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将陆玉笙的影子扯得极长,半张俊脸都隐匿在黑暗之下,唯有双眸冰冷:“但是对不住了,比起相信他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说罢匕首向下一刺!
千钧一发之时,莲竟然猛地扑上去夺刀!
也是莲给他们制造了机会,最前面的姜烈渊手疾眼快救下差点脑壳开瓢的官吏。
见官吏脱手,陆玉笙当即选择再扯一个来杀,谁知莲整个身子紧紧拖住了他。
莲手无寸铁,就以少年单薄的身躯把他压倒死死按住手腕。
“莲小心!”
余粥还未靠近就被莲呵斥后退:“谁都不许过来!”
宋清庙见匕首还在陆玉笙手上,他随时可以将莲当做人质要挟他们,莲每秒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而陆玉笙被莲压倒后却没再反抗,而是释然一笑,灵活的指尖将匕首上下翻转,攥着刀刃的五指登时鲜血淋漓。
“陆玉笙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莲带着哭腔嘶吼。
也是这时,方才差点死在陆玉笙手下的官吏被松绑,扯出嘴里的布团哭倒在地:“陛下救我!”
余粥一愣,姜烈渊宋清庙同样一脸懵然。
谁,陛下?
莲将红刃匕首从他手里夺下扔得很远,咬牙强忍哭意,跨坐在陆玉笙身上攥着他衣领,血红的眸子要将陆玉笙千刀万剐爱恨交加。
那只血手抬起,摸上了莲白皙的脸颊,留下几道痕迹。
他温柔呢喃道:“莲儿。”
“陛下救臣——”死里逃生的官吏跪哭在地。
当今皇权乃芈氏血脉。
谁也没料到,谁也没见过,皇上竟会是一位少年。
今夜大家又有得忙的了。
在不惊扰荆阳兵的情况下调了一支小队,在陆玉笙家中严防死守。
那三个荆阳官虽是敌人,但也不能真把人弄死了。
救出地牢后先安抚软禁。
而让众人惊愕的是,莲、芈莲,竟然就是下落不明的陛下。
“你原先不知道吗?”余粥问姜烈渊:“剧情没写吗?”
姜烈渊道:“只写了皇帝,没想皇帝的年龄外表啊。”
余粥汗颜,余昭昭那丫头竟然弹了一国之君的脑崩儿。
虽然只是在书中世界,但来自天子的威严和压迫感却是真实的。
他和姜烈渊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宋清庙一边消化着震惊一边在向芈莲复命。
不多时听到喊他俩进去,见芈莲端坐在案几后的蒲团,虽身着朴素却掩盖不住身上的帝王之威。
芈莲见他二人,缓和了下严肃的脸色,道:“余家,寡人记住了。待平定战乱,寡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陛下。”余粥恭敬道。
果真帝王的气势一上来大家自动忽略了他的年龄。
虽然事发突然,也难以让人接受尊贵的陛下就在眼前,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事。
“陛下,那荆阳来的使者我们该如何处置?”宋清庙凝重道。
“呵,事已至此要不就杀了吧,多简单。”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墙角传来,余粥回头原来是被五花大绑的陆玉笙。
被绑了还这么轻松愉悦,余粥甚至怀疑他故意找绑的。
“陛下,”宋清庙顿了顿,心一横道:“还请您饶陆公子一命。虽然他……咳,犯的可能是杀头之罪,但是陆公子对您是忠心的。”
今晚发生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陆玉笙的“忠心耿耿”。
即使他相信宋清庙的为人,不会降服;
但是他要杜绝一切对芈莲有威胁的可能。
杀了荆阳使者,就是把乌地往“不降”上逼。
宋清庙对陆玉笙的忠心自然是欣赏,虽做法极端,但杀了如此人才也太可惜了。
“他才不是单纯的忠心。”姜烈渊随口道,仿佛看穿了宋清庙所想。
宋清庙:“?”
“寡人头昏,容寡人休憩两个时辰再议。”芈莲叹了声气。
宋清庙他们也不打扰,便退出去。
就在她要唤人将陆玉笙先关押入狱时被芈莲制止了。
一晚上的闹剧终于得以安息。
月光冷冷地洒进来,少年举起长剑,微蹙眉心走向墙角的陆玉笙。
“莲儿。”陆玉笙欠揍地唤他,嬉皮笑脸道:“莲儿要杀我吗,能不能换个钝一点的剑,这样我可以在死前多看看你。”
芈莲举起长剑劈头斩下,陆玉笙心甘情愿地闭上双眼。
谁知身上的绳子一松,芈莲砍断的是绑的他绳子。
“莲儿?”陆玉笙睁大了眼。
芈莲打断他的讶异,双膝一软整个人差点跪倒,陆玉笙急忙接住了他。
“怎么了莲儿,出这么多汗?”陆玉笙急得要死。
“寡人没事。”芈莲主动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缩在了他怀中失去力气,虚弱道:“别说话,抱抱寡人……陆哥哥。”
作者有话说:
余:你说陆兄是不是不太正常?
