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起来吧。”温枝说,“手柄放在沙发上就可以了。”
虽然说已经决定好了晚上要吃火锅,但其实温枝还没自己动手做过火锅汤底。他打开冰箱,把昨天买的猪骨拿出来放在流理台上。
他拆开包装,然后从碗橱里拿了只透明的玻璃碗:“行颂,可以帮我拿几副手套过来吗?应该放在上面的柜子里,就那种一次性的透明手套。”
夏行颂照着他说的,抬起手打开柜门,看到被放在密封盒里的手套。他把盒子拿下来,放在桌面上,接着掰开盒子四边的密封条,递了一副手套给温枝后把盖子盖回去。
“谢谢。”温枝戴上手套,把猪骨放进玻璃碗,端到水龙头底下,“我之前买了一口新的鸳鸯锅,还没用过,今天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夏行颂看着玻璃碗中的水慢慢没过猪骨:“哥哥。”
温枝侧过脸:“怎么了?”
“我来处理这个吧。”夏行颂说。
“嗯?”温枝有些惊讶,问道,“你会处理这个吗?”
夏行颂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可以学。”
温枝往旁边站了站,给夏行颂空出位置:“没洗过的猪骨可能会有点血腥味,所以要先用清水泡几次,泡出血水之后就可以了。那你先看一下这个?我去把其它的东西拿出来。”
夏行颂点头:“好。”
温枝自己不太能吃辣,不过他记得夏行颂是可以吃辣的,刚好用那口鸳鸯锅。他把昨天买的火锅底料和食材都拿出来,一样样放到桌上。
放好东西,他转过身去看夏行颂那边的情况。夏行颂正倒掉碗里的水,又重新接了一碗。因为接的水是冷水,温枝发现夏行颂的手已经有些红了。
“手会不会很冷?”温枝问。
“不冷。”夏行颂说,“这个骨头好像已经干净了,要继续泡吗?”
温枝看了看玻璃碗里的水:“应该是可以了,然后再煮一下。”
第一次亲手做火锅汤底,温枝看了好几遍教程。还好有夏行颂在,准备年夜饭的过程还算是简单。
他把锅盖盖到火锅上,招呼夏行颂坐下。
餐厅和客厅的设计有些类似,房间里的窗户都是落地窗,不过餐厅里有一个看起来是装饰用的壁炉。窗帘是双层的,厚的那一层被窗帘扣束在两侧,只留下纱质的那层遮住窗户。
夏行颂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温枝看夏行颂站在原地不动,走到对方身后,轻轻地伸手拍了一下夏行颂:“怎么一直站着,来吃饭了。”
夏行颂一愣:“抱歉,哥哥。”
“没什么好道歉的。”温枝笑了笑,“来吧。”
餐厅里的长桌够坐六个人。温枝坐下后,夏行颂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拉开了温枝身旁的那张椅子坐下。
“再过两分钟应该就会开了。”温枝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手机自带的照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庄斯池。
在度假村过年的庄斯池很快回复:“你吃火锅的时候居然不带上我!”
