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
许砚辞为什么在躲我
外边下着小雨,许砚辞坐在车上,门没关,他微微探身正收着伞,免得弄湿皮座。
雨水沿着伞柄往小臂上流下,冷得他蹙起了眉头。
这时,伞柄突兀地上搭骨节分明的手。
只见沈修卿夺过伞,往外边扔去,而后指尖一带,帮他将门关上:“麻烦。”
许砚辞手上还维持着收伞的姿势,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把我的伞扔了?”
沈修卿见他还楞着,完全没有动的意思,有点不耐地垂了下眉眼,也不说话,单手拉下安全带,帮他系好。
许砚辞:“是地下城有事吗?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沈修卿视线瞥了眼对方被淋透的袖口,正好对着空调风口,冻得白皙手腕微红,心底莫名烦躁:“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就别跟我搭话。”
一把破雨伞而已,收什么,都快把手冻伤了。
他抽了几张纸,仔细地给许砚辞擦着手腕上的雨水,语气很平静:“要是身为董事长连伞都买不起,干脆别干了,申请破产算了。”
许砚辞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嫌弃自己弄到了他的车,顺着他的话挑刺:“不干了,你养我啊?”
沈修卿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审视的视线极具压迫性,能压死人。
许砚辞被看得有点压力:“我开玩笑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沈修卿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许砚辞失言,但无所谓,权当看不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沈修卿淡淡地嗤了声,收回视线,指尖在中控台的按键上点着。
许砚辞看着他操作,发现一直吹向他袖口的空调风口换了个方向,温度还被调低了些。
“养。”
许砚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修卿:“你把公司关了,我养你。”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语气也很淡,但许砚辞却偏偏听出了诡异的认真。
许砚辞摆摆手:“算了,我娇生惯养的,你的钱可不够我挥霍。”
沈修卿抓住他的手:“我可以赚。”
许砚辞想起对方这几天入他多少套,感觉有点好笑:“你没这天赋,会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沈修卿看着他:“你想多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些人都忌惮他手中的权势,别说骗了,就连跟他说句话,也畏得颤抖。
也就只有许砚辞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
许砚辞笑了下:“你真想去赚啊,还不如去抢呢,保准他们不敢吭声。”
沈修卿知道他又在糊弄自己了,配合地搭腔:“也行。”
许砚辞:“那政府估计得疯,你的地下城还要不要了?”
沈修卿没给他个准确的答案,就这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漆黑的眼眸深沉,像是看不透底的海,蕴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就能察觉到让人心惊肉跳的疯意。
许砚辞却从沉默中听出了让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够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到此为止。”
真是疯了。
沈修卿的立场居然也是中立,随时都可以抛下地下城?!
他一直以为沈修卿站是政府那边的,所以才接受了地下城这个“锁链”,当着所有人类的元勋,以命守护蓝星。
也不怪许砚辞这么想。
所有人都知道,沈修卿很小的时候,他所在的城市发生大型坍塌,是政府从把他废墟中救出来的,他没有亲人,就由政府养大,像培育首领一样将最优质的资源奉献给他。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站在政府那边。
许砚辞强行冷静下来:“为什么?”
他很在乎沈修卿的立场,如果对方有一点偏向“塔”,那他就得一个人对抗两个势力,几乎没有胜算。
沈修卿看着许砚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权衡什么,落下声沉冷嗤笑。
许砚辞听出了声自嘲的意味。
沈修卿破天荒地回答了他的话,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回应关于自己的事:“因为事实跟你听到的传闻不一样。许砚辞,你真没良心,我想把你丢下去了。”
许砚辞无辜:“是政府把你的信息加密了,故意不让我们知道,这也能怨我?”
他紧了紧手上的安全带,生怕对方真的让自己下去:“快入秋了,还下着雨,外边很冷的…你把我丢下去,我感冒了,你不也危险。”
沈修卿蹙了下眉,将窗户锁上,而后掐着对方的下巴转过来:“那你还往外边看,那把破雨伞就这么重要?”
许砚辞:“你想知道吗?”
