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位置很好,在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前,能够将整个江市的夜景俯瞰在脚底。
沈娇的眼底流露出惊叹,“这么漂亮,这个地方肯定很贵吧?”
陆庭面不改色,“我是他们家的会员,又恰好是新客,所以半价。”
他拿出一份菜单递给沈娇,“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吃的?”
沈娇接过菜单的第一眼就是去看上面的价格,结果发现手里的菜单并没有定价。
陆庭道,“他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付一定的钱,吃多少点多少。所以娇娇,有什么想吃的千万记得要点,不然我们就吃不回本了。”
沈娇将信将疑,但看陆庭一本正经的模样,感觉他并不会说谎的样子。
“那好,这一顿多少钱?我和你AA。”
陆庭给他倒水的手一顿,“怎么,我请你不可以吗?”
沈娇拿着笔,为了能“吃回本”,他将自己感兴趣的菜都点了。
“我知道陆先生你很有钱,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次次都请我呀。再说了,我最近不是工作了吗,我也有钱的。”
陆庭笑了声,没拒绝,“也是,说不定以后娇娇还能请我吃饭呢。”
他弯了弯眼眸,“就一千,不贵的,到时候娇娇给我五百就行。”
站在他们身后的服务员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千块,在这吃顿饭?开玩笑呢。
陆庭手里头拿的那个茶具都不止一千。
可沈娇不疑有它。
在他二十多岁的有限人生里,因为沈家历代都是女继承人的缘故,再加上沈钰不喜欢他,怕他抢了她的风头,沈秋禾并未带他出席过出席过什么重要场合。
他吃东西的地方只有学校食堂和街边大排档,对有钱人的想象不过是他家那个不怎么大的小别墅,以及逢年过节沈家老宅的样子。
他将菜单递给陆庭,“我点好了,你看看这些多不多,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陆庭粗略扫了一眼,其实和他之前点的差不多。
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没关系,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
沈娇心想,这家自助餐厅还挺好的,以前他去吃自助餐,不仅不能打包,有剩下的还要还要扣押金。
陆庭看着他傻呵呵的样子,把手里的水放到他面前,“娇娇现在赚了多少钱了?”
沈娇伸出四个手指头,有些开心,“我赚了四千多快五千了。”
不过给陆庭买礼物就花了他将近三千,手里头只有一千多的存款。
男人垂下眼,似乎有些伤心,“帮了娇娇那么大的忙,我以为赚钱了会给我买个礼物呢。”
他的话音一落,沈娇顿时就想到了那个被他放在抽屉里至今都没送出去的领带夹。
陆庭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发现他突然变紧绷的神色,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上次去商场说没有挑到合适的,这么久过去了,还没选到合适的吗?”
沈娇结结巴巴,“还……还在找呢,我怕太便宜了,你会不喜欢。”
“怎么会呢。”男人道,“礼物没有贵贱之分。如果我随意从花园里摘一束花给你,你会因为那朵花没有花掉我一分钱而生气吗?”
沈娇摇头。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娇娇给我买便宜的礼物就生气,而且我知道,哪怕你嘴里说着便宜,可礼物肯定花了你大半的积蓄对不对?”
“也……没有那么多了。”
“嗯。”陆庭看着他,“如果娇娇没有合适的选择,我可以推荐的。”
沈娇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在灯光下,男人冷峻的脸难得的带上一抹柔和,“其实我感觉我蛮缺一枚领带夹的,如果找不到选的,可以考虑这个。”
他说话的时候,那双灰色的眼睛就这样望着沈娇。恍惚间,沈娇仿佛看到了那枚在橱窗里安安静静躺着,等着别人来带走它的灰色领带夹。
青年烫到一般的收回目光,拿起水杯欲盖弥彰的喝了口水,“我……我会考虑的。”
陆庭伸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看着戴在他手上的护腕,“空调有点热,娇娇不把护腕取下来?”
