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灵源有意识，也从未觉得灵源有生命。
灵源就像是灵沛大陆的地基，没什么存在感，却必须保护好。
她其实也从没有喜欢过守护灵源这项任务，她修炼天赋高，自幼在九重仙门里长大，师长们将她保护得很好，她没受过什么挫折，长到一定年岁后，守护灵源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比起总是必须来禁地陪着这团没有生命的白雾，她更喜欢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什么都有，比仙门内，比禁地内有趣一万倍。
她一直是无忧无虑的，直到她爱上了一个人。
本来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她怀孕了，她肚子里的龙崽特别不稳，龙族虽天生强大，可他们的子嗣却很难存活，更何况她是人族。
她想保住她的孩子，他说只有得到灵源才行。
她爱他，但也不傻，他知道比起保住孩子，灵源对他来说更大的作用是提升修为，或是也许能让他长生。
修仙者数千年的寿命，她一直觉得太过漫长，龙族更是动辄万年寿数，可他却觉得短暂，他所求的是长生。
他让她将灵源偷出来。
那段时间，她总会来，也慢慢开始重新对洛笙说一些话，仿佛一切回到了过去那般。
洛笙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漫长的时间也变得有趣了一些，他很期待她到来的时候。
直到有一次，她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她捂着肚子说孩子保不住了。
她每次来都只是坐在一旁，这一次她第一次走到了洛笙面前，洛笙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她伸出了双手。
所有人都以为灵源是摸不到的，她也以为。
可她在伸手后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灵源的存在，温暖而柔软。
她将洛笙抱进怀里，转身匆匆往外走，嘴里一直小声念叨着对不起，又颠三倒四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变了，他骗我。”
“他想吃了我们。”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跟他无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只是团白雾的洛笙思想很简单，他以为女人想要抱抱他。
他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
他贴在女人的怀里，感受到了女人身体里另一个生命的存在，小小的，脆弱的，仿佛随时会消失。
之后的梦境变得模糊起来，洛笙只看到女人刚离开瀑布就被无数九重仙门的弟子拦了下来。
洛笙被人从女人的怀里带走了，女人被无数人压了下去。
在女人离开前，洛笙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喊。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在醒来前的最后一刻，洛笙看到梦境中一团白雾的自己分出了一团淡淡的灵气冲向了女人的肚子。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下接着一下的心跳声，不再脆弱濒死，而是坚韧有力的。
“扑通、扑通、扑通……”
在心跳声中，洛笙睁开了眼睛。
“那个女人就是墨浔野的母亲吗？”洛笙坐了起来，他没想到他其实在最开始，在墨浔野没出生时就给过他一团灵气。
怪不得小黑一被送到他身边他就觉得熟悉，怪不得小黑会让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安心。
原来一开始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他自己的灵气。
洛笙垂眸，手指不自觉地抓扯着周围的草叶，绿色的草汁染上指尖。
如果熟悉和依赖都是错觉，他一直以来对小黑的执着看起来宛如笑话。
可真的只是错觉吗？
洛笙眉头越皱越紧，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着墨浔野母亲当时说的话。
她说：“他想吃了我们。”
这个他是指墨浔野的父亲吗？
洛笙的直觉告诉他，墨浔野的父亲就是导致他进入尸山血海，弑父弑母的真正原因。
明明小黑也好，李予也罢，墨浔野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可洛笙的心脏紧揪着，仍是放不下。
