季迁身上,“我俩认识吗?”
季迁理不直气也壮,“不认识。”
自己不光不是认识眼前这个beta,今天见过的人通通不认识,所以跟这个beta求助,和跟别人求助没有区别。
周鼎元恍然大悟,“哦,你没钱是吧?你没钱你也不能在我这儿骗吃骗吃,你没钱刚刚怎么不找警察?”
自己身上没有现金,就算是有,自己的现金估计在这儿也不能通用,但是自己还有卡,在银行兑换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季迁从钱包里掏出卡片,“我有卡。”
一共两张,一张闪着金光的黑卡,另外一张看着像是储蓄卡。
那张闪着金光的黑卡熠熠生辉,这架势确实把周鼎元给唬住了,他没见过正儿八经的黑卡,但是这张卡看着就很值钱。
就当是出国了吧,季迁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他将卡递到beta面前,“拿去,我的卡全球通用。”
这么玄乎?
周鼎元接过卡左右端详,又围着季迁看了一圈,“真的假的?你别又骗我?”
季迁的语气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调调,“所以?我现在能住下了吗?”
“你有这钱,你住酒店去啊。”周鼎元还是有点不放心,对方不光是陌生人,还是个有点神神叨叨的陌生人。
季迁被噎了一下,他能告诉beta,自己的证件没办法在他们这儿的酒店办入住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住还是不能住。”
操,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跟谁欠他似的,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周鼎元才不伺候呢。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唬我,明天等我去趟银行再说。”有钱不赚王八蛋,万一呢,万一是个有钱脑子又有点不好的冤大头呢。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先把眼前的beta给稳住了,季迁缓缓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又累又饿。
“我现在需要吃饭,吃完饭后洗漱休息。”
周鼎元正研究这张黑卡上面的英文呢,英文果然不是他的强项,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听到季迁这么说,他终于舍得抬眼看对方一眼,想到季迁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自己也不难为他,把剩菜剩饭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季迁眉头紧蹙,不光是因为饭菜卖相难堪的缘故,还有这餐具的卫生也堪忧,他有点抗拒,“你就让我吃这些?”
让客人吃剩饭确实不是待客之道,但是周鼎元没把季迁当客人,“你不看看现在几点,我家就这点儿吃点,你不吃我还吃呢。”
季迁克服不了心理障碍,“那算了,我不吃。”
爱吃不吃,不吃自己还懒得迁就。
见beta一副油盐不进,对自己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季迁实在有些气不过,可惜他有求于人,还寄人篱下,只能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你先带我去我的房间,我要休息。”
看在钱的份儿上,周鼎元领着季迁上了三楼。
楼道里稍微有点暗,季迁跟在beta身后,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洗漱用具和床单被套我都要全新的,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尽量安静一点的,如果你家有电脑的,我也需要用到。”
周鼎元霍地推开了三楼的一间房,迎面而来能嗅到淡淡的灰尘味儿,他往旁边一站,给季迁让出一条道来,季迁绕过他往房间里走,刚进到房间,房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很快又从门外传来反锁的声音。
“喂!你干什么!”季迁顾不上端庄,声音都变了调,边怕打门板,边扭动着把手。
周鼎元悠悠道:“我怎么知道你大半夜的会不会想拿刀捅我,你先将就一晚吧。”
季迁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信息素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你以为这门拦得住我?”
“你踹一个试试!踹了你今晚睡大街去!”
季迁顿时泄了气,他没想到这人能这么无赖,“我给了你钱的!你拿人钱财就提供这种服务!我要投诉你!”
投诉?周鼎元乐了,季迁真把自己这儿当酒店了。
“你搞清楚点,是你非要住我这儿的,让你提前住一晚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你要不住就拿着你的破卡滚蛋。”
季迁哪儿吃过这样的瘪,他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周鼎元在门外敲了敲门,“看你龟毛又事儿多,你非要洗澡的话,你房间就有厕所,新的毛巾和牙刷放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床单你就凑合睡一晚吧,我懒得给你换,电脑不行,我要看片儿呢。”
看?看片儿?一个beta居然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对了,我叫周鼎元,没事别叫我,有事更别叫我,早点休息吧。”
门外传来了周鼎元惬意的哼歌声,和轻快的脚步声,季迁又累又饿的,没有余力再大吼大叫,他朝着房间环视了一圈。
房间里东西摆放得比较凌乱,有些地方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住人了,要不是自己实在没地方去,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季迁在周鼎元说柜子里找到了新的洗漱用具,就算是全新的,他还是有些嫌弃,幸好长久没有人居住,除了有些灰尘,也没别的东西,浴室的卫生也算是差强人意。
等洗完澡,季迁又从房间里找出了折叠整齐的床单,铺上床单后,他才勉强躺下,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刚刚洗澡的时候,季迁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他身上连擦伤都没有,发烧也是因为淋了一整夜的雨造成的,高烧第二天便退了,唯独手腕上还有一圈痕迹,那是被周鼎元绑起来的时候勒出来的。
他确信车祸是真实发生的,车身翻滚时剧烈地撞击,还有被尖锐的物体划破皮肤的痛感都历历在目,他闭上眼睛,都还能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只是一晚上的工夫,自己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季迁的思绪渐渐飘远,梦里,他又梦到了车祸的场景,每一帧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摇晃,耳边还有嘈杂声响。
“季迁!你小子还敢睡!”