温枝笑着打字:“你去度假村了啊,过完年有空请你吃火锅,到时候不吃火锅也可以,你来选。”
回复完庄斯池的消息,温枝收起手机,把盛着煎饺的那只盘子挪到夏行颂手边:“火锅的话还要等一会儿,先吃点饺子吧。”
这盘煎饺不是现包的,是从超市买回来的速冻食品。不管温枝家里年夜饭吃的是什么,温清沂都会让厨师准备一份饺子。当然,不是随便什么饺子都可以被端上餐桌,厨师准备这份饺子是从面皮开始制作的,馅料所使用的食材也是最新鲜的。
但温枝并不擅长包饺子,索性买了速冻的回来。
温枝夹起一只煎饺,咬了一口后把煎饺放到自己的碗里。因为刚出锅没多久,煎饺入口时还很烫,温枝用手捂着嘴,过了一会儿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个是猪肉玉米馅的,我觉得吃起来还可以,你也试一下?很烫,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夏行颂这才有所动作,和温枝一样,夹了一只煎饺起来。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温枝发现夏行颂其实还是不太适应他这里的。这种不适应不是突然那种“水土不服”,而是突然来到新环境后的拘束感。
就像是刚刚的煎饺,温枝知道自己如果不先吃的话,夏行颂估计是不会动筷子的。
“还可以吗?”温枝问。
夏行颂咬着煎饺,点了点头。
两个人吃了一些煎饺后,温枝站起身,把火锅的锅盖揭开,锅盖是玻璃材质的,温枝小心地把它放在餐桌上:“可以了。”
餐厅内的灯光是明黄色的。锅盖被揭开后火锅的雾气不断地向外飘。温枝夹了一些食材放进火锅,然后放下盘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要重新坐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想起餐厅里被冷落的电视。
夏行颂不怎么说话,都是他问一句,夏行颂回答一句。整个房间内安静得有些过头了,照理来说,除夕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氛围。
温枝去拿了电视的遥控器过来,打开了电视。
夏行颂侧过脸,看到显示屏左侧的播放记录,上面显示着温枝几天前看了《闪灵》和《穆赫兰道》。
“春晚的话,现在还没开始放吧。”温枝按着遥控器,“我记得春晚好像放得挺晚的。”
夏行颂上一次看春晚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思考片刻:“应该是。”
“那就看点别的吧。”温枝问,“看点动画?”
夏行颂没想到温枝会给出动画这个选择,他愣了愣,嗯了一声,回答说好。
温枝在动画分区里翻了翻:“那我们看这部电影吧。虽然是三年前的电影,但是我觉得还挺适合这种时候看的。”
《超级马力欧兄弟大电影》——夏行颂看到温枝选中的那部动画的第一反应是居然会有电影的名字直接就是大电影的。
温枝放下遥控器,用公筷给夏行颂夹了一块牛肉:“这个稍微在里面涮一涮就可以吃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准备火锅蘸料,他因为口味比较清淡,所以吃火锅的时候很少沾蘸料。他问:“你要蘸料吗?要的话厨房有。”
夏行颂赶紧拒绝:“不用蘸料,谢谢哥哥。”
有了电影的声音作为背景音后温枝感觉房间里热闹了很多,他夹了些蔬菜到自己的碗里,回忆道:“我小时候玩的《超级马里奥》还是2D的,后来才慢慢变成3D建模,那个时候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他还说我幼稚来着。”
尽管温枝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夏行颂的直觉告诉他,温枝说的是程明川。
“我不觉得幼稚。”夏行颂说。
温枝听到他这么说,很轻地笑了声:“真的吗?”
夏行颂语气认真:“真的。”
果然还是不一样啊。温枝想着,低下头,吃了一口碗里的茼蒿。
夏行颂偷偷地看着温枝。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过年的感觉了,他刚刚都有些恍惚。
温枝似乎是忽然间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了,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好。”
两分钟后,温枝回到餐厅。
他叫了声夏行颂,等男生侧过上半身,他把早上就准备好的红包递到夏行颂的手上:“来,红包。”
夏行颂愣了很久才有所反应,他接过红包,声音压得很低:“谢谢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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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寂静夜晚
夏行颂关上房门,动作僵硬地走到书桌边坐下。他拿出温枝给他的红包,端详许久才打开。他数了一遍红包里纸钞的数量,然后把钱都塞了回去,再把红包恢复原样。他想着要不还是把这个红包还给温枝。但他清楚温枝多半是不会收的。