沈修卿示意他继续说。
许砚辞严肃地指着前边的柱子:“那有摄像头,这段路不能乱扔垃圾,会扣分罚款的。而且你这行为很不道德,现在是下班时间,天又黑了,待会哪个员工踩一脚,我还得出工伤费。”
沈修卿没说话,就盯着他看,眼神似刀死刃。
许砚辞幽幽问道:“你要我当一个不道德的人吗?”
沈修卿虚眯着眼,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气笑了:“姓许的,我真是作孽欠你的。”
他猛地开了车门,淋着雨将伞捡起来,而后摔回许砚辞怀里,又不耐地将车门关上。
许砚辞衣服都被扔过来的伞弄湿了,但看着对方为了捡伞浑身彻底湿透的模样,也不好计较,识相地闭嘴。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修卿一直在看他,好像有事。
许砚辞就是不问,故意吊着他。
让他扔伞捡伞又扔伞,闲得没事干,还莫名其妙凶人!
沈修卿一眼看穿。
他想了会,还是主动开口,问:“有没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沈修卿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每天有无数人讨好他,阴奉阳违的场面话都听得情绪都暴躁了,但许砚辞不一样,他的声音好听,能轻而易举地抚平他的燥意,不得不说,这人生来就是讨人欢心的料。
所以他刚让副手将人解决,就开着车来见他,打算来听听许砚辞这次会做出什么让他愉悦的行为。
许砚辞讶异:“嗯?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我都忘了。”
沈修卿挑眉,漆黑眼眸就盯着他,轻佻而漫不经心视线就落在身上,像是偶尔来了兴致想人陪玩的猫。
许砚辞看着对方的眼神反而犹豫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迟寻他得罪了萧齐,最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走,我想着,上下班能不能顺带上他。”
沈修卿唇角的弧度凝固。
他视线死死攥住许砚辞,半晌后,从喉底溢出一声冷笑:“除非我死了,他就可以上车。”
许砚辞:“……”
沈修卿不死心:“没有别的事了吗?”
许砚辞想了想,他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还真让他想到了,上次副手说沈修卿开着直升机去烂尾楼找他,是因为他去夜场:“我晚上有个局,对方定在夜场。”
沈修卿:“不准去。”
许砚辞:“……”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心情很草。
他见沈修卿还看他,咬牙切齿:“没了,闭嘴吧你。”
沈修卿:“。”
他的副手就是这么做事的?下手这么干净,也不会漏点马脚让许砚辞察觉下。
许砚辞被沈修卿气得头痛,一路上都没再讲话了,在手机上联系合作对象换个地方。
他跟着沈修卿回别墅之后气才消了点,看见桌上还有饭,但是冷了,没动过,等等,他怎么记得记得沈修卿今天下午没事。
许砚辞回头,沈修卿看着他的鞋蹙眉,又把它拎起来,远离自己的鞋。
许砚辞:“.……”
想多了,这种人怎么会特地等自己一起吃饭。
许砚辞刚洗完手坐下,还没碰到筷子,手机就响了。
沈修卿抬眼看他,想说什么,但最后沉着脸,没理人。
许砚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去阳台,这才接通。
电话里传来迟寻的声音:“砚辞,我到家了,你到家了吗?”
许砚辞被风吹得有点冷,搓了搓手上发红的皮肤,下意识看了眼里边的沈修卿:“到了,你还是跟我派的保镖一起走吧,沈修卿太排斥你了,你上他的车会很危险。”
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会:“果然还是这样吗,沈先生真是过分。”
他本就跟沈修卿是死敌,抓住这次机会,疯狂落井下石说坏话,还劝说许砚辞别再去沈修卿家里了。
食厅内的气氛凝重,而聊得正欢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沈修卿是alpha,耳力超乎常人,许砚辞在阳台打的电话,他一字不差地听了,包括对面说的坏话。
他:“……”
沈修卿很平静地抿了口温水,不是因为无所谓,而是他对许砚辞的脑子很放心,这人脑子转得快,不可能听不出来迟寻的绿茶。
然而许砚辞下一句话直接让他血压狂飙。
许砚辞:“是,我最近是有点太依赖他了…最近有几个产业好像状态不太正常,应该有人对我下手了,这次我就不拜托他了,你去查一下吧。”
他交代完之后,走回食厅,发现桌旁没人了,饭都没动过。
许砚辞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沈修卿的位置,忽然轻笑。
呀,是该知道急了。
沈修卿没提“塔”的事,就等着许砚辞开口求他,结果许砚辞真他妈的有分寸,不仅不找他帮忙,还去找那个死白莲花,打算从今天开始躲着他,怕“还”不了他的人情。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欠他的,早就还不清了。
这些日子都是许砚辞主动贴上来,他躲开,现在陡然颠倒过来,沈修卿反而很难受,厚重的戾气几乎占据了所有理智。
他回到了地下城A区,指尖斯条慢理地拆掉手套,垂下眼睫,俊美的轮廓杀意很淡,却让人不敢直视。
副手刚处理完叛徒,脸颊上溅着血,还没来得及擦,就见元勋向他走来。
他有点不解:“元勋,您来做什么…啊!”
