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后一点点攀上,跃于天际,金光洒于大地,烘得暖烘烘的。
祁寒之出去打架了,谢星尘闲来无事,搬了把躺椅在庭院,就着暖烘烘的阳光睡下了。
“谢道友?”温连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星尘听到声音,飞速掀开罩在脸上的话本,从躺椅上蹿下来,把话本藏在身后,歪着脑袋笑道,“温药医怎么来了?”
温连声注意到他心虚的动作,温柔笑了笑,道:“十日已过,在下来看看你朋友伤势恢复如何。”
说到这个,谢星尘有些悲伤。
祁寒之每次上药和喝药都要死要活,死活不愿意,生怕自己伤好,他甚至还出去和其他龙族打架。
每次回来,又是带回一身的伤。
这人也是绝了。
谢星尘佩服祁寒之,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温连声望了庭院一圈,问,“小友,你朋友呢?”
“打群架去了。”谢星尘坐回了竹椅上,继续躺着晒太阳,“苦了温药医你跋涉而来,可惜那小祖宗不是个好东西。”
温连声似乎笑意更浓了些,他站在谢星尘身侧。
“嗯?温药医,你不走吗?”谢星尘见他站着没走,问道。
温连声笑着道:“医者仁心,既然小友朋友不在,不知他何时会回来?在下可以等。”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
谢星尘话本拍了拍鼻尖,想了想,“应该是夜晚,星空满天的时候,温药医你确定要等?”
温连声点点头。
谢星尘感叹这人的坚持,果然是学医的,心都跟那小天使一样,纯洁美好。
和祁寒之这人截然相反。
可恶的龙族。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天的,就会搞威逼利诱那一套。
温连声倒没闲着,他放下药箱,走到庭院角落,拿起扫帚,竟然扫起满地的梅花来了。
他边扫,边时不时偷瞄谢星尘两眼。
谢星尘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再看话本了,他合上话本,站起身来。
温连声见他起来了,以为是偷瞄被发现了,闪过愧疚神色,随即道:“小友,在下不是故意的。”
“没事。”谢星尘走进里屋,半晌后,抓了一手的瓜子出来,给了温连声一半。
温连声愣住了,盯着手中黑色的瓜子看,“这是零嘴?”
谢星尘点点头,率先塞了一颗进嘴,随后吐出瓜子壳来,“温药医没吃过?你别扫地了,等吃完我扫。”
温连声看着他被阳光偏爱的脸,笑了笑,“好,不过还是在下来扫。”
谢星尘哎了一声,肿么可以这么善良呢?
不过,他也不跟温连声争抢扫地的活。
片刻后,两人坐在庭院里,像两只仓鼠,哔哔啵啵地嗑起了瓜子。
谢星尘吐出瓜子皮,那瓜子皮“咻”地一下,飞出去老远,几乎要飞出院子。
他看了一眼,十分自豪道:“看来本大爷功力不减当年,当年和室友比吐瓜子皮大赛,大爷我荣获第一。”
温连声捧场,笑着道:“小友真厉害。”
他偏头,看着被阳光浸透的谢星尘,一时间,不自觉的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恍过神时,谢星尘拉着他道:“温药医,轮到你了,开始吧。”
温连声摆了摆手,“小友,在下不行。”
谢星尘笑嘻嘻道:“没事的,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温连声推拒不成,只好硬着头皮,手捻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瓜子,塞进嘴里,一秒后,又吐了出来。
都没褪皮。
那瓜子叛逆,竟然就吐在了谢星尘衣襟上。
谢星尘:“……”
他想过温连声不行,甚至都做好了要演戏的准备,但没想到,温连声不行到这个程度!
温连声表情比谢星尘还要难堪,惯常有礼的笑容挂不住,眼里溢满了愧疚。
“小友,对不起。”
谢星尘装作坚强,“没事,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类了,要学会坚强。”
语落,他仰天,不让泪水滴落。
温连声急上心头,愧疚感快要把他压死了,他一个劲地道歉,就差以头抢地,以死谢罪了。
谢星尘噗的一下忍不住了,笑了出来,“骗你的,没哭呢。”
温连声松了口气,“在下实在对不住。”
谢星尘倒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吐了个瓜子在身上嘛,没必要这么紧张。
当然,也许是温连声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看重礼节。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
窗外寂静一片,只有风雪刮过的声音,片刻后,祁寒之开了里屋的门,打破寂静。
他走了进来,果不其然,身上又挂了彩,伤痕遍布。
屋内烧了炭火,谢星尘坐在炭火旁正和温连声说笑,听到推门声,他转头看向祁寒之,眉头轻皱,“回来了?”