沈娇飞快的把手收回去,脸色无形当中又白了几分,只不过他今天涂了深色的口红,看不出来。
“不……不用了,我没有感觉到热。”
陆庭垂下眼,不再说什么。
没一会,菜上上来了。
不愧是在江氏有钱也不一定能进来的餐厅,里面的每一道菜好吃得沈娇恨不得把舌头一并嚼了吞下去。
中途陆庭出去抽了根烟。
他靠在厕所的墙壁上,给餐厅的管事打了个电话。
“最后的那道蛋糕不用上了,把它换成你们的招牌甜品吧。”
“那里面的戒指呢?”
“替我收下,改天我会派人过来取。”
他挂断电话,望着镜子里的男人,神情冷淡得可怕。
猩红的烟头在他指尖闪烁,空气里飘荡着不知名的熏香,陆庭站在那里,闻着这股味道,理想和现实将他狠狠割裂开。
在他的理想里,他邀请青年来到江市最昂贵的餐厅,他承包了顶层,一个可以将整个城市踩在脚下的高度。
当晚餐进行到尾声时,会有一个蛋糕推出,他会吃出一枚藏好的戒指,然后整座城市见证他们的爱情。
可现实呢?
陆庭痛苦的闭上眼。
现实是,他连自己养的小朋友都照顾不好。
他在为他们的爱情谋划,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可能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
他不敢想象那截护腕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每看一眼,心里的惶恐多到几乎就要溢出来。
陆庭将手里的烟掐灭丢到垃圾桶里,忍了忍,没忍住,狠狠的踹了一脚墙,说了句脏话。
沈娇吃到打饱嗝的时候,陆庭才回来。
男人似乎洗了把冷水脸,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搭在眉梢,眉眼冷冽,眼眶里泛着红血丝。
陆庭站在他面前,忽地停住了脚步。
沈娇不明所以,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歪头看他,露出一个笑来,“陆先生,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吃饭的时候嫌麻烦,将嘴上的口红擦掉了。
没了口红的遮掩,青年底下的肤色苍白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
就像是一根只剩下一点火星的蜡烛,看似在热烈的燃烧,实则下一秒就要堕入永恒的黑暗。
那头的青年还在笑着,纤长的羽睫往下扫,“陆先生,我们吃回本了吗?后面又上了一个甜品,可我实在吃不下了,我们把他打包带回家好不好?”
陆庭伸手,颤抖着拿过椅子上的外套,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手背青筋浮现,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娇娇,我们回家,不吃了,不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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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沈娇看着他, 神色有些莫名。
陆庭伸手扶住轮椅,半蹲在他面前,克制着不敢去看他的手腕, “那你有感觉到哪里难受吗?”
青年脸色苍白, 可神色却是温和的。
“没有, 我很好。和陆先生过来吃饭, 我很开心。”
陆庭抬头, 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在被那双眼睛看着的瞬间,他心底的想法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他移开眼睛, “可是我看你脸色很苍白,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娇愣了愣,“可能是下午没睡够, 有些低血糖。”
陆庭问他, “那可以把你手上的护腕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沈娇将手往身后一藏, “它被我带了一天,已经脏了, 你要是喜欢,我回去洗干净给你看好不好?”
陆庭没说话。
青年用近乎央求的眼光看他,“陆先生,你不是要回去吗?我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直到回到别墅, 陆庭都没有再过问他护腕的事。
他又恢复到了沈娇熟悉的冷静沉着的模样,低着头问他,“今天是打算自己睡还是和我睡?”
