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 理工生的模样,镜片碎了一半,格子衬衫上都是血。
他自己都怕得要死, 偏偏还用胳膊护着另一个短发女孩。
姜烈渊头疼, 捏了捏眉心, 逼着自己不发火:“她马上就要变异了,已经不是正常人类, 你把她留在这里然后立刻跟我们上车!”
短发女孩儿早就没了正常人的神志,眼白骇人,肤色青黑, 嘴里长出了尖尖的獠牙。
“呜呜…我不走,”理工男边哭边道:“她、她是我女朋友, 我不能丢下她呜呜…”
这一幕姜烈渊见得多了去了, 便警告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扔下她,跟我们去安全基地。”
“不走!”理工男哭道。
姜烈渊没跟他废话,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就闹心无比。
“愚蠢。”他单手扣开易拉罐, 一口气喝了半罐饮料, 气泡在胃中翻涌。
“怎么会有人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这你就不懂了吧单身狗。”副驾的队友笑嘻嘻道:“人家这是叫做爱~等你以后处对象儿就懂了。”
说罢比了个爱心。
姜烈渊看得恶心。
“不懂这群人的脑子怎么长的。”他冷笑一声, 捏扁了易拉罐:“我永远不会被情感支配理智。而且,谈恋爱都是小孩子间的过家家,还真有人爱得要死要活,愚蠢至极。”
副驾的队友做了个鬼脸, 啧啧道:“这么瞧不起人家小情侣, 有本事你发誓一辈子单身啊, 不然就养胃。”
“行啊。”姜烈渊三指并拢对天, 轻飘飘地说出毒誓道:“我姜烈渊永远不会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只是玩玩而已不会认真,不然我就养……车怎么熄火了?”
多年后的今天,姜烈渊在双人床上睁开眼。
天还未亮,余粥枕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
姜烈渊很感谢那辆突然熄火的车,打断了他的毒誓。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动作轻柔地将胳膊抽出来,下地起身穿衣。
室内温暖,他睡时只穿了亵裤,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开阔的后背和臂膀,腰身紧实,臂膀线条起伏宛如山峦。
姜烈渊对镜摸了摸锁骨上的红.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好在里衣一裹系上腰带能堪堪挡住。
他坐回了床边,望着衣架上两套喜服出神,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成亲的日子。
从昨晚到现在,他只睡了半个时辰。
枕边放着一张稿纸,他背了很长时间终于背下来,谁知到了今天早上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姜烈渊正准备再温习温习,后背突然被温暖的身躯贴上,余粥的发丝弄得他痒痒的,听余粥迷迷糊糊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余粥睡眼婆娑,从后面抱住了他脖子,脸蛋蹭蹭。
手一抬被子滑下,腰侧有个浅浅的咬痕。
“我睡不着了。”姜烈渊转过身抱着他道,揉了揉那个还没消下去的牙印。
他从没像今天这般紧张过,已经睡意全无。
余粥硬是拉着他又倒回床上,没了姜烈渊的被窝顿时变冷了,他在就像是个大暖炉。
姜烈渊没办法,抱着他跌回床上,相同的皂荚清香交织,被体温蒸腾萦绕鼻尖。
余粥也睡醒了,看爱人这幅严肃凝重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嗯。”
“别紧张啦。”
“嗯…”
“我爱你。”余粥吻了吻他唇角。
姜烈渊舒展开眉心,抱紧了他:“我也爱你。”
夜色消退,天边泛起晨光,世间万物似被镀金了一般。
余粥仰躺在床上,姜烈渊侧头看他。
其实早就在一开始,他就觉得余粥的眼睛真好看。
眼角微微上扬,望向别人时似乎一直蕴着笑意。
他的下睫毛特别浓密,就衬得瞳孔澄澈似秋水,所以姜烈渊总能看懂他在想什么。
他是心情低落,他的迷茫惘然,他的无所畏惧。
唯有一点与众不同。
当余粥望向他时,那双眸子永远盛满了光亮。
是熹微的初阳,是绚丽的晚霞,又是将星辰揉碎点漆一般。
余粥什么都瞒不过他,余粥的爱是最无瑕的宝物。
同样他也爱余粥爱的要死,他才是离不开伴侣的那一个。
姜烈渊不仅一次试想过:如若他从未遇上余粥,那自己是不是永远是那个毫无情感的杀.戮机器。
余粥教会他的,是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还有炽热的爱。
“噼里啪啦!”
