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森林巡护员被迫直播后—— by一十三州府

作者:一十三州府  录入:02-15

沙尔特脑袋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我就经过啊,老远看到你违反武器使用条例就过来了。”
荀桉语塞,西里厄斯却忽然开口,慢悠悠的语调和斩钉截铁的语气矛盾地结合在一起:“不可能。”
“沙尔特,我带桉桉来这里之前,已经提前三天清场,迁移更改射击点,全军上下都知道我在这里。”
“或者说,你以为我是那种——约会时还能容忍旁人横插的软蛋么?”

荀桉一愣, 紧接着难以置信地往向西里厄斯:“清场了需要训练的士兵怎么办?”
两人的关注点不太一样,对面的沙尔特瞳孔地震,一跃而起, 像听到了什么震惊三观的荒唐事:“所以现在有两个射击点?你造的?耗费多少军饷?你特么有钱?!”
“西里厄斯, 首都星大块土地都归属贵族, 他们哄抬高价, 根本不顾及军队驻扎的资源需求。你特么花了多少,别以为帝国现在只剩你一个继承人,就嚣张跋扈挥金如土!军饷是帝国公民捐献的, 不是用来败的!”
西里厄斯抱着胳膊, 神情漠然:“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雅各布的宝石宫殿充公, 本皇太子现在富可敌国。”
“你撬了他的宫殿?”
西里厄斯看了眼荀桉, 目光也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去:“我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我怀疑你在炫耀。
“把嘴闭上, 没见过世面吗。”西里厄斯转过来就又开始拧眉, 抱着胳膊冷飒飒嘲讽,“沙尔特,如果我愿意, 这里完全可以成我的私人射击训练场。”
“……行吧, 你是皇太子你说了算。”沙尔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想要拍醒自己那颗不清醒的脑子, “我只听说你快下嫁了,带走的嫁妆得从军部出。”
“天可怜见, 万年冰块都有伴了, 原来刚刚和擦肩而过的奈瑟尔,他怀里真抱的是喜帖。”
还说不是故意来的, 荀桉与西里厄斯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瞳孔中看见了对方果然如此的神情,而后齐齐调转视线——
沙尔特茫然抬眼,嘴巴里蹦出一个毫无底气的啊。
所以奈瑟尔是故意给他指错路的,原计划他该去观摩新机甲展来着。
西里厄斯鹰隼般的利眼扫向他,压迫感十足,只把两米高的大块头都生生地压矮一截:“奈瑟尔已经撤职。”
沙尔特呆呆愣住,下巴再没合拢:“陛下……舍得放秘书长走?”
“又不是地下情人,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西里厄斯冷嗤一声,双臂习惯性地环在胸前,“理疗师不就得贴身伺候吗?”
“啊对,他还是皇室理疗师,算半革职状态。”沙尔特鹦鹉学舌般地重复,再度流露出茫然神色,“所以,发喜帖算贴身?”
荀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竖抓的离子枪口又不小心对准下巴,被西里厄斯轻描淡写地改拿过去,还在手上绕腕耍帅般的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重的东西我来拎。”
“……”再轻这枪就得是塑料的了。
荀桉哑然,看着西里厄斯轻车熟路地把枪放回武器台,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扣上所有安全锁扣,到底是没再厚着脸皮去掏。
经过沙尔特这么一顿鬼操作,弄得他都没玩尽兴。
他的肩膀被从后面轻轻揽住了,有力的大手恰到好处地箍了箍上臂:“不要贪玩,万一回去肌肉酸痛怎么办,下次我们再来。”
荀桉看看被锁起来的宝贝们,又小幅度地撇了撇嘴,满不情愿道:“好吧。”
“别不开心,我带你去看从原始星空运来的种子好吗?”西里厄斯低头哄人,语气简直不要太娴熟,宠溺的没边儿,“多特利加急送来的,也是古地球生物移植首都星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一切顺利,利滚利、刮刮乐这些古生物都能够运送过来。”
“它们将在这片宇宙里,拥有第二个家。”
荀桉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想被清水洗涤过的琥珀,琉璃糖般布灵布灵发光:“现在就去!”
被两人旁若无秀恩爱行为闪瞎了眼的大龄单身青年沙尔特悲催捂脸,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先是被信任的秘书长摆了一道,然后又被西里厄斯不留情面地嘲讽了一顿,现在居然还要忍受两人的狗粮!
满满当当塞一嘴真特么噎得慌!
