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伊冬灵，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整个人都从暴躁状态退出，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与先前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阎王模样天差地别。
师焉暗中观察，暗暗在心中“啧”了声。虽然不耻于这种行为，但现在的情况，小命是保住了。
不，还不能放松。他刚刚避嫌不及，不小心将伊冬灵获得秘境掌控权的事情听了去，保不准那阎王会不会选择杀了他封闭消息。
“嘿嘿，还好啦。”伊冬灵被这俩人接连夸赞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偏转，这才注意到原来除了左丘真之外，还有个外人，他看向黎夜，疑惑出声：“那个人是谁呀？”
一身宽松道袍，头发高高束起，神色淡淡，却不知为何面容憔悴。
“苍羽派，师焉。”黎夜介绍。
师焉被点到名，也不再缩在后面，同伊冬灵微微点头示意，“恭喜伊姑娘。”
他顿了顿，出于某种求生欲，又朝黎夜拱了拱手，说道：“也恭喜黎兄寻回良人。”
被强行薅来当工具人的这段时间，他也从左丘真嘴里知道了黎夜和伊冬灵的身份。
伊冬灵客气地道了声谢，视线便又落回到黎夜身上，静等解释。
“之前游清的气息莫名断了，一直寻不到你，我就把他绑……呃、请了过来，想要借助他的卜算之术。”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
“……”师焉默然。
“游清？”伊冬灵顿时恍然，黎夜依此辩位，难怪迟迟没能找到自己，“应该是和秘境融合的时候隔绝了空间感知，之后不会了。”
之前系统有提过封锁了这片区域的感知，成为秘境新主后可自行解封，但他忘了。
“和秘境融合？”黎夜松开了伊冬灵，幽蓝色的灵力于眼底浮现，九幽神瞳悄然运转。
他捏着伊冬灵的肩，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查看了一番伊冬灵的状况。
反复确认伊冬灵没有被什么古怪的东西侵袭才作罢。
浑身灵力充盈，属于冰雪的规则脉络更为清晰，已入大成之境。
黎夜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那缕天道残念确实干了件好事，只是天道从不为私，却将秘境拱手想送，倒是不知为何。
——还是要找机会再拎出来一次。
“哎呀，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用担心啦。”伊冬灵被他转得有点头晕，有些不满地拍开黎夜的手，抬眸睨了他一眼，“倒是你，没有对人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从黎夜那临时转变的话锋就能猜到，所谓的“请”，一定不会是什么和平方式。不然这个苍羽派的师焉也不会看起来这么憔悴。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原书中，此次秘境之行便是这个师焉收获最丰，并且从最初就有意地隐匿身形。但最终却以两毫之差惜败给了归一盟童梓衾。
算是半个友军。
面对伊冬灵的控诉，黎夜瞥了师焉一眼，过分的事情么……口头威胁一下而已，压根没动手，不算过分吧。
他收回视线，一脸无辜地回，“没有。”
伊冬灵微扬起眉，琉璃似的眸子流转，眼神中尽是不信。
黎夜抬起胳膊，将人搂回怀里，低声道：“真没有，顶多就是压榨了点劳力。”
他并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只是逼着他反复使用卜算之术，顶多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力竭。对于修真者而言，实在算不上多过分的事情。
师焉太识相，都没什么武力压迫的机会。
“伊姑娘既已寻到，小道这便告辞了。没派上什么用场，还请兄台莫怪。”
师焉穿着一身道袍，说话时客客气气，看似随性，实则浑身绷紧。
不怪他紧张，毕竟黎夜是用那样的方式“请”他来的，尤其是这位伊家小姐竟说得到了玄天秘境的掌控权，这种秘密被他一个外人知道……能否全身而退，还未可知。
正紧绷着，肩膀猛地一沉，他差点没控制住反身一拳，却发现是左丘真勾在了他肩上。
“急着走干什么呀。”左丘真笑着把师焉拽近了些，和伊冬灵说道：“嫂子，你失踪的这大半天，师焉可是劳心劳力，费了不少功夫。”
尤其还得顶着那位阎王施加的压力，他完全就将师焉当做是难兄难弟了。
而这些日子相处，他已经摸准了俩人的性子，只要伊冬灵认同，黎夜那边就问题不大。
伊冬灵笑着看他，总觉得左丘真还有句“我也很辛苦”隐藏其中。若平日他或许无可奈何，今日却是不同以往。