祁寒之没应,他只看向谢星尘身边的温连声,忽然扯出了一个冷笑,“我不在,你就寂寞了?还找野男人?”
谢星尘蹙眉,这说的什么话?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该说的话吗?
温连声站起身,察觉到了对方对他充满了敌意,“在下只是来为你治疗。”
“还有,在下不是野男人。”
温连声忽然硬气了,谢星尘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祁寒之对他着实没什么好感,甚至懒得多言,冷道:“虚伪。”
谢星尘夹在两人之间,几乎都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火药味,太犯冲,想忽略都难。
谢星尘的头开始疼了。
尼玛,两个大男人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和睦相处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懂不懂?
不像他,他不仅能屈能伸,还可弯可直。
谢星尘接过温连声的药箱,走到祁寒之身前,把人摁到矮榻上,“我给你上药。”
谢星尘背对着温连声,而祁寒之正巧对着温连声,他哼了一声,似乎是嘲讽。
温连声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但他又奈祁寒之无可奈何。
祁寒之忽的传音给他,“离他远点,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药医,否则我杀了你。”
温连声捏紧了手,回祁寒之,“在下不会放手。”
祁寒之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唇角绷直。
谢星尘给他处理脸上的伤,手指擦到嘴角伤痕时,祁寒之喊了一句疼。
谢星尘手指顿住,以为自己太用力了,说了句对不住。祁寒之却道:“我要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谢星尘肠子都悔青了。
尼玛,他当初就不该说“吹吹就不疼”那种鬼话!
谢星尘压下后悔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凑在祁寒之的唇角,轻轻吹了吹。
可这一动作,落在温连声的眼里,却是谢星尘主动吻上了祁寒之,祁寒之得意地弯了下唇。
温连声骤然瞪大双眼。
“看见了?”祁寒之给温连声传音。
语气间都带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
谢星尘吹完,就看见温连声磕磕绊绊撞出了门,神态颇为狼狈。
他一脸茫然:???
祁寒之道:“他以后不会来了,你不要再想着他了。”
谢星尘呵呵一声,知道祁寒之误会什么了,道:“我没想他,少年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我吗?”
祁寒之忽然来了句。
谢星尘:“喜欢啊,你要是喊我一声爹,我就更喜欢了。”
祁寒之:“……”
祁寒之察觉出谢星尘的一点不对劲,道:“你生气了?”
谢星尘笑了笑,“没有,人微言轻的我,不敢生你这个小疯子的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没、有。”
“……”
争执半晌后,谢星尘觉得自己和祁寒之好像两只幼稚鬼。
他明明比祁寒之大,怎么还能和祁寒之一样幼稚呢,于是主动停下了这场嘴强王者之争。
祁寒之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身旁。
随即他拿出一柄短刀,对着手臂就割下,白皙的皮肤上很快见了血,冒出血珠子,如一颗颗的相思子。
他捏住谢星尘的嘴,让血滴落在他的口中。
谢星尘被迫喝了两滴,甩开他的手,“我说了,我不喜欢喝你的血。”
祁寒之委屈道,“我血脉很纯的,龙血有延年益寿功效,你喝了能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
多少人为了得到龙血,杀奔龙城而来,最终尸骨无存呢,但谢星尘却厌恶他的血。
谢星尘听到,心道:听我说谢谢你。
谢星尘道:“我又不求长生,你血在我看来没用。”
祁寒之皱眉,有些苦恼了,他除了这个,就不知道能给谢星尘什么哄他开心了。
他什么都没有,浑身上下只有这血还有点益处,偏偏谢星尘还不喜欢。
祁寒之灵机一动,“我带你去看我生母,好不好?”
祁寒之先前说过,他亲手弑母。谢星尘震惊,“她不是被你杀了吗?”
祁寒之点了点头,“因为她长得好看极了,所以我父亲把她的骨头保存下来。他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你要去看看吗?”
谢星尘心里发毛,升起愤怒与害怕,“不了,我对龙骨也不感兴趣,你们龙族爱好诡异,我就不参加了。”
祁寒之失望地噢了一声,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来讨谢星尘欢欣了。
谢星尘心思一转,忽然问他道:“你在哄我,想让我高兴?”