姜:正常,抖m都这样的。
余:???
———————
欠了好多僵尸小剧场QAQ,一定会给小剧场一个结局!
这几天在炖旧文《小土汪》的一个新番外,
某位可爱的读者说想看里面可怜又可恶的反派番外,小病娇甜甜的恋爱故事(纯糖),身为有求必应的俺正在努力烹饪中!
会在周五晚上八点放出来哒,有木有感兴趣的小伙伴前去围观嘿嘿~
给旧文打个小广告~
《穿成偏执男主的小土汪》已完结
原来叫穿成偏执男主的狗,编辑说哒咩
—————
感谢在2024-01-07 20:12:41~2024-01-08 13: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举个栗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堆小火龙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当夜几乎所有人都没睡太熟, 余府好歹离得近,宋清庙借住一晚。
“所以说,会接踵而来饥荒瘟疫, 最后再是战争。”余粥沉默了很久, 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烈渊垂下视线认错。
“记住, 主角不止你一个人。”余粥拍了拍他脸故作痞气:“别想着一个人当主角耍帅。”
心中有事自然也睡不着,余粥便起来煮些宵夜吃, 宋清庙也饿了。
家中还有一个肥鱼头,本来打算明天做剁椒鱼头,但饥肠辘辘的他们已经等不及明天了。
姜烈渊没说话, 从后面默默搂住了余粥,像一只犯错后心虚到不敢摇尾巴的大狗。
冷油下锅, 葱姜蒜呛香, 再倒入鱼头煎酥,直至两面金黄。
剁椒鱼头主要是酸辣,无比符合宋清庙这个蜀地姑娘的口味。
她本想进灶房围观余粥的做饭,但实在不想看这两人腻歪贴贴, 便耐心地坐在桌边等着。
做好的剁椒鱼头个大肉肥, 汤汁酸辣开胃又下饭无比。
但大家在寒夜中站了这么久都想吃些暖和的热面汤, 主食便用挂面代替。
色香味俱全的鱼头上桌, 面汤是鲜美的鱼肉熬制,黄澄澄的蛋液流淌令大家食欲大开。
什么都别说,先吃!
吃着余粥做的宵夜,宋清庙蓦然心虚起来。
她抬眼瞥了瞥姜烈渊, 又看了看余粥。
“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余粥微笑道。
事到如今, 宋清庙只得干笑两声道:“没啥子事…唉, 向姜公子认个错, 今夜太急了,突然找上门来。”
姜烈渊说过不想让余粥知道打仗的事,并且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送走。
余粥早就料到她会说这话,叹了口气道:“宋大人没错。”
“错的是我。”姜烈渊自觉道。
宋清庙嘴一歪,这是余粥都知道了?
“我也不会走的。”余粥动动筷子道:“余某虽只是无勇无谋的商贩,但乌村是我家。家乡危难,我怎么能用逃避来推卸责任?”
姜烈渊看了看他的侧脸,眸光坚毅。
或许boss说的是对的。
是“你们”的责任,而不是“你”的责任;
确切来说,余粥才是主角,他怎么能走?
就算有危险,只要他姜烈渊活着,就不会让余粥受伤。
这么一想姜烈渊心情释然许多,又多吃了三碗面。
“不过陆玉笙这厮还真看不出来啊。”宋清庙擦了擦嘴疑惑道:“感觉他和陛下交情不浅,他不会是流放跑到这里来的吧?”
余粥腹诽,要是流放犯到乌地这种富饶的鱼米之乡,那待遇也太好了吧。
端碗的瞬间余粥眼睛一眨,他似乎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玉笙时他说的话。
——“余兄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我醒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没有记忆没有亲人…但能让我感觉到的是,我也不属于这里。”
——“但我的知觉告诉我,让我留在这里等人。”
他要等的人,是芈莲吗?
余粥喝了口鲜美的鱼汤,五脏六腑被热乎的汤汁暖得舒舒服服,脑子也不禁转快了些。
不管怎样,他们似乎都将迎来自己剧情。
“早哇各位,我昨晚睡得不错,你们呢?”