他想了想，拉住黎夜的手，“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带人一起进。”
心念微动，不过片刻功夫，便回到了那座冰雪宫殿，四周尽是水波纹的传送图像，却不见黎夜的身影。
这些水波纹状的缩略图景与先前并无太大不同，唯一特殊点的大概就是有处黑色区域，似乎不在传送范围。
果然，是不能带外人进来的么……他原本还想着带黎夜到各处多寻些宝贝的呢。
“系统，秘境中的宝贝我可以直接取来吗？”伊冬灵不再自行尝试，直白地问道。
玄天秘境是原书中笔墨偏多的副本，写了不少里面的奇异之处，似乎有藏着不少隐秘。黎夜正是在这个秘境中，得到了一个重要法宝。
嗯……虽然现在黎夜完全不能以原书剧情来思考，甚至可以自己炼出至宝，或许那件宝物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但，伊冬灵还是想替黎夜拿到。
【秘境宝物需宿主实地自取，秘境生物不会攻击宿主，灵材、无主之宝宿主可以自由取走。但也有一些例外存在，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伊冬灵若有所思，“原剧情中的男主误入的上古遗迹，算例外存在吗？”
他虽说得到了秘境的掌控权，但他觉得或许更贴近于使用权。他无法更改秘境本身的固有规则，比如秘境开放或关闭的时间。
【上古遗迹为空间碎片，包括。】
机械音言简意赅地回答。
伊冬灵心想，这其中或许和空间限制有关，这处遗迹在秘境之内，却又不完全属于秘境。
伊冬灵摇摇头，并未多做停留，水波纹再度漾起，他又回到了刚刚消失的地方。
“那个地方好像只有我能进。”伊冬灵说。
黎夜看着伊冬灵消失又重现，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秘境内核，哪是让人说进就进的，能进，即是能易主。
一处完整空间，他想要依靠外力进入，必须完全侵蚀掉这处秘境。也幸好伊冬灵及时出现，否则他真的将秘境侵蚀掉，里面存在多年的天材地宝也就不再存在了。
黎夜牵起伊冬灵的手，笑道：“无妨。”
他并不在乎能否在秘境中得到宝贝，只要能和伊冬灵一起就好。而且，伊冬灵第一时间就想着带他入秘境内核，怎么不想着别人。
黎夜一整个自信住，笑得相当灿烂。
伊冬灵由着他贴了会，视线落在师焉身上，说道：“今日麻烦你了，秘境穿梭不能带人，还需亲身而至，不如与我们同去寻宝？”
“？”师焉很是意外。
他也算不上是帮上忙，怎么这位美人非但不准备封口，还要犒劳他似的。
他不由地看向黎夜。
只见这尊大佛先是微蹙起眉，片刻后却是点点头，煞有其事说道：“是啊，辛苦了。”
师焉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种和平的话从黎夜嘴里说出来，比伊冬灵说得到了玄天秘境掌控权还要离谱。
大概是被这离谱而平和的氛围惊到，师焉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两位客气了，一点小忙，就当结个善缘，再者说，小道修为有限，也没真的帮上忙，几位之后的行程我就不掺和了。”
师焉拱拱手，笑着说道：“不过，伊姑娘得秘境造化，定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小道先前所占地盘，还望几位手下留情。当然，日后几位道友若有需要求签问卦的地方，尽管来找小道便是。”
他入秘境，只是单纯受门派委任，来寻长生露而已。顺便在这灵气馥郁之地修行几日，借助秘境之纯粹感悟天道。
长生露是长生花夜间所凝露水，长生花却摘之即死，因此，只得蹲守于附近，于夜间耐下性子，静候采集。
他不想要什么补偿，社恐人士也没有跟在这俩人后面当电灯泡的兴趣，只希望能保住他那片小天地。
秘境之中可不会有什么道理可讲，他虽是最先找到那片长生花所在地的修士，却未必是最后一个拥有者。
修真界讲求一个“争”字，长生花所在地已经暴露，眼前这些人若是想要，他是护不住的。
“什么地盘？”伊冬灵狐疑地望向黎夜，刚刚黎夜不是还保证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么。
黎夜解释道：“他寻到了一处长生花密集之地，我们请他来时，他正在那里布阵。”
只是破了阵而已，重新布一下又不费劲。他当然知道师焉在担心些什么。
黎夜看向师焉，“那里本就是你先发现的地方，我们自然不会去争。”
面对这过于友好的态度，师焉的神情颇为古怪，却还是笑着道了声谢。
事实上，这大半天的精神强压，他日常担心自己无法活着出秘境。没想到伊姑娘安然出现之后，这黎夜竟也表现得像个通情达理之人。
跟先前，简直判若俩人。
“嗷，长生花密集之地……”伊冬灵自然记得这次秘境之争，争的便是长生露，“不知是北面那十一处峰峦下的山谷，还是西面那断崖之巅？”
得了秘境掌控权，他便知晓了秘境各处灵地与凶地。
长生花在秘境中并不算最稀有，踪迹遍布了各地，却生长得极为分散，大多是单株生长。
同一处地方，超过三株，已是极为难得。
