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图?
巫辞愣了下,意识到檀斐说的,是之前自己顺手存的一张网友画的他们两个的同人图后,心里一惊,整个人唰地站了起来:“不是!!!”
居然被檀斐看到了!他都忘了那张图!
檀斐该不会乱想吧???
完了完了,要是被檀斐误以为自己有亵渎神明的心思……
那可是要被神谴的!!
“不是什么?”见巫辞反应激烈,檀斐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那是网友画的,我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觉得好看就存了。”巫辞坐下来,硬着头皮跟他解释。
“哦,这样啊。”檀斐铁了心要逗他,“那你反应这么大干吗?”
巫辞:“……我没有,我就是坐累了,想站站。”
檀斐扬了下眉,将视线移走,也没说信不信。
弹幕越来越邪性,什么“檀斐,是神你就查他学历”,什么“小天师好可爱!超市他超市他”都出来了。
巫辞憋了两分钟,怕檀斐再问,他终于忍不住再次站了起来:“我吃好了,我先去收拾肥肥那间屋子!”
就在巫辞想借着这个由头跑路时,檀斐瞥了他一眼:“折腾了一天,别收拾了。”
巫辞脚步一僵,转头看他:“可晚上睡觉……”
檀斐将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上,语气漫不经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巫辞:“……”
别再折磨我了,您还是直接给我下神谴吧。
当天晚上,各怀鬼胎的两人还是睡到了一张床上。
巫辞像具尸体一样躺在檀斐身边,直接失眠到天亮。
但他不知道的是,旁边的某个人,也和他一样,因为那番彼此试探的对话,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尉川叙敲响了巫辞家的门。
奇怪的是,太阳都晒屁股了,居然没人来给他开门。
来之前尉川叙分别给巫辞和檀斐发了微信,可没有一个人回。
这两个人在干吗?难道因为昨天破阵元气大伤了?
尉川叙越想越不对劲,敲门的频率也不由自主快了起来:“开门啊!开门啊……”
就在隔壁邻居打算报警的时候,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英俊却充满肃杀之气的脸出现在了门后。
看着面色苍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色长发,身上睡衣皱巴巴,脸上写着“给爷死”三个大字的檀斐,尉川叙夸张地挑眉:“早啊,老檀,刚醒?”
刚刚说完,他突然用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在檀斐身后,穿着同样皱巴巴睡衣的巫辞像一个幽魂一样,精神萎靡地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巫辞转过一张苍白的脸,看向被檀斐堵在门口的尉川叙。
他的眼睛下有两道可疑的黑眼圈,声音同样萎靡:“早啊……叙哥。”
尉川叙伸手推了推眼镜。
不对劲啊,巫辞向来以干得多、精神好、睡得少制霸打工界,今天这是??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光从镜片上一闪而过。
尉川叙玩味地看着满脸不耐烦的檀斐:“你们两个,昨晚……又睡了?”
刚倒了杯水给自己喝的巫辞直接把水喷了出来:“噗!!!”
“砰!”
一声天摇地动的巨响,檀斐直接把门摔在了尉川叙脸上。
作者有话说:
檀斐:谢谢啊,谢谢。
“檀斐, 他已经在外面敲了二十分钟了。”
巫辞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窝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檀斐。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以及尉川叙戏精上身的喊门声:“檀斐, 你有本事抢男人, 你有本事开门啊……”
“让他再敲会儿。”檀斐懒洋洋地伸着两条长腿, 毫不在意,“好香。”
“邻居会报警的。”巫辞把餐盘放到餐桌上,“今天吃五花肉干煸花菜、蒜香排骨、家常豆腐,等下还有个紫菜蛋花汤。”
“让警察把他抓走得了, 吵死。”檀斐嘴里这么说, 实际上还是放下手机, 站起身朝玄关走去。
门外,尉川叙倚着门板,动作机械地敲着门:“开门檀斐,我闻到香味了——”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尉川叙差点一头栽进去。
檀斐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眼睛从上至下地审视着尉川叙。
“你终于开门了!”尉川叙热泪盈眶。
他再也不嘴贱了!以后嘴巴上的拉链拉好,缝死!
檀斐手一动,像是想要再次把门关上,尉川叙赶紧一手死死扒住门边,另一只手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神主神主,斐哥!昨天你衣服炸线了, 我给你带了两套新的!”
