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搞权谋啊—— by一林修竹

作者:一林修竹  录入:02-10

院子里忽然响起惊呼,接着“砰”的一声。
陆屏望去,见至乐四仰八叉地摔在雪地里,秋水急忙爬下梯子去搀扶她,她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瓦罐早已倾倒,辛苦收了半天的水洒得只剩三成,两个人却并不心疼,滚进雪地里玩闹。
陆屏也笑了起来,眉间的愁云随热气消散而去。
——————
远山文几:
寒梅香里,得接兰缄。余欣悦者多,思慕者寥。吾心悦者廖,思慕者无,思及根本,故而同病相怜。感念倾耳勉励,愿君终拨云见日,豁然开明,得遇佳人,前路偿愿。
留安谨拜。
【??作者有话说】
周末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周日就不更新了,下周二再见,抱歉!(鞠躬)

陆景大婚的日子最终定了下来。
前面繁琐的礼节和流程连续了好几日,陆屏一连半个月未曾见到陆景。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瑞雪初定,皇帝在太极宫开设晚宴,后宫与百官同贺,排场十分隆重。
陆屏虽是皇子,但酒案被置办在第二排的末尾端,与第一排的皇子公主们并不在一列。他心中非常喜欢这个安排,也无人觉得不妥。只是,他看陆景便只能看到层层阻隔后的背影。
陆景坐在右侧第一排,身边端坐重冠霞帔的太子妃傅妤,对面则是傅国公爷和另一外一些世家与士党的朝廷重臣。他们一会儿歌功颂德,赞扬太子的非凡品貌与太子妃的贤良淑德,一会儿彼此夹枪带棒讽刺几句,不惜把朝堂上的党争若有若无地带到婚宴上来。
皇帝却很高兴,公然盘算起剩余几个儿子女儿的册立大事上来,从陆执到陆钊,从陆放到陆蔷,把百官的嫡子嫡女都问候了一遍,清流问完问世家,最后落到了严家头上。
严仞作为严家袭爵的嫡子,自然在晚宴行列中,他起身恭敬又从容地向皇帝介绍严氏一族目前正值及笄或舞象之年的男女,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一个身世显赫能配得上皇家。
陆屏看着陆蔷的背影,不用想都知道她看严仞的眼睛里恨不得塞满了亮光。
看来,严仞多半是陆蔷未来的驸马了。
皇宴上的珍馐美馔大多精美且令人垂涎,但陆屏从小养成了小胃口,才吃一点便觉腻得慌,剩下的时间大多只喝甜酒。
他放空自己发了许久的呆,才回过神来,发现对面严仞的酒案没了人。不知何时,严仞随便找个理由起身向皇帝暂别,离开了宴席。
陆屏也想走,但既怕现场那么多双目光忽然注意到自己,又怕一走了之触怒龙颜,左思右想之下,找了个小太监传达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离席去更衣。
他领着达生猫下腰从侧门出宫,披上斗篷。
“达生,你觉不觉得,外面倒比里面暖和些?”陆屏道。
达生冷得直搓手,狐疑:“怎么可能?冷死奴才了!”
陆屏呵出一口气,哈哈地笑。
他接过达生手里的灯笼,开路走在前头,走在皇城庄严幽深的一砖一石上,他漫无目的地北往南走着,走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眼前的道路如此熟悉又陌生。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前方大殿的门半虚掩着,好像有人进去了没有出来。
“殿下,这是白虎殿。”达生道。
陆屏才在黑暗中看清楚“白虎殿”三个大字。既然来都来了,便去习文堂看看书格子里有没有新的书信吧。他提着灯笼推开殿门,吱呀一声,前方亭子台阶下坐着的人影动了动。
陆屏看不清楚那人,只见他起身立正,微微弯腰作揖。陆屏徐徐走近,才看清那个人的面貌。
“宗昀?你怎么在这里?”
宗昀抬手指了指亭顶。
陆屏仰头,月光全无,繁星满天,漆黑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却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在乱晃。
“九殿下,这么巧?”亭顶上传来郎朗的声音。
是严仞。
陆屏又是惊喜又是讶异,问:“你怎么上去的?”
上面回答:“白天有人上来扫雪,留了梯子,我爬上来的。”
陆屏立即要找梯子,宗昀带他绕到亭子后面,见一架长长的梯子挂在墙上,虽然结实却很长。陆屏没有爬过梯子,便问严仞:“上面的风景好看么?”
严仞立在上头道:“罕见的美景,殿下不上来看看?”