师焉所寻之地，确实有着十一处山峰，他面色一肃，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在北处山谷。”
他这才彻底相信伊冬灵得到了秘境掌控权，只是这样一来，榜首之位也与他彻底无缘了。
“明白了。”伊冬灵说：“那十一处山峰，自高向低，第六处山峦腰腹，有一隐蔽洞穴。”
他点到即止。
不管怎么说，黎夜因他将人掳来，助力多少不提，但终究是损耗不小。如今有了这秘境，有些想做的事情，也不再需要借黎夜之手。
师焉一顿，“多谢伊姑娘。”
他霎时明白，为何入秘境前所卜卦象显示为上吉。原来是有些意外收获。
又寒暄几句，师焉恭恭敬敬地道了别。
待他走后，左丘真搓搓手，嘿嘿一笑，“嫂子厉害啊，当真是吉人天相，仙缘深厚，这等造化谁人能比。”
那张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有宝贝请分我点”，伊冬灵看得真切。
“……”伊冬灵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想他才不像黎夜那么肤浅，被他夸几句就找不到北。
“回头我们去各处宝地，你一起便是。”
左丘真不像师焉那般谦虚，乐滋滋地应了。
黎夜垂眸望着伊冬灵，唇角微微扬起，“他人于秘境中寻宝，阿灵倒好，直接将整个秘境收入囊中，着实厉害，黎某佩服。”
伊冬灵笑了声，脸颊红润润的，双眸亦是亮晶晶的，似有无数星光闪耀。
他一挥手，豪气万分地同黎夜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宝贝？我带你去寻。秘境里有的天材地宝，任君挑选。”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总算不再是口袋空空，总算能回赠黎夜一些小礼物了。
视线不自觉地扫过黎夜头上那朵冰花。
从那日起，黎夜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要带着，也不管相配不相配。
——也该换点像样的东西了。
黎夜却牵起伊冬灵的手，在掌心轻轻落下一吻，眸光温柔地凝在伊冬灵身上，“我最想要的宝贝，不就在这么。”
磁性的嗓音似乎刻意压低，“宝贝”二字绕在舌尖，说不出的缱绻。
伊冬灵面色瞬间涨红，猛地抽回了手，嘴上嫌弃万分：“真是土死了，还有人在这呢。”
黎夜看了一眼左丘真。
左丘真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既然嫂子已经无碍，我便去四处碰碰运气，寻些自身机缘了。”
黎夜刚想应允。
“……”伊冬灵却暗自掐了下黎夜的手掌，“说什么呢，如今我既知晓秘境各处灵宝所在，哪里还需要你去碰运气，跟着我们便是。”
左丘真讪讪一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伊冬灵睨了黎夜一眼。
黎夜轻咳一声，“阿灵说的是，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一起吧。”
左丘真心里一乐，嘴上象征性地推辞两句，便乐颠颠地道恭敬不如从命。
“你们跟我来。”灵光闪过，伊冬灵驭起飞天荷，无法带着他们穿梭，只能自己飞。他也懒得再去问黎夜想要什么，反正都是些没个正形的答案，他准备按自己的想法给黎夜准备点惊喜。
原书中男主于秘境中被追杀得九死一生，也是在凶险中得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法宝——本真镜。前者的情况如今不可能再现，后者却仍旧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提前预祝大家中秋、国庆快乐！俺也过节去啦，后面可能会隔日更几天~~
黎夜厚着脸皮, 与伊冬灵一同乘坐飞天荷。左丘真默默看了眼由他送出去的宝物，老老实实祭出自己的穿云梭跟上。
飞天荷缩放自如，可容纳5名以内修士, 但他也知道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由伊冬灵驾驭飞行法宝，左丘真总算是能体验一把正常的修士飞行。不似黎夜那般, 他拼了老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越拉越远。
他甚至有闲心欣赏起秘境之景。
“别说，还是俯视的风景好啊，嫂子你是不知道, 我和黎兄刚传送进秘境的时候，就入了一处凶兽大本营, 也不知是什么禁地, 那叫一个险象丛生, 飞都飞不了。”
“禁地？”伊冬灵心里一咯噔，本能地看向黎夜, 一脸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呀？”
见面时黎夜捏着他看来看去，他见人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 也就没多想, 却忽略了黎夜可能遇到的风险。
“倒是没受什么重伤。”