檀斐动作一缓,尉川叙趁机挤开门,闪身钻了进来。
听到玄关传来的动静, 巫辞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快洗手吧, 可以吃饭了。”
“好香好香。”尉川叙已经在到处嗅了, “家有贤妻!”
后面这句话倒是误打误撞地对了檀斐的胃口。
他砰地关上门,拉开鞋柜,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扔到地上:“换鞋。”
“老檀,你对小天师家可真熟悉。”尉川叙啧了一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檀斐,“哪,衣服。”
檀斐勾着手指接过袋子,往里瞥了一眼,里面是两套新衣服:“谢了。”
“不是吧,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谢字……欸等等,你先别赶我出去,猜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正在换鞋的尉川叙抬起一只脚,伸手钩了下鞋帮,单脚在地上蹦了两下。
檀斐懒得理他,绕过他就往屋里走。
只有厨房里的巫辞捧场:“叙哥,什么好消息?”
换好鞋的尉川叙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掏出一个小型DV,打开了录制模式。
他一边拿着DV到处拍,一边往屋里走:“你们也知道,十年过去,很多线索早就遗失在了浩瀚的历史长河里,包括一些人性的恶。虽然费了一番工夫,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的努力下……”
说到这里,他用余光瞥到,檀斐突然停下脚步,并起双指,似乎是要对自己下咒。
尉川叙立刻加快语速,一口气说完重点:“当年周嘉逸的那些传闻是杜一放出去的!”
话音刚落,檀斐收回了双指,另一只手将袋子搁到了柜子上。
还好说得快!
尉川叙惊魂未定,松了口气,接着说:“我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来找你们了。周嘉逸这个人吧,属于天赋派,所以还是有点子傲慢在身上的。但他也同样清高,不屑做自己所不齿之事,所以情史算是艺人里比较干净的。”
“所以,周嘉逸养小鬼,当男小三,还有害死原配的事情,都是假的?”
巫辞端着一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围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贤惠和乖巧的感觉。
看到巫辞第一眼,尉川叙心里的想法是:妙哇!檀斐好福气!
但他不敢说出口,怕檀斐直接把自己扔下楼去。
檀斐没参与他们的聊天,直接进了厨房,洗手打饭。
“那些都是杜一买通狗仔放出去的消息。”尉川叙把DV放在了柜子上,把镜头对着自己,调整角度,接上巫辞的话,“那时候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传统媒体就是权威,毁掉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加上周嘉逸在圈子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和他有资源竞争的艺人也乐于踩他一脚。”
巫辞将汤盆轻轻放在桌上,卷起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迹:“我们猜得没错,杜一和周嘉逸并不像表面上关系那么好。”
“岂止是不好,杜一简直是在转移视线和栽赃嫁祸。”调整好拍摄角度,尉川叙两手一拍,走到餐桌边上,“还记得昨天我们看到的资料吗?关瑞秋之前有过一段婚姻,而且丧偶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魔爪伸向餐盘,想要伸手顺走一块排骨。
与此同时,一根筷子从厨房里飞了出来,快准狠地打到了尉川叙的手上。
尉川叙:“……”
檀斐不是没有灵力了吗!怎么连他在外面偷吃菜都知道!
巫辞点头:“记得。”
这件事,果然也有蹊跷吗?
“虽然消息封锁得很好,但我还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尉川叙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背,乖乖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当年确实有逼死原配的事情发生,但当事人不是周嘉逸,而是杜一。”
“塑料兄弟。”檀斐手里拿着两个装满白米饭的碗,从厨房出来,顺口讥讽一句。
巫辞皱了下眉,伸手接过尉川叙递过来的手机。
虽然昨天看到“丧偶”两个字时,他心里便产生了模糊的怀疑,但亲耳从尉川叙口中听到确认后,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你怎么只打了两碗饭!”尉川叙看着檀斐手里的碗,一脸受伤,“我饭呢斐哥?”
