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曜说着,叹息一声:
“在前往永界碑后本尊才明白,本尊原本所在的世界其实早就被天道操纵,并且不是独立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附庸。来到这个世界后,本尊原本可以摆脱天道的束缚,然而本尊一叶障目,一心痴缠于所谓的天作之合,执着于华棠,却忽视了本尊身边那个与本尊真正天造地设的人。虽说本尊现在对阿言的感情大部分其实都源自于那个傻子,可是本尊却觉得这样的感情也不错。假若真正的月神转世是阿言,或许本尊早与阿言成为成为一对琴瑟和鸣的璧人,也不可能会入魔。”
郁曜说完,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人:
“说来可笑,明明本尊当年十分厌恶阿言,可是在那黑紫色的雷霆下望着消散的阿言,本尊心中没有一丝快慰,有的是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悲痛,而那道黑紫色的雷霆,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本尊的梦中,而梦中的本尊一次又一次地为阿言挡下雷霆。现在想来,别院里本尊故意将‘爱’引渡到自己身上,何尝只是为了让那个傻子交出身体,明明是因为本尊还存着一份私心。那个私心就是希望能得到阿言的‘爱’。”
“或许是阿言的‘爱’来得太轻而易举,本尊并没有多么珍惜,因为本尊知道只要阿言的‘爱’在本尊身上一日,阿言就不会停止对本尊的爱慕。”
“本尊知道本尊的道歉来得太迟了,可是本尊依旧要向‘阿言’说一句‘抱歉’。为本尊这三百余年来对阿言的伤害抱歉。”
郁曜说话后就陷入沉默,不过他的目光依旧盯着温言,似乎是在等待温言的回复。
“说完了?”温言淡淡道:“不知仙尊告诉我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仙尊应当知道,我一向看不起那些主动入魔的人。想必那个世界的我也是这样看仙尊的,所以才会去杀仙尊。我如今还要去黑沙州,还请仙尊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郁曜忽然上前几步来到温言身旁,伸出手似乎想要拥抱温言,只是他的双手不知为何在半路停下,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就此停止:
“阿言,本尊已经猜到了你的反应,可是本尊依旧希望将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本尊希望在死前能让阿言知道本尊的存在,而非将本尊和那个傻子混为一谈。”
他说完瞥一眼停在半空的双手,嗤笑:
“阿言,你看这个傻子竟真的心甘情愿地不再见你。当初在别院阿言濒死,本尊以救下阿言并且能让阿言钦慕‘郁曜’为理由,让那个傻子自愿放弃身体主动压制心魔。后来那个傻子几乎一直专心于在压制心魔,只有在听见与阿言受伤相关的事情时才会要求控制身体去见阿言。所以这三百余年给阿言送药的一直是那个傻子。”
“那个傻子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懦夫。他愿意将身体交给本尊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本尊才是真正的天骄,他自卑、懦弱、愚蠢,本尊不过几句谎言再让他见阿言几面,就让他相信本尊与阿言之间情深似海,专心压制心魔,用这种卑劣的、逃避的方式享受阿言的爱慕。直到阿言为了治愈本尊身死那日,傻子几乎是在瞬息间失控,害得他与本尊心魔入体不得不闭关百年。不过那傻子的毅力倒是远超常人,仅仅因为阿言不喜欢魔族,他就能压制双倍的心魔三百余年甚至还让他压制出经验。”
“那个傻子傻是因为缺失了一魂三魄,本尊来到傻子的身体后,帮傻子渐渐补全缺失的一魂三魄,所以那时的傻子早就不是什么傻子了。他隐约能猜到在他压制心魔时本尊与阿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依旧选择一出关就第一时间来见阿言,想要与阿言再续前缘。直到永界碑那次,傻子才改变主意,选择离开阿言身旁,在幕后清算所有伤害阿言的人。”
郁曜说完,对傻子郁曜的行为下一个定义:“假模假样。”
“所以呢?”温言在听完郁曜的话后,脸色没有一丝波澜:“仙尊在为那个傻子说好话?仙尊或许忘了,我早已说过,若当年真想救我,可以在我苏醒后将一切告诉我,而不是默不作声地放任这一切、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说白了,这一切就是那个傻子的私心,是那个傻子对我的背叛。”
“当初在我面前说希望与我结为道侣的是那个傻子,我答应的也是那个傻子。是那个傻子亲手摧毁了他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东西。”
温言话音落下,郁曜感到内心深处突然出现一阵极大的哀恸,他一时间差点心神失守,沉浸在那种近乎绝望的悲痛中。
郁曜知道,这段话是温言故意说给那个傻子听的。
不过那又如何呢?