黎夜略一沉吟, 从后面搂住伊冬灵的腰, 下巴搭在伊冬灵肩上，“就是有些力竭。”
“……”左丘真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多余，但, 想要蹭宝贝，就要脸皮够厚。
他想到前两日那杀怪如切菜的变态身影, 再看看前面这位恨不得与嫂子黏在一起的兄台。
啧, 高手就是高手, 不仅修为甩他一条街, 这脸皮厚度，亦是让他望尘莫及啊。
“力竭？可是受了什么内伤？”伊冬灵令飞天荷停了下来，握着黎夜的手微微闭上眼，学着黎夜先前的样子探入灵力，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没事，歇歇就好了。”黎夜虽挂在伊冬灵身上，力道却是一点都没压下去。
“不行，不准敷衍过去。”伊冬灵想起原书中男主数次伤上加伤，许多次，一直没能来得及好好调养，才一步一步地走入危险之中。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
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转过身，认真地望着黎夜：“有伤不准瞒着我。秘境里有不少稀世灵材，我可以随时为你取来，并不会有危险。”
黎夜微微一怔，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暗暗想着现在自刀一掌还来不来得及。
但终究还是诚实道:“那些凶兽，伤不到我。”
那好端端的怎会力竭？
“难道是因为寻我？”伊冬灵想到寻到黎夜时空间内的那抹蛮横的灰白之意，并没有放松下来。
完全同化掉秘境环境，令其无法自行恢复的灰白之意，以前他看不懂，融合了秘境之后竟像是顿悟了一般，轻易理解了那是什么。
——黎夜的本源道则。
“怎么会。”黎夜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一句示弱之言，竟让伊冬灵如此想东想西，他揽住伊冬灵，低声笑道：“没什么大碍，多抱抱就没事了。”
伊冬灵怔愣一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黎夜这一通操作，压根就是在无病呻吟。
伊冬灵咬着牙，有种想将黎夜一脚踹下去的冲动，到底是没忍心，只是狠狠地拧了黎夜一下，“以后不准再拿这种事情和我开玩笑！”
他又不是不准黎夜同他亲昵，何必多此一举让他误会。
那双美眸含嗔带怨地瞪视着他，黎夜被他瞧得心痒痒的，“好好，我知道错了。”
只是刚刚没忍住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却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伊冬灵冷哼一声，毅然决然地决定不再搭理黎夜——至少五分钟！
飞天荷再次行进，左丘真摸了摸鼻子，不明觉厉地跟上。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伊冬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左丘真的存在，一时心虚又尴尬，出声询问道：“那个……你也没事吧？”
他光顾着紧张黎夜了，竟然把左丘真遗忘在了脑后，实在不该。
左丘真心道总算有人想起他来了。
“我？我当然没事，得亏黎兄出现得及时，救了我一条命。”
他迟疑片刻，继续道：“嫂子，其实我提这事吧，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处禁地。那里凶兽多得离谱，但秘境中向来凶险与机遇并存，我怀疑那禁地中有重宝，我们是不是该折回去一趟？”
他还一直惦记着那莫须有的重宝呢。
“而且，我还有个问题，嫂子既然拿到了秘境掌控权，那秘境的开放时间是不是也可以自由延长？那些凶兽是不是也听命于你？”
左丘真有不少疑惑，憋得不行，也不知道黎兄是怎么忍住不好奇的。
若真如他所想，那禁地中数量可怖的凶兽便算不得什么。呃……似乎对黎夜这个怪胎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
伊冬灵却是摇了摇头，“秘境中的生命确实无法伤害我，但是我无法左右秘境本身的规则。不过……秘境中何处有宝贝，倒是比较清楚。”
秘境对他是长期开放的，只不过七日一到，其他人也就进不来了。无法更改秘境本身十年一开、连开七日”的铁规则。
听左丘真的描述，伊冬灵就觉得这处所谓的禁地，或许就是系统所说的“特殊情况”。
他身处秘境之中，而秘境又存于他的识海之中，他能看到秘境中的角角落落，知晓何处有宝贝，何处有危险。却还有些地方看不见，水波之上是浓重的黑色，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禁地。
“我们先去个地方，晚些再去探寻你们所见的禁地。”伊冬灵说道。不管怎样，先将本该属于黎夜的宝物拿到手再说。