陆屏按捺住心中的向往,无奈道:“……我不会爬。”
严仞:“哈哈哈哈……”
陆屏:“……”
“你等着。”严仞说完,踩着瓦片搭上梯子,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黑夜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后面护着你。”
“真的么?”陆屏心里还是胆怯,“我没爬过,你不要笑我。”
闻言,严仞低笑一声,故意道:“宗昀,抓好梯子,九殿下怕高!”
“……”
他越是嘲笑,陆屏就越逆反地壮着胆子爬上去。这梯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长很多,而且越往上越狭窄,他紧抓着腿直抖,严仞的手虚托在他胯上,道:“别怕,我给你托着,就算摔下去,也还有我垫着呢。”
严仞的声音很轻佻,可却让人莫名心安。
陆屏爬到最后一截,心中更加狂跳不止,严仞猛地用力托着他的身体向上一抬,他惊呼一声,抓住垂脊蹬腿狼狈地爬上去,匍匐在瓦片上僵住。等严仞爬上来后,哈哈大笑地扶着他,让他坐在正脊上。
陆屏俯视地面,大惊失色:“我等会怎么下去啊!!”
“下去的事情等下去再说。”严仞笑吟吟道。
于是达生和宗昀在亭子里坐着等,陆屏和严仞坐在亭顶。坐了好一会儿,陆屏才逐渐放松下来,高处仰望夜空确实别有一番景象,只不过这不是全皇城最高的地方,眼界还是不够广阔。
方才从下面望到的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盛酒的瓷壶,严仞正捂在怀里,问:“殿下喝不喝?”
陆屏点头。
严仞似乎很意外,便把瓷壶递给他。他仰头倒了一点点在自己嘴里,甜酒过喉,在胸膛升起暖意。
严仞笑道:“既然想喝酒,怎么还跑出来了?”
陆屏道:“你又怎么跑出来了……”
严仞道:“不自在,闷得很。”
陆屏甚是同意,不禁道:“你不觉得宴会上那些人都挺虚伪的么?以接为构,日以心斗,发若机栝,留如诅盟。他们说话不累么?”
严仞顿了顿,“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才道:“殿下说得对,但你太置身事外了,倘若他们提起你,你却没有办法,只能被他们当作笑柄。”
“……”陆屏闷声道,“笑便笑吧。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笑了我也不会难过的。”
严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卧坐到瓦脊上,双手枕在脑后,道:“就像那句……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
“嗯。……你知道这句话?”陆屏一时讶然。
严仞挑眉,懒懒道:“略略听别人说过。”又问,“这是出自哪本书啊?”
陆屏就知道他没看过,懒得和他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过。”
于是二人又继续沉默着看星空,时不时搭一两句话,聊些有的没的。
严仞不死心,重新谈起方才的话题:“你不是有皇后么?她把你养大,也算是你的底气。你应该强硬一点才是。”
陆屏悠悠道:“你也知道皇后是养我的啊,那我能少给她添麻烦就少添,凡事还是不出风头为好。”
他也想像严仞一样卧在瓦片上看星星,至少不需要仰着酸痛的脖子,但四周漆黑不能视物,他实在害怕滑下去,只能老老实实坐着不动。
只听严仞道:“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软弱是装出来的?”
陆屏心中一颤,心道糟糕,好像说漏了嘴被别人发现了。他笑了笑,抱住冷得发抖的身体,故意轻松道:“是啊!怎么,世子是不是觉得原来我这人还不错?”
严仞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几眼,又回头去看夜空。他低声道:“我喜欢出风头就出,不喜欢出就不出。”
“那你是相当自由。”陆屏道。
“自由吗?”严仞反问。
声音很低,却在静谧的黑夜里似有回声。陆屏看见严仞抽出脑后的一只手,指向前方满是繁星的皎皎碧落,手指的方向有一颗不停闪着光的星星。
他道:“你看最亮的那颗星。”
陆屏盯着它。
严仞问:“你知道它叫什么星吗?”没等陆屏回答,他继续道,“它叫天狼星。它的东南方向有九颗星,叫弧矢九星,现在看不明显,但它们是弓的形状。”
陆屏努力地看清楚严仞所说的弧矢九星,想象它们像一把弓的样子,与不远处的天狼星相对而立。他灵光一闪,喃喃道:“西北望,射天狼……”
“对。”严仞道。
二人陷入沉默,好像不需要再说什么,就已经明白彼此的意思。
严仞又将瓷壶递给陆屏,陆屏捧着喝了一口,揉了揉眼睛,忽然有些感慨:“其实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可是我连骑马都不会。每次看到皇兄骑马的样子,就觉得好潇洒。”
严仞嗤笑一声,道:“你也看过我骑马吧?你觉得我骑马潇洒还是太子骑马潇洒?”
