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进了别墅内,便见施弥明穿着半旧的纯棉家居服,把那份长命清单递给新来的工人阿姨,说:“这个是李公子的生活习惯,你们要一条不错地照着做。”
工人阿姨训练有素地点头,毫无疑问地说:“是的,施先生,我一定会完全跟足要求做。”说着,阿姨又问:“这是李公子的清单?施先生你本人呢?”
施弥明说:“我都行。”
看到李鹊那好似恨天高鞋跟一样厚的生活习惯,阿姨冷静自若,听到施弥明说“我都行”,阿姨反而吃了一惊。
她并不相信施弥明平易近人,反而很紧张焦虑:最怕这种说“我都行”“随便”的雇主了,事实上规矩多多还不说,一天到晚明里暗里单单打打,都是这种!清单列清列楚的反而没那么多屁事。
这时候,李鹊抬步走了进来。
施弥明注意到了他,便笑了一下,介绍说:“这是李公子,这个是陈姨。”
陈姨忙跟李鹊打招呼,这招呼打得跟请安一样,非常恭敬。
李鹊朝她点点头,又好奇问施弥明:“这份清单你哪里来的?”
施弥明说:“我那天看你在酒店要求多多,怕你到时候住过来不惯,就先问你生活助理要了一份生活清单,再请一个工人专门服侍你,你说怎么样?”
施弥明自以为做得不错,可得到夸奖,谁知太平山跋扈一哥李鹊并不感动还质问:“就请一个工人?别的不说,煮饭也要有专职厨师吧。”
施弥明说:“我们家本来就有一个厨师。”
“什么quality?什么学校毕业去过米芝莲几星餐厅工作过几年服务过什么家庭呢?”李鹊一连串地问,“而且一个厨师也不够啊,就算最基础的粤菜法国菜意大利菜各请一个,都得三个呢。”
施弥明被他这么说,都不好意思告诉李鹊,多年来他都是早上自己做早餐自己吃,上班时间叫外卖或吃商务餐、饭局、晚宴吃饱,家里根本没有厨师。
是最近考虑到李鹊要入住,才请了一个呢。
施弥明原本想着,每个月给李鹊五百万零花钱就已经够了,现在想来,李鹊的生活成本都够运营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了。
那个钱拿去运营公司能生钱,拿去供养李鹊,只能生气。
但施弥明又有种进了黑心理发店已经把头发洗湿无路可退的感觉。
施弥明无奈一叹,让陈姨先离开,再和李鹊坐下。
他问李鹊:“你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厨师的事情吧?”
说起这个,李鹊的脸色更不好了,他拿出手机,说:“你看到我们婚服照的网评了吗?”
施弥明没有看手机,却淡淡笑道:“PR那边有跟我update,我知道一些。”他打量李鹊脸色,“怎么,你很在意吗?”
李鹊颇感意外:“你不在意?”
施弥明笑了一下,说:“我没想到李公子也这么在意我们的伴侣形象?”
“我当然在意。”李鹊一脸正色,“这事关我每个月五百万零用呢。”
李鹊相信:平常他和施弥明嘴上不依不饶,施弥明或能不计较,但涉及根本利益,商人本性会让施弥明变得令人害怕的冷酷。
涉及钱财,连多年对他爱若珍宝的父母兄弟都会变得陌生,更何况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协议老公?
施弥明看起来十分轻松,笑着对李鹊说:“你还好意思提五百万零用钱。光是这高定礼服修缮别墅请工人请厨师都够买一家空壳公司了。”
李鹊答:“我不就是一家空壳公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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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讲完,李鹊自己又不开心起来。
施弥明闻言轻轻一笑,没有讲什么。
发现手机震动,施弥明拿起手机看一眼,然后抬头对李鹊说:“别不开心,你看看社交平台吧。”
“嗯?怎么了?”李鹊问。
施弥明说:“风向变了。”
第9章 新婚一周
在施李联姻的话题讨论区,原本充斥着许多评论指责照片不够自然、感情过于塑料的声音。然而,一位自称是工作人员的网友却出人意料地发布了一张花絮照,令整个话题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配文说:“对着镜头是真的挺僵硬的,但私下真的很甜。”
照片中,施弥明满脸珍重地伸臂环住李鹊,李鹊微微低头,靠在施弥明的肩膀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柔和的光线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
李鹊刷到这张照片,心下一跳,仿佛身体又回到那一个疲惫而温暖的瞬间。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施弥明:“这张是怎么拍下来的?”