沈修卿面无表情,指骨掐在了副手脖颈上,不断收紧:“你昨天跟许砚辞说了什么?”
副手被掐得窒息,勉强道:“我,跟他说了,那天事情的经过……”
沈修卿松开手,沉冷地看着不断喘息的副手:“具体。”
副手颈部软组织损伤严重,出现了淤血,不停地咳嗽着:“咳咳…那他许先生来问我您为什么在生气,我,跟他说他扒了您的裤子。”
沈修卿视线冷冷地落在副手身上:“还说了什么其他不该说的。”
副手被看得寒毛直立,克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没有。”
沈修卿:“那他为什么在躲我。”
你说我是不是太宠他了
沈修卿往那一站,信息素争先恐后地从肌理中渗透出来,无形而窒息的压迫感碾了过去。
副手直接倒在地上抽搐,脸色刹那间就白了,额间泌出了冷汗,紧张惊恐的情绪让声线发颤:“我不知道,但他那天来找我,说是把您惹恼了,要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好去哄您。”
“我不敢跟许先生说太多,简单地说了下他扒了您的裤子就离开了,而他去了公司。”
沈修卿冷声:“他?哄我?你在开什么玩笑。”
副手:“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沈修卿不动声色地将信息素收敛起来,眼神带着嫌弃:“你被骗了。”
副手:“……”
沈修卿清楚了,许砚辞的态度转变去公司之后才发生的,并不是他这边的原因,这次不只是迟寻的问题,许砚辞也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他这辈子已经提前找到了许砚辞,在公司出事之前出手庇护了他,但这人还是走上了前世的路,开始利用迟寻算计他了。
沈修卿:“去查他身边一个人,叫迟寻。”
他忽然顿了下,久远的记忆袭来,陡然记起上辈子让副手也去查了迟寻的信息,但只查到了普通不过再普通的身份。
这个身份找不到什么破绽,而且所有线索都中止在上面,怎么查也查不下去,一切信息都指明这个赌徒之子就是迟寻。
但只有一点对不上,就是迟寻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不可能有跟沈修卿对抗的实力。
一个是被赌徒丢下的孩子,靠着打工维持生活,连抑制剂都买不起的普通人。一个是政府用尽所有优质资源才培养出来的人型兵器,两者天差地别。
可偏偏对方比他手底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厉害。
他前世跟迟寻交过手,对方是个很特殊的alpha,信息素甚至能让人出现头晕目眩的奇效,再配合上狠厉的身手,很有威胁性。
迟寻不像是自然成长起来的alpha,更像是被人工改造后的产物,跟他一样,也是个人形兵器。
所以,迟寻的身份是假的,沈修卿很确定这一点,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也让他感到是威胁性最强的地方。
副手松了口气,从地上起来:“是。”
沈修卿叫住他:“等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别在他现在的身份下手,直接往“塔”的方向查。”
前世许砚辞把他出卖给塔,那陪在他身边的迟寻,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塔的人。
副手听到“塔”时楞了下,还觉得有点奇怪,许先生身边如果真的存在塔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但他没有质疑沈修卿的决定,转身离开去调查。
沈修卿倦懒地坐在沙发上,手支着下巴,白炽灯的光从头顶落下来,将轮廓描绘得更为沉冷。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消息记录空荡。
他知道,许砚辞在故意吊着他呢,而且这只是刚开始。
沈修卿太熟悉这手段了,他前世就是在易感期的时候让许砚辞钻了空子,为此患上了严重的分离焦虑症,只要对方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极度烦躁。
但许砚辞又偏偏不理他,让他后期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甚至出现自残的行为,连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许砚辞以救世主的身份回到他身边,耐心地安抚他,纵着他作,成为精神支柱。
于是,沈修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许砚辞对他的算计,才导致了后面被背叛。
许砚辞就仗着他喜欢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沈修卿回神,看着空荡的聊天界面,忽然笑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许砚辞,永远独立自私,流淌的每一滴血是冷得刺骨,即使旁人对他再好,他会权衡利弊,然后眼也不眨地将刀子捅进去。
就算重来无数次也一样。
副手回来了:“元勋,萧齐请您过去喝咖啡。”
沈修卿蹙眉:“不是跟你说过吗?这种事一律回绝,别通知我。”
副手犹豫:“但他说迟寻也在那里。”
沈修卿顿了顿:“许砚辞也在吗?”
