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棫没反应过来,视线在他腰腹上一扫,惊惧道:“你怀了?!”
“亲个嘴就能怀上的吗?”
安翊:“……”
李棫点开手机,进行查阅,说道:“可是我之前就查过,男人不能怀孩子的……而且手机上也说了,亲嘴不会怀孕……”
安翊盯了他半晌,说道:“对,我怀了。”
李棫:“?”
安翊面无表情,看起来极其认真:“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死给你看,直接一尸两命。”
李棫:“……孩子是无辜的。”
安翊:“渣男。”
李棫:“可是男人应该不能……”
安翊:“如果以后我难产了,你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李棫:“等下,怎么就……”
安翊:“那就是要保小的意思了。”
李棫在他这样的态度中逐渐动摇起来,问道:“你真怀了?”
安翊黯然:“你还是看重孩子,我应该明白的,我有什么资格能跟孩子比呢?”
李棫有些抓狂:“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突然想要确定一下,如果你真怀了那我就……”
安翊打断道:“就要我去流掉这个孩子吗?”
李棫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我就努力搞钱然后养你们,你要是生的时候遇到问题了那就保你,虽然我是渣男但是相比那个还没见面的孩子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懂了没?”
见安翊心情颇好的点头,李棫接着问道:“所以,现在告诉我,你怀没怀?”
安翊坦然道:“当然没有,男人又不能怀孩子。”
李棫“……”想骂人。
在医院耽误了太久,李棫直接打了电话给班主任请了他和安翊的假,老张问都没问就应了,只让他俩返校的时候去办公室补个假条。
李棫回家撸了一下午的狗,并告诉李刀刀:“那个,跟你说个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情它就是发生了。我呢,同意那个叫安翊的人做你嫂子了——虽然目前还不那么正式……要是他以后还喜欢我的话……”
李棫稍稍顿住,说道:“所以你以后不能总是凶他了,得尊敬他一些……”
李刀刀被拎着耳朵听了一下午,疲倦地不想再汪叫出声。
一墙之隔,安翊在考虑今晚该用什么借口才能睡进李棫的房间。
早知道就不说自己没怀了,毕竟是个能用差不多一整年的借口。
烟雾缭绕的酒吧包厢里,安荣将腿随意架在酒桌上吞云吐雾。
身边站着的男侍应生为她倒好一杯酒,动作稳重地递至她唇边。安荣抬眼看了他一样,张开嘴唇喝了一口,皱眉吐掉,不满道:“什么酒,一点味都没有!”
男侍应生退开,将酒杯放回桌上。
谭格晃着酒杯走过来坐下,揽过安荣与她深吻,自唇间喂了她一口酒。
辛辣的感觉顿时从喉咙一路延伸至胃里,安荣猛地推开他,弯下腰咳嗽:“咳咳咳……这是什么!”
谭格伸手轻拍她剧烈起伏着的背,缓声说道:“这是我新调制的酒,够烈够辣,你一定很喜欢。”
安荣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面色不虞:“谁允许你擅自这样灌我酒?”
谭格被打了也不恼,轻轻拉起她的手背落下一吻,说道:“抱歉,你太美了,一时情难自禁。”
安荣没好气地抽回手,说道:“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谭格笑道:“知道,你要从政,当然得跟我们这些下等人流划清界限,也得跟你这糜烂的过去全部告别,我们高贵的安小姐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人生当中有污点的存在呢?如果不是因为我多少跟黑路上沾点关系,怕是早被你用什么手段赶出南区了吧。”
安荣冷冷瞥他一眼,说道:“你不用阴阳怪气,我们当初说好的只玩玩,如今好聚好散的时候到了,我会兑现承诺给你打钱,你只要当做从来没见我就行。”
“哎呀,”一个穿着吊带的女生贴过来抱住安荣,“我的好荣荣,反正都是最后一次聚了,干嘛这么僵啊,来来来,喝酒,谭老板新调制的这个酒啊,起初喝起来确实很辣,但是后调绵长,你也尝一杯嘛……”
安荣醉眼迷离地拿着杯子递给他,还要再来一杯。
谭格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臂,嘴角噙笑:“你已经喝的够多了。”
安荣看见他笑就烦,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掌扇过去,但在酒精的影响下,这一掌根本没什么力气。谭格低头轻声道:“你这是在打我呢还是想要做些别的什么呢?”