郁曜很清楚,当温言说完这句话后,温言的心中不会对傻子郁曜再保留任何感情。
作者有话说:
存稿完结,开始日更
刹那间,在郁曜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后很快恢复平静,他收回手向后退一步。
“那个天骄郁曜会被我一点一点挖去神魂,就像凡人朝廷里的凌迟之刑。而且我还会先将一千枚融合了能产生幻觉的巨毒的魂刺刺入他的神魂,再一点一点将这些魂刺连带附近的神魂剜去。他将沉浸在他最恐惧的场面中体验到凌迟神魂的刑罚。”
“对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天骄郁曜心中最恐惧的场景是他的阿言死去的那段记忆。那正好,就让他往复体验失去阿言的痛苦,想来应该比神魂上的痛苦更令他绝望。”
郁曜对温言说话时的模样太过理所当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多么残忍。
很快,他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太过邪异,令温言看了都觉得心惊,惊讶此人为何还不入魔。
“阿言满意我对天骄郁曜的惩罚吗?如果阿言觉得惩罚太轻了,我还有更多的办法让他痛苦。”
温言蹙眉:“这就是你清算其他人用的手段?”
“不。”郁曜摇头,很是认真地说:“我知道阿言不喜欢我折磨或者杀死那些愚昧无知的修士,所以我只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但是天骄郁曜可不一样,他背后的天道与我和阿言背后的天道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既然是仇人,那我就能放心地用正常手段,我知道阿言肯定不会介意的。”
温言沉默,他从这个傻子郁曜的身上感受感受不到任何类似疯狂的负面情绪。
傻子郁曜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平时随口的闲谈,就和他在广陵城再见时的郁曜一模一样,看不出一丝不正常。
甚至郁曜问他是否满意时,他看见的仿佛是一只凶恶的猎犬叼来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满心欢喜地来到主人身边,乖乖坐在主人面前等待主人的表扬。
看来压制心魔三百余年并非没有对傻子郁曜产生影响,与之相反,它对傻子郁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它重塑了傻子郁曜的认知。
“够了,郁曜,赎罪的事情你不必再进行下去了。”温言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波澜,言语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怒气。
“还不够。”郁曜没有像三百年前的那个傻子一样对温言言听计从:“我知道阿言现在最在意的事情是杀死域外天魔,但是现在的我心魔还在,所以不能确保杀死域外天魔。不过我可以答应阿言放过剩下的绝大部分人,但是还有最后一个清算对象我一定不会放过。”
温言看郁曜那副欲将对方除之后快的神色,开始回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仇人。
他发现郁曜把能清算的清算得差不多了,而且郁曜清算那些人时也是有先后顺序的,郁曜将那些最该清算的人都是最先被清算。
到现在,还有谁能让郁曜露出这样的神色?
郁曜看出温言的疑惑,笑着开口:“阿言,你忘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尊还高高在上地立在众生之巅,若不能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我的心魔永远也不会消失。”
“仙尊就是你。”温言惊讶地扬起头看向郁曜平静的眼眸:“你疯了吗?”