“没手?自己打。”
“自己打就自己打,嘤。”
“再嘤就滚出去。”
无视掉旁边正在吵架的两个小学生,巫辞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认真看着手机上的图片。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旧报纸扫描件上的社会新闻截图,时间是2011年10月25日,标题是《女企业家疑似出轨知名男艺人,丈夫携五岁儿子跳楼坠亡》。
虽然新闻给当事人的名字和具体信息做了模糊处理,但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了。
居然还带着五岁的孩子一起跳楼……
没有想到,在关瑞秋和杜一这段看似甜蜜恩爱的忘年恋后面,竟然隐藏着如此血腥的悲剧。
“关瑞秋身份特殊,新闻封锁得很好,这家报社没多久就倒闭了。”尉川叙拿着一碗刚打好的饭,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得隐晦,“杜一那边则买通了媒体,祸水东引,嫁接到周嘉逸头上。可是杜一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哎,富婆是被鬼迷了心窍吗?”
“等等。”巫辞突然反应过来,“关瑞秋十一年前也有44岁了吧?孩子才5岁?”
“要么是做试管,要么是通过一些非法途径借腹生子。”尉川叙走到桌边,放下碗,推了推眼镜,合理推测道,“如果真是自己生的,高龄得子,关瑞秋怎么会让前夫带着孩子去死呢?”
巫辞没有说话。
他盯着屏幕上的新闻标题,陷入沉思。
尉川叙拉出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三个大男人围着一张小小的餐桌,原本就狭窄的客厅更显拥挤。
像是被尉川叙挤到了一样,檀斐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往巫辞身边靠了靠。
尉川叙:“???”
我碰都没碰到你!!!你装什么!!!
巫辞没留意到檀斐的小动作,他从屏幕前抬起眼,认真地说:“真有可能是鬼迷了心窍。”
“对了,我昨天回到家,连夜看了下针孔摄像头在杜一家拍到的东西。”尉川叙伸出手,从巫辞手里拿过手机。
他翻了翻,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推到巫辞和檀斐面前:“你们看,这是不是昨天你们看到的那个怨灵?”
尉川叙这次找出来的,是一段录像。
从画面里的景象来看,只有Jack推着杜一的轮椅在走廊上行走的背影,应该是去衣帽间时,藏在尉川叙领结里的针孔摄像头拍到的。
录像一开始只有轮子滚动时的咕噜咕噜声,没多久就响起了对话声,看起来很正常。
然而,在经过楼梯拐角时,录像里的尉川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侧身看了过去。
镜头随着他转身的动作移动,在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阴影处,竟然站着一个模糊的黑色鬼影!
尉川叙按下暂停键,将画面停留在这里。
这道鬼影又瘦又长,五官非常模糊,无法辨别长相。
从体型上判断,这是一个男人。
“居然能拍到它?”巫辞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先是看了檀斐一眼,又转头问尉川叙,“昨天你是没有看到它的吧?”
“我没看到,而且当时脑子都冻麻了,也没注意到附近有什么不对。”尉川叙摇摇头,“昨天你们在车上说看到了鬼影,回家以后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拍到,没想到果然留下了影像记录。”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里复盘在杜一家里偷拍到的录像,看到这个黑色鬼影时,头皮都奓了。
巫辞沉吟片刻,猜测道:“我昨天还以为它是周嘉逸的鬼魂,现在一看,它有可能是关瑞秋那个死去的前夫,周嘉逸应该还活着。”
难道说,关瑞秋的原配丈夫在去世以后,一直以孤魂野鬼的形态,和他们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吗?
要是这个前提成立,杜一的病情似乎就能解释通了。
但院子里的神像又是怎么回事?
这和周嘉逸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杜一绝不简单,从他信地母神娘娘这种邪神就能看出来,如果没有高人指点,凭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把那么大一尊地母神娘娘像请到家里来的。”檀斐抱着胳膊,搭在手臂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如果没猜错,他们家院子下埋的不是一般的镇宅石,要么是一个祭坛,要么是完整的阵法。”
“祭坛?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家埋这种东西?”尉川叙噫了一声,“怪不得阴气这么重。”
“在地基里埋祭坛,会影响整个住宅的风水布局,甚至会影响到居住之人,这是一种邪恶的祝诅术。”
巫辞一边向他科普,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却没有放进自己碗里,而是自然地伸长胳膊,将那块肉搁到了檀斐碗里的白米饭上。
檀斐一顿,垂下眸,看着碗里那块五花肉,微微勾起嘴角。
尉川叙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蒜香排骨,边啃边问:“这不就是下降头plus版吗?肯定是杜一干的吧,他还信地母神娘娘那种邪神呢,这种祝诅术是不是地母神娘娘教他的?”