“你忘了,那天我提议我们试着拥抱一下?”施弥明问。
“我当然记得。”李鹊别过眼神,心想:那恐怕很难忘记。
施弥明继续道:“摄影师也看到了,觉得这个构图不错,直接拿相机拍了下来。之后开公关会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们正片拍得不好,不如用这张。但这张呢,花絮还可以,用来官方发布看起来又不够正式。”
“然后呢?”李鹊问。
“然后开会决定,先把正片放出来,看风向再决定怎么投放这张花絮照。”施弥明笑笑,“事实证明,这个方案是很聪明的,比起直给,观众们更喜欢反转和反差。”
李鹊默默低头,竖着手机,果然看到网友们也都疯狂转发,并大呼反差萌:
【太好玩了,原来豪门贵族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对着镜头就手都不知怎么摆?】
【做婚纱摄影的表示,新郎真的都跟木偶人一样,这照片里两个新郎,木上加木,怪不得贴错门神】
【花絮这张真的甜到我了】
【还是自然流露的真情最打动人】
【施总不愧是‘爱鹊狂魔’】
看着这些大呼磕到了的网友们,李鹊心里涌起一阵讽刺。
他扯起嘴角,说:“所以,群众的眼睛也不是雪亮的,随便抓拍一张似是而非的角度,他们就觉得是真感情了?”
“这不重要。”施弥明笑着说。
李鹊机械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和施弥明营业笑容很相似的笑:“确实不重要。”
施弥明继续对李鹊说:“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我们这边都会协调好,你只要配合就成了。”
他的语调很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有种对小孩子或小动物讲话似的下意识的软和。
李鹊听了这话,决不感到温暖,只觉做作:唉,这英俊的暴发户又装那种没意思的逼了。
“知道了。”李鹊站起来,“那我走了。”
施弥明温和地与他道别。
施李联姻已成为热门话题,而且是“施”在前“李”在后,仿佛在表明新贵施家已凌驾在李家之上,成为最上等人家。
李家也默许这种宣传模式。
婚礼盛大,精心策划会场被精致的花艺点缀得如同仙境,流光溢彩的灯光投射满堂,越发彰显华贵。
各路媒体云集,镜头不停闪烁,记录下这场尊贵而奢华的婚礼。每一张照片都成为媒体报道的焦点,细致入微的描绘着施弥明和李鹊这场璀璨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这场盛大的婚礼成为了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引起了公众广泛的关注和讨论。无数人纷纷点赞,祝愿这对新人幸福美满。
整个婚礼如同一个童话般的奇迹,都够看客们陶醉在幸福的海洋中,谁能想到新人每个甜蜜笑容都是精心设计的公事公办。
李鹊熟记着每一个走位,定时点头,定时微笑,定时鼓掌,定时把身体微微往丈夫的身体倾斜,露出侧脸最清晰的下颔,嘴角勾起,眼神在灯光下闪烁,好像在看星星一样看伴侣。
施弥明则把手臂虚扶在李鹊腰间,十足优雅克制的绅士。
到了最隆重的时刻,一阵落花从天花板如细雨降下,飘荡在二人身上,形成如梦似幻的场景。
李鹊抬头,看见施弥明沐浴在一片花雨之中,如同神仙,或是王子,对自己满脸郑重地说:“我愿意。”
李鹊得承认,这一刻,他入戏了:“我愿意。”
满场欢呼里,他还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乱跳,甚至感到眼角发热,大概已微微浸润出似有若无的水汽。
只不过,泪光太微弱,轻而易举就被满身水晶反射的璀璨光芒吞没。
热闹过后,寂静如同一抹柔和的调色,在婚礼的余音中逐渐升腾。
李鹊脱下厚重的礼服,身体骤然变得轻盈,却又空荡。
他走出休息间,问道:“施先生呢?”