他想知道关于墨浔野的一切，就算他们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他也想知道。
洛笙猛地从蛋上跳出去，拔腿往外跑，不知道墨浔野还有没有等在仙门外？
可当洛笙刚刚迈出小森林一步时，他周身震荡起巨大的灵气威压，瞬间让他跪在了地上。
洛笙的心跳飞快，原本还能忍受的疼痛在这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翻卷成飓风的灵气在小森林里呼啸着，无数枝叶被卷飞甚至连根拔起。
洛笙感受到了什么，挣扎回头，看到在那半颗蛋的周围，漂浮起淡淡的白光。
那些白光如星河般流淌，不断汇聚而来，汇聚的终点便是洛笙的体内。
疯狂的灵气不断涌入洛笙的体内，让洛笙的身体承受不住，皮肤甚至已经出现裂纹，崩开的裂纹流淌着殷红的鲜血，转瞬间洛笙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洛笙撑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他能感受到这些灵气的熟悉感，这些灵气本就属于他。
属于过去的记忆碎片伴随着灵气入体，疯狂挤进洛笙的大脑。
当年，灵源第一次幻化出人形，在离开灵沛大陆时，并非不管不顾不负责任地离开，而是留下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灵气藏在了那半颗蛋里，只是那灵气藏得很好，根本没人能发现。
如今洛笙回归，属于他自己的灵气自然会回到他的体内。
但坏就坏在灵源幻化的人形还很脆弱，根本承受不住灵源本身的全部灵气，这也是洛笙每次修炼后身体都会灼烧剧痛的原因。
再这么下去，他会爆体而亡！
确切地说，灵源不会死。
洛笙双手紧紧扣着土地，他有种直觉，他会变回最初的模样，变回当时没有形态、没有意识的一团白雾。
“如果是那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洛笙咬紧牙关，挣扎着开始修炼，想将灵气暂时压进气海里。
可以他人形的修为，面对澎湃强大的灵源灵气，所做的一切不过杯水车薪。
一颗颗滚烫的热泪砸在土地上，泪珠混合着鲜血，将洛笙身下的一片土地染红。
洛笙濒临绝望。
突然，一团漆黑的浓雾卷了进来，瞬间将洛笙卷进了浓雾中心。
洛笙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这怀抱十分稳固，腰后一双手臂牢牢地支撑着他。
无数拼命往洛笙体内挤的灵气转瞬间向身前之人的体内灌入。
洛笙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了大半，他挣扎着抬头，朦胧的视线里，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那双眸子中满是担忧和心疼，瞳孔中央的金光缩成一线，独特又漂亮。
“小黑……”洛笙呢喃，下一瞬视线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魔尊x 最强过滤器√
过了这段剧情就要开始酸酸甜甜谈恋爱啦~
第59章 死缠烂打
墨浔野瞳孔骤缩，将洛笙紧紧抱在怀里，周身咒厄之气猛地震荡开来，将从那半颗蛋里不断涌过来的灵气阻挡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那些灵气本就属于洛笙，又因洛笙的灵气和墨浔野的咒厄之气本就亲近，只见那些灵气在被推开后像是懵了一瞬，又立刻缠上咒厄之气，亲亲密密地穿了过来，继续往洛笙的身体里狂涌。
墨浔野：“……”
他低头看着已经陷入昏迷却眉头紧皱、面色惨白的洛笙，干脆运用起了之前在凌天殿时和洛笙一起修炼过的那半本双修功法。
之前在凌天殿时，洛笙总是拉着小黑一起修炼那本粉红色的功法，洛笙不知道那本功法是什么，但墨浔野是清楚的，洛笙总是把那本功法翻开摆在两人面前，墨浔野虽每次都是被动的，但他本就过目不忘，自然记下了。
比起洛笙运行功法时的生涩，由墨浔野主导的双修运行起来更迅猛也更高效。
只见无数本该疯狂往洛笙体内挤的灵气突然拐了个弯，不断涌入墨浔野的体内，再由墨浔野的身体一点点缓和地渡入洛笙的体内。
更多的灵气被墨浔野强硬压在了自己的气海中，幸好他的气海中本就留有很多属于洛笙的灵气，那些新进入的灵气找到了伙伴，又和咒厄之气熟悉，转了几圈后就安安稳稳地待下了。
墨浔野垂眸，看着洛笙身体上被灵气撑破的伤口又在灵气的滋养下慢慢愈合消失，眸中的担忧却未消退一分。
他知道这次的事只不过算一个小插曲，更严重的问题是……
墨浔野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后的七位长老，冷声开口：“制止灵沛大陆崩溃的真正办法，你们早就清楚了，对吗？”
闻此，大长老眸中痛苦，最终点了头，“没错。”
墨浔野此时脑海里被灌入了一段陌生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刚刚洛笙在梦中回想起来的，属于墨浔野母亲的那一段，伴随着灵气也莫名被墨浔野看到了。