副手摇头:“萧先生说他只约了您跟迟寻,有些事,他要您亲自去看。”
沈修卿虚眯了下眼,抬手将桌上的车钥匙扔给他,示意对方去开车。
他坐后座上,问:“萧齐找过我多少次?”
副手从后视镜看向沈修卿:“两年,一共六百八十八次,您之前交代过不参与应酬,也不要通知您,我就全部回绝了。”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没说话。
平均下来一天要约他三次,就算被回绝了,也还坚持着,萧齐这是想做什么。
副手没听见声音,以为他不知道萧齐是谁,解释道:“萧齐是纪云斐的人,您跟萧先生第一次见面,是在初遇许先生的宴会上。”
沈修卿很确定地回答:“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对这个金发高马尾的青年有印象,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见过,在他重生回来之前。
但萧齐是谁,他想了想,发现没有记忆:“但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他。”
副手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早就习惯了,元勋对许先生以外的人都不上心,总是淡淡的,也懒得记住。
他敢笃定,自己干了这么多年,沈修卿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副手:“萧齐也跟了纪云斐两年了,就在B市,可能您在B市见过他。”
沈修卿:“他说到底是纪云斐的人,纪云斐决定要当“塔”的狗,而我却是政府立场,他敢约我见面,也算是有胆子。”
他轻笑,眼底危险意味很明显:“不怕被我杀了,也不怕被纪云斐杀了?”
副手想了想,解释道:“纪云斐不会跟他动手,两年前纪云斐独自去了去火星的地盘受了重伤,是萧先生把他带出来的,萧先生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情报只有地下城有。纪云斐把他藏得很好,除了地下城跟他们自己,其他人只知道萧先生是纪云斐的情人,都不知道这些事,包括许先生。”
沈修卿语气很淡:“这情报听起来很矛盾。”
他见过政府的机密文件,火星并不适合蓝球的人居住,上边有有害气体,alpha体质比较好,过去了顶多是战斗力有所下降,omega过去了会留下后遗症,算是半条命都没了。
沈修卿前世跟许砚辞在一起的时候,萧齐没少来找茬,把许砚辞折腾得够呛,这般娇纵吵闹的模样,怎么可能去过火星。
而且他前世跟许砚辞走得近,不免跟纪云斐有所接触,也知道这人脑子有问题,情感能力欠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人格。
纪云斐前期踩着别人的尸体从底层爬上来,后期靠着模仿着许砚辞的为人处世以及应酬手段,才一步步有了今天。
且不说这人脑子有问题,他学习对象就选得不对,许砚辞是一个冷血且会背叛别人的企业家,这样的buff叠下来,纪云斐怎么也不可能会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对萧齐百般纵容。
这就有意思了。
纪云斐不会被恩情绑死,萧齐也不可能去过火星,可偏偏这两人就组合起来了。
车驾驶到了咖啡厅,还没停稳,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好几个瓷器同时砸在地上。
沈修卿抬手,示意副手停车,别发出动机。
他往咖啡厅看,里面一片混乱,服务员们都躲抱着脑袋躲在角落,神色惊恐扭曲,身子一直都抖。
迟寻被两个alpha保镖按着,萧齐单手抓住了他的头往拖把桶里摁:“你挣扎什么,衣服都弄湿了,待会沈修卿来了看见怎么办?!”