他捏着红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半晌,夏行颂拉开抽屉,把红包仔细地放在角落,接着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他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打开笔记本。
夏行颂把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在左上角写下今天的日期,2月17日,再写了一个数字,用括号备注“压岁钱”。他把这几天的开支全部记在这里了——温枝前阵子送给他的羽绒服和围巾他也记下来了。
这些钱他以后是要还给温枝的。温枝不在意这些钱是一回事,但他还不还则是另一回事。
夏行颂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总额,随即合上笔记本。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包括他面前的书桌,桌面摸起来很光滑,和他之前那张布满痕迹的老旧书桌大相径庭。他坐在这里时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夏行颂看着桌面的木头纹路,思绪慢慢飘到其它地方。
他和温枝说完谢谢后想把红包还给对方,可温枝对他说:“以前不是也会给你红包的吗,没关系,收下吧。”
当时夏行颂的脑子有些迟钝,所以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才感觉不对劲。温枝说以前也会给他红包,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温枝给的红包。
良久,他起身,拿上自己的睡衣,走进浴室。
洗完澡,夏行颂把脏衣篓提到洗衣房。
在温枝家住了两天后夏行颂已经基本搞清了这里的房间布局。洗衣房里不止有一台洗衣机,他把脏衣篓放到其中一台洗衣机旁,打开了洗衣机的活动盖。
洗衣机运行时的声音并不大,夏行颂沉默地站在洗衣房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木。从时间来看,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
关于大年初一,他其实有一段较为模糊的记忆,那是在他回到程家前的记忆。当时他和夏真一起住在首都市的城中村。首都市有些区过年期间是不让居民燃放烟花爆竹的,像是春景苑所在的溪藤区。
他那时候住的城中村是可以放烟花的。可能是因为当时还没有不让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也可能是因为城中村那样的地方没有人管。夏行颂记得那时的除夕伴随着烟花和爆竹的声音。
在他透过老旧纱窗看外头烟花的时候,夏真会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要把手按在纱窗上,说那里很脏,然后递给他一只扁扁的红包,里面的钱不多,没有红色的整钞,都是一些零钱。
睡前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睡醒耳边是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
春景苑和城中村不一样。城中村是都市里落后的村庄,而春景苑是都市里的城堡。从不符合建筑间规范的握手楼,到现在擦边符合规范的独幢别墅,夏行颂清楚前者或许才是他真正该待的地方。
现在的春景苑是寂静的。
程明川和温枝之间有难以逾越的差距,他和程明川之间亦有差距。他不该对温枝抱有妄想。
半晌,他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好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了房间夏行颂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直忽略了一样东西,他的手机。他不是那种手机不离手的人,加上一直和温枝待在一起,他今天根本没拿出过手机。虽然用得不多,但手机对他来说确实是必需品。
夏行颂坐在床边,开始回忆自己上一次看到手机是什么时候。他记得自己早上离开房间前是带了手机的。他回忆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手机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再一次站起身,离开房间。
夏行颂先去了离自己房间最近的书房。下午他和温枝来整理过这间房间,他们并没有整理书架上的那些书,只是把地板拖了一遍。温枝说这件书房里的书都是他自己很喜欢的书,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这里拿书看。
下午来这里的时候夏行颂没有仔细看书架上的书,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右侧书架最下方的那一层放的其实不全是书,一部分是书,另一部分则是硬壳的荣誉证书。
这一层的书都是精装书,能够笔直地立着。旁边的证书斜倒着,像是一排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夏行颂看到最上方的那张,是一张优秀毕业生的证书。
上面印着首都大学的校徽。