“报告上将,经清点,机甲空运的种子损坏了至少百分之七十……”
西里厄斯面色显然不好,一边看着荀桉蘑菇似的蹲在种子堆边,心疼地挑着里面的幸存者,一边皱着眉头听运输兵汇报。
“据仪器检测,受到宇宙射线影响从而活性消失的只占百分之零点二,其他因为物理因素造成密封袋破损的情况为零……经过实物样本比对,六成种子的死亡状态和先前实验保持一致。”
就是古地球种子在首都星还是无法正常生存就是了。
荀桉低低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一地荒芜心尖都疼得发颤。
为什么呢,黄腹角雉明明适应的很好啊,那些真菌蘑菇也适应的很好啊,就连早上训练场里的那只七星瓢虫,也是色泽艳丽,活性十足。
这应该不仅仅是水土不服的问题了,可从基因学角度又说不通,难道真的要像兰诺提的建议那样,在每家运输型机甲舱门上都贴上保平安的黄符吗?
荀桉头疼地抠了抠脑袋,指尖刚插进发梢就被西里厄斯捏住:“别急,伯格林和哈涅都在路上了。”
荀桉摇摇头,指着地上干瘪发黑的种子嘴角下撇:“不是他俩来不来的问题,而是它们本身拒绝适应环境。”
“生物是需要革新的。”荀桉捧了一把被自己也被自然淘汰了的种子,眼帘微垂,“物竞天择的大环境下,它们的消失很可悲,但见面追根究底是因为生命的不争,这比起脆弱无力,更让人心痛无奈。”
“咋,咋滴,这些小丑不拉几的东西还有独立意识呢?”沙尔特摸着脑袋听得云里雾里,大多植物对他来说连一个浅薄的印象都没有,更不必提它们的生长习性和自然生长状态。
荀桉松开手,细小圆润的种子从顺着指缝往下漏,失去灵魂的空壳子便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你们听不见,但我感受的到。”
“可你不是没有精神力吗?”
荀桉本来就心情低落,冷冷地刮了他一眼,漠然回击:“是没有,但总比有也没用强。”
某·在场最强top·一不小心被顺带攻击了的皇太子:抿嘴。
自动把自己排除在外——
和你们这些空有精神力的蠢货不同,我和桉桉才是一组的。
沙尔特被噎了下,求助般的望向西里厄斯,挤眉弄眼交流:喂,我被古地球人讨厌了吗?我没歧视特殊人种的意思,帮忙求求情?
西里厄斯一副夫唱夫随的模样,双手背后挺直腰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滚!
“哎呀呀,怎么弄成这样!”伯格林人还没到声音都响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乱而慌乱,他似乎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及更换,被燃灯烧焦的胡子也没修剪。
看见这一地人间惨案,他忍不住地咂嘴开骂:“就说兰诺那死老头教评有猫腻吧!他丫的会干嘛,运个货都能出岔子!废物一只!”
“另一个多特利也不是什么好鸟,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污染空气,丫的就不长脑子!这么珍贵的种子,族群的希望,都不知道先实验再转移吗?!”
不说还好,一当面戳破,荀桉满嘴都是苦涩,草草遮掩的悲伤跟着翻涌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力加强了的缘故,他对古生物的共鸣感异常强烈,本来在原始星上还不明显,但一到首都星,连暖棚里一只竹荪早起伸懒腰摇了摇伞裙他都觉得惬意。
如今看到一堆东倒西歪的种子挺尸在地,他也不由得感同身受。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西里厄斯,如果他选择留在原始星接受命运的淘汰,那么他也会像这些顽固的种子一样,自认没有能力反抗,变诚然接受悄无声息离去的最终结局。
本来他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可当换一个满满希望的角度审视,却是何等的悲伤与决绝。
“桉桉?”荀桉抬头,就看见了西里厄斯焦急的面孔,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充斥着肉眼可见的关切与担忧,“别难过,会有办法的。”
荀桉耳边忽如其来一阵嗡鸣,好像硬生生拽着他往某个令人抗拒的地方拖,他忽然就回忆起每一次走投无路的场景,走马观花般地回闪在他眼前。
学不会怎么办,学死了也得应试。
不想露脸怎么办,把眼珠抠下来装成摄像头也要录。
拒绝与人交流轻微自闭了怎么办,放弃治疗安静等死总之不要打扰到别人生活……
荀桉眼前有些模糊,像是在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与西里厄斯对话,又像是在现实之中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觉,他望向虚无的空气,感受着那里的精神波动:“什、么?”
