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过来,他爹是要去找九霜。
按理,盛酽并不知道在秘境和他那啥的人,但盛星河并不想隐瞒他爹,何况当时那魔尊还在妖言惑众,于是在回宗当晚,盛星河便寻了个机会同他爹解释清楚。
盛酽向来是骄傲的,在秘境中受辱,即便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也不会放过另一人!
不过,盛星河有些犹豫,在方才主殿中,那群白胡子老头根本没有提到九霜,按理,九霜应该是出了秘境同妖王交手,可外界人从来没看见他,联想到二十年后他爹遍寻不见渣爹的情况,恐怕盛酽这次去,大概率是徒劳无功。
而且如今的蛮荒城如此危险,即便他爹已到了大乘期,盛星河还是放不下心。
“有人来了”,在他还未说话前,盛酽先一步道。
果然,片刻后脚步声传来。
出乎意料,来的人竟是云靖!
他身后还跟着一身青衣的云若竹。
盛星河和盛酽当即行礼。
云靖摆了摆手,示意免礼,“恰好,你师兄二人在这,我便不用再跑一趟了。”
盛星河奇怪,这是要对他们说什么?
“秘境中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云靖开口,眼神在同样俊秀挺拔的两人身上划过,目露满意,“你二人平时也是情投意合,门下弟子间也多有传闻,如今既木已成舟,为师便也做个媒人,替你们将亲事早日定下。”
盛星河原本疑惑的双眼蓦地瞪大!
等等……
怎么听这意思,是来给他和他爹拉郎配的?!
“不行!”
盛星河还在发懵,第一个反对的居然是云靖身后的云若竹。
大概他是第一次在父亲表现得如此抗拒,云靖看过去时,盛星河注意到云若竹有明显的犹豫,但他还是继续道,“父亲,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何况最近修真界动荡,实在不是举办亲事的好时机。”
云靖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责备,“你也知道近日仙门动荡,身为宗门大弟子,不自请下山除妖,跟在我身后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了,徒惹非议。更何况,正是因为动荡,星河作为神女的传承之人,也好借他的亲事,来给修真厄运冲冲喜气。”
盛星河愕然,若不是亲耳听见,绝不相信平素德高望重的太一宗掌门,竟然还有如此迂腐独断的一面!
是了,盛星河回忆起,若非如此,二十年后,云靖怎么会为了让盛酽专注苍生、而做出将原身推下思无崖的事!
“师尊,其实都是误会,我和盛师兄之间不过是师门情谊,不是你想的那样。”盛星河挣扎,实在是要他和他爹成亲,太离谱了些。
云靖却摆摆手,“为师已在宗门多方问询,星河不用害羞,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说到这,似乎才想起当事的另一人,“阿酽,你觉得呢?”
盛酽定定看了师尊一眼,拱手道:“并无意见。”
云靖颔首,满意地离开。
云若竹满脸着急地看着盛酽,想说什么,可身后云靖又唤他“怎么还不走?”
云若竹无奈,只得匆匆低声说了一句“师弟三思”,便反身跟了上去。
一直目睹二人离开,盛星河这才迫不及待关紧大门,对他爹愁眉苦脸“师兄,你怎么能答应啊?!!”
他们之间可是纯纯的父子情,过界就是另外的尺度了!
盛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不会跟你成亲。”
盛星河讪讪笑了笑,自己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
便听他爹继续说,“你不了解师尊脾性,他看似温和,但某些方面格外固执,决定的事说一不二,如果拒绝,也不过是像方才云师兄那样。”
盛星河打了个冷颤,那岂不是说,他跟他爹还真得成亲了!
“师兄,方才不是说要下山”,盛星河窜到他爹面前,迫不及待,“我们一起吧。”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不过盛星河想溜还有些麻烦,毕竟他如今可是归为神女继承人,一个不见,很快便能引起注意。
还是盛酽出主意,让他假装接受传承中神女留下的灵力,闭关修炼,随后在洞府内给他捏了个傀儡。
盛酽如今大乘期,他留下的傀儡同原身并无二致,并且还在四周设置了一番灵力波动,即便云靖来看,除非亲自碰到人,否则发现不了端倪。
而闭关中人,尤其是他搬出了接受传承的理由,是万万不能随意打扰的。
安排好后,已到了晚上,盛星河跟在他爹身后,从后山一条隐秘的小路下山。
这小路据说是他爹无意发现的,守山弟子毫无察觉。
不过拐过一个弯后,植被茂密、黑暗阒静的小路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差点将盛星河吓出声。
“谁在哪?”对方率先察觉,飞身袭来。
随后,三人在小路上面面相觑。
盛星河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云若竹,心中敲响警钟,完蛋了,他会不会跑去告状!