暖阳当空,碧空如洗。
陆玉笙的生态园中,一个赤着上身被五花大绑却元气十足的男子热情地朝众人打招呼。
余粥:“……”
姜烈渊:“……”
宋清庙内心挣扎,艰难开口:“您是?”
“啊?我是陆玉笙啊,过了一晚上认不出我了?”陆玉笙笑嘻嘻地动了动手腕,手腕却被绳结捆得结结实实。
“伤风败俗。”姜烈渊捂住了余粥的眼睛:“咱们少跟变态玩。”
宋清庙惨不忍睹:“陆公子,您…就算被砍头也不是这样的吧?”
从没见过被绑还这么开心,恨不得骄傲得朝全世界炫耀自己被绑了。
不得不说绑他的这人也是够恶趣味,专门从胸前勒过肌肉,一看就不正经。
陆玉笙乐在其中啊。
拉门忽然打开,少年帝王冷着脸道:“是寡人绑的。”
众人无语凝噎。
芈莲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瞟过陆玉笙淡淡道:“这家伙不老实,罚他跪在庭院中反省反省。”
这是有多不老实?
而且陛下您没看到这家伙丝毫没有反省吗??
您是在奖励他啊!!!
余粥的吐槽都快憋炸了,他用力捏着姜烈渊的手忍住。
宋清庙已经放弃思考。
至少看这样子,陆玉笙不会被陛下处死了。
姜烈渊戳了戳余粥的胳膊他才想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奉上:“若陛下不嫌弃,草民带了些点心给您垫肚子。”
余粥为人细心长相又温润清俊,芈莲缓和了脸色,也双手接过道:“当然不嫌弃。余家对寡人有恩,你和你……”
芈莲看了眼姜烈渊,斟酌道:“和你郎君?嗯,和你郎君不用在寡人面前拘束。”
姜烈渊突然有点喜欢这个皇帝,别的不知道反正挺会说话。
他随意坐在蒲团上吃着点心,让大家也找地方坐下来,除了依旧跪得喜滋滋的陆玉笙。
简单来说,就是芈莲出逃九死一生,随从护驾散的散死的死,只有他一人吊着一口气逃到了乌地,然后遇见了余家姐弟救他一命。
目前除了他们几人和昨夜见面的使者,没有人知道皇帝在这里。
“陛下,今天是给答复的最后期限。”宋清庙沉声道:“但现在麻烦了,不仅要站定‘不降’的立场,还要防止那三个官吏回荆阳后立刻领兵开战。”
陆玉笙把那三人得罪了,他们差点死在地牢中。
这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情了。
“说真的没开玩笑,”陆玉笙像个大虫子蛄蛹而来道:“既然不可避免地要打仗,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后呢?”姜烈渊皱眉反驳:“你可曾想过乌地手无寸铁的百姓?都城士兵一旦打过来大家怎么办?”
“我还真没想这么多,”陆玉笙冷笑一声:“我考虑的从来只有莲儿的安危。”
宋清庙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昨天替他求情真是她瞎了眼,毫不留情地用方言大骂特骂。
“行了,安静!”
芈莲被他们吵得头疼。
他眼含霜意地剜了一眼陆玉笙,道:“寡人不做亡国之君!”
“如果莲儿想要这天下,那我便帮莲儿夺这天下。”陆玉笙立刻换了副嘴脸。
芈莲用糯米团子把他嘴堵得死死的。
“余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方才众人吵嘴的时候余粥一直缄默,双目凝神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他听到芈莲喊他,回过神儿歉意道:“草民不懂这些,方才我只是在算东西。”
“算什么?”
余粥掐了掐手指:“乌镇加上乌村大概不到一千人口,若将大家的物质需求保持在最低,每旬大概需要……”
大家认真地听余粥算数。
“也就是说,若这仗持续在半年以内,我们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粮食和药物,才能保证大家的最低需求。”余粥道。
最低需求,就是不饿死。
芈莲沉吟道:“若最多两旬,结束战争呢?”
余粥稍怔,宋清庙接道:“那准备时间只需二十天。”
乌地是富饶的鱼米之乡,从现在开始大家省吃俭用,自然是来得及。
芈莲闭了闭眼,道:“不用这么紧迫,可以多准备些时日。毕竟后期,乌地可能作为驻兵地,要收纳投靠寡人的兵卒。”
姜烈渊道:“您的意思是您不用隐藏身份了?”