助理回答道:“施先生已经在车上等你了。”
李鹊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感慨,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随工作人员踏入私密寂静的VIP通道。
婚礼的盛大喧嚣无声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吞没一切的宁静。
李鹊走出通道,眼前是一辆豪华轿车。
车门敞开着,施弥明坐在车内,身上已换回轻薄的休闲装,手里捧着商务平板电脑,大约正在处理着什么价值连城的投资项目。
李鹊踏上车里,车门随即关闭。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施弥明习惯了李鹊随时不吭声地出现在自己的空间里,他也懒得寒暄,继续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务。
李鹊看了一眼施弥明,鼻尖吸了吸,总觉得还能闻到那场花瓣雨散发的香气,但又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一路上车内十分安静。
他们连对望都没有,只是沉默地共存在这个共享的空间里。
刚刚全城瞩目的恩爱,已是泡影。
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他们的沉默,随着车内的空气凝固成留一层不可名状的空虚。
回到别墅后,早已预备好的管家和工人们已经站成两排,表示欢迎。
管家微笑着走上前:“施先生,李先生,欢迎回家。”
施弥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谢谢,辛苦了。”
工人们齐刷刷地祝福雇主二人新婚快乐。
李鹊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大家辛苦了。”
施弥明的手机响起,一边接起,问电话那头的人:“所以纽约那边什么环境?”
天已很晚,李鹊站在原地,打了个呵欠。
听得李鹊的呵欠声,施弥明才扭过头,一边把手掩着手机,一边对工人陈姨说:“陈姨,你带李先生去他的房间安置一下。”
陈姨恭敬答应。
施弥明又朝李鹊点点头,然后拔腿走向书房。
陈姨领着李鹊上二楼,到了他的房间。
李鹊和施弥明的房间不在一处。
陈姨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只是殷勤地说:“先生,需要什么服务,随时告诉我们。”
李鹊淡淡地点了点头,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卧室。
这是主卧,原本是施弥明住的。
此刻成为李鹊的卧房,并已完全按照李鹊的风格进行了改造。
原本施弥明的卧房以实用简约为主,而现在,这儿变得华丽过头。
墙面采用深奢的巴洛克风格壁纸,金色的花纹在暗红色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庄重。沿着一侧墙摆放着一组古典雕花的金边壁橱,橱门上嵌着的彩色玻璃令人想到欧洲的古老教堂。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床架,由深红色的实木制成。床上铺着厚实的纯白色绸缎床单和雪白的羽绒被,大概又嫌全白色太素,被褥的边缘点缀着精工刺绣的花边。
李鹊赤脚走过红色的地毯,细腻的丝绒质感在脚底传来舒适的触感。
李鹊走到床前,身上的疲惫感如同一阵无形的巨浪,猛然涌上心头。他用力地摔倒在床上,感觉到那柔软的床垫像是一片安宁的海洋,将他深深地吞没。
身体在那一刹那仿佛解脱了一切的负担,他闭上眼睛,尽力回避着这一天所带来的所有情感波动。
李鹊一觉睡到天亮,起来的时候,看到充满陌生感的天花板。
他坐起来,神情恍惚地凝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搬到了这个新屋。
他前往盥洗间,盥洗间里摆放着一系列定制的个人护理产品。
他立即意识到这些全都是他用惯了的,比如放在他左手边的洗面奶,是品牌定制,以舒缓的椰子和橙花为主调,配方温和。瓶子上的标签上印有他钟爱的抽象艺术图案。
护肤霜和香水则摆放在铺着丝绒的抽屉里,每一瓶也都是由品牌特制。
高级埃及棉制成的白色毛巾整齐地叠放在一个智能加热毛巾架上,调定了42℃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暖使得毛巾抚摸上去的感觉宛如初夏的阳光。
李鹊洗漱过后走下楼,来到饭厅。
饭厅的墙上矗立着他所要求的卡拉拉大理石壁炉,清晨的阳光透过饭厅的窗户洒进来,让独特的石纹更加清晰可见。
陈姨这时候走过来问李鹊需要什么早餐。
李鹊问:“施先生呢?”
陈姨笑道:“施先生八点就出门了。”
李鹊惊讶:“这么早?”
“从太平山开车到中环,还是早高峰,当然得早一些才不会迟到。”陈姨笑着答。
李鹊倒没话。
管家在旁边说:“施先生原本住得离中环更近,说是因为李先生喜欢住太平山,才搬到这里来的。”这语气就跟小说里管家说“我从没见过少爷对一个人这么好”一样。
李鹊笑了笑,心里却想:哪里是为了我?分明是他要削尖脑袋进上流圈,才要住太平山。就跟他买马一样,是为了交马主朋友。真信了他是为了我,我就不是李鹊,是傻鸟。
管家看得出李鹊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转而问他午餐和晚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李鹊忽而问道:“施先生喜欢吃什么?”