鞭炮声引得大家纷纷从家中探头。
艳阳高照,姜烈渊一身艳红的喜服跨上马,在临走前忽地被宋清庙喊住。
宋清庙哭笑不得道:“你忘了拿绣球花。”
姜烈渊冒冒失失返回房间,将绣球花戴至胸前,走时朝等身镜中望来望去。
“还,可以吧?”他脸颊有些红,腼腆道。
“挺帅的,不信你问弟弟妹妹。”宋清庙笑道。
“大嫂好帅!”余昭昭竖起了大拇指。
“大嫂为什么不穿裙子?”余早早天真发问。
姜烈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从来不是关注自己外貌的人,尽管从身边人的评价来看自己长得还行,但对于姜烈渊来说长相好看没啥用。
现在他收回以前的那种想法,真希望自己再好看一点。
镜中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袭耀眼的大红喜服衬得他身姿笔挺;
虽说肤色偏黑,但毫不影响他的气质,给这人又增添了几分稳重之感。
姜烈渊平日里随随便便的四方髻,今日也用金冠束成高发,鬓若刀裁,精神抖擞;
饱满的额头上眉峰似剑,目如朗星般炯炯有神,鼻梁高挺,英气逼人。
他对着镜子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罢了爽朗笑道:“我走了!”
铜锣开路,后有鞭炮再次响彻街道。
马儿身上也挂着大红花,姜烈渊握缰绳的手出了细汗,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然这么长。
从府邸行至可追楼停下,可追楼匾额也系着彩花。
姜烈渊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下马进屋,可能是紧张过度,让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推开房门,姜烈渊心如擂鼓:“余粥,我来……怎么是你?”
紧张烟消云散。
凳子上坐着个啃苹果的少年,少年白眼一翻:“我只是搬家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咋滴可追楼是你开的啊,余粥哥哥大婚我吃喜酒不行啊?”
姜烈渊额头青筋凸起。
小妖斜了他一眼,好在没有继续斗嘴,昂了昂下巴示意桌子上道:“余粥哥哥说要考验你,让你凭着线索去找他。”
“线索是什么?”姜烈渊问。
小妖勾了勾嘴角,拉开抽屉,里面是两个黄澄澄的橘子。
胭脂盒旁边有盒绿豆鲜酪糕。
余粥盯了好久,忽地轻笑一声。
“傻小子。”杨婶疼爱地拿起梳子,绕到他身后,木齿从上到下梳着乌黑的长发。
一模一样的木房子,一模一样的绿豆糕,一模一样的午后暖阳。
但除了这些,已经什么都变了。
余粥托起小盘子咬了一小口,还是熟悉的绿豆味,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奶香。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铺在镜面上。
镜子中人,不再像半年前穿着劣质的喜服、刚怼完舅舅,正忐忑地等着与那位“夫君”完成这场荒谬的成亲。
余粥的眼尾抹上层淡淡的胭脂,皮肤白皙,修长的指尖叠好红纸,缓缓移动到唇边,张嘴一抿。
是啊,他又要成亲了。
还是和姜烈渊。
不过这次成亲是情浓意浓水到渠成;怜爱他的杨婶真心祝福;来围观的人们也不是带着恶意的讥笑,而是真心祝福他们的朋友。
就连绿豆鲜酪糕都更甜了些。
王姐敲了敲门,进屋乐道:“余粥,老娘当初真没看走眼你。”
这一说唤起了余粥的回忆,当初还是她的损点子让余粥扮花魁,没料到刚好被姜烈渊撞上了。
余粥玩笑道:“王老板的花魁出场费可是拖到现在还没给呢。”
王姐细眉一扬:“还能少得了你?”
说罢真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红包,余粥摆手婉拒:“开玩笑的,王老板今天可帮了我大忙。”
“给你你就收着!”王姐豪气地将红包拍在桌面上:“你和你家那位就放心地去玩吧,客人们吃自助餐就得了呗。”
这么一说余粥反思自己还真不负责任,在他俩是主角日子,他却准备带着姜烈渊去“逃婚”。
“新郎来喽!”
围观的小孩嬉笑着大喊了一声。
杨婶和王姐连忙给他盖上红盖头。
时隔半年,视线再次被红布笼罩住。
即使没人提醒,余粥也能感应到他正在门外。
不是脚步,而是心跳。
“笃笃笃。”
门外人有礼貌地敲了敲。
“不能进哈!”王姐拉着杨婶来堵门,笑着道:“你得把我们哄高兴了才能进来!”