他伫立一阵,最后关掉灯,离开书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夏行颂记得自己今天都没怎么碰过手机,在整理时无意中把手机落在哪里的概率不高,可他在房间里实在找不到,只好一面回想自己的行动轨迹,一面寻找。
夏行颂又来到客厅。他没有打开客厅的大灯,只打开了沙发旁边木柜上的一盏小照明灯。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嘭的一声,他急忙回头,发现木柜上那本厚重的相册掉在了地板上。夏行颂蹲下身,看到打开的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站在中间的人是温枝。温枝左边的人是三人里最高的那个,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长相给人一种斯文贵公子的感觉,但动作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的手臂揽着温枝的肩膀,手随意地搭在温枝的肩上,看起来和温枝是很熟稔的关系。
温枝右边的人比戴眼镜的那个略矮一些,长相清秀,身形瘦削,脸色显得颇为苍白。他虽然在对着镜头笑,看起来倒像是硬挤出来的笑。
这两个人夏行颂都不认识。他心里想着没有经过温枝允许就擅自看对方的相册很不礼貌,视线却不自觉地移到相册的另一页上。
那是温枝和程明川的照片,一张自拍视角的合照。从温枝的穿着和身后的背景,以及手里的那根魔杖来看,和夏行颂放在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应该是同一天拍的。
夏行颂看得出神,等他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来不及合上地板上的相册。
“行颂?”温枝打开客厅的灯,关掉手机的手电筒,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行颂当着温枝的面把相册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对不起,我看了这里的照片。”
“只是一本相册而已,看了就看了,没事的。”温枝仍然是刚才那个问题,“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睡了。”
夏行颂回答说:“手机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我出来找手机。”
“手机找不到了?”温枝回想一下,他今天确实没有看到夏行颂拿着手机的样子,“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夏行颂说,“应该是掉在哪里了。”
温枝出来是为了倒杯水喝,没想到在客厅碰到了夏行颂。他嗯了声,然后说:“我帮你一起找吧,这样效率高一点。”
“不用了,”夏行颂拒绝道,“我自己找就好了。”
“没事。”
温枝走到沙发旁,弯下腰看了看沙发的缝隙,果不其然,里面夹着一部手机,他拿起手机,走到夏行颂面前:“掉在沙发的夹缝里了,我上次也找不到手机,找了很久才发现掉在那里了。”
夏行颂看到自己找了好一会儿的手机这么简单就被温枝找到,默了几秒才说:“谢谢哥哥。”
温枝看着不久前才被夏行颂放回去的相册,想到自己刚刚看到夏行颂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相册里照片的画面。
他一翻开相册,正好翻到被夏行颂看到的那一页,程明川和他自己的合照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和程明川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程明川有时还会在他家过夜,说实话,要想完全清除和程明川有关的痕迹并不太容易。就比如这本相册里的合照。
温枝单手拿着相册,另一只手把那几张有程明川出现的照片都拿了出来,他把照片夹在指间,将整本相册翻过一遍后,他合上相册。
接着,温枝撕碎那些照片,扔进垃圾桶。
夏行颂就这么看着温枝扔掉那堆照片碎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比较合适。他想起那张被程明川拿走的照片,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温枝看着夏行颂,感觉对方似乎是想说什么:“怎么了?”
夏行颂攥着手机,犹豫道:“哥哥上的是首都大学吗?”
“嗯。”温枝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行颂不好告诉他自己在书房看到了他的优秀毕业生证书,只是问:“首都大学的软件工程专业好考吗?”
“首大的软件工程算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要考肯定是有点难度的。”温枝说,“不过我感觉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很难。”
温枝一直在温昭他们班的家长群里,每次考试班主任都会往群里发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夏行颂的成绩他是有数的。
他问夏行颂:“是想好以后要选软工了吗?”