“他很快就不是仙尊了。”
直到来到魔眼附近,温言心中的汹涌的情绪依旧没有平复。
郁曜的情况已经彻底颠覆了温言所理解的“仙魔”、“善恶”与“对错”。
要是换成其他人,温言不相信有人能在郁曜的这个状态下还不入魔,就算是那个那个自称是天骄的郁曜应当也做不到这样。
温言第一次感到心中升起一丝凉意,他忽然明白魔种为何是魔种,魔神为何能一次又一次发起大魔劫,漠视所有在大魔劫中丧生的生命。
他从前一直认为魔神这么做是因为祂野心勃勃漠视凡人的生命,但是看郁曜的情况,温言才明白,他当初的理解只对了一部分。
魔神是没有感情的,祂无法理解何为善恶,无法理解何为对错,祂有的,是这个世界最纯真最无暇的残忍。
在温言靠近魔眼后,他发现魔眼确实有苏醒的迹象,原本不会溢出任何魔气的魔眼如今已经快形成一个小的魔泉。
此时,已经有不少魔修和魔族在此处修炼,炼化此方世界最纯净的魔气。
看来郁曜确实有入魔的倾向,但是看魔眼依旧十分平静的状态,此时郁曜应该还能像往常一样压制自己的魔念。
在得到魔眼如今的状态后,温言便打算立刻折返,不愿多留一刻。因为看着魔眼中那密密麻麻的魔族和魔修,温言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布下一个符阵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一个执念足够大时,温言发现他竟可以轻易放弃其他的执念。
温言很清楚,自己封印完魔神后会立刻生机散尽,就此死去。可是北冥界除了魔神外还有诸多魔族和魔修在此活动。
其实温言并不担心自己死后仙门会放过魔门,因为后世的修士们会追随他们的脚步,就像他用一生在追逐寒月族和紫阳峰一样。
从仙盟交完悬赏后,温言手中多了一百二十万玉钱,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这已经是他们一生都无法积攒下出的积蓄。
听天阁暂时没有传来“玄骨生花”的消息,温言打算在他的小铺子里等待玄骨生花的消息,用剩余的时间修炼身外化身的法门,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最多偶尔去去去长春茶馆,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待到买下玄骨生花,炼制出五色月琼,他就只需等到郁曜兑现诺言,在郁曜杀死域外天魔十分虚弱时,趁机封印魔种。
这段时间的事情几乎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到现在,温言知道他应该是彻底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
江福来到温言的符箓铺子时,发现正温言躺在他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温老板?”江福试图叫醒温言,他知道温言如今不是真的睡去,只是在单纯地休息:“您这是从仙盟完成悬赏后回来了?”
温言睁开眼睛,他坐起身体,整个人半倚在扶手旁:“是,如今一百二十万玉钱在手,我彻底不需要接任何单了。”
“那就恭喜温老板顺利归来。”江福也知道一百二十万玉钱是怎样一个庞大的数字,虽然不知道温言之后会不会再次变卦,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恭喜温言。
江福一直很奇怪,像是温言这样的修士,过得却极其简朴,就连他每次去茶馆点的都是最便宜的翠玉绿,如同一个苦修的佛修,可是偏偏又没有佛修的执拗,因为他会用最少的玉钱努力给自己最好的生活。
百年相处,江福早就发现温言是个极其矛盾的人,他一直在很努力地生活着,可是又像对这个世界毫无兴趣,对他的生命毫不在意。
江福并不了解无咎真人的所有过去,他只是偶尔在闲谈和话本中能了解一些被其他人口耳相传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不足为信的往事。
林月翻阅这些日送来她手中的各类情报,心情越发沉重。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她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这个结果——
仙尊郁曜已经彻底疯了。
这段时间郁曜终于没有对北冥界的其他任何人出手,却在用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破坏仙盟的权威,这本该是由他守护的东西。
在听见下属汇报仙尊要在九大仙城都修建华棠的白玉雕像后,林月疲倦地合上眼。
如今北冥界对仙尊的不满越发激烈,林月已经快要压不住那些想要更换仙尊的弹劾了。
如果仙尊不是应劫之人,不是如今仙门第一人,林月也想让这个不称职的仙尊归还他拥有的一切,可是西海魔主域外天魔对北冥界虎视眈眈,就林月的了解,当世只有仙尊郁曜能与域外天魔一战并且阻止域外天魔对仙门的扩张。
“林小友。”
林月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叫自己,她抬起头就看见执剑大长老来到了她的面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仙尊给老夫下过一个密令,如今也到了老夫该执行这个密令的时候。”
“老夫希望林小友能襄助老夫。”
“为了仙门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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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天阁传来消息说找到了玄骨生花,而且对方仅仅出价三百万玉钱。
温言从听天阁拿到玄骨生花后,正值午后,他照例来到长春茶馆时,发现今日的长春茶馆格外热闹。说书人此时并不在场,但是几乎每个茶客都在与身边的茶客互相交流。
温言凝神静听,才从那一声声讨论中拼凑出一个令他惊讶至极的消息——
仙盟的执剑大长老代替老仙尊收回仙尊郁曜手中的神剑“寒断”,废除郁曜的仙尊之位,而郁曜因此大受打击,患上失心疯,已经不知所踪。如今仙盟由执剑大长老代行仙尊一职并预期在一年内选出新任仙尊。
温言几乎是第一时间想起细雨阁中郁曜的那句话,如今郁曜真的做到了。
高高在上的仙尊成了受人耻笑的疯子。
温言不信那个能压制双倍魔念的郁曜会这么轻易地患上失心疯,他知道,这只是郁曜演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彻底摧毁“仙尊郁曜”的所有骄傲。
这么说来,郁曜的心魔是不是可以消失?