祁寒之点点头。
谢星尘欲哭无泪。
尼玛,谁家好人这样哄人的啊?
又是喝血又是看尸骨的。
谢星尘道:“你只要从今天起,好好上药和喝药,不出去打群架,我就会开心得原地爆炸。”
“不可能。”祁寒之不开心了。
谢星尘心里算盘都敲到祁寒之脸上了,他就是为了让祁寒之伤好,然后一走了之。
谢星尘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可能?”
他细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所作所为,不能说对祁寒之关爱备至、有求必应吧,但是好歹也算尽了打工人本分。
祁寒之恢复了冰冷,恶狠狠道:“我的伤永远不会好,你也别想离开。”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谢星尘气炸,脸都气红了,“那你做一辈子的小龙虾去吧,既然回不去了,我待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他对祁寒之无语了,收拾包袱就要走出屋子,“拜拜,本大爷不陪你玩游戏了,走了。”
祁寒之怔怔看着他,出现少见的茫然无措,他堵在门口,不让谢星尘走。
“你不能走。”祁寒之蹙眉。
谢星尘怒道:“放我走。”
“你不能走。”
“放我走。”
“你不能走。”
“放我走。”
“……”
尼玛,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幼稚的争执上了,谢星尘反而给气笑了。
两个幼稚鬼。
第108章 半年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祁寒之出乎意料地退了半步,他道:“半年,半年后,我放你走。”
谢星尘挑了挑眉,挣开他的手,要冲出门外去。
不行,这时间太长了。
祁寒之垂下眼,看起来有些可怜,他讷讷道:“半年不行吗?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便能杀了龙城城主。”
到时候,他就能看到一个风光无限的祁寒之。
谢星尘定了定神,看他这副小可怜模样,又心软了,“那说好了,就半年。”
祁寒之见他答应下来,眼角眉梢都流泻着笑意,他夺过谢星尘肩上的包袱,丢进了炭火盆,火焰吞噬包袱。
“我艹!”谢星尘忍不住爆粗,“我的钱!”
他飞似的跑到炭火盆前,但已经为时已晚,蹲在炭火旁,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的纸钱,全被你烧完了,你说吧,怎么赔我?”谢星尘站起转身,看向那个发疯的少年。
祁寒之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把包袱烧了,谢星尘就少了一分离开的可能。
他反倒开心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要吗?”
谢星尘深深吸了口气,“不要。”
祁寒之露出失落神色,“没关系,我把我自己赔给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觉得是负担。”
“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没人要。”
“你嫌弃我,也正常。”
谢星尘:???
茶香四溢,谢星尘想不闻到都难。
时间飞逝,半年时间过得也快。
祁寒之窜个子极快,像雨后春笋,拔节生长,出落得越发高挑颀长,甚至压了谢星尘一头。
这半年间,谢星尘不仅见识他个子长了,连带狠毒的手段也长了不少。
龙城掀起了不知多少次血雨腥风,死伤无数,所有能威胁到祁寒之的龙族,全被他一一铲除。
后来,龙城城主竟消失不见。所有龙族都感到稀奇、恐慌。
谢星尘不用猜也知道,铁定是祁寒之搞得鬼。
此时时值初夏,庭院里的一株梅树枝繁叶茂,姿态优美,挂着满树饱满的青梅果,看起来诱人可口。
谢星尘飞掠而上,踩在枝丫上,拎着竹篮子,摘下一颗颗的青梅,放入篮中。
他心情颇为愉悦,不仅因为采摘青梅,还因为祁寒之的伤就快好了,眼睛不用带冰绡也能视物了。
回家指日可待。
摘得累了,谢星尘挑了粗壮点的枝干坐下,他吃下一个,青梅的酸甜在唇齿绽开,清脆多汁。
他吃了两个后,抽出一本话本来看,觉得这辈子活得值了。
“怎么坐上面去了?”树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星尘知道是祁寒之,咬了一口青梅,还在看话本,看也没看他,道,“上面阳光好,我在追随正道的光。”
明显在扯皮,下一秒,祁寒之便飞掠而上,坐在了谢星尘身旁。
他问谢星尘:“好看吗?”
他问的不是梅子好吃吗?而是话本好看吗?