“我说,会有办法的。”男声语气凝重,郑重其事地承诺,笃定到仿佛连起死回生都有十足把握。
荀桉感觉到自己扑闪了一下睫毛,像溺亡在水底,沾满了许许多多意欲上浮的气泡。
吧嗒——
它们都失败了,在阳光照不到的的地方破裂。
可他被一双大手捞起来了。
那人娴熟地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只手摸过他的脸颊,指腹有枪械和操纵杆磨损出的老茧。
他的手上湿湿的,像是被自己弄脏了。
可他说:“不哭,明明刚刚还那么凶,怎么还和开始一样,是只爱哭的小哭包呢。”

“才没有。”
荀桉瓮声瓮气, 又被某只手趁机捏了下鼻子,气鼓鼓地撇过脸,小声嘟囔:“伯格林实验室里的培养皿我能用么?”
“可以!当然可以!”没等西里厄斯开口, 伯格林兴奋的大嗓门已经响起, 甚至猴急地搓了搓手, 迫不及待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立刻给你打包运到森林局?还是——”
“就用你的实验室,我需要无菌环境。”荀桉严肃起来语速飞快,尽管他泛红的眼尾还未褪去, “得把这些种子都抬过去, 不要磕碰也不要闷捂。”
西里厄斯定定地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又在不经意间被俘获了:“可以吗?”
荀桉看着一帮人在指挥下搬运种子, 抿了抿嘴:“不知道, 但我要试试。”
“说不定只是营养不良, 又或者恰好碰到冬眠……不试试怎么知道救不回来。”荀桉昂起脸, 忽的像想起什么似的,瞪了西里厄斯一眼,“你的办法呢?”
西里厄斯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 端着工地监工的架势:“我替你去森林局请假, 我亲自去。”
荀桉:“……”大可不必。
【诸位!我今天借口去楼上送了回茶水,古地球人阁下的那间办公室是关着的!】
【好样的兄弟!再探再报![大拇指]】
【报什么报啊?我早就听小道消息说了, 桉崽这几天都请假了,根本不在森林局, 蹲也蹲不到的。[鄙夷目光.jyp]】
【我嘞个——去啊!难道咱们皇太子把人折腾地下不了床了?[捂脸][捂脸][捂脸]我可听说皇宫前几天招募古地球工匠, 筛选标准极其严格,我二大爷的外甥的堂兄的表叔都被刷下来了, 笔试图纸就是一套三十平的复古雕花大床!】
【靠!开眼界了!三十平是要在上面做啥子运动嘛!这动静远在边缘星球都听得见![自动变色.gif]】
【不信谣不传谣,楼上的那位,我转发一次算替CP超话做数据吗?】
【你们……你们都什么人啊!能不能正经点!住脑啊啊啊(默默磕到但我不说)】
【胡闹!荀小先生明明在为科研献身,你们一个个脑子里全特么装的是废料!昨天夜里我去送报告还看见了皇太子殿下门缝后一闪而过的神颜。】
【雾草!科学院的大佬!IP保真!】
【再说说啊喂!两位正主不营业,粉丝都快没粮了!】
【具体的不清楚,反正研究所生物部门的实验室被封了,进出权限也设置到了最高级别,皇太子殿下每每往那头张望,脸色都跟调色盘似的,但他不经常去,反倒是精神力武器研究部门的小助理天天往那跑,鸡一打鸣就开工……据我导师透露,伯格林院士似乎在执行秘密任务。】
【实锤,要素齐全,咱们家桉崽一定在里头闭关!】
【断网路人诚恳发问:什么要素?】
【有表情的皇太子!】
【……】
【还有还有!我弟弟在皇宫工作,他说最近陛下干活可积极了!似乎在筹划什么盛大的典礼!你们猜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原地爆炸!救命!】
【姐妹!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联系一下头版头条独家报道,就这么在评论区里交代了???[笑哭][笑哭][笑哭]】
【这有啥,我知道还多着呢,陛下他自己不介意!】
【你又不是皇帝!】
奈瑟尔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的针灸包,看着文森特一条条评论疯狂输出,主打的就是一个与民同乐,胳膊肘堆满了尚未处理的公文,眉头止不住地皱了皱,感觉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秘书素养快要压不住了,现在就想恶狠狠的往他太阳穴上来一那么一针!