因此他也知道了自己和洛笙的渊源，这也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双修成功的真正原因。
不然……他是天生咒厄之体，洛笙是伴随着灵沛大陆而生的灵源，他们本就相克，双修根本不可能成功。
从洛笙因善念将灵气偷偷送给墨浔野的母亲开始，墨浔野的天生咒厄之体就被改变了，他是独属于洛笙的咒厄之体。
墨浔野的指尖轻轻拨开洛笙黏在唇边的发丝，道：“
只有洛笙的人形破碎，意识消散，重归虚无的灵源，灵沛大陆才会恢复如初，这就是解决灵沛大陆崩塌的根本办法。”
墨浔野用的是肯定句，七位长老无一人否认。
“你们让洛笙去仙尊秘境接受传承修为，也不过只是能暂缓大陆崩塌的速度罢了。”墨浔野继续说道。
陆鸿看向躺在墨浔野怀中陷入昏迷的洛笙，狠狠闭了闭眼睛，明明他已经恢复了年轻，可一开口声音却透着疲惫和沧桑。
“仙界曾有善卜卦的老祖辞世前留下一卦，灵沛大陆终焉，需各仙尊亡后留下传承帮助灵源，然治根之法，需当世时得知。”
“灵沛大陆的崩塌并非因洛笙化为人形后离开了灵沛大陆一段时间，而是因为……”
“因为天道，因为灵源本该是天道之下，天道的附属，但灵源产生了自我意识，对于天道来说，灵源便是在自立为神，妄想凌驾于天道之上，所以天道要逼迫灵源回归最初的模样。”
墨浔野不自觉地抱紧洛笙，用几乎将洛笙嵌入身体内的力度。
只一瞬，他又立刻放松力道，红眸细细观察洛笙，怕那一刻弄痛了他。
“我本是天生咒厄之体，逆天道而行，这世间，独我最不屑天道。天道要逼洛笙归于混沌，我偏要与天道相争！”墨浔野声音冷寒，半句未曾玩笑。
陆鸿沉默许久，道：“若洛笙知道真相，他……”
“他会选择牺牲自己。”墨浔野打断陆鸿的话，他抱起洛笙后退一步，显然已经做好了和九重仙门为敌的打算。
“那我便永远不让他知道。”
道嵘见墨浔野这样，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你小子，难道会以为我们七个会故意牺牲小洛笙不成？”
墨浔野未答，但冷峻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道嵘解释，却显得苍白。
他们自是从未想过牺牲洛笙，但除了让洛笙不断去仙尊传承秘境接受传承外，也没有什么根本的解决办法，甚至因为不是所有仙尊都心甘情愿留下传承，导致洛笙差点被夺舍。
气氛在此时冷凝。
突然，关玉山大叫了一声。
他正扭头看着瀑布外的天空。
在那里一直伏在瑶池上方显示着大陆边缘的画面中，不断崩塌的大陆正被一丝淡淡的灰气笼罩，那灰气明明那么稀薄，却比无数托举着大陆边缘碎片的灵气更有效地阻止了崩塌，甚至隐隐有将悬浮在一旁的大陆碎片重新聚拢的迹象。
“那是……混沌之气？”关玉山震惊无比。
陆鸿看了一眼，猛地转头看向墨浔野和洛笙。
之前他们只顾着担忧洛笙，没有注意到在两个人不断循环的黑白灵气间，有不少灵气在循环时产生了融合，变成了淡淡的灰色灵气，那些灰色灵气有些分别进入到两人体内，有些则像是消失在天地间。
如今看来，那些灰色的灵气并非消失在了天地间，而是不知为何能瞬间来到大陆边缘阻止大陆崩塌。
“所以之前并非洛笙自身的灵气转变成了混沌之气，而是和他体内的咒厄之气产生了融合……洛笙的体内，怎么会有你的咒厄之气？”陆鸿死死地盯着墨浔野。
不等墨浔野说话，关玉山皱着眉细看了看，又大叫了一声，随后他忍不住一连爆出脏话，怒斥道：“原来和小洛笙一起用我半本功法双修的人是你！”
双修二字一出，七位长老各个面色铁青，看着墨浔野的眼神像恨不得撕了他的老父亲。
墨浔野长眉微皱，抬手撩起黑色的外袍，挡住了洛笙，更紧地藏在自己怀里，肩膀还侧了一下，摆明了态度，不给看，也不会将洛笙给他们。
一时间禁地内的氛围剑拔弩张，道嵘却突然眉头一松，视线来回在墨浔野和洛笙身上打转，突然释然一笑，道：“这可真是……命中注定啊。”
“什么命中注定，我看他就是个黄鼠狼！”关玉山厉声道，只是话一说完，他也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墨浔野。
倏地，七道目光一起死死盯着墨浔野。
墨浔野微微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的洛笙。
显然他们都想到了能够真正解决灵沛大陆崩塌的办法，一个不需要牺牲任何人的办法。
小森林里很安静，那半颗蛋内存储的灵气在被墨浔野暂时压进自己的气海后，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道裂纹自边缘开始不断蔓延，眨眼间那半颗蛋就碎成了一地碎片。
碎片也很快失去了玉质的光泽，变成了普通的碎石。
那里没有了洛笙留下的灵气，也不再是洛笙居住的窝。
而此时属于洛笙真正的窝……
墨浔野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双臂稳稳地抱着怀中的洛笙，在两人周身循环着三种颜色的灵气，分别是黑、白、灰，三种灵气不分你我，亲昵地纠缠着。