季迁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摇晃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正火冒三丈地看着他,周……周鼎元?
周鼎元将两张卡摔到季迁的脸上,“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相信你这小子会憋出好屁来,你又骗我。”
脸颊上传来轻微的痛感,从没有哪个beta敢对自己这么无礼过,别说是beta,就算是alpha也不敢。
季迁有点起床气,脸色不悦,眉头紧蹙。
见季迁一脸不服气,周鼎元也来劲了,“你冲谁摆脸色呢?我都还没翻脸,你也好意思翻脸?”
季迁垂眼看向那两张卡,昨天的记忆缓缓涌入脑中,他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整理好情绪,“我骗你什么了?”
“呵。”周鼎元干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你上哪个会所办的会员卡你拿来充当黑卡,还好我机灵,特意去银行找人问过了,什么全球通用啊?人家根本就没见过你这张破卡。”
“不可能。”季迁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他面不改色,但是也只是色厉内荏罢了,经历昨天的种种,他也有点担心他的卡不能使用。
从昨天到今天,季迁这小子嘴里是一句真话都没有,亏得自己善心大发还收留他一晚上,周鼎元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这小子玩得团团转。
周鼎元已经没空听季迁废话了,他指着季迁命令道:“你,从我家出去,你别让我再看到你。”
季迁原本还处于蒙圈的状态,听到周鼎元这么说,他的理智瞬间化为乌有,周鼎元一个beta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要不是虎落平阳,自己也用不着对他低声下气的。
季迁一掀被子,穿上衣服,面露愠色,“打扰了。”
周鼎元也没想到季迁脾气比他还大,他这人就是你装装可怜,他还能帮帮你,你要是比他还硬气,他比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扯着嗓子冲着季迁的背影大吼大叫,“打不扰!记住你现在的态度,别他妈又回头来找我!”
房间里还回荡着周鼎元声音,但季迁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没礼貌!
周鼎元心里不痛快,忍不住背后编排季迁,“走得这么利索,这小子不会偷东西吧?”
他围着房间转了一圈,除了没有来得及叠好的被子,季迁用过的其他东西,都让他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作者有话说:
刘备都才三顾茅庐,季迁四顾裁缝铺就能为自己找个老婆了
(不要再说季迁作为alpha为什么还没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就算我天天看末世文,这个时候有个人来跟我说世界末日,我也不相信对方的话的)
周鼎元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太过了一点,不管是谁听了面子上都会挂不住吧。
等周鼎元从三楼追下去的时候,哪儿还有季迁的人影,周鼎元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妈的,走得这么硬气,身上还穿不是穿的我的衣服。”
周鼎元给自己找补呢,自己也算是可以了,不光收留那小子住了一晚,还给了那小子五十块钱,五十块钱可不是什么小钱,铺子里的生意不咋样,有时候一天连五十都挣不到,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人走了,周鼎元还得开门做生意,今早收了三百定金,街头的吴老太找他做羽绒服,他很久都没接到这么“大”的订单了,最近输得口袋比脸还干净,没钱了正好他能静下心来做衣服。
有事做的话,一天时间混得还是挺快的,周鼎元再抬头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他长吁一口气,将半成品放到了一旁的模特身上,伸了个懒腰,又朝着门外张望了几眼,一个人都没看到,他们这儿就是这样,太阳刚下山,街上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趁着天没完全黑,周鼎元拿着钥匙去超市买点打折的熟食,今天运气还算可以,好多打折的熟食没有人买,他挑了好几样,没有着急吃饭,洗漱完又上到了顶楼。
顶楼的花草都是妈妈和外婆在世的时候弄的,周鼎元原本是不爱搞这些的东西,但是这是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留下的东西,仅有生命力的活物,他这个懒汉也养成了浇水施肥的习惯。
别的都还好,都特别好养活,就是那盆被季迁砸过的兰花特别娇气,本来就是一口气吊着,被季迁砸过后,现在半死不活的,连枝叶都蔫儿了。
“啧,你到底要浇什么东西才能活啊,水也浇了,肥也施了,太阳也照了,你能不能有点活力?”周鼎元自言自语,很快,他又想到了季迁那个瘟神,“都他妈怪姓季的那小子,他要是不砸你,你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你等死吧。”
嘴上说着让这盆兰花等死,但周鼎元还是在顶楼找它活不了的原因,他端起花盆,放到了另一边墙壁上,“是不是这边光照不好,给你换一边。”
周鼎元一边抚摸着兰花的叶子,一边又用铲子压实了泥土,“也不知道季迁怎么样了,没地方去,他总知道回家了吧?”