比起盛星河的不安,盛酽却是平静得多,“师兄心情不好,在此散步?”
云若竹的视线从盛星河身上收回来,听见盛酽如此说,苦笑一声,“还是师弟了解我。”
“不过你们,又是何必,不是都要举行亲事……”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说不下去。
“我和星河并不是那种关系,师尊已经误会,我不希望你也这么想。师兄,让开吧。”
云若竹猛地抬头看他,一时间眼神格外明亮。
盛星河在一旁,暗暗一哧,高兴什么,他即便不是,也轮不上你。
“可是宗主有令……”
“让开”,盛酽重复了一遍,身侧长剑往前递了些许。
云若竹看见他这一动作,面上闪过黯然。
他不再言语,侧身让开。
这动作,他做得极为缓慢,像是在同什么斗争。
“多谢”,盛酽同他擦肩时,轻轻道。
盛星河忙不迭跟了上去。
“师弟——你注意安全,我我等你回来。”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酽只是顿了顿脚步,接着又很快离开。
盛星河没想到,自己下山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消失已久的梦貘兽!
“呼,可算等到你了”,他们刚从后山绕出,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便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要不是梦貘兽叫了一声,盛星河差点就砍过去了。
“你等我做什么?”盛星河收起小白,狐疑地看着这矮胖妖兽。
盛酽并不认识它,却因为妖族的缘故,对梦貘格外警惕,拉着盛星河退了退,“小心。”
盛星河拍了拍他爹的手,“放心,以它的修为,构不成什么危险。”
梦貘听见了,一顿嘀嘀咕咕,不过碍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族修士,它忍住了骂声,而是盯着盛星河腰间,圆胖的爪子指着一个东西:“那个!是我们赤琅殿下的。殿下紧急传讯给我,说你水性杨花,原本那是给你和殿下的新婚礼物,但你既然拒绝了殿下的求亲,就该把东西还回来!”
盛星河低头一瞧,它指的正是腰间那枚碧绿小叶子。
“这个?”
梦貘兽肯定地点了点头。
哪里还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道理?还什么妖族二皇子呢。
盛星河有些不舍得,他戴惯了小叶子,况且他还没忘记,当初赤琅拿出这叶子是我,可是突然虚弱了许多,证明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树叶,肯定是个大宝贝。
但、赤琅都说了这是送给他和江平野成亲的礼物,这样一来,他反而不好收了。
毕竟,盛星河脸颊不知为何有点发烫。
他和江平野,可是彻彻底底的清清白白,连之前的父子情也证明只是误会。
又哪里好继续霸着。
盛星河犹豫了下,还是将小绿叶依依不舍给了梦貘,“你可好好保管。”
“那当然,我可是还要还给赤琅殿下的!”梦貘头一伸,小脖子恰好将绿叶戴在胸前。
眼看它扭着身子就要走,盛星河忽然叫住,“你可知道江平野在哪?”
原本没抱多少希望,梦貘却是转身道:“啊,太子殿下,他一出秘境就回妖都了。”
说到这,梦貘忽然心虚起来,方才记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太子殿下临走前,还吩咐要替他和星河大人道别。
可是当时星河大人一出来,那么多气势恐怖的人族修士就围着他转,它实在没找到机会。
反正、它现在也说了,应该区别不大的、吧……
梦貘咽了咽口水,忙补充了句,“太子殿下特别想您,星河大人也不要忘记想他啊!”