陆屏不假思索:“那自然是皇兄。”
严仞默了片刻,辩解道:“那肯定是你没看清楚,启安城的姑娘们看到我骑马,嗓子都叫哑了。”
他说得那么得意,陆屏内心十分不以为然。其实客观来讲,严仞是武将出身,骑马时英姿确实无人能比,但他在启安城内寻花问柳是出了名的,哪家姑娘会真心喜欢他?
陆屏又想起那个明月都羞赧闭云不出的夜晚,严仞抱着他抵在他肩上,撒谎跟他说自己是第一次。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陆屏竟觉得脸有些热。
他不自在地问:“你那次说你是第一次,是真的吗?”
——————
留安台鉴:
前日得闲,扫书重读。《南华经》有言,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河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此种意象,有如神境,天地独我,潇然自得,不能言述,君读之必然欢喜。
远山谨启。

“就……就……”陆屏实在说不出口。
严仞笑道:“我每天说的话多了去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句?”
陆屏急了,索性捂眼道:“就是玉人楼那夜!”
空气安静下来,严仞居然回想良久,起身坐回正脊梁上,与陆屏并排而坐。他带着笑意轻松道:“第一次跟男的啊,只不过没实现罢了。”
“……”
这什么跟什么!难道他还想实现吗!
陆屏差点忘了,当时严仞早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忍着气又试探道:“那跟女子呢?”
严仞挑眉:“那还用说,自然是……经验丰富,登峰造极了。”
陆屏:“哦。”
他沉默良久,实在忍不住骂道:“流氓!”
严仞哈哈大笑:“除了流氓,殿下是不是不会骂别的话了?想不想骂我骂得狠一点?我教你啊。”
“你尽教我些坏的东西。”陆屏被他说得又羞又气,回身跨过一条腿,尽力挪远一些。
严仞道:“去哪里?”
陆屏道:“回去了!皇兄没见到我,会担心我的。”
“他今日大婚,忙得脚不沾地,哪还顾得上你?”严仞嘀咕。
但他还是跟在陆屏后面慢慢走下瓦片,看着陆屏紧紧扒着瓦片的模样忍俊不禁,便俯下身来护着陆屏不摔倒,又招呼底下的达生提高灯笼照明,又叫宗昀抓牢梯子。
等陆屏顺利落地后,严仞也在半空跳下来。
他拉住陆屏的袖子道:“别回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屏道:“干什么?”
“你不是想学骑马吗?我教你。这总不是坏的东西了吧?”严仞道。
“大半夜骑马,没搞错吧?”陆屏大为震惊。
严仞道:“马是夜行动物,在夜里跑比人更能清晰视物,放心,我不会带你摔下去的。”
陆屏仍然不敢相信,又道:“大冬天骑马,马不会冻死么?”
严仞笑道:“与人相比,马尤其热性,冬天多跑跑也不会冻到。怎么,九殿下不敢骑?”
这人方才笑自己爬亭顶爬高,现在又调侃他不敢骑马,换作以前陆屏肯定会回答“对我就是废物怎么了”,但不知为何,在严仞面前,他越来越生出一股莫名的自傲。他昂起头看严仞的脸:“我骑过,怎么不敢?”
严仞与他对视,抿嘴道:“不会让你一个人骑马的,我跟你一起。”
说完他系好宗昀递过来的斗篷,朝白虎殿大门走去,示意陆屏跟上自己。
陆屏问:“去哪里?”
严仞的斗篷迎着风:“还能哪里,龙首山啊!”
龙首山在东苑北边,离白虎殿也不远,马道每隔百余步便在道旁设石灯。幸运的是此时无风,严仞的马温顺地站在马道前,时不时摆摆尾巴。
当陆屏顺利坐到马鞍上时,他才发觉严仞的马比别的马还要高凨諵大,看着微弱灯光下地面的草,总有些害怕。
陆屏问:“它叫什么名字?”
严仞回答:“人间风。”
“它多大了?”
“七岁。”
“这么小,能坐两个人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严仞笑着,踩着马镫哗的一下坐到陆屏背后,马儿顺势转了半个圈,又被重新勒回原位。两人贴得不算近,但严仞环过陆屏的身子前去整理缰绳时,陆屏总错觉有沉稳的呼吸萦绕在自己耳后。
可能只是风吧。
他听严仞道:“殿下,你前面有个鞍桥,请务必抓好它,不要松手。”
“嗯。”陆屏依言。
严仞又道:“你脚下蹬的是马镫,它能让你保持平衡不会摔下来,所以也请务必勾好。而且对于初学者来说,马镫一旦脱了便很难重新勾回来。所以无论马是走路还是起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马镫。”
“嗯。”陆屏听话地踩实马镫。
见他如此老实,严仞忍不住在他耳边逗弄:“不然很可能摔下来哦。”
陆屏缩了缩脖子:“知道了。”他又问,“那你呢?你不是没有马镫了?”