“寡人不当丧家之犬。”芈莲手负后,朗声道:“陆玉笙,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随寡人去会会那三名官吏。寡人的要求很简单——”
“投靠寡人的,让他们滚回去对潘金龙宣战,让此狗贼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还有谋逆之心的,揪出来,斩首示众。”
《二十一世纪美食大全》
第233页,介绍美食:狗尾巴草沙拉,蒲公英汤、红薯皮薯片。
果然一页比一页寒碜,与前面的大鱼大肉形成鲜明的对比。
芈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来逼降的人反而被他逼降;
把消息带到了荆阳城潘金龙的耳朵里:一旬之后,对他开战。
乌地也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化,不再是消极避世安稳富足的桃花源了,而是成了皇帝的驻兵之地。
只不过现在官府还未声张。
宋清庙了解人心,要让大家一步一步接受。
余粥坐在青亭中有些恍惚。
微凉的指尖合上书皮收入怀中,他不禁有些担忧。
最终的结局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姜烈渊自愿参军成为皇帝身旁的武将,这是他这个角色的职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他余粥又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余粥一个人在家中待久了,有点无所事事的心慌。
他没有官权,也没有武力,只是个平凡的百姓。
在危急关头,他可以做什么?
“笃笃笃!”
敲门声扰散了他的胡思乱想,余早早跑去开门,来者竟是陈小月。
陈小月与平时打扮不一样,两根麻花辫全部束在脑后成马尾,鹅黄色的袖口用带子束起来,露出纤细的胳膊,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
“宋大人让我拉你一起去排练,”陈小月活动活动肩膀,玩笑道:“你怎么死气沉沉的样子,翘班这几天还没休息好?”
“排练?”余粥迷迷糊糊。
“对啊,打铁花,我可是常驻师傅。”陈小月拍了拍肱二头肌道。
作者有话说:
后面开启囤囤囤疯狂囤模式!
————
会打铁花的女生炒鸡帅啊啊啊啊!看一个博主小姐姐好棒好棒好棒!!!!!
“咚!”
两根粗粗的柳木条相互碰撞, 模拟铁水的沙土呈一个抛物线似的飞起……再成一坨砸在围观的大橘身上。
大橘炸毛:“喵!!!”
陈小月无奈,双手叉腰:“要是上面搁的是铁水,你这猫就别想要了。”
余粥歉意地蹲下身哄了哄委屈巴巴的大橘, 毫不意外地被咬了一口然后跑掉, 留他原地内疚。
陈小月身着白色马褂, 袖口束紧,英姿飒爽。
纤纤玉指能酿出美味的酒水, 亦能握紧木条打铁花,助跑了两步给余粥做了个最标准的示范。
更响亮的“咚”声,土块在空中散落成比雨滴还小的体积, 成天女散花落下,, 叶片沙沙, 周围排练的师傅纷纷鼓掌叫好。
“陈姑娘好厉害。”余粥由衷地赞叹。
“你啊,不要总使蛮力,要找对技巧。”陈小月撩了撩碎发,走过去用指头摁了摁余粥的手腕某处道:“要这里酸痛, 才算是对劲儿了。不然未散开的铁水成一团砸下来, 吓不吓人?”
周围的“咚咚”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练习得很认真。
余粥打着赤膊, 沉了沉眸子,用力一打!
“坏消息是还不行,好消息是有进步。不过需要你慢慢找手感,肯定不是一上午就能练会的。”陈小月道:“先休息会儿吧。”
普普通通的馒头片裹上蛋液, 放入油锅中炸至两面金黄酥脆, 再放些盐巴简单调味即可。
朴实无华的碳水是最简单的快乐来源。
陈小月瞅见他饭盒里金色酥脆的馒头片, 顿时觉得自己带的梅干扣肉不香了。
“一起吃吧。”余粥将饭盒推到石桌子中间笑道。
陈小月不太好意思, 好意领了,便婉拒了。
下午还要再排练一个时辰,大家中午都没回去,就几个人围一起聊聊天放松放松。
天空湛蓝,小寒之后气温回升了不少,基本上天天都是晴空暖阳。
“你以前真的打过铁花?”陈小月好奇道。
“打过吧。”余粥有点心虚。
虽然是十年前的事情,老家在村里,村里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庙会来庆祝。
十年前他虽然才初中,但因为长相白净惹人喜爱,爷爷让他回来参加打铁花给家里争个脸。
余粥当时从暑假就开始练习,即使去城中上学,每逢周末节假日也会坐大巴跑回老家,和老师傅们一起学习。
在他印象中老家也有一个阿姨,打起铁花时和陈小月一样厉害。
“但真没看出,陈姑娘还会这个。”
“我会的多了去了。”陈小月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弯了弯,双手托腮道:“我娘还让我年后去参加女官考试。”
年后……
余粥欲言又止,没再接话,喝了口水润湿嘴唇。
陈小月突然道:“我知道你为啥一直打不好了,你是不是兴致不高啊?”