门外人静了几秒,随后问:“我要怎么做?”
杨婶红着眼圈大声道:“你发誓,你要对余粥好一辈子!”
“我要对他好两辈子。”门外人声音笃定道:“我要和他一起白头。”
声音不大,却字字锤在余粥心口。
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逆光伫立,正垂着头望着他;
余粥仰头,隔着红盖头,与那双炽热的目光对视。
“我又来娶你了,粥粥。”
余粥睫毛轻颤。
“还记得咱们这儿的习俗吗?”王姐兴奋道:“新娘子脚不能沾地,男新娘也不行!”
“当然记得。”姜烈渊低声笑道,转身蹲下,留给余粥一个可靠温暖的后背。
“咱们走吧。”
“恭喜恭喜,接到夫郎喽!”
“恭喜啊,余粥哥哥和傻大个儿百年好合!”
“余老板新婚快乐,别忘了我们这些娘家人啊哈哈哈。”
余粥搂着他脖子,姜烈渊缓缓走出木屋,周围全是大家的贺喜声。
鞭炮声噼里啪啦,糖果和花瓣洒向人群中,小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抓糖果。
姜烈渊的步子很稳。
第一次成亲时余粥被他打横抱在怀中。
他本以为姜烈渊会不耐烦,走到半路将自己给扔下去。
但他开口许诺道:“别乱动,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这一抱,就要用一辈子。
姜烈渊听余粥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姜烈渊也不禁嘴角上扬。
“我在想我乱动,你会不会把我扔下来。”余粥搂紧他脖颈晃了晃腿。
“不会。”姜烈渊捏了把他腿上的肉,随后正色道:“永远不会。”
没有唢呐开路,没用白马迎接,姜烈渊就这样背着他走了一路。
两人的喜服格外招摇,笑声阵阵,几乎无人不侧目。
至此,已经比“风风光光”还要隆重,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们成亲了。
他们不是回余府的方向,也不是去可追楼,在一座小拱桥前停住了脚步。
余粥撩开红盖头搭在他头顶,眉眼弯弯道:“放我下来,剩下的路我背你走。”
姜烈渊被逗笑了,放他下来。
余粥站在他怀中,将他的两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转头朗笑道:“要上桥了,你手抓着我。”
“这不是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吗?”姜烈渊眼底缱绻。
他们走过拱桥,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下再次驻足。
余粥将他头上的红盖头撩开,果真是这里。
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中的树干是桂花树。
在桂花树后面,是他们小小的房子,门口贴着“囍”字。
天已黄昏,朝霞绚丽,王姐组织客人们去吃自助餐了。
此地只有他们两个。
“我好幸运,我能遇到你。”余粥与他十指相扣。
姜烈渊眼圈渐红,袖口一抹眼睛,带着鼻音道:“我也是。”
虽说姜烈渊因为激动而哭的样子有点搞笑,但余粥不想破坏气氛,赶紧拉着他拜堂。
房间被收拾得焕然一新,杂物拿走,在小小的房间中二人并排跪下。
他们相视一笑。
“一拜天地——”
“老爸老妈对不起了,我喜欢的姜烈渊是个男人。”余粥闭眼说道:“老妈,你在天之灵,也会祝福我的对吧?”
姜烈渊对着虚空莫名紧张了起来,舌头打结道:“妈、妈妈,爸爸,我是你儿子的夫君…额我、我叫姜烈渊,我不是人类,但是我是好的!”
红烛的火光无风晃了晃,随后吹到了姜烈渊脸上。
像是母亲温暖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
同样余粥也有这个感觉。
“姜烈渊,我妈同意了!”余粥啄了他一口。
“二拜高堂——”
“该咱们对拜了。”姜烈渊握紧了他的手。
“三拜吾爱,今生有幸——”
还未站稳,余粥就被他搂住后腰咬上嘴唇。
呼吸交错,耳鬓厮磨,唇齿缠绕,两人一起后退直至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余粥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也经历了同龄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他可能很中二,也曾被娱乐公司包装成完美的假人;
他缺点有很多,但都被现实的苦痛压了下去。
他高中逃课不是去打游戏谈恋爱,而是去大排档里打工赚钱,他手上有很多冻疮和茧子,所以当别人盯着他手看时会窘迫地蜷缩手指。
大家看见的都是这个完美的偶像和年轻有为的余老板,
只有姜烈渊会拉起他的手,细细地给冻疮上药,罢了再在手背落上忠诚的一吻。
一滴热泪顺着他眼角滑下,没入被褥之中。
正当余粥正沉浸在温情之时,余光忽地瞥见了桌子上的药包,他登时清醒。
姜烈渊被大力推开,都准备进入状态了,憋屈得眼球都红了。
“阿渊,我爱你。”余粥深情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姜烈渊憨憨地大力点头,感动无比。
“所以——”余粥走下床,倒出药丸道:“没关系,不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目光充满了鼓励,伸手送到姜烈渊嘴边。
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姜烈渊沉默了良久。
余粥也等他张嘴喂药。
“我不行,”姜烈渊说:“我怎么不知道?”