文森特似乎感受到背后不加掩饰的杀意,抬起脑袋,笑眯眯道:“亲爱的理疗师,我今天的日程再往后推推吧,我还想给西里厄斯再添一份嫁妆。”
“原始星穷乡僻壤,那小子自个儿糙没关系,但总不能带着我娇贵的儿媳妇受苦……呔,需要注意的细节实在太多了,可累坏了我这个热心肠的好皇帝。”
“奈瑟尔,你不恭喜我再一次喜当爹吗?我的新儿子从三千万年前而来,又飒又甜,再没谁比他更适合当我的儿子了,西里厄斯也比不了。”
奈瑟尔眼角抽了抽,连带着金丝镜框细微一抖,捏住针灸包的指尖已经摸到了针头:请问可以直接把他扎哑吗?
文森特瞥了眼他的动作,手里的光脑识趣地住上一抛:“得,你现在长本事了,敢威胁皇帝。”
“但你是不是忘记了该感谢我这个建议您去攻读第三学位的引路人,嗯?”
奈瑟尔:“……感谢。”
文森特笑眯眯地又勾回了光脑,伸爪在上面戳来戳去,每一下都像直接抠进了奈瑟尔心底,猫儿似的在他耐心告罄的边缘反复试探。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间隔均匀,彰显着来者一贯严谨的习性。
文森特头也没抬,继续在屏幕上划拉:“进。”
一对灰色双眸瞬间从门缝里露了出来,紧接着是踏进来的军靴,服帖到没有一丝褶皱的军装。
利维斯穿戴齐全地站在皇帝面前,胸口缀满军功,金属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即将赴宴。
文森特却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穿戴,眼也没抬:“我亲爱的老朋友,怎么有空回首都星找我。”
利维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听说……犬子在皇宫养鸡?”
“啊~~~”文森特故意拉长语调,双手交握在桌上,视线也从光脑转移到了利维斯脸上,这稍稍使面色难看的奈瑟尔往后收回了掏针的动作。
“养鸡怎么了,养鸡很好啊,这是一项其他人都得不到的殊荣。”
利维斯脸黑一度:“这是因为首都星只有一只鸡!”
“对啊,物以稀为贵嘛。”文森特直了直腰,后背却微微往后靠了几度,“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他在照看什么动物,来找我也并不是因为这种小事。”
“布托斯家族的联姻申请被您驳回了。”利维斯的语调很是冷静,像是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文森特表情不变,微微上扬的弧度依旧美好,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一反常态,残雪寒冰般的异常冷酷:“她算什么东西。”
“她是您皇妃的堂妹。”
“利维斯。”文森特冷冷点名,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久居高位的威慑力,“我不喜欢提陈年往事,尤其是一些腐烂的东西。”
利维斯灰眸闪动了一下:“可我就是那陈年往事的一部分,陛下。”
一时间两人沉默,办公室里安静得吓人。
好半天后,文森特才敲了敲桌面:“说你的要求。”
利维斯淡淡地瞥了眼奈瑟尔,希望避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奈瑟尔职业病再犯,立马条件反射地要往外走,给这两为大人物腾出私密的谈话空间,可他还没转身,手里捏着的针灸包就被文森特一把抓走。
皇帝翻过来覆过去在指尖把玩,似乎根本没有还他的意思:“站好留下,万一来的又是个被虫皇操纵的反叛者呢,我可不想再被贯穿肚子了。”
利维斯神情平静:“我永远不会背叛撒迦利亚皇室。”
针灸包顿住,从里朝外竖直向上顶出一根尖锐银针,瞬间刺破布袋,文森特眯着眼,帮他补充:“……的皇后,对吗?”
利维斯这次没有回答,可笔挺的站姿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你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文森特用手指去戳那根针,不小心扎出了血珠,圆滚滚的,像是很多年前从眼眶里掉落的一滴泪,炸在掌心腐蚀皮肉。
滚烫到经年以后依旧记忆犹新。
这场景就像是两头雄狮对峙,彼此虎视眈眈互不相让,奈瑟尔适时换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两位,要不还是放我走吧,我去给你们倒杯咖啡。”
利维斯转头:“不用。”
文森特弓起身子背部前倾:“去。”
奈瑟尔:“……”请问怎么原地消失,在线等,挺急的。
研究所大门口。
拉蒙杵在边上,虎视眈眈瞪着周边前来打探的各路群众:“看什么看,这里是禁区!该干嘛干嘛去!”
“……你呢,你也不是研究所的。”有人表示不服,高声驳回,紧接着就是许多争讨——
“就是,你谁啊,工作牌出示一下。”
“拿证件啊,别是个无关人员。”
“那个……桉崽是不是在里面,你是不是他的私人保镖?”