安荣直接对着他的脸啐了口吐沫,骂道:“给我酒,不然你妈下次再去卖……”
谭格脸上笑容不变,问道:“你说什么?”
安荣恼怒地伸手拽住他的衣领,重复道:“不然你妈下次再去卖的时候,没人愿意买她!”
谭格对着侍应生招了招手,温声吩咐道:“拿东西来,我要亲手为我们美丽的安小姐调制一杯独一无二的酒。”
侍应生点头,恭敬退出门去拿东西。
周围突然有些安静,原本划拳喝酒的众人纷纷没了声,坐在酒桌旁不知道在干嘛。
安荣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不喝酒在干嘛?”
先前跟安荣撒娇的女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讪笑道:“荣荣姐,要不……咱们去跟谭老板道个歉吧,他……啊!”
安荣直接拿起烟灰缸砸到她脸上,醉醺醺却蛮横道:“道歉?我从小到大还没给谁道过歉!我家里人都是要看我脸色的!更何况你们这种人!”
谭格走过来将安荣扶着坐稳,温和地笑着说:“说得对,上等人士生来高贵,何必与我们这些平民置气?小宁,你跟我出来下。”
小宁捂着被砸到的额头跟着谭格出了门,低头说道:“对不起。”
谭格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扶着小宁的下巴看了看她的额头,说道:“破了点皮,估计明天会青肿,后厨应该有熟鸡蛋,你去拿一个敷吧……刚才,多谢你了。”
小宁惊讶地抬眼与他对视,笑得眼睛眯起:“没事儿。其实荣荣姐她就是嘴坏,您别往心里去。”
谭格松开她的下巴,轻笑道:“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小宁也没拿鸡蛋,因为她的男朋友来接她了,女孩和谭格挥手告别,随后蹦蹦跳跳地奔向了路边。一个穿着卫衣的男生小跑着过来对她张开双臂,小宁加快速度一头撞进对方怀里。
二人嬉笑着远去。
谭格移开目光,转身回了包厢。
“这年头的高中生可真了不得。”
“不过这身段可以啊,你说我给他俩一万块钱,他们愿不愿意陪姐姐我一晚?”
“尤其这个,一看就很生猛……”
“确实,就是感觉有点矮。”
“这还矮?目测有一米八了!”
“那另一个估计得一米九……”
谭格推开包厢门,挂上笑容问道:“在聊什么,这么火热?”
有人举着手机给他解释道:“有人从南区十六中论坛上找了个视频,两个高中生群殴一堆人。”
谭格失笑:“哦?两个高中生怎么群殴一堆人?”
安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看模样酒应该还没醒,周身气压却很低沉。
这视频里的主角之一,正是她的弟弟。
视频从安翊掐着王狄的脸开始拍摄,一直拍到二人将这群职高的人全部打趴下结束。拍摄者故意将镜头拉近对着安翊和李棫的脸拍,像素有些糊,但不妨碍安荣能将她弟弟认出。
包厢众人的话刺耳且难听,安荣铁青着脸却没有阻止。
她第一次觉得弟弟给自己带来了污点。
不对,早在几个月前,安翊就已经有些偏离轨道了,不过因为倾角不大,安荣一直没怎么过度在意。
安荣关掉手机,猛地灌下谭格递过来的酒,一阵眩晕之后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半夜,安翊被楼上传来的砸门声吵醒了。
李刀刀气呼呼地蹲坐在门口汪汪直叫,试图用汪语净化扰人清梦的砸门声。
李棫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怎么了?”
安翊沉默着听了半晌,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来接我姐,应该是喝醉了,在我家门口砸门呢。嗯,我没开门。”
李棫惊地睡意散去大半,问道:“你姐?”
安翊点头。
李棫这才听清楚外面的动静。
“开门……你翅膀硬了是吧……竟然敢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让我丢了多大的脸!”
伴随着几声响亮的酒嗝,感应灯自楼上一路亮至李棫家门口。
“那群女人还要买你初夜……你知不知道听到的时候我有多想掐死你!真你娘的丢人……切!其实我才懒得管你!可谁让你是我弟弟……你的一举一动在将来都会被强行加到我安荣身上!你要是不安分……给我搞出什么污点来了……嗝……我一定把你腿打折关在家里!”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妈妈留下你这个小贱种……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没机会出生……所以你这辈子都给我记着,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到死都得听我的话!”