余粥啊了一声。
“人心情都不好,怎么能打出漂亮的铁花?”陈小月一脸恍悟:“难怪看你动作这么别扭,缩手缩脚的。”
余粥哭笑不得:“有这么明显吗?”
陈小月斜了他一眼。
如果放在现代,她正是刚上大学的年纪。
女孩儿虽外表看着高冷实则内心细腻无比,咳了一声道:“跟姜某吵架了?”
余粥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说。
自从姜烈渊自愿投靠芈莲参军后,这两天他们都没见过面了。
但余粥心情低落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在众人忙碌地各司其职时,有种不知所措的焦虑感。
别的主角要不家财万贯身世显赫,要不武力超群足智多谋,但余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平平无奇。
他能对乌地做什么贡献?
对抵御即将到来的人祸,帮上什么忙?
说不落寞是假的。
余粥有一瞬间迷茫,他留在这里,真的不会拖累大家吗?
“陈姑娘。”
“你说,我在听。”陈小月瞧他垂着头,眼睫也朝下,无精打采的模样。
“如果一个人没用,那他的默默消失,是不是也算一种帮忙呢?”
清风拂面。
拱桥下的流水潺潺,天上飘过断了线的纸鸢,后面几个孩童叫喊着追着,打打闹闹。
“余粥,抬头。”
余粥抬头,见陈小月卯足力气打了个漂亮的铁花。
“嘭!”
虽然是用泥土代为练习,不过他已经可以想象出璀璨耀眼的铁水宛如星辰般落下。
女孩儿回眸,朗声笑道:“你觉得如果我只用一颗土粒,能打出这个效果吗?”
余粥怔道:“当然不能。”
“那你觉得,我和我娘每天只用一颗糯米,可以酿出清甜的酒水吗?”陈小月笑道。
又是一阵清风,携着太阳的暖意与他撞了满怀。
衣袂飘摇,余粥闷了好久的心房仿佛突然被打开了一般,胸腔涤荡着清新的微风。
叶片随风摆动,细碎的阳光金子似的跳跃在他身上,眸中点上了光亮。
陈小月点到为止,余粥心情豁然开朗。
他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柳木条,回忆着动作猛地向上一击——
“诶呦,余老板这下打得漂亮!”
“可以可以,进步大,不愧是陈姑娘教导的啊。”
陈小月冲师傅们摆摆手,谦虚道:“余老板悟性好,我没帮什么忙。”
一堆泥土中,土粒永远是大小不一,又大便有小。
一群人当中,自然要有姜烈渊那样突出优秀的人,但他余粥何必苦恼因为自己普通而帮不上忙?
大大小小的个体聚集在一起,才能成就璀璨的铁花。
他勾了勾嘴角,心神开阔。
“喏,拿着。”
一个紫色的东西掷过来,姜烈渊握住,一捏原来是个钱袋子。
他面无表情,问陆玉笙道:“这是何意?”
“陛下赏的。”陆玉笙双手抱胸悠然道。
姜烈渊蹙眉,道:“陛下逃亡,随身还带这么多钱?”
“给你你就拿着,问这么多作甚。”陆玉笙晃晃悠悠走下台阶,打了个哈欠道:“我替陛下垫的。拿着这些钱,去买点好吃的放家里。”
二人从衙门走出来。
芈莲直接给予姜烈渊最高的武将权,因为人少活多还危险。
说不上是好事,但毕竟是穿书员的职责所在。
官府虽还未公开皇帝与打仗一事,但现在外面多多少少都听了些消息。
聪明人开始囤粮囤药,物价也是一夜飞涨。
连白面和大米这种最基本的主食都在疯狂涨价,更别说肉菜蛋奶。
陆玉笙语重心长道:“你不吃是你的事,但你忍心看余兄挨饿?忍心看弟弟妹妹在长身体的年纪吃树皮草根?这钱就拿着吧。”
“谢了。”姜烈渊点头道:“你们也买点东西囤着。”
他回家后见余粥也刚回来,排练了一下午额角出了汗,脸颊红扑扑的。
姜烈渊见到他,抱了上去。
余粥脸一红把他推开:“身上有汗别蹭我…松手,别让小孩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