“我想,杜一的病,或许跟关瑞秋的前夫,还有埋在他家地下的东西有关。”巫辞吃了口饭,若有所思,“难道,地下的东西,是前夫跳楼前埋的?目的是为了害杜一?”
“也有可能是杜一自己埋的,但如果他是施咒者,为什么生病的人是他?”尉川叙也陷入思考,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巫辞,“小天师,你昨天给杜一的那些符纸,有什么特殊功效吗?”
“我在上面施了一些帮他护住心脉的祝由术。”巫辞说,“就是一些普通的巫医符,有利无害。”
檀斐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地插话:“别忘了,那栋别墅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巫辞转头看他:“您是说,关瑞秋?”
“杜一不可能再见我们了,我们不会再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信息。”见巫辞看向自己,檀斐放下筷子,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我们应该直接去见关瑞秋。”
尉川叙皱了皱眉:“我来找你们之前,给关瑞秋的助理打过电话,提出想要见关瑞秋一面。但是她助理反应和上次大相径庭,死活不让我们见她。”
“关瑞秋的助理,是杜一的人?”巫辞判断,“他害怕我们见关瑞秋。”
看得出来,关瑞秋是杜一的软肋。
难道说,关瑞秋身上,有什么秘密,是杜一不想让他们发现的?
“他不让见我们就不见?”檀斐冷笑一声,“直接去堵。”
“好嘞,神说动手就动手。”尉川叙又叼了块排骨,“能不能先吃饭啊?菜都凉了,我快饿死了。”
吃完午饭,出门前,尉川叙又给关瑞秋的助理打了两个电话,但那边一直是忙音。
好家伙,这下连电话都不接了。
檀斐没穿尉川叙给他带的新衣服,还是穿着巫辞给他买的。
因为今天不像昨天那样正式,巫辞也穿得简单。
离开巫辞家,尉川叙让他们两个走在前面,自己则拿着DV跟在后面录像:“我刚才通过别的方式打探到了关瑞秋的行程,她现在在公司,等下我们直接去堵。”
“按照电视剧里演的,”巫辞一边下楼梯,一边回头看他,“我们去见女总裁的时候,多半会被拦在楼下。”
“看路。”身边的檀斐伸手握了巫辞的胳膊一把。
果不其然,等他们来到关瑞秋的公司楼下,前台小姐告诉他们,没有提前预约,是不能上去的。
尉川叙不死心,他风度翩翩地靠在前台,企图通过放电的方式蛊惑前台小姐:“通融一下也不行?”
“不可以哦。”前台小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先生,您手里的DV也请关一下,这里不可以录像呢,否则我会以泄露商业机密的名义请保安将你们带走。”
尉川叙:“……”
怎么会碰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关掉DV。
在公司楼下试图进入未果,三个人只好转战到写字楼对面的咖啡厅,坐在玻璃窗前,一边商量对策,一边静观其变。
巫辞手里捧着一杯冰拿铁,被檀斐和尉川叙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
他喝了两口咖啡,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叙哥,你的管理局工作证能拿出来吓唬他们吗?”