随后扭扭屁股翘,忙走了。
盛星河愣在原地。
原来是回妖都去了啊。
但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跟他说呢。
呸,之前还说喜欢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脸上出现落寞。
盛酽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上前按在了小孩肩上。
“谄媚的妖兽,别听它胡言乱语!更何况,如今妖王叛变,乱世将至,他江平野连妖族太子的名头也丢了,能有什么能耐。”
盛星河挠了挠头,看看他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爹是不是、在说江平野的坏话……
其实,虽然没了妖族太子的名头,但江平野光是一个神女之子的身份,便能耐大多了。
不过这话盛星河是不敢问的,只能在心底默默反驳。
“咳咳,师兄,我们先去剑宗吧。”
他知道盛酽想去西蛮城找人,但路途太过遥远,在那之前,盛星河想知道,神女当初跟他说的妖王身世,究竟是什么!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格外漆黑。
虽说剑宗弟子大多格外勤勉,练剑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但因着最近大多弟子白日下山斩杀行尸,往往灵力枯竭,因此夜晚难得十分安静,没有挥剑的破空声。
只有一起夜弟子迷迷糊糊间看见一道身影朝外走去,“郁师兄,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郁无朝脚步停了停,夜色遮掩了他表情的不自在,“不困,想再去练会剑。”
那弟子眼露敬佩,要不人家郁师兄进步飞快呢,精力真好啊。
弟子打个招呼后,便打着呵欠进了房间。
郁无朝松了口气,他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看向他身后一处拐角,两人在夜色中绕了出来。
三人身形如鬼魅,几个起落间便跃入一座三层小楼。
这便是剑宗的藏书阁。
“清河谷的文书资料在这里,今天白天恰好整理出来。”
郁无朝紧张地关上大门。
盛酽早已布下结界,以他如今修为,整个剑宗都发现不了。
盛星河清楚他爹的修为,因此并不紧张。
不过,面对整整一大面书柜的资料,他还是面露难色,“这么多……”
没办法,只能一本本查阅。
即便如今神识强大,匆匆翻页便能知道内容,但查阅完整面书柜时,已经是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盛酽合上随后一本书,依旧是摇了摇头。
毫无所获。
“不可能啊,明明说的是清河谷……”
盛星河不得其解,莫非是当初清河谷爆炸时,将关键资料给毁了?
郁无朝表情越来越急,“不好,再过一刻钟,藏书阁的师兄便要来了,我们先走。”
“等等”,毕竟查了一晚上,盛星河有些不死心。
盛酽也道,“如此关键信息,恐怕是设了什么障眼法。”
但能有什么障眼法,还能躲过他爹大乘期的修为?
盛星河不死心,眼神扫视着排列的本本典籍。
“叮”,他走动间,腰间扬起的银色鳞片不慎磕到了书架一角,竟不小心掉在地上。
盛星河如今知道这可是江平野的护心鳞,忙低头捡起来。
不过就在蹲下身时,忽然发现书架最底层最靠里的一本厚重书籍,从他的角度看去,书脊格外厚。
他心中有些疑惑,伸手拿了出来。
翻开一看,只是些寻常的草药图鉴,似乎并无异样。
但盛星河摸着厚实书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他还在那里发呆,郁无朝简直要急死了。
“值日师兄要来了,快走吧!”
隔着结界,隐隐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在郁无朝叠声催促下,盛星河便将那本书往怀里一塞,同他爹将弄乱的书收拾下,便上楼从二楼开向山间的窗户处遁走。
“这书,到底有哪里不对?”
剑宗山下,一处客栈中,盛星河撑着手看着这厚实典籍,翻来覆去,还是毫无发现。
盛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摆弄,忽然间伸手,将书抽了过去。
盛星河的视线也随之过去玩,结果下一刻,盛酽直接拿出了一把大剪刀,从四分之一的位置,竖着直接将书剪断了。
“欸……”
盛星河阻止的话说晚了一步,不过下一刻,盛酽便从断裂的书页中,拿出了一本不过巴掌大小,厚度极薄的小册子。
它的书脊竟有一部分是空的!
“这是什么?”盛星河隐有预感,忙凑过来看。
这册子不过十页的样子,看着格外破旧,没有书名、作者,表面干干净净。
在盛星河放慢呼吸下,盛酽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没有文字,而是绘了一副图。
巴掌大的纸面上,一条首尾相接的赤红蛇绘制得栩栩如生,自腹部开始蜿蜒生出一条碧绿藤蔓,围着蛇身缠绕盘旋,若不是藤蔓间接生出几片绿叶,乍一看还以为是两条蛇交缠一般。
“这是千丝藤,那这条蛇……”盛星河隐有预感。
盛酽点头道,“是赤渊。”
“不过,画中的蛇怎么会有角?”盛星河因着头顶的龙角,看得更为仔细,“还是只有一半的?”