关玉山咬牙，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他垂下头，丧气地说：“魔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将剩下那半本功法给你的！若是小洛笙不喜欢你，你和他双修与逼迫他有什么区别？”
墨浔野并未反驳，他眸光里闪过一抹温柔，缓缓低头，似乎是想要亲吻一下洛笙的额头，最终却在距离洛笙皮肤一点的距离停了下来。
温凉的呼吸缓缓吹拂过洛笙的眼睫，墨浔野轻声道：“此次事出突然，如今灵沛大陆崩塌暂缓，我自是不会逼迫洛笙，我会……拼尽全力追求他。”
关玉山神情复杂，他可知道这些时日洛笙对墨浔野的态度十分排斥，他问道：“若是洛笙一直不想理你呢？”
墨浔野淡淡道：“死缠烂打，纵是被千万般的推拒，我也不会离开洛笙半步。”
“哼。”陆鸿冷哼一声，没再说别的。
另外几位长老也未说话，只是纷纷用冰冷的视线盯着墨浔野，以表达他们的不满。
“不过……”墨浔野话锋一转，“望几位长老不要将此事告诉洛笙。”
七位长老纷纷一怔。
墨浔野看着洛笙，眸光、中的深情在此刻终于不再掩饰，像一望无垠的深海。
“洛笙永远是无忧无虑的洛笙便好。”
洛笙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等他睁开眼睛时，入目便是凌天殿的大床，床边挂着他十分熟悉的床幔。
床幔内气息冰凉舒适，洛笙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得身体上的疼痛和不适都消失了，手掌脚底都碰到了一处冰冰凉凉的东西，滑滑的特别舒服。
洛笙忍不住用脚丫蹭了蹭，又蹬了两下，随后意识渐渐回笼，猛地想到什么，一骨碌坐了起来。
只见一条巨大的玄龙乖巧地盘在床周，将洛笙围在最中间，龙头就枕在洛笙脑袋旁边，此时一双猩红的眸子睁着，静静地看着他。
“小黑？”洛笙一怔，下意识叫了出来。
随后他猛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玄龙，甚至有种恍惚感，仿佛时间回到了仙尊考核之前。
墨浔野怎么在他的床上？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祝小天使们新年发大财！事事顺意！身体健康！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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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装乖
洛笙对灵源时期的记忆很模糊，也只想起来一些片段，如今在他的记忆中，他仍觉得在现代长大的记忆更清楚一些，对灵源的身份一直有些不真实感。
此时和小黑的一双红眸对视，洛笙恍惚想起了过去那段在凌天殿的快乐日子。
那时候他只是七位师父的小徒弟，炼什么功法都不成功，也不知道仙尊考核，虽总是因灵气暴涨产生严重的后遗症，但因小黑从一开始就被七位师父送到了他身边，他也没觉得太过痛苦。
看着看着，洛笙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对熟悉的龙角。
曾经小黑总是不让他摸龙角，为了不让他摸，使出了各种法子，甚至会在龙角上凝结一层厚厚的冰壳子。
可此时，见洛笙伸手，威武的玄龙明明看着依旧冷峻，却乖顺地缓缓靠近，主动低下头去，等着洛笙摸一摸自己的龙角。
洛笙指腹轻轻抵上龙角尖尖，入手的温度是他熟悉的冰凉，指尖顺着龙角往下，慢慢落在了龙角的分叉处，轻缓地压了压。
一直低着头的玄龙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在本能想转头躲开前硬生生克制住了，龙头动了动，猩红的双眸干脆闭上，一副躺平任摸的模样，只是圈在外围的龙身正慢慢收拢，很快将洛笙盘在了身体中央。
洛笙的后背靠着冰凉的龙身，双脚碰到了细腻的龙鳞，属于玄龙特有的低温和清爽的冰雪气息让洛笙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
那些在凌天殿和小黑日日相依的日子，早就让洛笙对这一切不自觉地熟悉和依赖。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是不过片刻，洛笙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他从回忆中挣脱，收回摸着龙角的手，将双腿也蜷缩起来，脊背挺直，让自己的身体碰不到玄龙。
“你怎么在这里？”洛笙再次开口，他低着头看自己蜷缩起来的膝盖，声音很冷。
墨浔野身体僵了僵，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收紧身体，一点点地将自己盘起来，企图重新将洛笙盘在自己的龙身中央。