数个时辰后，终于到了伊冬灵所寻之地。
那是一处宽阔无比的湖面，从天空俯视，能看见有漂亮的彩虹，首尾相接，勾勒出一个晃眼的圆。
湖面波光粼粼，泛着层层涟漪，但除了湖水格外深邃漂亮、灵气格外馥郁之外，似乎与外界的湖没有什么特别。
随着伊冬灵压低飞行高度、贴近湖面，黎夜眉头微挑，有些意外于伊冬灵将他带到这里，是单纯的巧合，还是……
想到伊冬灵身上伴随着的那缕天道意志，黎夜眸光微凝。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虚搂着伊冬灵，微微偏头，问：“难道是要下去？”
“对。”伊冬灵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解释道：“这里表面上看着虽然只是个寻常的湖，实际上内有乾坤，湖底有着上古时期留下的遗骸，算是这秘境中最大的宝地了。”
“这么厉害？”左丘真一脸震惊，上古时期留下的东西那能弱吗？他果然抱对了大腿。
这湖面不仅看着平平无奇，任他用神识扫过数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若是他自己路过，定然不会去刻意探索。
“嗯，竟然在湖底，确实是没想到。”黎夜一本正经地回道。
伊冬灵却并未觉得受用，反而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装什么呀？别告诉我这里你没印象。”
他又不像先前那般什么也不知道，黎夜都已经不打自招，告诉他是重生而来的了。
黎夜轻笑了声，在他耳边意味不明道：“我确实记得，但你知道我记得这事，是不是有些怪？”
伊冬灵有一瞬茫然，而后猛地反应过来，黎夜是重活一世，自然有记忆，而他之所以对黎夜的事情清楚，是因为看了那本《灭仙》的小说。
——但他的身份并未暴露。马甲还勉勉强强、颤颤巍巍地虚掩在身上。
黎夜抬手便能揭下，只是没这么做。
伊冬灵有些懊恼，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露出破绽了，真是一点都不长心。
要是黎夜有害他的心，早死几百遍了吧。
好在黎夜没有，甚至于他这么不谨慎不严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黎夜惯的。
于是伊冬灵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不谨慎，抬眸瞪了黎夜一眼，凶巴巴道：“你诈我？”
黎夜失笑。
他也不解释，干脆地掐了个御水决，直接揽着伊冬灵投入湖中。下沉的瞬间，他同左丘真说道：“我和阿灵下去，你在湖边守着。”
刚要跟着进去的左丘真：“……”
他脑门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所以带上他是为了什么？把他带到宝地附近，却不让他进，这不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放了饵，却硬逼着他忍住不咬吗？
但是黎兄都放话了，他又不能不听，难受。
等等，莫非黎兄这是在故意考验他？看看他面对诱惑是否真的控制住自己？能否在这种关键时刻做他们坚强的后盾？
左丘真顿时打起精神，落在湖边，掏出个神隐符贴在自己身上，谨防四方修士。
有了御水决的加持，黎夜和伊冬灵身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膜。
本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伊冬灵却在入水的一刹那，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下沉数十米之后才反应过来，恢复正常。
他总免不了上一世的习惯，得改。
他并未追究黎夜为何不让左丘真跟上来，或许是那处遗迹本身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规则。
这片湖水是活水，出乎意料的清澈。到中间段时，能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鱼类。
湖很深，越往下，渐渐进入黑暗，伊冬灵捏了个照明的法诀，灵力构成的光团在前方探路。
一个光团太微弱，伊冬灵一口气捏了六个。
随着他们下沉到一定深度，身上的压迫力骤增，无需他们主动地向下游遁，四周的湖水便天然地挤压着他们，将他们压至更深处。
很快，到了湖底。
与中上层的清澈生态相比，底部湖水浑浊，湖底淤泥中，无数骷髅散落其中，有人骨、亦有动物骨架，但这些与中央那巨型骨架相比，简直如尘埃般微小。
那一根根巨大的尸骨错位排列，脊骨从淤泥深处延伸而上，足有数十米之高，更是数百米之长，骨头粗细不均，但大多比人要宽广，临得近了，能感到其上传来的无比深沉的寂灭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