余粥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没关系,人生在世也不是事事都顺利,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对吧。没事儿,今晚先吃药凑合凑合,来日咱们去找中医治养胃。”
世界再次陷入沉默。
姜烈渊抬眼,脸上露出残忍凶狠的笑意,像是野兽行凶前的那般冷却,对余粥一字一顿:“我没有不行!”
此时,余粥还是不知危险道:“没关系你开心就好,说这话要是能让你心里得到安慰那也不错。”
不知是不是降温了,余粥忽然感到周身冷了几度,二人气场也莫名升腾出一丝杀气。
姜烈渊怒极反笑:“算了,是我因为之前舍不得,所以让你对我产生了怀疑,也是我的错。”
余粥:“?”
他攥住了余粥的手腕,气到磨牙:“不过你死定了!”
红烛幽幽,光线暧昧。
收拾利索的房间中除了床外,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脚有些不稳,上面摆放着格格不入的文房四宝。
余粥腿脚酸痛,有点站不住了,但还是握紧了毛笔,一不小心打翻了墨水。
笔杆是新的,光泽暗沉且粗拙,余粥手指修长白皙,握紧笔杆时关节都泛着粉红,掌心出了不少水。
姜烈渊不仅会武的,还会文的。
他和余粥一起练字,站在他身后纠正着余粥的握笔姿势,一笔一划在宣纸上默写着唐朝诗人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还大乐赋》。
姜烈渊的草书很漂亮,下笔利索凶狠,一撇一捺;
反观余粥连笔都握不稳,特别是姜烈渊的草书太过下笔有神,羞愧得余粥不禁泪花涟涟。
“我不想练字了。”余粥啜泣道,泪水从眼角滑落,被胭脂染成红泪。
毛笔上墨迹未干,滴答在宣纸上,站得太久腿根打颤。
姜烈渊不语,挂着的笑容恶劣,赤裸裸的报复。
终于他见姜烈渊要临摹完了,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谁知他又换了张纸重新写!
“你有完没完!”余粥气急败坏,想摔笔逃走,却又被姜烈渊捉回了桌子前。
“狂草就是这样练的,”姜烈渊喉咙发干,但依旧挥笔道:“要一遍一遍反复临摹,你也要有些耐心。”
练字是一项耗费体力的活动,特别是草书中的狂草,对执笔者的要求颇高,对初学者也有一定的难度,常常刚进入状态就会发热出汗,大汗淋漓也是正常现象。
姜烈渊和余粥都是初学者,但姜烈渊性子更加沉稳,体力也更好,所以能写得出神入化;
余粥就差了一点,但在姜烈渊的监督下,也不得不练习了很久。
正当他以为今日的任务结束时,谁知喝口水的功夫姜烈渊把药吃了。
余粥大惊失色:“你疯了,还睡不睡了?”