以前洛笙很喜欢被小黑圈在里面，这让他很有安全感，也很舒服。
可此时，洛笙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要再次贴上墨浔野，哪怕鼻间满是好闻的凛冬霜雪气息，可他还是伸出手，轻轻抵住了龙身，道：“墨浔野，你走吧，我不想在凌天殿看到你。”
洛笙有些猜测，他之前在禁地出事，最后可能是被墨浔野用咒厄之气救了。
他有些懊恼，他已经决定以后和墨浔野拉开距离，不再和他扯上关系，却在紧要关头还是被他给救了。
见墨浔野不说话，洛笙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之前在禁地……是你帮了我吧，我大概能猜到应该是七位师父让你进来的，我很感谢，之后也会为你送上谢礼，但你堂堂魔尊，待在我的凌天殿，不太合规矩吧？”
墨浔野还是不说话，他以原形硬赖在大床上，像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一般。
洛笙有些生气，“你不是一直不肯承认你是小黑吗？我的寝殿！我的床！只有小黑才能上来！”
“你下去！”洛笙气得直接伸手去推墨浔野，奈何墨浔野的原形太大了，不仅将这大床挤得满满当当，也不是洛笙能推动的。
被推了几下的墨浔野终于不再装死，他转过龙头看着洛笙，开口道：“我是小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明明说出来这么容易，之前却不肯承认。
洛笙推拒的动作顿了下，他低着头，披散的黑发顺着肩膀滑落，挡住了小半张脸，神情掩在发丝下，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洛笙出声，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的小黑丢了，再也找不到了，你不是小黑。”
话落，他又开始推墨浔野，企图将墨浔野推下床。
墨浔野猩红的双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无措，他不知该怎么做，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赖在这里，都要赖在洛笙身边，绝不要离开洛笙半步。
洛笙见推不动，干脆不再白费力气，他抬手用灵气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芥子袋勾过来，从里面拿出缩小的白龙扔在床上，“嘭”一声白雾弥漫下，白龙变大，将洛笙圈在中央，一下子就把墨浔野从大床上挤下去一大半。
墨浔野显然没想到洛笙会这么做，愣了一瞬，巨大的龙身开始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手臂长短的小小玄龙，摔在了洛笙的腿上。
看着砸到腿上的小玄龙，洛笙眸光复杂。
他如今又怎么会不明白，当初小黑在他一次次的傀儡术咒诀下跟着变大变小，跟他念的咒诀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小黑在配合他罢了。
既然从一开始会配合他，会陪伴他，为什么……后来又百般不肯承认呢。
洛笙伸手，本想将小玄龙抓起来丢出去，却不想墨浔野将龙头搭在了他的掌心，诡谲的红眸在身体变小后也显得有些可爱，正抬起眼珠，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见洛笙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丢出去，墨浔野龙牙紧咬，干脆一个翻身，像愚蠢的动物讨主人欢心那般，将龙族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洛笙有些惊讶，指尖下意识地摸了上去，指腹碰到了不同于其他地方，格外柔软的龙鳞，手指顺着弧度自然地向下。
墨浔野搭在洛笙的腿上，整条龙摊平，龙头生无可恋地往后仰，小小的龙爪在洛笙温热的指腹碰到他的腹部时猛地收紧，龙爪中甚至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空气爆破声，显然被人摸到肚子也是他龙生第一次。
因为玄龙变小了，又摊得特别直，洛笙指腹很自然地顺着弧度往下一划，不知碰到了哪里，本来摊平装死的墨浔野再也忍不了，尾巴尖尖一抬，轻轻拨开洛笙的手指，龙身一扭利落地翻过身来，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待在洛笙的腿弯。
洛笙有些不解，低头细看，发现小黑将脑袋都埋进了身体里，偏偏龙角露在外面，一对因体型变小而显得格外可爱的小角角黑红黑红的，特别是龙角尖尖，红色几乎压过了黑色。
他伸手摸了下，有点热，总是浑身冰凉的玄龙身上罕见地出现了热度。
“你怎么了？”洛笙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