谢星尘张口道:“不好看。”
祁寒之不会信,他抬手捏住谢星尘的下颌骨,强迫谢星尘转过头,不悦道:“不好看,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谢星尘无奈移开目光,看向吃了瘪一样的祁寒之,他讪笑,“好好好,看你看你。”
祁寒之个子高了,谢星尘知道自己身高被比了下去,优势没了,气势也不足。
他现在没法对祁寒之保持半年前的态度,祁寒之现在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丢下去。
祁寒之手长,伸手摘了一颗青梅,转手递给谢星尘,“给你。”
谢星尘手中这颗快吃完了,心安理得地接过祁寒之递来的,“谢谢,你不吃吗?”
“给你吃。”
“噢。”
谢星尘有点慌,祁寒之怎么突然温柔起来,他好不适应,只好慢吞吞地啃着青梅,腮帮子鼓鼓的。
周遭无比寂静,远山连绵。祁寒之望向远山,眼里晦暗不明。
两人就这么坐在青梅树上,度过了半天时光。
夕阳垂下山,最后一片霞光消失在地平线,祁寒之收回目光,转头问谢星尘,“想饮酒吗?”
谢星尘疯狂点头:“喝!”
他不是滴酒不沾的好学生,偶尔周末和室友一起火锅啤酒走起。
祁寒之下了树,走进黑夜里,不知从哪里挖来了一坛酿酒,抱着酿酒走过来。
这酿酒飘香,谢星尘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更加期待。
祁寒之站在黑夜里,顿了片刻后,才飞掠上了树,他递给谢星尘一只杯盏。
这时候,月亮挂在青梅树梢,月光洒在杯盏中,被酒水倒映出来,是满满的一轮圆月。
这酒醇香,喝起来醉人。
谢星尘酒量不行,是个一杯倒,但他硬生生喝下了两三杯,脸都醉红,月色下格外红。
祁寒之端着杯盏,沉沉地盯着他,问道:“好喝吗?”
他还没喝,谢星尘重重点了下头,傻笑道:“好喝,你也喝呀。”
祁寒之拿走谢星尘手中空杯,把手中的杯盏递给他,声音轻柔,“好喝的话,我这杯也给你,都给你。”
谢星尘没了思考能力,他笑道:“你人真好。”
又是一杯酒下肚,谢星尘脸红成一片,他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絮絮叨叨的。
“祁寒之,你伤能不能快点好,我想回家,今年清明还没见她,我有点想她了。”
“你也不要老想着对我好,我对你又不是很好,不值得。”
“我要是走了,你还是要好好吃药,别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了。”
“别说没人心疼你了,我会。”
“……”
扒拉了一大堆,谢星尘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把头倚在祁寒之肩头,像只猫似的蹭他。
他蹭了半晌,也就看了祁寒之半晌,忽然道:“你……长得好像是有点好看哈。”
祁寒之算是彻底长开了。
他的长相渐渐偏于清冷,但却很有攻击性,寥寥一眼,目无下尘,仿佛所有人都不放在眼底。
祁寒之第一次感谢他恶毒凶残的生母,把他生了下来,给了他这么一副出类拔萃的好相貌。
祁寒之抓住谢星尘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仿佛压抑着什么,“好看的话,你这辈子只看着我,好吗?”
谢星尘轻轻笑了起来,醉的不行,也没回应祁寒之。
随后,祁寒之低头看谢星尘,竟发现,谢星尘趴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呼吸清浅而平稳。
睡容安详,面色还泛着薄红。
第109章 一觉醒来,我人无了
喝酒喝的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后悔。谢星尘人菜酒瘾大,现在酒后头痛欲裂。
他艰难地从床榻醒来,眨眨眼,茫然地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这哪?”
周围漆黑一片,几近伸手不见五指,仅仅有一点天光从窗外漏进来。
谢星尘暗叫不好,他从床榻上站起来,手腕上一紧,铁链啷当相撞在黑夜中响起,格外刺耳清晰。
他这才发现,他细瘦的手腕脚腕上,被镣了铐,限制了行动。
谢星尘开始回忆。他不过是坐在青梅树上,和祁寒之喝了酒而已,现在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祁寒之呢?