“我不用那玩凨諵意儿。”严仞懒懒道。
说着他轻轻打了个口令,人间风便慢慢走起路。
马道平整,马儿不疾不徐走着,风也平静,一切似乎十分悠闲。陆屏抓着前鞍桥的手也没那么紧促了,但仍紧紧盯着前面的道路。
严仞忽然道:“害怕么?”
陆屏摇头。想了想,他道:“好像……还挺喜欢的。”
严仞轻笑:“喜欢谁?”
这句话随着微风在耳边打了个圈。
陆屏知道严仞又在故意逗他……严仞对谁都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么?想着,他硬声道:“喜欢人间风。”
好在严仞没有继续开这个玩笑的打算。
缰绳连同温暖的手心覆在他冻得没有感觉的手指上。严仞问:“要不要试着拿缰绳?”
陆屏真心想尝试自驭,于是接过缰绳自主牵了一段路,而后,严仞开始教他如何喊口令、如何拉绳控制左右。等陆屏能够操纵自如时,龙首山的马路已经行至半山腰。
“殿下愿不愿意小跑起来?”严仞询问陆屏的意见。
陆屏点头:“好。”
于是严仞教他训着马儿开始慢慢小跑。即使有柔软的马鞍和厚厚的衣服,但马颠簸的频率过于匆急,陆屏还是觉得屁股硌得慌,整个人被颠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胃里刚喝的酒翻江倒海。
他憋着一股气咬牙道:“有点颠……”
严仞在他身后道:“殿下有所不知,小跑的马是很颠的,只有快速奔驰起来才会犹如插翅起飞,那才叫爽!”
陆屏被颠得实在难受,将信将疑道:“跑起来就不颠了?”
“当然!要不要试试?”严仞循循善诱。
陆屏在夺命大飞马和颠颠小跑马之间犹豫不决,严仞却不等他回答,立刻抢过他手里的缰绳,大喊一声:“驾!”
人间风应声迈开蹄子。
陆屏顿时大惊:“我还没说呢!喂!先等等!”
然而严仞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在后面咯咯地笑,马儿也没有理会他的话,一路狂奔起来。
冽冽的寒风突然变得剧烈,呼啸在陆屏耳边,又灌入他的嘴巴里。他感觉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大喊:“停下来!”
马还在飞奔,并没有如严仞所说的如履平地,而是变成频率虽小但幅度更大的颠簸,陆屏觉得整个人就像簸盆上的豆粒一样,被晃得脑袋都要掉下来了。
无法,他只能试图发口令:“驭!驭!”
人间风恍若未闻,似乎还跑得更快了。
陆屏猜到是严仞在甩缰绳,大叫:“严仞!快叫你的马停下来!”
严仞哈哈大笑,喊道:“这是我的人间风,不听他人的口令!殿下上了贼马,一切都由不得殿下了!”
陆屏气得头昏脑涨:“严仞!你怎么能这样!我都还没答应要跑!你怎么能这样!”
严仞笑得更猖狂了。
“你还笑!你别笑了!我要掉下去了!”陆屏啊啊大叫。
“在我的马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严仞恣意畅快地说完,又压低声音在陆屏耳后调侃,“九殿下可要抓稳了,不然,可别怪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陆屏吓得立刻挣扎起来,却反而在身体颠簸之间突然坐偏了马鞍,整个身子都倾斜下去。
“我要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掉下去了!别笑了严仞……”
“哈哈哈哈……”
严仞笑完,臂弯猛地用力,将陆屏抱回原来正确的位置。陆屏大口大口喘气,都快没有精力叫出来了。
严仞趁机道:“殿下,子铿忘了说了,如果你大声惊叫的话,马可能会受惊后仰或胡乱逃窜,这样你我都有可能被甩到地上哦。所以,学马的时候可千万不能高声喊叫!”
陆屏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他拼命抿紧嘴巴,后怕方才居然没有引得人间风受惊。寒风扑面而来,又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几乎看不见前方的夜路,只在虎啸一般的风声渐渐放空自己,灵魂飘到了上空。
严仞道:“九殿下,再提醒一次,记得要踩好马镫,不能松开哦!”