正在摆弄DV的尉川叙伸手扶额:“那我可能会直接被举报到丢失工作。”
巫辞:“……”
好吧,毕竟这是尉川叙在外面接的娱乐类型的私活,不是阴阳事务管理局的工作,如果他拿出工作证,就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了。
尉川叙嘴里叼着吸管,眼睛盯着对面写字楼大门,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哎小天师,你会不会隐身术啊?或者画个隐身符什么的?我们直接变成透明人,大摇大摆走进去,看谁敢拦。”
檀斐直接冷笑一声:“想得真美。”
巫辞:“……没有那种东西啦。”
“看来巫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尉川叙遗憾至极。
巫辞随口一答:“当然了,比如就没有长生术。”
“长生?”尉川叙转过头来看他,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我记得《山海经》里有说,天神窫窳被另一个天神贰负杀死后,你的祖先,开明六巫,把窫窳的尸体偷了出来,用不死药复活了祂。”(1)
“是有这么回事。”巫辞点点头,“不过《山海经》里不也说了嘛,复活后的窫窳变成了食人的怪物,所谓的‘长生’最终还是失败了的。”
“但神确实被复活了,哪怕复活后的神并不是真正的‘神’。”尉川叙单手撑脸,“其实,我觉得还蛮神奇的,在《山海经》里,上古天神分为三类,其中有一类神的特征非常明显。”
“人首蛇身。”檀斐玩着手机,头也不抬。
听到檀斐接话,尉川叙转头看向他,视线随即缓缓往下挪,转移到檀斐的腿上。
随后,他语气肯定:“你不是。你好怪。”
檀斐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差不多点得了。
“还有对你们祖先的记载,巫咸国的群巫,‘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雨师妾的人也是‘双耳挂蛇’。”尉川叙又看向巫辞,越说越兴奋,“无论是神还是巫祝,总是与蛇为伴的。要知道,在古代,蛇可是龙的化身。”(2)(3)
“对,始祖神鸿濛,女娲伏羲,共工祝融,后土娘娘,包括刚才说的窫窳,甚至是杀了窫窳的贰负,都是人首蛇身。”受到了尉川叙的影响,巫辞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檀斐的腿上瞟,“就连杜一家里那个地母神娘娘,也是人首蛇身。”
如果他没记错,檀斐变回恶鬼原形的时候,脖子上好像有一小块细鳞来着?
檀斐:“……”
当神真可怜,还好他是妖魔,腿又长又漂亮。
“哦那倒也没有,地母神娘娘那种脑袋直接连着蛇身的,显然属于基因突变,先天不足,所以只能当个小小邪神。”说着,尉川叙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不过,至少可以证明的是,你们巫觋族从远古时期开始,就一直在研究长生术吧?”
听到后面那句提问,巫辞顿了顿。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巫觋族最后一个研究长生术法的巫师,神师大人,如今还静静地躺在玉俑里。
谁也不知道,她的研究,到底成功了没有。
沉默两秒,巫辞和尉川叙突然齐刷刷转过头,一齐盯向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玩手机的某位“神”。
感受到了强烈目光的那位“神”:“……”
檀斐从屏幕前冷冷抬眸:“别看我,我记忆还没恢复。”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而且我有腿,又长又直。”
巫辞和尉川叙同时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啊……”
檀斐:“……”
檀斐放下手机,故意伸长两条长腿,嘁了一声:“连神都陨落了,人还想长生?”
“那可不一定,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可是非常伟大的存在。”尉川叙一推眼镜,“你看天上的飞机火箭,海里的游艇航母,地上的高铁动车,哪一样不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劳动人民从不指望神明庇佑,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创造未来。”
说得好!不愧是新闻发言人!
巫辞默默点头。
尉川叙把DV对准自己的脸:“老檀,我说句冒犯你的话,你别打我。”
檀斐瞥了他一眼:“说。”
“外国人我不知道,但我们华夏人,求神拜佛的目的性可是很明显的。我们求财拜财神,求功名拜文昌,求姻缘拜月老……没有一个神仙是只吃香火不干活的。”对着DV,尉川叙口若悬河,仿佛回到了新闻发布会上,“若神明不灵,就要被抛弃,我们炎黄子孙绝不跪拜无用之神。”
看着尉川叙这副侃侃而谈的模样,巫辞想起了远在巴蜀之地深山老林里的十五叔。
也不知道,整天嚷嚷着“破除迷信,破山拆庙”的十五叔,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娘和师父、阿狗哥他们,族人们都还好吗?
身为历代皇帝身边的神职史官世家后代,尉川叙这番大胆发言,可以说是非常叛逆了。
要是有机会让十五叔和尉川叙见上一面,这两位一定会成为忘年之交吧?
想到这里,巫辞按捺住心中的叹息,拍了拍尉川叙的肩,语气欣赏:“叙哥,你说得完全没错,我赞同。”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尉川叙的尾巴刚翘起来,就听到巫辞话锋一转,按在自己肩上那只手的力道也突然加重,连平时纯真温和的笑脸都变得阴恻恻的:“不过,你这番话,可是同时得罪了天神和巫师呢。”
檀斐别过脸:“噗。”
尉川叙:“……”
他这张嘴啊。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评论区有小可爱在猜檀斐的真身和谁才是神。
嘿嘿嘿嘿,目前还没有人能完全猜对。
(1)《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
(2)《山海经·海外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