真是够疯的。
李棫伸手捂住安翊的双耳,说道:“这些话没必要听。”
安翊垂头与他额间相抵,说道:“好。”
直到安家的司机过来强行把安荣拖走,李棫才松开手。
楼道间恢复安静,屋外的感应灯很快熄灭。黑暗覆盖而上的最后一刻,李棫垫起脚亲吻安翊。
他的唇很凉,分开的时候李棫又忍不住重新贴回去轻舔安翊的唇缝。
“她说的那些你以前一定听了很多遍,”李棫在黑暗里缓声却坚定道,“那都是放屁。”
“她是父母的荣耀,可凭什么要将你强行定义为她的附庸?安翊不是安荣以后的扶持和助力,安翊就是安翊,安翊本身就出类拔萃、以后会展翅高飞,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
安翊轻轻环抱住他,哑着声音道:“我有点害怕了。”
李棫知道他在怕什么,回抱住他,说道:“她不会知道的。”
安翊用力抱紧他,说道:“李棫,我不想和你分开。”
李棫眼角滚落出一颗泪珠无声无响地没入鬓发,说:“那就不分开。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看不到前路的他们在黑夜里相拥,如果这夜没那么黑,李棫一定会告诉对方自己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如果,安翊没这么喜欢李棫就好了。
有安荣这样的阻力存在,一旦事发,他们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止是分开。
事发之前无人能幸免侥幸心理,万一就被幸运眷顾了呢?假设安荣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弟弟喜欢的是一个男生呢?
这样的假设太诱人了,他们无法拒绝。
即使李棫的逻辑再怎么缜密,他也不想再去算假设成立的概率了。就做个不见天日的小偷暂时沉溺于此刻吧,反正,他松不开安翊的手了。
第二天,李棫明显睡眠不足,撑着侧脸神情恹恹地将书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
一般这种情况徐天越根本不敢跟李棫犯贱——这个时候的李大佬心情很不好。
但是今天有一场数学小测验。
左右都是死,徐天越决定被李棫揍死也不要被自家老爸的皮带抽死。
“那个……兄弟。”徐天越小心翼翼发言。
李棫烦躁地看过来:“?”
徐天越硬着头皮道:“待会数学考试……选择填空能不能借我稍稍借鉴?”
李棫:“今天开学第二天。”
徐天越:“开学第几天也不影响我啥也不会的特质。”
李棫按压着眉心:“开学第二天为什么要有考试?”
徐天越分析道:“可能是因为文印室的白纸太多,所以只好多印点试卷为难我们——欸?不过,数学考试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今天怎么回事?”
李棫并不觉得这个单身狗同桌能帮自己分担烦恼。
昨晚被满腹心事烦得根本睡不着,睁着眼到了天亮,起床洗漱时发现安翊靠坐在门口。也不知道这傻东西在门口守了多久,估计也没怎么睡好。
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在半夜跑路?不是都答应他不分开了吗。
李棫烦躁地将书翻出哗啦啦的声响。
拿出手机,在搜索栏中打字输入“男朋友没有安全感怎么办”。
弹出的第一条给出的建议是:“多与对方亲密接触;与异性保持距离;制造浪漫给他惊喜;定期给他检查手机……”
李棫若有所思。
下午放学时间还没到,李棫就提前跑了。
安翊看着空空荡荡的前座,心中万千思绪百转千回。
李棫去哪了?
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是不是去见那个白月光了?
还是说……在一起七天不到就有了七年之痒的前兆?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也是,没有哪个男生会真的愿意跟一个绿茶交付真心的……
带着满肚子凄凄惨惨戚戚的想法回到了李棫家里。
刚一进门安翊就被一具熟悉的躯体覆上来压在门板上亲吻。低下头扶着李棫仰起的后颈,安翊与他一路纠缠到了沙发上。
外面下起了雨,雨滴坠落的声音掩盖住屋内潮湿且暧昧的接吻声。空气中翻涌着扰得人意乱的湿热,闷得两人气息紊乱。
李棫的T恤被撩起,白皙紧致的腰腹被安翊掐着留下几抹指痕。在指尖继续向上探时,李棫伸手按住,气喘吁吁地推开安翊,说道:“我有东西送你。”
第39章 玫瑰
十一朵氤氲着幽香的白玫瑰被安翊捧在怀里,冷调的花色映着清冷的脸庞,李棫突然生出一种想把他连人带花一起扑倒的冲动。
端起水杯喝一口,压了压这种想法,李棫清嗓子说道:“那个……你懂的吧,我送你玫瑰的意思。”
安翊不确定地看了眼手机,沉默半晌,问道:“中元节送白玫瑰有什么寓意吗?”