没什么意外的,沈娇选择了自己睡。
陆庭没说什么, 只是在睡觉前给了他一杯热牛奶, “喝完再去睡。”
他神色自然, 沈娇也没多想,接过牛奶当着他的面全部喝完,喝完后还特别有礼貌的把杯子还回去,“陆先生,晚安。”
陆庭看着他,“晚安。”
半夜十二点,陆庭敲响了沈娇的房门。他在门外面喊了几声,又敲了敲门,见没有人答应后,才推门进去。
卧室里的情况和他想的差不多,青年卷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正熟,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一个隆起的轮廓。
他没有开灯,只按亮了手机屏幕,将光亮的范围控制得很小。
男人似乎完全没有私闯别人卧室的羞耻感,关上门,神色如常的走到床边。
他蹲下身,先去看了眼沈娇的睡颜。呼吸匀称,眉目平缓,脸色看着没有之前苍白了。
举着手机的手往下移了移,落在了他搭在床沿上的左手上。手上还带着之前的那个护腕,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半截都舍不得放下,用吹风机吹了吹,就这么带着潮意的贴着皮肤。
陆庭就这样盯着他的手腕,直到手机屏幕熄灭,黑暗将他的脸覆盖。
再次打开手机时,男人的脸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阴影,在手机模糊的光线下,暗沉得可怕。
这回他终于伸出手勾住护腕的边缘,慢慢地往下拉。
呼吸在那一刻变得很轻,轻到似乎房间里只有沈娇一个活人。
他害怕看见什么,但在心底又很笃定,他只能看见什么。
终于,那截短短的护腕终究还是到头了。
露出了一个包扎丑陋的绷带。
陆庭心下沉了沉,把手机放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解下绷带,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还好伤口不怎么深,一天过去,已经微微闭合,估计明天就能结痂了。过了两天,再把护腕一摘,结痂掉了,伤口愈合,谁又能注意到发生过什么?
陆庭看着那道伤口,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声,“又骗我,小骗子。”
他在青年的床脚找出一个简易的医药箱,仔仔细细的将他的手腕重新包扎过,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拆开了还没来得及组装回去的剪刀。
他将剪刀尖锐的那一面在指尖上抵了抵,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根本做不到很容易就割开一个口子。
陆庭闭了闭眼,把剪刀放回抽屉,出了房间。
书房……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正在视频里等着他,看见他终于回来,不满的抱怨了一句,“陆,你知道挂我的号一个小时多少钱吗?你让我对着一张破椅子,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我跟空气说了半个小时的话!要不是我对安眠药对剂量了熟于心,我都要怀疑你被发现了。”
陆庭拿着手机坐下,眼底暗沉沉的一片,面色冷峻。
见他这样,男人一顿,“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陆庭将放在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我拍了照片,传给你,你帮我看看。”
金发男人低头,果然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
他拿起手机,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的端详一阵,“伤口不深,养两天就好了,不过再往下一点可就割到大动脉了,那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陆庭没说话,整张冷得像寒冬里的雕像。
“不过……”医生对比了几张照片,“看这伤口的样子,不像是很尖锐的利器所伤,这旁边的肉都快被割烂了。”
“剪刀。”
陆庭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是剪刀。”
一把只适合剪毛线的剪刀。
金发男人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小朋友是个狠人啊。你们华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钝刀子才是最磨人的,他不仅磨了,还磨了这么深的伤口。”
陆庭冷冷的看他,“我找你来不是想听你怎么解释过程的。”
见他这样,金发男人摊了摊手,“OK,谁让你给了钱呢,我一般不会和钱过不去。”
“我没有见过你的小可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根据伤口和你跟我说的进行一个初步判断。他的伤口不深,但剪刀并不快,想要造城这样的伤口可不是一狠心就能达到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将手机举得更高,把上面的图片反复放大,“不过有一点我感觉有点奇怪,他都能将伤口割到这么深了,怎么差点到大动脉反而停了下来?你知道的,心病难医,他有毅力割到这么深,绝对不会因为疼痛或者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中途停下来。”
“我的初步猜想是,因该是当时有什么挽回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陆,你应该感到庆幸。”
男人垂着眼,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根据我多年当心理医生的经验,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当然陆,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
陆庭再次开口了,声音艰涩无比,“我会让助理给你买机票,有时间的话,能过来看看他吗?别人我不放心。”
金发男人摊了摊手,“你知道的,只要钱给得到位,没有什么我不能做的事,但是……”
他缓缓道,“作为你多年的医生,我还是有权利问你一句,我们原本的计划,你是打算发放弃了是吗?”