他单手薅住对方的头发,一扯,把快要窒息的人拉了上来。
萧齐一手扯着他的头发,另手慢慢拨开湿透耷拉在脸庞的黑发,露出对方惨白的面容:“迟寻哥哥,你知道错了吗?”
他娇气地扁了扁嘴,看上去很委屈,软乎乎的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纪哥都舍不得这样骂我,你刚进门就这么凶,我很害怕的。”
“我好难过,所以你跟我道歉吧。”
迟寻被茶水浸到了他的眼睛,很痛,视线一片模糊,他的耳朵因为长时间缺氧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他没办法听清萧齐在说什么,只是被拎着头发,狼狈地咳嗽着,鼻腔里呛的全是茶水,很疼。
萧齐脸色直接黑了,不耐烦抬手,对着迟寻的脸就是一巴掌,声音大得两人在车上都听得见。
“为什么不说话,是还没知道错了吗?”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气狠了,直接抓着迟寻的头发又往拖把桶里按:“不就是许砚辞的一条狗,你以为你骂的是谁,你们被纪哥整死吧!”
保镖们哪见过这么脾气这么暴的金丝雀,全都傻眼了。
不过他们也没办法理解这个助手,萧齐可是纪云斐捧在手心上的人,大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但偏偏这家伙进来就对着他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
就像是,在故意引萧齐动手一样。
他们见迟寻已经逐渐不挣扎了,这才小心劝说:“萧先生,这好歹是许砚辞手底下的人,我们这么做......”
萧齐蹙了下漂亮的眉头:“你什么意思,我收拾他还需要看许砚辞的脸色吗?!”
另一边,副手早就听说过萧齐脾气不好,但他也只以为是程度的坏而已,没想到动起手跟他们在审人的时候一样狠:“怎么打起来了?”
沈修卿看着里面的情形,陷入沉思。
他想了下前世跟萧齐仅有的几次见面,对方在他面前是个爱撒娇的小金丝雀,总是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转,稍微冷落一下,就气鼓鼓地躲一边掉眼泪了。
但萧齐也好哄,他那时候被哭声吵得不耐烦,压着怒火警告性地瞥对方了一眼,还没给枪上膛,对方就扑过来了。
那时候萧齐抱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眨巴着眼睛,都忘记擦眼泪,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沈先生,你终于看向我啦,太好了,我好开心!”
很笨的金丝雀,连杀意也看不出来。
沈修卿不走心地问道:“他一直都这样?”
不过他对这种事向来不关心,也不感兴趣,萧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跟他有什么关系?
副手点头:“是的,萧先生脾气很坏,见谁不爽就直接动手收拾,但每次都有纪云斐收拾烂摊子。”
沈修卿刚打算下车,就见店门口来了个意料之外的身影,修长的身姿往那一站,后边的人就冲过去踹开玻璃门为他开路。
西装一丝不苟的美人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直径走进去,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萧齐身上砸,没给对方半点反应时间。
萧齐细嫩的皮肤被陶瓷砸破,流淌下猩红的血,顾不上看对方是谁,只管着捂住伤口哭。
保镖顿时乱成一团,几个去查看伤势,几个过来算账时被对方带来的人直接撂倒。
许砚辞示意他们把迟寻救起。
他走过去用手捧起萧齐的下巴,另手的指腹碾过对方的眼泪:“怎么我刚来就哭,得让人好心疼。”
萧齐瞪向对方:“那是因为你用杯子砸我!”
许砚辞轻笑了下,摇头,并不赞同:“我这不是陪你玩吗?你逼着我助手出来跟你玩,我只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方式,你就哭了。”
他故作为难的模样,眨巴了下精致漂亮的狐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因为不喜欢我吗?好伤心,我长得可比迟寻好看多了。”
萧齐被这美貌攻击弄得发愣,等反应过来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发抖流泪,气呼呼地瞪着对方。
他是很喜欢许砚辞这张脸没错,完全长在审美点上,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皮囊,是可以珍藏起来的存在。
但他真的讨厌死许砚辞这张嘴巴了!
许砚辞伤心关他屁事啊,伤心就能用杯子砸他吗?……他被砸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还在往下流血,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萧齐毫无征兆地把他推开,而后拿起热腾腾的咖啡往迟寻身上泼:“我就欺负你的助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