只见画中赤红长蛇的头顶生了极小的半只角,说是半只,因为那角顶端平直,比起盛星河有棱有角的龙角,很明显只长了一半。
盛酽通晓修真各家典史,还曾在半山书院给新弟子授课,此刻见了这龙角,一副若有所思。
盛星河注意到了,问向他。
盛酽缓缓摇头,“只是有个猜测,先不急。”
他翻开下一页。
这页开始有了文字记载,不过内容极少,且前言不搭后语,很像是信手随意记下。
“本座于西蛮处发现一特殊藤蔓,可利用种子扎根万物体内,窃取灵力……”
这不就是千丝藤?!
原来这邪物竟然是清河谷门人从西蛮城带来的。
盛星河看向下一段。
“此藤分裂极厉害,故取名千丝……若此物能帮助修行,飞升指日可待”
“千丝藤同时会吸收宿主体内血肉,需要试验以平衡,况且还缺少一个灵牲……”
“哈哈哈哈哈,竟发现一条蛟蛇,老天助我……”
接下来,便是好几页的图画,描绘的便是将千丝藤种在蛟蛇腹部,将各种各样的献祭带到蛟蛇面前,让他吸干灵力,盛星河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人族。
真是丧心病狂。
翻到最后几页。
重新出现了文字。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本座大限将至,等不了了!”
几乎有大半页都写了“失败”二字,可以看出书主人当时的癫狂。
下一段文字却又一反常态,字里行间透出狂喜。
“西蛮果真洞天福地!本座无意发现一股黑气,竟可死而复生!!!”
盛星河看到这,凝重地同盛酽对视一眼。
这不就是鬼气嘛。
原本以为只是关于妖王的介绍,没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多信息。
“鬼气冒出的洞穴深达千米……此处竟有界壁!!!”
“什么是界壁?”盛星河不由问出声。
盛酽看到这两字,也愣了一愣,眉眼间似是不敢置信。
听到盛星河这么一说,他开口道:“修士逆天而行,所求大道,不过为了脱离此番世界,飞升上界。而隔开这两界之间的,便是界壁。”
盛星河点了点头,大概就像可以穿越两个世界的黑洞吧。
“卧槽”,盛星河想到什么,眼睛瞪大,“界壁岂不是灵力丰富到了极点,他不会胆大包天,打界壁的主意吧?”
要不然百年前,鬼域怎么会莫名其妙自己就破了呢?
盛酽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如盛星河所料。
在大限将至下,书主人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打开界壁,最后竟然用了活祭!
上万名无辜百姓在界壁前被屠杀,虽然在屠杀前,他们已经被鬼气入体成为了行尸。
暴涨的鬼气冲破了界壁,鬼域也从深埋千里的地下暴露在众人眼前。
纸张最下面,是一个早已干涸的血手印。
印记很轻,似乎主人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在纸张上留下什么。
不知道这位书主人最后一刻,是后悔还是怨恨呢。
两人刚一看完,盛酽忽然将手中册子丢了出去。
盛星河还没发问,便见半空中册子无火自燃,形成的黑灰化作“长生”二字,又很快簌簌掉下来,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清河谷上上任掌门,大乘后期修士。史书记载他于天昌十年莫名消失,关于他的下落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死在雷劫中,有人说他飞升上界……没想到,他就是那名鬼仙”
盛酽声音很轻,像陷入脑海中浩瀚的史记典籍。
“……天昌十年,人间大旱,据说有数万人死于饥荒……天昌十一年,各地陆续出现行尸,不过短短两年,天下大乱。仙门百家成立仙盟,代表人族同魔门、妖都联合,共集结上百名渡劫修士、十余位大乘期,本以为此战必胜,鬼域中却突然跃出一位鬼仙,修为堪比上界中的仙人……损失惨重,仅剩的大乘期修士不惜以身祭天,终于感动了神女江瑶,下界帮助修真界……”
厚重残酷的历史驾着岁月马车呼啸而过。
盛星河明白他爹的意思了。
越是修为高深之人,越难受鬼气侵袭,所以这长生老头才能深入到鬼域前,还坚持到打开界壁。
但与此相对,越是修为高深,被鬼气入体后化作的行尸等级越高,更何况是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的老头?
难怪被称为“鬼仙”
盛星河不禁恨得牙痒痒,这贪生怕死的乌龟王八蛋简直了,把修真界都嚯嚯成什么样了?