管家说:“他喜欢吃盐水鸭。”
李鹊便道:“那晚上做官燕鲍鱼羹,黑松露炖鸡,香槟烤龙虾尾……”李鹊一口气数了几样菜品,最后才慢悠悠地加了一句:“还有一道盐水鸭吧。”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李鹊一整天都没出门,在别墅里这儿逛逛,那里看看。
等到晚上,管家问李鹊:“施先生一般很晚才回来,李先生是否要独自用餐?”
李鹊心下微沉,却一脸骄傲地说:“当然,我从不等人开饭。”
管家便让人摆上晚饭。
今日白天,李鹊就点好了晚饭的菜,原以为是两人食,不免多点了一些。
他吃得慢吞吞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都未见施弥明回来。
他便停了筷子,留下那道一口没碰的盐水鸭,离开饭厅。
到了客厅,他看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转着各个频道。
只见不少正经或娱乐的新闻节目都有大肆报道昨晚那场风光的婚礼。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清朗:“各位观众,大家好!昨晚港岛上演了一场豪门婚礼盛宴,我们现场为大家带来施弥明与李鹊的浪漫婚礼花絮……”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电视屏幕上闪烁着昨晚婚礼的一个精彩瞬间,每个细节都被放大呈现——花瓣飘零,画面中的二人宛如童话中的王子,含情脉脉对讲“我愿意”,引得无数观众感慨不已。
李鹊猛地把电视机熄掉,随手将遥控抛开,然后趿拖鞋上楼回房睡觉。
一连几天,他早上起来见不到施弥明,晚上食饭也是一个人。
仿佛这华丽的豪宅成了他独居的堡垒。
到了星期六那天朝早,李鹊才见到施弥明。
只见施弥明坐在沙发旁边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着财经新闻。
施弥明本人穿着洗旧了的家居服,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手机,时而发送信息,时而抬头看几眼电视画面。
——李鹊看着这样的施弥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好像还从未见过施弥明这样松弛的一面。
施弥明听到脚步声,抬头望李鹊,朝他笑一笑:“早上好,李公子。”
李鹊淡淡回了一句:“你也早上好,施先生。”
说着,他在另一张沙发上缓缓坐下,转头去看新闻画面。
李鹊不禁发现,财经记者嘴里的话在他耳朵里如同天书,什么指数什么周期他一概不懂。他的眼神在记者滔滔不绝的解说中逐渐变得茫然,好像被迫听一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演奏。
施弥明察觉到李鹊的游离,笑着把遥控交给他:“你随时可以转台。”
李鹊回过神来,顺手把遥控器接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台,又瞟施弥明一眼,正想和他搭一句话,没想到施弥明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施弥明迅速接过,嘴里叽里呱啦一大堆英文,显然是在和外国客户沟通。
李鹊虽然不懂财经,但是懂得英文,又经常周游列国,敏感地捕捉到一些关键词,猜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应该身在纽约。
李鹊便感慨道:施先生虽然人在港岛,过的却是美国时间,和我隔着十二个钟头的时差。
未等李鹊感慨完毕,施弥明就把电话收起来,又说:“我得出门一趟。”
李鹊点点头,没有多讲什么。
他们不是真正的爱侣,没有陪伴对方的义务。
李鹊坐在屋子里,看着刚刚施弥明坐过的位置,看到那儿还有微微的凹陷。
他却把视线移开,关掉电视机,换上一套新衣服,出门去了。
施弥明那边处理完紧急业务,匆忙回到家,却不见了李鹊。
到了晚上,施弥明坐在饭桌旁,亦没见李鹊踪影。
管家询问道:“是否要先开饭?”
施弥明想了想,给李鹊挂去了电话。
李鹊良久才接起,说:“什么事,施先生?”
施弥明说:“你回来吃饭吗?”
李鹊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顿,忽而想起之前好几个独食的夜晚,嘴角抿了抿,说:“施先生不会在家等我吃饭吧?”
“是的,正是这样。”施弥明道。
李鹊心里难说是什么感情,嘴上还是淡淡的:“我在和朋友吃饭。”
施弥明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笑道:“好的。”
李鹊心里滋味难言,正想把电话挂掉,却又听见施弥明说:“对了,你让厨师做的那道盐水鸭很好吃,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吃。”
李鹊一怔:盐水鸭,是李鹊婚后第一晚让厨师做的。
“你……你吃了?”李鹊惊讶道。
“是的,我吃了。”施弥明说,“那天我回来的时候很晚了,听说你点了一桌子菜没吃完,我便囫囵吃了。”
李鹊越发惊奇:“施先生,你吃冷饭剩菜?”