夏行颂点头。
温枝笑着说:“现在就有目标是好事。你们学校是首大的附属中学,是有一部分保送名额的,但是竞争比较激烈,我觉得还是直接高考更轻松一些。如果你想保送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集训然后参加竞赛。”
“我不保送。”夏行颂清楚要参加竞赛获得保送生资格的话差不多从初中就得开始准备,他现在才想这些太迟了,“我会自己考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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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枝垂下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2月17日,大年初一。
他收起手机,转过身,伸手整理了下夏行颂的围巾,问道:“冷吗?我感觉今天的气温比昨天低了不少。”
夏行颂摇摇头:“不冷。”
温枝双手合十,捂住自己的脸,然后朝自己的手心呼了口气:“每年过年溪藤湖这里的游客都很多。”
溪藤湖确实是大多数游客来首都市后选择的第一个参观地,现在的这群游客里估计有相当一部分是特地来看溪藤湖的。
温枝觉得,溪藤湖么,美确实是美的,只是它最好的参观时间并不是像今天这样人声鼎沸的日子。
今天游湖的船只浮在水中,看起来像是被人工养殖在水池里的鱼。
温枝低头看着湖中的涟漪,片刻后,他对夏行颂说:“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溪藤湖的外围有一些小小的店铺,每家店铺之间大约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这些店铺卖一些零食小吃,也卖纪念品。
这里最特别的纪念品是纸。仔细看溪藤湖、玉楮寺、楮君峰这三个地名,其实可以发现一件事,去除掉最后一个彰显地名的字后,这三个词的本意实际上都是纸。
首都市在一跃成为首都之前,是一座以纸闻名的城市。
加上溪藤湖附近出过几个著名作家,久而久之,就有了一种说法,来参观溪藤湖时买上一沓纸,能保佑孩子的学业。
温枝觉得这个做法和考试时用标着“孔庙祈福”的文具是一个原理,起效的概率不高,主要是求一个心理暗示。
这里人很多,温枝和夏行颂的手臂紧密地贴在一起。
两人往外走出一段距离后,温枝看到另一批零星分布的摊位。这些摊位的种类丰富,有现场给人画像的,还有算命的。
温枝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算命的摊位。
这个摊位非常符合大多数人对神棍的刻板印象。摊位的主人戴着一副圆形的黑色墨镜。他身旁立着一根长棍,棍子上挂着一条白色长布,写着“算前世算财运算姻缘”。
其它摊位旁多多少少围着些人,只有这个摊位,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有算命的,”温枝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行颂没想到温枝会对算命感兴趣,他怔愣两秒,然后点头:“好。”
他们刚走到摊位前,摊主就热情地招呼他们:“这位小哥,要不要算一算姻缘,我看你是个有缘人,免费给你算。”
夏行颂看过去,发现对方的视线在温枝身上。这句话是对温枝说的。
温枝饶有兴趣地问:“算姻缘?”
“欸,对、对。”摊主的脸型是很典型的长脸,两颊有些凹陷,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小哥,你给我讲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我不太清楚。”温枝说,“我只知道阳历日期。”
摊主一摆手:“不碍事的,你说就好。”
夏行颂沉默地站在温枝身边,听着温枝和男人对话。
男人算出温枝的生辰八字后又说要看他的手相。温枝伸出手,男人并没有触碰温枝的手,低着头,仔细观察完他的手,问他:“小哥,你小时候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温枝嗯一声:“是这样。”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概括一下就是温枝有大富大贵之命,近期会有桃花。
温枝看着他招牌上的“算前世”,随口问道:“能算前世吗?”
男人面露难色:“能是能,不过能看出来的很少,而且看出来的也不适合在今天这个日子说。”
温枝并不介意:“您看到了什么?”
兴许是因为温枝用了您这个字眼,男人的态度变得审慎起来。
他说:“小哥,别的我看不出来,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前世是自刎而死,而且这一世你身边的某个人是从你上一世开始就一直跟着你的。”
夏行颂原本就觉得这人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这番话出来后他更加认定这个事实。他不认为看生辰八字和手相就能算出一个人上辈子的事情。
就在这时,摊主再次开口:“那个,小哥,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你近期出门要注意安全,可能有血光之灾……”
夏行颂的脸色变得很阴沉,还没等男人把话说完,他就拉住了温枝,第一次打断温枝和其他人的对话:“哥哥,我们走吧。”
在大年初一被一个陌生人说上辈子是怎么样的死法还被说可能有血光之灾,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感觉被冒犯。但温枝并没有觉得冒犯,毕竟是他先追问对方的。
被夏行颂拉住手臂的时候他愣了一愣,随即问道:“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夏行颂的声音很闷:“嗯。”
温枝点点头:“那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他拿出手机,还是想付费给摊主。不过他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收款码。
在温枝找钱包拿现金时,男人摆了摆手,说不收他的钱,然后站起身,把自己的折叠桌拎起来,带上自己的凳子和招牌,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温枝看着对方在远处重新摆好桌子:“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那个人看起来很不靠谱,”夏行颂这次没有顺着温枝的话,而是照着自己的想法说,“我感觉他说的不是真的。”
温枝笑了一声,问他:“你相信这种算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