“科林……”陆庭道,“我希望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科林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是说真的,“陆,为什么?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和他建立亲密关系能很大解决你的病症。”
“我知道,你很心疼他的遭遇,可是有一个爱他的人不是很好吗?这样反而能帮他更快的走出过去的阴影。”
陆庭靠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沉默的着听他说。
他最近抽烟的频率很大,在进到沈娇的房间前,书房的烟灰缸早就满了,满到科林都看不下去。
“陆,过度吸烟有害健康,你再这么抽下去会死的。”
“科林。”陆庭开口,声音平静,“你知道的,我不会爱一个人。我的基因里带着所有最丑陋的因子,贪婪、自私、冷血、无情……可独独没有爱。”
“可是你们明明……”
他打断他的话,“那是假的,无论我装得再怎么像,都是假的。”
“我不能再骗他了。”
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丝颤抖,“我怎么可以骗他呢……”
沈娇昨天晚上意外的睡了一晚上的好觉,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暖融融的一片。
他先是起床洗漱,然后才将手上的护腕摘下来,露出里面用绷带包扎好的伤口。
他昨天回到房间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困得不行,洗了澡随便包扎一下就睡了过去,现在看来,他胡乱包扎的技术还不错,看起来规规整整的。
一夜过去,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平滑的手腕凸起一条丑陋的线,手指摸上去时,带着细微的痒意。
沈娇一开始的想法其实只是单纯的换个绷带而已,可当他看着那道丑陋的伤口时,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他想到了剪刀磨在皮肉上的感觉,很疼,可那些尖锐的疼却将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一点点磨掉了。
白皙的指尖不知不觉的移到刀疤上,指腹底下就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刚结的痂还很脆弱,只要轻轻一撕,鲜血便会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沈娇抿了抿嘴,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
可就在他把手指曲起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外面传来陆庭的声音。
“醒了吗?”
沈娇像是个犯错被老师抓到的孩子,猛地把手放了下去。
他着急忙慌的拿过护腕戴在手上,“醒……醒了,您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陆庭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特有的温柔,“不着急,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阿姨做好早餐了。”
三分钟后,沈娇才打开门,他抬眼看陆庭,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抱歉,让你久等了。”
陆庭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圈,见他没什么异常后才开口,“昨天睡得怎么样?”
“陆先生给的牛奶很有助眠效果,我一会就睡着了,刚刚才醒。”
陆庭道,“喜欢的话晚上叫阿姨都给你热一杯。”
沈娇想着牛奶的味道,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男人只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陆先生今天不上班吗?”
“嗯。”陆庭回答他,“这两天休息,在家待着。”
陆庭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哪怕周末回家,也只待一天,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的怀抱。这还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休息这么多天。
也就是意味着,沈娇这两天都能看得见他。
沈娇有些高兴。
连带着吃饭都多吃了半个包子。
陆庭看着他吃完,端起面前的咖啡,“你那里是不是有把剪刀?可以借我一下吗?我想剪个东西。”
沈娇呼吸一窒,瞬间捏紧手里的酸奶盒,“你要剪什么?我记得厨房里好像还有一把。”
陆庭面不改色,“厨房里的那把被阿姨带回家了,怎么,找不到了吗?”
“也……也不是,我忘记被我放在哪里了,可能要找一会。”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没关系,我不着急的。”
他不急,可是沈娇急,那拆成两半的剪刀还放在他的抽屉里呢。吃完早餐,他朝控着轮椅火烧火燎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剪刀组装回去。
陆庭便静静的看着他离开,直到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起身找到安迪。
“留意他最近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通知我,还有…… ”他顿了顿,“不要把任何尖锐的工具放在他面前,包括剪刀这种小东西。如果他要了,记得一定要收回去……”
剩下的呢?