温言决定将炼制五色月琼的时间提前。
五色月琼是以五行灵物为基,融合月圆之时最盛的月光来沟通天幕之上的明月七七四十九日从而获得与月神齐平的力量。
几日后便是凡人的中秋节,也是一年之内明月最圆最盛时,用这个时间来炼制五色月琼时机刚刚好。
中秋佳节,广陵城上空漂浮着数万盏明灯,万家灯火中,广陵城的凡人与修士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仿佛整个北冥界正如今日的广陵城一般繁华祥和。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正逆着人群离去,他步伐稳健,有一种带着肃杀之意的气场,明明是下九流的乞丐,却令人不由望而生畏。
在广陵城一处偏僻的角落,乞丐默然站在一间紧闭的铺子前,从怀中拿出一朵娇艳的烈焰红花朵。
此花名为“长命”,烈焰般的红色代表者盎然不会断绝的生机,不过它并非是晚辈赠与长辈祝寿之花,更多的时候则是赠与心上人的花朵,愿对方年年岁岁,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一阵风拂过,将周围的枣树吹得沙沙作响,也将那长命花的花瓣吹拂至上空。
突然,那些原本杂乱的花瓣突然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开始移动,渐渐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下一瞬,虚空中闪出淡红色的光芒,一个复杂的阵法在光芒中出现又倏忽间消失在空中,随红光消逝的不仅是那阵法的纹路,还有空中那烈红色的花瓣。
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后,那乞丐的气质陡然一变,看起来很是颓唐和虚弱,他来到铺子斜对面的一角,蜷缩在那,低下头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有那个乞丐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间紧闭的铺子前。
四十九日后,温言回到广陵城。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等郁曜践行他的承诺。
温言对魔种其实没有多少信任,但是他信任战神的判断,既然战神说要联合郁曜杀死域外天魔,他便遵从战神的旨意。
温言心中也有一个备选方案,若是郁曜迟迟不动手,那就用一些手段逼迫郁曜出手——比如将域外天魔引到郁曜面前,在两个天道不死不休的对立下,郁曜和域外天魔一旦碰面必有一战。
广陵城一切如旧,让温言有一种因熟悉而带来的安全感。然而在即将来到自己的铺子时,温言发现他铺子斜对面的一户紧闭的宅门外,有一个乞丐在此停留。
广陵城固然繁荣,可是这个世道,总有难以好好活下去的人。广陵城内,乞丐其实并不罕见,只是温言这里地处偏僻,实在不是个可以乞讨的好地方,所以乞丐从未来过他的铺子附近。
第一次见到有乞丐来到他这里,他忍不住细细观察那个乞丐一番。
那个乞丐和大部分的乞丐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比起其他的乞丐,他的头发更加杂乱,已经完全遮住正脸,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乞丐面前并没有放置任何乞讨的工具,只是安静地蜷缩着,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温言知道此处的偏僻,虽然不知道这个乞丐是何时来的,但是也能猜到这个乞丐就算是今日才来,他今日也很难有任何收获。想着自己储物袋中正巧还存放着没吃完的桂花糕,温言走上去,将装着桂花糕的油纸包拿出放在那个乞丐面前。
“你也饿了吧。这桂花糕我没吃过还是新鲜的,你可以拿来填填肚子。”温言柔声说道。
那个乞丐明显愣了许久,似乎是没有想到还会有温言这样的好心人,过了一会,乞丐回过神来,伸出双手颤抖地接过温言手中的油纸包。他的动作十分小心不敢触碰温言的手,似乎是担心自己会脏了温言拿着油纸包的右手。
温言见乞丐拿过油纸包,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那乞丐忽然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一次头。
乞丐如此郑重其事的大礼着实把温言吓到了,虽说他对这个乞丐有些怜悯之心,但是乞丐这样反而令温言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好摆摆手:“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处偏僻,行人不多,你若是不想挨饿,明日最好还是换个地方。”