比起妖王,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害!
若不是人已经死了,他的灵晶碎片还在自己这,非得让他接受全天下人的唾沫不可。
盛酽说完沉默半晌,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怪,他想要造龙。”
?盛星河看向他爹。
盛酽也同样看着他,不过是盯着他头顶的龙角,“修真界几百年来无人飞升,关于上界最熟知的仙人,便是龙族。
传说中蛟蛇千年化龙,但长生寿元将至,发现千丝藤和蛟蛇的他,便将两者融在了一起,想要人为造龙。可是、从第一页的断角来看,他应该是失败了。所以才会丧心病狂,竟然打界壁主意。”
而酿成的后果,便是整个修真界的灾难。
骤然得知了跨越百年的前因后果,盛星河不觉心头沉重。
两人沉默半晌,盛酽率先打破了沉寂:“在宗门时人多口杂,还没来得及问你,这龙角,是这么回事?”
其他人把盛星河当作秘境的传承人,自然以为这是神女的传承所致。盛酽作为当事人,当然最清楚,小孩头顶的龙角跟秘境完全扯不上关系。
盛星河的思绪被拉回,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仅有一寸的小龙角,看着盛酽,尤其是瞥了一眼他的腹部。
“我、其实我爹是龙族,我有一半的龙族血脉。
说起来,他爹已经从秘境中出来,应该快怀上他了。或者说,已经怀上了,不过还很不明显。
龙族乃仙族,盛星河这话要是传出去,一定会掀起狂风巨浪!
因为这说明除了神女,还有另外一条龙出现在修真界,即便没有,最起码还有盛星河这半条龙在……而如今鬼域重现,正是需要有人作出牺牲,最好像百年前那位龙女一样舍身填补鬼域,不管是否自愿……
盛酽变了脸色,不过他还没说什么,临街的窗外便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行尸!!!”
“啊啊啊快逃!”
“……”
盛酽狠狠皱了皱眉,大步走到窗边探头一看,只见整条街都乱了,人群潮水一般疯狂往两侧退散,不少人在推搡间倒地,还没有来得及站起便被身后更多的人踩踏。
剑宗弟子根本没有空来疏散人群,只见数十名白衣银甲的弟子飞入街上形成的中空地带,团团围住中间还正在啖食血肉的行尸,如临大敌。
盛酽一看,便知那行尸修为有五阶,即相当于化神期。
而那些剑宗弟子修为最高者,不过元婴修士,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不是要降服行尸,而是要用自己的血肉生命拖延时间,拖延到宗门长老赶到,那一城的百姓,便有救了。
剑宗弟子存了死志,纷纷拔剑化作巨大剑阵,困住当中行尸。
行尸被激怒,丢开了啃得只剩半具的尸体,暴怒而起。
这剑阵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儿戏一般,纵横交错的浓密剑气在它枯爪间,顷刻便断了大半,眼看它即破开剑阵,并扑向位于阵眼的剑宗弟子……
盛酽靠在窗边,手掌当空一翻。
无形的蓬勃灵力当空压下,将行尸狠狠惯在地上,动弹不得,顷刻间便停止了挣扎。
盛酽离开窗边,说完方才的未尽之语,“以后你的身世,尤其关于龙族,除我之外谁都不要提!”
他神情格外严肃,盛星河当然知道这不能乱说,除了在秘境意外撞见的弟子外,他出门都是加了层层幻术,掩饰住这两个小角的。
盛酽犹不放心,给他又加了几层法术。
然后道,“我们快走,等会被查到了。”
与此同时,长街上。
剑阵内的弟子见行尸一动不动,初时还以为有炸,可一盏茶过去了,连原本逃脱的百姓都忍不住重新回来看热闹,位于阵眼的带队师兄也终于大着胆子,上前查看一翻,惊讶道:“这行尸死了?!”
“真的吗?”
“我们的剑阵何时如此厉害,堪比化神的行尸都能杀了?”
“笨蛋,肯定是有高人相助!”
而此时的“高人”,已经踏出了剑宗的城门。
恰好此时,头顶有阴影洒下。
两人抬头,盛酽辨认出头顶飞舟的标志。
“太一宗的飞舟。”
盛星河想起昨天自己在天璇殿上的话,“他们这是来查看清河谷的典籍吧。”
不过小册子已经烧没了,这还怎么跟仙门交代。