李棫:“?”
真是要死。
今天怎么偏偏是中元节。
送白玫瑰会不会不太吉利?
“等等,”李棫反应过来,问道,“谁他妈让你看日期了?”
安翊将玫瑰放在茶几上,指尖轻拨花瓣上的水珠,问道:“那我该怎么理解你送我白玫瑰呢?”
李棫附身掐着他的下巴亲他,吻毕按住对方想要继续凑过来的脸,第一次压住了一直以来拧巴的心思,说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安翊的瞳孔几乎紧缩猛地抱住李棫,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
李棫侧过脸亲他的下巴,说:“我喜欢你。”
安翊抱着他不放手,李棫感觉到他全身都有些发抖,所以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
“我以为……你只是感动。”二人紧贴在一起,安翊的声音自骨骼中闷闷传来,听得李棫鼻头一酸。
“李棫,你终于喜欢我了。”
“谢谢你肯喜欢我。”
李棫收着劲一拳揍在他后心,骂道:“闭嘴,你长这么好看,老子喜欢你不是很正常?”
安翊眼角殷红,显然是哭过了。
李棫凑过去轻吻那片红,说道:“你怎么这么爱哭?”
安翊闭上眼睛感受停留在眼角的温热:“太高兴了。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你那个白月光的。”
李棫沉默着吻他。
“不对,”安翊突然睁开眼睛,紧张道,“所以你是只喜欢我的脸还是喜欢我整个人?”
李棫:“……”
安翊控诉道:“你这个浅薄的坏男人!”
李棫:“…………”
安翊:“等我人老珠黄,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李棫无奈:“你先等等……”
安翊:“你会抛弃我去找别人吗?”
李棫:“我……”
安翊:“没关系的,就算你去找别人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太难了,我该给你自由……”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用一张缺少表情的冷淡脸说出这种话的?
李棫严重怀疑安翊去找徐天越偷师了琼瑶剧女主人设,不然怎么能做到茶味里还带了点莲味。
“行了别装了,”李棫拽着他起来,说道,“去收拾收拾,搬我房里来。赶紧趁着我新鲜劲还没过,好好讨好我。”
安翊在他嘴角轻啄,困扰道:“哥哥想让我怎么讨好你?”
李棫推开他的脸,凶道:“别乱叫!”
安翊的视线微微向下,李棫抬手拖住他的下巴不许他往下看:“干嘛!”
安翊眼里含了笑,启唇开口又是一句轻轻的:“哥哥。”
李棫有些恼羞成怒地把他惯在墙上压着亲,安翊很快反客为主地掌握了主动权。
该说不说,安翊的吻技进步神速,李棫被亲的迷迷糊糊,半眯着眼与他唇齿相接。
突然,李棫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弓起身子炸起来:“安翊!你再往下……唔!”
安翊将人反抵在墙上,伸手向下探去……
李棫被弄得浑身战栗着发抖,颤着气息张口咬在安翊的肩上,不成语调地说道:“你……太过分了……”
安翊抽出手,替他穿好裤子,轻笑道:“哥哥好像很喜欢我叫你哥哥——啊,对了哥哥,我刚刚伺候的你爽不爽?”
李棫无力地伏在他肩上,咬牙道:“滚!”
绯红自李棫的脸上一直染到脖颈处……也许还漫延到了胸膛、甚至小腹,只是隔着T恤安翊看不见。
黏哒哒的感觉似乎能通过视觉传递过来,李棫移开目光,红着脸将安翊踹进洗手间:“给我滚去洗干净!”
抬手给自己扇扇风,李棫一头扎进房里,用被子将自己埋起来,打算就此做一只长在床上的蘑菇。
安翊这家伙怪得很,有时候卑微地像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有时候又像是故意来勾魂引魄的狐狸精……
草,都他妈的是套路!
他个绿茶精能安什么好心!
李棫气得在被子里乱挥了几套拳。
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李棫从被子里伸出手抓过手机,看也没见就接通了:“喂……”
喂字就发出半个音,对面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是不是又想被关禁闭了!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改掉这些恶习了,怎么现在又跟人打架?视频都传到我的圈子里来了!”