接下来呢?
陆庭摩挲着杯壁,在深秋的艳阳里,浑身一点地冷了下去。
是的,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不能当着他的面亲自问一句。
沈娇很高兴,他可以整整陆庭待在一起好几天。
他高高兴兴的把剪刀组装好,然后递给陆庭。
陆庭装模作样的拿着剪刀当着沈娇的面剪了好几张纸,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剪刀放在书房。
“这个就先放在这里,你想要用的时候再来拿,然后用完放回来好不好?”
想了想,陆庭补充,“这是我们共用的剪刀。”
“共用”两个字取悦了沈娇,他弯着眼眸说了声“好”。
在接下来的时间,沈娇都和陆庭待在一起,男人远程处理公务,他便窝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
偶尔有纸张翻过的沙沙声,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阳光温柔,静谧美好。
沈娇翻了一页书,眼神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阳光就这么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
明明是因该高兴的。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陆庭,眼泪无声滚落。悲伤的情绪来得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直到一只干燥的手抚上他脸。
“怎么了?”
“我不知道…… ”沈娇偏过头,“我不知道,我好难过啊陆庭…… ”
他的手捏着书页,语无伦次,“我早上吃饭多吃了一口,起床的时候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今天的风好大啊…… ”
“陆庭。”
“你为什么不喊我娇娇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不会爱,只是还没学会爱,不知道什么是爱,行动骗不了人。攻和受差不多,后面都会好的。
(ps:心理医生的话是乱扯的,不具有科学依据,一切只为剧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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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耳边有个声音这么说。
那只干燥的大手一点点的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怎么可能会没喊娇娇呢,是娇娇的错觉。”
沈娇把脸贴在他手上,像是要从中汲取力量,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是的, 我不会丢下娇娇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毫无预兆的落下, 顺着指缝, 淌到手心, 烫得那只手没忍住痉挛一下。
“陆庭,我好累啊, 你把我的剪刀收走了。”
“嗯,我的错,娇娇好不容易有把剪刀, 我怎么就给收走了呢?娇娇打我骂我吧。”
“我不想打你, 也不想骂你, 我只是想要剪刀…… ”
“娇娇想用它来剪东西吗?我帮你好不好?我技术还可以的。”
沈娇推开陆庭的手,整个人缩在椅子上, “陆先生,我想休息了。”
陆庭伸手将他攥成一团的手一点点掰开,“那我送娇娇回房间?”
他看着青年手心渗血的指甲印,将他的手温柔的摊开,“今天我让阿姨炖了你最喜欢的牛腩, 等你睡醒了,我们就下楼去吃番茄牛腩。番茄和牛腩混在一起,炖得软烂,娇娇拌饭的话肯定可以吃两碗。”
沈娇吸了一下鼻子, “我最多只能吃一碗半。”
“嗯, 那就一碗半, 剩下的半碗我帮娇娇吃。”
“好。”
陆庭低头看他,“那是在书房的沙发上睡还是回房间?”
“你会一直在书房吗?”
“在的。娇娇睡觉我就在旁边守着,等到牛腩熟了,我就把娇娇叫醒,我们再一起下去吃饭。”
似乎被他描述的场景打动了,沈娇道,“那我想睡沙发。”
“那我抱娇娇过去好不好?”
沈娇犹豫着,最终还是慢慢的伸开双手,攀上了陆庭的肩。
陆庭将人稳稳的托起,放进沙发里,找了个毯子给他盖上。
沈娇揪着毯子,哭过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澄澈无比,“陆庭,你真的会一直在吗?”
“会的。”陆庭坐在沙发的角落,替他把毯子掖好,“我发誓,娇娇一睁看就能看见我。”
沈娇这才放心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