一股强烈且糟糕的念头攀上心头。
祁寒之把他囚禁起来了。
半年之期快过了。
想起昨夜,祁寒之故意提议饮酒,和特意递来那杯的酒,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像个傻子一样尽数喝了下去。
他着了祁寒之的道。
谢星尘气自己愚昧,同时又气祁寒之的心机狡诈。
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究竟睡了多久,这么一生气,头昏脑涨的。
他决定先冷静下来,滑坐在墙角,思索着该怎么逃离,或者怎么让祁寒之放了他。
在思索了无数个逃跑方案,都觉得不太现实,一一否定后,谢星尘开始思索祁寒之为什么要囚禁他。
此时脑海中恶魔小谢和天使小谢跑了出来。
天使小谢道:“当然是因为你善良美丽又大方。”
“去你的,主人善良有,美丽有,大方哪里有?祁寒之明显不是看上主人的美好品质,肯定是因为主人貌比天仙,起了淫欲。”
“祁寒之是龙族,色欲熏心了呗。”恶魔小谢扇动翅膀,说的头头是道。
要不是谢星尘亲眼看见祁寒之杀了一个漂亮的龙族,他就相信了。
天使小谢不同意他的说法,挥动法棒攻击恶魔小谢,“你瞎说,主人的美好品质能够感动全地球,怎么不能吸引到祁寒之?”
恶魔小谢咬牙,抬脚踹天使小谢,“龙族好淫欲,不然为何一直留着主人,不杀主人?不就是看中了主人的皮囊吗?”
“毕竟好看的人就算没啥用,也能当个吉祥物,养眼。”
他们两个打得难舍难分,谢星尘脑袋更加痛了,“都给本大爷住手!”
天使小谢和恶魔小谢,这才悻悻地止住了手,转过来,不约而同问道,“主人你说,祁寒之为什么要囚禁你?”
谢星尘认真想了想,猜测着道:“祁寒之难道是看中了我识字的才华?”
“他一个文盲龙族,被我渊博的知识钦佩,臣服于知识的殿堂。”
“看来,祁寒之是打算拜我为师,日后好好学习,而我要走,他舍不得知识,这才迫不得已采取极端的手段。”
这还真被他说得有理有据,有点令人信服了,但隐隐透出不靠谱。
天使小谢和恶魔小谢:“……”
寂静的黑暗中,门被人打开,寒风扑朔进来。祁寒之挑了一盏明灯,走了进来。
他身上裹着寒气,眉峰却比寒气更凛冽,整个人好像隆冬天里的一捧雪,化不开的冷冽。
祁寒之挑灯往床榻一照,床上空荡荡,他也不急,神态平静,道:“你在和我玩捉迷藏?”
谢星尘缩在角落里,卧槽了一声。
虽然说刚才,他猜测祁寒之是为了知识囚禁他,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有几分不信。
有句话说的好,骗骗哥们就得了,别骗自己。
谢星尘自己骗自己失败,他顺着祁寒之的话,道:“啊对,我在和你玩捉迷藏。”
现在这个祁寒之令他感到陌生,仿佛一瞬间,从那个生动的少年,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不动声色。
祁寒之没挑灯找他,他的手捏住了床角的锁链,一点点收缩在手中,笑了笑,“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动手呢?”
笑声回荡于屋内,谢星尘顿感毛骨悚然。
对味了,原来是病娇。
谢星尘给祁寒之贴了个标签,贴完,欲哭无泪地望着手上锁链,祁寒之拉着另一端的锁链。
祁寒之拉到一半,似乎怕拉扯疼他,停了下来,耐心地又问了一遍,“还不出来吗?”
“我出来。”谢星尘扯了个尴尬的笑,从角落里走向祁寒之。
谢星尘适应环境能力一向强,自认为比小强还要强。
所谓人在屋檐下,他如今是被钳制的一方,不得不放低姿态,祈求祁寒之最好能大发慈悲放他走。
只要还有希望,他会尽量不跟祁寒之撕破脸,周旋周旋。
祁寒之凝视他,“终于舍得出来了?”
谢星尘摸了摸鼻尖,“你为什么要囚禁我?不是说好了,半年放我走。”
祁寒之道:“昨夜,你答应我这辈子只看着我一个人。”
谢星尘回忆了一下,他皱眉,“我……好像没说答应吧?”
祁寒之转身,将灯放在小几上,随后拿起矮几上的碗,“你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谢星尘瞪了祁寒之一眼,“你这是趁人之危。”
祁寒之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轻笑道:“我不仅趁人之危,还卑劣无比,先前和你说过,我是龙族,生性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