说到这儿,周鼎元停顿了一下,想到季迁那么狼狈,他对季迁能否回家都持怀疑态度。
周鼎元没了动作,若有所思开口道:“看着也不像流浪汉,他不会真的是神经病吧?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兰花又不能开口回答周鼎元,只能被晚风吹动着叶子。
周鼎元懒得想了,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算了算了,不想了,给你浇点水。”
秉着适量的原则,周鼎元没给兰花浇太多的水,瓢里剩下大半,他大瓢一挥,习惯性倒到了墙外,水花砸到地上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惨叫。
“喂!你干什么!”这声惨叫气愤中带着一点儿端庄,端庄中还有一丝丝的耳熟。
周鼎元伏到墙边往下张望,季迁跟个落汤鸡似的站在他家门口,虽说现在天色已晚,但昏黄的路灯洒到季迁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火星子。
操!怎么又回来了。
周鼎元带着一肚子疑惑飞奔下楼,拉开卷帘门,他看得真真的,真的又是季迁。
“你怎么又回来了?”周鼎元纳了闷了,就一条大路,季迁还能鬼打墙啊?
原本火冒三丈的季迁顿时泄了气,他抿着嘴唇,将视线移到了一旁。
他在外面闲逛了一整天,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找警察吧,昨天已经找过了,人家当他脑子有问题,那他还能去哪儿呢?除了周鼎元这儿,他实在想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
就算是不问,周鼎元都知道季迁为什么又回来了,人是自己早上赶走的,水是自己刚刚泼,这天都黑了,周鼎元也不想为难季迁。
“你进来把衣服换了。”
季迁还以为周鼎元又会阴阳怪气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都做好跟周鼎元打嘴仗的准备了,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季迁只能跟在周鼎元身后进了铺子。
边上楼,周鼎元边说道:“三楼,你用过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我没新衣服给你,也就给你找套我的旧衣服,你要这么事儿逼不肯穿的话你就裸着吧。”
季迁语气冰冷,“多谢。”
浴室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季迁关上门,脱下身上的衣物,还将手表取下来放到了架子上,等到淋浴里的水变热,他站到水下,热水不光驱寒,还驱散了他这两天来的疲惫。
洗了一半,周鼎元在外面敲了一下门,“衣服给你放门外的凳子上了。”
周鼎元这个beta确实让自己丢脸又窝火,但是也不算太糟糕,季迁平复心情后开口,“谢了。”
洗完澡后,季迁拿上自己的东西从浴室出来,周鼎元没在三楼,他听到楼下有动静,便寻着声源下楼了。
周鼎元刚好将买来的熟食装盘拿出来,他将两副碗筷放到桌上,“正好,我也还没吃,算你运气好,赶上了。”
季迁饿了两天,这会儿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此时他对碗筷卫生的问题已经没那么挑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脸上一热,猛地看向周鼎元,周鼎元嘴角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洁癖都他妈的是矫情,饿个几顿,周鼎元不相信季迁还能嫌这嫌那的。
“我家可没有一次性的碗筷给你,你要不吃就算了。”
季迁看着简陋的食物,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选择坐到了小饭桌旁。
能看得出来周鼎元是个懒鬼,连米饭都没有煮,热了两个大馒头当主食。
周鼎元打开电视机,有点声音,能让两人的谈话没那么尴尬,他装作不经意道:“我让你在这儿住,你总得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自己肯定是饿了,这些卖相一般的食物也吃得津津有味,听到周鼎元一本正经地发问,季迁放下碗筷,同样认真地回答他。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出了车祸就昏倒了,醒来就在你家楼顶。”
“你被车撞飞到我家楼顶的?”周鼎元觉得这个理由也太扯淡了,他重新打量着季迁,“我家三楼,你被撞上来还好胳膊好腿的?被撞那么高你就发烧,发完第二天就退了?你超人啊?”
作为信息素浓度顶级的alpha,身体素质,恢复能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强不少,但是也没有周鼎元说的那么夸张,季迁自己也奇怪,他身上完全看不出车祸的痕迹。
季迁蹙着眉头,似乎也很苦恼,“我说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