这次乞丐没有迟疑,立刻对温言用力摇头。
“你是哑巴?”温言看乞丐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疑惑。
听见温言的问题,那乞丐又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他从怀中拿出几个粗制滥造的面饼,似乎是在告诉温言他不会挨饿。
温言见这个乞丐态度如此坚决,心中微叹,但是也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我方才的话只是建议,你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来,这里不讨厌你,也不会伤害你。”
一连过了五日。
温言躺在他的贵妃椅中,闭目养神。只是每次醒来时,余光都能看到那个乞丐。他看到那个乞丐费力地撕咬手中的干硬面饼心中闪过些许不忍,但是乞丐第一见面的行为实在是把温言吓到了,他有些不敢去见那个乞丐。
严经韬来到温言这时也发现此地多了一个乞丐,心中有一丝疑惑又很快抛之脑后:“温兄,今日可有时间随我一起去韶华轩?我来做东,请温兄好好享受一顿。”
温言睁眼,却没起身,显得有些无礼,但是这无礼本身也代表着亲昵:“严兄倒是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
严经韬瞬间变得郁闷起来,开始给温言倒苦水:
“唉,可别说了。当初执剑大长老剥夺郁曜仙尊之位时看似是突然发难,其实执剑大长老早就预谋已久。我们掌门也提前与执剑大长老通了气,我便被早早招回三生门,安排去了执剑大长老身边,防止执剑大长老在发难前的身体出现任何意外。”
严经韬说完又立刻兴奋地笑了起来:
“温兄你是没看见那日的场景,真是太解气了!先是神剑‘寒断’突然不受郁曜掌控,飞到执剑大长老手中,紧接仙盟阵法开启,郁曜被彻底限制在仙盟大殿中。后面大家开始轮流出手对郁曜发起攻击,而郁曜只能被动防守却无法躲开任何攻击。到后面,郁曜的灵气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再也无力防守只能承受所有攻击,所以我当时又趁机给了郁曜三针,算是帮温兄报个仇。”
“最后就是执剑大长老一锤定音,将郁曜手中象征仙尊的身份,并且能用来行使仙尊权利的通天玉玺收回,郁曜彻底失去仙尊身份。在通天玉玺被执剑大长老拿走后,郁曜突然就失心疯了,整个人疯疯癫癫,口里说着胡话。我们本想抓住他,最后还是没能成功,让他脱逃。不过执剑大长老也说了,此时的郁曜已经不足为惧,就这样放任他算了。”
温言淡淡地附和,微微点头。严经韬不满意温言的反应:“温兄,那个郁曜害你那么惨,你居然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样子?”
温言哭笑不得:“严兄,我早就说过了,我现在对郁曜没有任何感情,这其中自然包括恨。”
严经韬泄气了,他垂下头叹口气:“行吧,行吧,不过我倒是解气了。”
他说完又抬起头,将手搭在温言肩上,整个人半靠温言:“不谈这种糟心事了,今日是温兄的生辰,就让温兄去韶华轩好好享受一顿!”
“你已经在我生辰做东好几次了,这次也该换我来。”
“怎么能让温兄来呢,今日温兄可是大寿星啊!而且今日后我又要回到执剑大长老那帮他调养身体,不能来这多陪温兄几次,温兄就当这次是我在赔罪吧。”
离开韶华轩后,温言便与严经韬各奔东西。
严经韬特意是抽空来陪温言的,现在不得不返回仙盟。
温言则有些意犹未尽,用食盒与油纸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在即将到达自己的铺子时,他又看见那个蜷缩的乞丐。
这几日天寒,温言看那乞丐一动不动的状态好几次都以为这个乞丐冻死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乞丐却会拿出粗饼啃食,这是他唯一的动作。
温言想着自己储物袋中有不少糕点,还都是刚出笼的,他随手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到乞丐面前:
“这是刚出笼的,还热着。今日是我的生辰,就当我行善积德吧。”
那个乞丐这次没有愣住,但是他没有立刻去接温言手中的油纸包,而是在自己怀中翻找,很快,乞丐找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帕子,那帕子中正包着一个东西。
乞丐用手托起帕子,将它展开,在乞丐的手心是一个泛这月白色光芒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