“谁让你误会我的。”他黑眸幽幽:“余粥,我真的很生气。”
总之,是个勤学刻苦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章就完结啦
第二日下午才醒来, 两人汗津津的手臂也贴在一起,十指相扣。
姜烈渊可能是累狠了,一手搂着他还在睡。
余粥又陪他脏了一会儿, 最后实在受不了便下地烧水, 踩到姜烈渊衣服的同时, 还发现了一小片纸张。
余粥拾起来,那是姜烈渊背了好多天, 要在成亲之日说给自己的话。
他一直当宝贝似的藏着,谁都不让看,没料到昨日彻底忘了这事儿。
余粥在床边坐下, 摊开纸张,一面歪歪扭扭的蝇头小字出现在眼前, 涂涂抹抹, 增增改改,他就着午后的斜阳吃力地阅读。
开头便是“余粥,我爱你。”
“我很长时间没有拿笔写字了,也没什么文采, 大家都说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老粗, 我以前觉得无所谓, 但是我现在很后悔, 要是我口才(划掉)浪漫点就好了。”
“你总说你很幸运遇见我,其实不是,我才是幸运的那一方。我的工作就是和变异的尸体打交道,最喜欢是穿书局的武器库, (有机会带你看看)。他们喊我杀.戮机器, 也有人骂过我是冷血动物, 我有一阵儿也迷茫过, 我实在不懂你们人类的‘爱’是什么意思。但是遇见了你,我懂了。”
“我必须向你承认一个错误,我见你第一眼,脑子里就冒出‘这人真好看’五个字。你好漂亮,虽说漂亮一般是形容女生,但是我一时想不出其他词来夸赞你。你穿着鲜艳的红裙,赤着足,背对着我走在夜晚的小路上,那天是你扮花魁你还记得吗?(备注:如果现场人多就不说这句话给粥粥留面子)。”
“你跟我告白那天,我脑子像是死了一样。你说完你在意我就走了,我也走了,我那几晚都没合眼,一直在反反复复思考你对我说的话,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其实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早。”
“你温柔而强大,你机智聪明,你有责任心还做饭好吃。你的优点怎么有这么多,你全身上下都是优点。抱歉,我是个很容易吃醋的人,可能有些时候做事让你不舒服,请你一定告诉我,我不想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有负担。”
“好像说了很多,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没关系,剩下的话我用一辈子两辈子慢慢说给你听。余粥,我一定会和你一起白头,我爱你。”
余粥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晶润。
他合起信放在胸口,抬眼望去,窗外阳光明媚。
身后一只手绕到了他肩膀,余粥转过身去,和那双英俊的眉眼对视片刻,笑骂道:“傻子。”
“傻子你也不许嫌弃我。”姜烈渊声音有点哑。
余粥俯下身,同他又抱在一起亲吻,好像永远都分不开。
所有美好都如约而至。
“噼里啪啦!”
余昭昭和弟弟兴奋地捂住耳朵,看火花在夜色中绚烂美好。
“喵~~~”大橘扯着余粥的裤脚撒娇。
“这东西猫猫不能吃。”余粥将碗筷摆好,一瞅姜烈渊围着个“绝世厨娘”的围裙差点笑岔气。
姜烈渊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出门喊两个小家伙儿回来吃饭。
外面炮竹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小家伙儿们将猫猫抱在怀中一起吃年夜饭。
“吃完带你们去河边放烟花。”余粥温声道。
“好耶!我还想吃小糖人!”
余早早学着姐姐说话:“窝也要次!”
“你就算了,换牙期不能吃甜的。”姜烈渊无情地拒绝。
不过话锋一转,道:“但是可以给你买个小灯笼。”
“好!”
菜肴丰盛,是余粥和姜烈渊忙乎了一天做出来的。
但他们不觉得累,和爱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累的。
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中央是盆大大的水饺,两个小孩子开心地去夹。
果真嘎嘣一声,姐弟俩一人咬到了代替铜板的贝壳,另一人吃到了弹弹的虾仁。
“大哥,压岁钱嘿嘿。”
“好好,小财迷。”余粥玩笑道。
“粥粥哥哥,我也要。”姜烈渊掐着嗓子说,逗笑了所有人。
“行,”余粥笑眼弯弯:“你也有。”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外加两个猫爪。
“大家,新年快乐!”
余粥好幸福。
为什么童话都是在“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结局?
余粥算是知道了,因为太无聊了。
不过这个“无聊”不是贬义,是按部就班的幸福。
可追楼生意越来越红火,几乎人人都吃上了孜然,王姐潇洒了一辈子,但拒绝跟任何一个姘头成亲;
宋清庙在欧阳太守寿终正寝后接替了太守的位置,保护孩童的律法颁布,她用尽一辈子维护正义,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官,再也没有人敢说“女人不能当官”这种鬼话;
小妖时不时会回来找他们玩,带一壶陈家的好酒,依旧喜欢翻姜烈渊白眼;
陆玉笙回来过一次,将生态园中所有的种子都送给了余粥,就带走了一头小牛,至此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身影……
余昭昭和余早早也一点点长大,昭昭考上了女官,早早去荆阳行商,听说同余粥一样聪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余粥与官府合作,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做了很多慈善。
资助官府开办学堂,除了女子学堂外,还有夫郎学堂。
“夫郎受歧视”这一思想也在新一代人们眼中越来越淡,虽说不可能立即消失,但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两个男子牵手或者两个女子牵手而投去异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