陆屏回过神来,立即双脚蹬了蹬,马镫还在自己脚下踩着,却差一点脱出去了。他急忙踩实,在一下又一下的颠簸中,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剧痛。
他艰难开口:“严仞,我疼……”
“哪里疼?”严仞喊道。
“脚腕那里……”他感觉自己的声音要被风刃割裂破碎了。
闻言,严仞又扬起缰绳加快速度,道:“忍忍,马上就下山了!”
人间风向山下疾驰而去。
陆屏不知道严仞要带他去哪里,人间风下了龙首山之后,直奔在朱雀大街上,居然停在了东南边的朔方军营外面。
这里是严仞常来的地方,因为傅轶在朔方营当值,军营中有不少熟悉的朋友,他一切都熟门熟路。
人间风停在营帐门口,严仞率先下马,几个巡视的士兵走过来朝他行李,喊了一声“严世子”。严仞草草点头,向陆屏伸手。
陆屏惊魂未定,被严仞掐着腰跳下马鞍,却发现自己脚腕痛得没有办法走路,一瘸一拐的。
严仞索性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掀开帘子走进营帐。
身体悬空的感觉似曾相识,这是严仞第三次横抱陆屏。
陆屏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挣扎,任由严仞把自己放在营帐里昏暗灯光下的大床上。
——————
原文: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留安书批:晕晕乎不知所以然。公孙龙白马非马之论,世人多知荒谬不可信,白之共性,马之共性,二者不可忽视其一。然其中论道思哲,大有玄机。今子休公谓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是何意也?当如何用之?
【??作者有话说】
攻受双洁,仞子口嗨罢了。
以及,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下一章入v,比之前打算的入v时间要早。下周三更新6000+,全文25万字左右,全订约5块钱。
第一次写古耽,挺难的,还好现在越写越顺了。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不嫌弃我的磕磕绊绊,谢谢你们的海星和评论,有时候不知道回复啥,但我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如果故事给你带来了暂时的愉悦和放松,那么说明我们有缘,希望能继续一路相伴,感恩!
◇ 第26章 26 我捡回来一条命
陆屏说脚腕疼,严仞便蹲下身查看他的脚腕。
他原本在冬日里穿的袜子被磨破了,下面是一双不高的平底靴,脱下袜子,脚腕处细细的皮肤被磨破起皮,两边都肿了一大块,渗出一点点的血丝。
严仞皱眉:“怎么弄的?”
陆屏吸着鼻子道:“被马镫磨的,它撞得太用力了。”
严仞道:“被磨疼了,你可以不踩它呀!”
陆屏愤怒道:“还不是你说的,不能离开马镫,否则会摔下去!”
严仞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于是只道:“估计是你踩得太靠前了,而且没有穿长靴,是我疏忽了。下次穿长靴,我教你如何准确踩好马镫。”
陆屏心想,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床头有个灯架,他坐在床沿上,脸便被灯光照得一览无余,照出两条清晰可见的泪痕。
严仞抬头,乐了:“不是吧?哭了啊?”
闻言,陆屏更觉委屈,两只眼眶又重新蓄起盈盈泪水。
严仞歪头凑近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真哭了啊?”
陆屏:“……”
他蜷起拳头狠狠向严仞肩膀砸去。
严仞被他推倒坐到地上,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撑着手臂看陆屏气愤的模样,乐此不疲。
陆屏大声道:“你开心了?看见我出糗你是不是很自在?”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严仞从地上爬起来,“我去给你拿药膏!这朔方营里有一种滇州来的百宝膏,很是好用,最能镇痛消肿、活血化瘀,刚好可以治你这伤,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他便去拿药。
脚腕传来阵阵余痛,陆屏像全身散了架一般,歪在大床上休息。
严仞很快便回来了,仍旧蹲在陆屏身前,用热毛巾擦拭他的伤口处,然后轻轻抹上药膏。陆屏低头看他熟稔的一系列动作,突然觉得怪异。
除了达生等下人,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蹲下过,更不会在他面前蹲下为他做事情。严仞一个伯爵世子,眼下却像个奴才一样单膝跪地为他擦药,如果有人进账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丢人?
推书 20234-02-10 :智齿—— by隔岸观》:[近代现代] 《智齿》全集 作者:隔岸观火【CP完结】长佩vip2024-02-02完结收藏:4,906评论:463海星:4,134点击:17.84万字数:22.59万人气:93.89万沈延宵有一副好皮囊,装得温柔体面人模人样,私下里却是烟酒都来,目空一切,交着一群狐朋狗友。某天喝得烂醉睡倒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