“让让,让让,都挤在这里干嘛!”
人群突然散开,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水花四溅。
“靠,皇太子殿下来了!”
一语落下,嘈杂的围观人群轰然退却,像听到了毕生最可怕的事情,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脚踩着脚乌泱泱离去。
“快快快,是皇太子殿下!”
“快走!护妻狂魔上线了!”
西里厄斯一出飞船,就听见了这么多杂乱的叫喊。
侍卫紧张地望向西里厄斯,却没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不悦,反倒有笑容逐渐扩大的趋势。
侍卫:???

西里厄斯在实验室门口停住脚步, 强大的精神力一把捂住了头顶的感应装置。
军士跟在后面一下紧张起来,纷纷调动精神力,宛若人手控制一架无人机般扫描周遭。
上将, 实验室异常?
军士们互相交换眼神, 露出严阵以待的神情, 就连才归队还没来及安排职务的沙尔特都主动走到了断后的位置, 如此一来便是里间破门袭击,众人也能进退有度。
可下一秒,西里厄斯当着他们的面, 郑重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又纹丝不乱地把肩膀上那两道象征上将军衔的肩章抚平,板板正正地横直。
理顺这一切,他才松开遮挡感应器的精神力。
众人面面相觑, 在彼此异彩纷呈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一脸懵逼:什么战术?麻痹?伪装?
直到断后的沙尔特重新挤回前排, 脸黑得活像冻梨, 见两侧士兵一双双茫然的大眼睛眨啊眨, 到现在还没明白最前头那位的英明神武,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蠢!”
西里厄斯后脚已经迈进实验室,走的又急又快, 根本没察觉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自然也错过了这句个人情感极其强烈的指桑骂槐。
他看着不远处蹲在拟态泥缸前的小小一只,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桉桉。”
荀桉回头, 手里还握着把小巧的铲子,是伯格林不知道从哪架废旧机甲上拆下来的高密度材料, 转头就拿给他当种地的工具了。
就连接纳种子的缸形容器, 使用的也是透明材质,荀桉蹲在边上, 就能直观地观测到种子的生长进度。
但他忘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转脸看见大步而来的西里厄斯,心底不由一喜,正要站起来,僵住的腿脚却忽的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好在西里厄斯及时张开双臂,把人稳稳地接进了怀里:“累了就该休息,怎么——”
荀桉扒着他的胳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顺带着把粘到指尖的泥巴也抹了上去:“不要大惊小怪,我一时没站稳而已。”
西里厄斯紧紧拧眉,张口又要说些什么,却被某只小手再一次严严实实地堵住,触感又软又暖和:“你别凶,看看我种的种子,我觉得它们活过来了。”
……我没凶,西里厄斯感受着某处柔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脸色也在小家伙轻轻柔柔的语调里缓和了不少。
尤其到了后半句,每个字都带着小小的欣喜,甚至可以说是雀跃了,像原始星清晨在树林里听见的鸟叫,清脆而又欢快,闻之便令人心生愉悦。
荀桉故意做坏,手背不经意地往男人脸颊一擦,泥印瞬间扩大,把西里厄斯衬得像被盖了私章的物件,就像刻了编号的机器人和他独一无二的主人。
“你看,它们在迅速扎根,不少都已经冒芽了,我往土里滴了点营养剂,没想到真的有用。”
西里厄斯揉了揉青年的卷毛小脑瓜,宠溺地纵着他拽着自己衣角往前,根本不在意刚才特意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军装撑了不到三十秒便不成模样。
“桉桉很棒。”
荀桉又蹲了下来,凑近泥缸,脸颊的软肉都快贴了上去:“我能感受到,它们在非常努力地生长。”
西里厄斯也把手掌贴了上去:“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
荀桉昂起脸:“……你就不能学学我夸它们两句?”
西里厄斯挑挑眉:“能让我夸奖的只有你。”
“全星际的唯一。”
“……”荀桉默默地把头扭了回去,“西里厄斯,你是不是拜读了古地球的土味情话文学。”
西里厄斯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大大的问号依次浮现:“那是什么?”
“……没什么,看来你已经到达无师自通的境地了。”荀桉压低声音嘟囔,用指腹轻轻按压着种子的娇嫩新芽,“走着瞧吧,稻子麦子野菜水果,开花的不长叶的,长叶的不结果的……它们以后一定将会成为你们全帝国的主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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