“是的,李公子。”施弥明坦言,“你知我多么的孤寒小气。”
“真是服了你。”李鹊这样说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饭桌旁坐着几个酒肉朋友,见李鹊回来,笑着问:“谁的电话?”
“还能是谁?”李鹊把手机搁置桌面,“我先生啰。”
“啧啧啧……”众人一脸被晒到的样子,“什么年代了,还玩查岗啊?”
“我们还以为你们商业联姻?”
“真的感情那么好?”
桌边都是圈内人加酒肉朋友,平日称兄道弟,出事失踪装死,恨他有,笑他无,一个个塑料兄弟。
李鹊岂能跟他们讲真说话?
李鹊笑笑:“不然?”
一个朋友问道,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试探:“真的感情这么好?”
“好过你爹妈。”李鹊挑眉。
“何必和我爹妈比?我爹妈感情假过施华洛世奇珠,都是各玩各的。”那人笑道,语气带几分尖刻,“说不定过几年你们也那样。”
另一个人挤眉弄眼:“别乱讲。”
那人便呵呵:“开玩笑而已,你不会和我计较。”
李鹊笑了,说:“你说得对,过两年的事情真的谁都说不准。说不定,过两年你就死了呢。”
那人脸上一阵僵硬。
李鹊哈哈大笑奉还一句:“开玩笑啦,你也不会和我计较吧。”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尴尬是掩饰不了。
众人看着李鹊众星拱月的长大,又见着这两年李鹊从天之骄子跌入泥里。
有时候,看着别人倒霉,真的比看着自己发财还刺激。
而看着别人发财,则好似比自己倒霉还郁闷。
大家看李鹊,现在眼光都很复杂。
见他靠着和暴发户结婚王者归来,还把暴发户带进他们的“上流社会”里,实在心情复杂,很愿意看见李鹊失魂落魄。
没想到,李鹊总是撑着一口气,昂着颈子,跟白天鹅似的,永远那么高贵。
真乞人憎。
另一个又笑道:“李公子,你平日连CHANEL香水都嫌俗气,没想到最后会爱上一个大老粗啊。”
旁人也笑起来。
李鹊也是一笑,说:“谁是大老粗?别自己细,就看什么都粗。”
那人也闹了一个大红脸。
李鹊白玉似的手指端着水晶红酒杯,舌战群儒,谈笑着就把众人贬得抬不起头。
原本李鹊就不好惹,没想到他家道中落后,脾气不但没收敛,反而越加骄横。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不敢再惹他。
李鹊知道,自己现在非得这样,才能继续立足。
他现在没了李家庇护,稍有一点软弱,就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鹊把这些人都喷一顿后,才意兴阑珊地给司机发信息:“接我回家。”
这时候,李鹊往外走,又听见一个友人说:“不知哪一个说,施弥明在国外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李鹊听到,心下一跳,转头说:“这你也信,什么白月光,以为是小说吗?还国外呢,施弥明是没有护照还是坐不起飞机?国境线拦得住他?只要施弥明喜欢,别说是外国,就是外太空,他都能去到!”
那友人被喷了一顿,连忙低头:“没,就听人乱说的。”
“听谁说的?”李鹊忍不住好奇心。
那人见李鹊一脸八卦的,也好笑起来,便说:“好像是从他秘书群里传出来的,什么他专门坐飞机出国,还喷香水,配衣服,就为了见白月光,回来了又失魂落魄、怅然若失的。”
李鹊心下一紧:居然喷香水、配衣服?说句难听的,他结婚那天都没喷香水!
李鹊想起施弥明每次打电话讲到纽约啊美国啊什么的都特别留神,心里已经有些怀疑了,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便说:“哦,你说这个啊,是不是在美国的?”
那人一听,很震惊:“好像是啊,这你也知道?”
李鹊心里咚咚咚的,脸上还是呵呵呵:“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就是他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我也见过的,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儿,乱说。”
那人连连点头,倒不多话了。
李鹊抬头一看,只见一辆迈巴赫乘着夜色而来,车牌号是A7 1314。
友人笑道:“哦,你的‘爱妻号’来了。”
“呿。”李鹊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