安荣昨天喝的酒度数太高,昏睡到现在才醒,用没输液的那只手给安翊打了通电话过来。
“我最近就要公考了,虽然政审不会有问题,但是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生出什么污点来,你要是敢让我在以后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一定会弄死你!”
这真是安翊的姐姐吗?
她把安翊当什么?
李棫心绪难平,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脾气使然地怼回去,听完安荣的一通抱怨李棫不声不响地挂了电话。
拿了件浴袍,李棫敲了敲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水声暂停,安翊只匆忙地拿过浴巾遮在腰间,却被李棫伸手扯开扔了回去。
水声重新响起,淋浴被李棫开至最大,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住他们的亲吻和情动。
安翊喘着气,在雾气渺渺中伸手抹开李棫眼边被溅到的水珠,留下一道水痕,问道:“怎么了?”
李棫抱着他,自下而上地看他:“你小时候总是会被关禁闭吗?”
安翊一愣,说道:“她打电话过来了?”
李棫点头:“你怕黑是因为小时候被关禁闭留下的阴影吗?”
安翊垂下头轻轻吻他的眼角,说道:“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了。”
第一次被关禁闭,安翊还在上幼儿园。
那个年纪的小朋友大多是父母接送,唯独安翊没有。彼时他还是个对亲人抱有期待的单纯小肉球,认为自己只要固执地等就可以等到妈妈。安母最后来接他了,路上还给他买了糖画,小安翊告诉妈妈,想要再买一根带回去给姐姐。
当他到了家兴冲冲地拿着糖画去找安荣时,安荣正在家摔东西撒疯,看见安母回来之后对她大发脾气,质问母亲为什么放学不去接她。
安翊举着糖画的手都要酸了,小心翼翼地问姐姐要不要吃却被用力推开摔在地上,两根糖画掉落在地摔碎开来。他听见姐姐说自己是捡来的便宜货、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不配占有妈妈的时间……
有些听不懂,但安翊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姐姐真的很厌恶他。
他只是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妈妈来接放学而已,姐姐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把自己塞在小黑屋里呢?
小安翊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他不敢哭,因为姐姐很讨厌他哭。
全家人一致的忘了安翊的存在,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间房里关了两天半。
自那之后,被关禁闭就成了安翊的家常便饭。
随着年龄的增长,安翊的性格越发冷淡,冷到觉得全家人都有病,淡到能对父母的偏心视而不见。
初中的安翊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他像一面小镜子,让安荣每一次面对他都发了疯的想要打碎他。
多次碎掉之后,安翊将自己重组拼凑成一个冷冰冰的模样。在他与家庭之间建起一堵厚厚的墙之后,他才勉强得了些松快。
高中这么久,家里没有人来为他开过家长会。甚至安父身边的秘书、助理都不曾来过,或许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孩子吧,整个家里只有做饭的阿姨对安翊最好。
这些回忆真的很糟糕,安翊不想让李棫知道,索性一言概之,闭口不谈。
李棫手指穿插进他潮湿的发间将他额发撩起,看着他被雾气蒸湿的眼眸,说道:“以后我保护你,不用再害怕了。”
安翊盯着他一错不错地看,说:“你会嫌我烦的。”
李棫眼眶发酸,说道:“我不会。”
桃花眼大多无中生有的蓄着情意,叫人只一对视就忍不住过度想入非非。可安翊望向别人时的目光太过安静,像一汪落了桃花的平静潭水,幽深却无波澜,连错觉都不会给出。
可是这汪古井无波的眼睛却会在看向李棫时生动起来,或装或真,内里情绪却都饱满到醉人。像是一阵春风过境,吹得他二人重重跌落在草木氤香里。
该是怎么样的喜欢能叫安翊这么为他动容?
“安翊,”李棫身上的T恤被淋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他目光有些灼热地看向安翊,说道,“你刚才伺候得我很舒服,我也想帮你。”
安翊怔住片刻,随后飞快地转过身,拒绝道:“不要。”
李棫顿时生出恼意,从背后拦住他抓浴袍的手,红着脸凶道:“谁给你的胆子拒绝我!”
作者有话说:
李棫你小子挺野
李棫不确定的抬起右手看了眼,嗯,还没断,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